重生醫廬紀事 第127章 宮中有喜
錢記財大氣粗,一連買下來三家店鋪,打通了,做成了全京城最大的布莊。
一樓是各種時興昂貴的布料,二樓專賣成衣,三樓則是雅間,專門為貴客訂製衣裳而備。
新店開業,客似雲來,連帶著一席食鋪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錢記布莊專賣全京城最昂貴、最稀有的布匹、衣裳,來的客人非富即貴。
非富即貴的客人們來了,餓了,自然要吃全京城最貴的席麵,不看病也得吃最貴的!
可惜好景不長,宋十五得勢了,宋十五還記仇,宋十五還耳根子軟,宋十五還有個天天慫恿他來錢記布莊找麻煩的跟班安東。
於是,每每宋十五一行人到鐵帽子衚衕來,必定要進錢記布莊。
也不知道是誰出的餿主意,他們進去了也不鬨事,就規規矩矩地選布料。
專選那最貴、最稀有的,讓夥計送去皇上新賜的承澤侯府。
記賬!
到了月底,錢記布莊的夥計去要賬,直接吃了個閉門羹。
承澤侯府又豈是隨便什麼人想進就進的?
第二天,宋十五一行又來買布,女掌櫃拿來賬簿。
安東一巴掌扇了過去,“老東西要賬要到國舅爺頭上來了!好狗膽!”
女掌櫃敢怒不敢言,隻能遣人去告知喬氏。
喬氏隻給了一句話——來者都是財。
東家都這麼說了,女掌櫃也隻能賠著笑臉,眼睜睜看著這群紈絝雁過拔毛地把一匹匹的好布帶走。
噢,不,他們嫌帶著麻煩,是要她派夥計專門送去的。
京城沒有秘密,錢記布莊招了這麼群蝗蟲的事,整個鐵帽子衚衕的人都知道,白前自然也不例外。
隻她清早進了有間醫廬後,活動範圍就隻在醫廬內和早就與醫廬打通了的一席食鋪,幾乎從不出門。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這群紈絝。
她沒在意,安靜往旁邊靠了靠,等著這群紈絝過去。
霍幼安是個吃飯都嫌嚼著累的人,更不會無緣無故跟群紈絝較勁,隨著她往旁邊靠了靠。
他不急。
宋十五先看到了霍幼安,屁股頓時一緊,然後,他就看到了白前。
美人!
宋十五細長的眼瞪得溜圓,這鐵帽子衚衕裡竟然有這樣的美人!
彆說那些個煙街柳巷的庸脂俗粉了,就是他一直念念不忘,想嘗嘗味道的喬氏都比不上!
宮裡的娘娘都比不上!
除了少數幾個見過白前的,紈絝們個個都和宋十五一般看直了眼。
霍幼安的目光頓時掃了過去,重重哼了一聲,上前半步擋住白前。
安東將宋十五癡迷的目光看了個正著,湊到他耳邊小聲嘀咕。
“那是白院判的女兒,醫術高明,就在有間醫廬坐診,整個京城都叫她白神醫”。
他一直攛掇著宋十五找霍幼安報仇,可惜宋十五慫,一頓板子就把他打怕了,根本不敢。
沒想到他竟然看上了白神醫!
美色和酒一樣,向來最壯慫人膽。
他報仇的機會來了!
宋十五先是被白前的美貌鎮住,又被霍幼安嚇住,縮著脖子,扯著安東就跑。
正準備慫恿兩句的安東,“……”
這是有多慫?
美色都壯不了他的膽子?
……
……
白前去買了個輪椅,穿過一條條巷子,最終在一個老阿婆手裡買到了成功藏過冬的黃桃。
回了有間醫廬後,她簡單吃了點東西,就開始著手做甘草黃桃。
裹著甘草的黃桃,一片片放入青花小瓷罐中,黃澄澄,好看又討喜。
也很好吃,不過,還可以更好吃。
等黃桃上市,多練練手纔好。
白前正琢磨著,宮中來人。
麗嬪有喜,孝仁宗讓她去看看。
白前不敢置信,“麗嬪有喜?”
還請她去看?
來宣旨的小太監十分機靈,十分能理解白前的不解,忙解釋道,“麗嬪娘娘有喜,自然主要是宮中太醫看顧。
但皇上約莫是覺著白神醫是女子,更方便些,才會請白神醫進宮”。
“我不善女子孕育生產之事”。
小太監賠著笑,“白神醫見諒”。
下旨的是皇上,跟他一個小太監說沒用啊!
白前也明白,隨著小太監進宮。
孝仁宗很高興,肉眼可見地高興,這麼多年了,後宮的女人終於又有信了!
仙客來果然是好東西!
白前剛收回手,他就迫不及待問道,“怎麼樣?”
白前斟酌開口,“暫時看不出什麼異常”。
孝仁宗很高興,自動忽略了她異常的措辭,理解為母子俱安,高興地大手一揮,“賞!”
孝仁宗是真的高興,個個都有賞,白前也得了一個銀錁子。
銀錁子打成了多子石榴的樣式,精緻又討喜。
可它再精緻討喜,也改變不了,它最多一兩重的事實。
更改變不了,它絕對不可能比一千兩銀票討喜的事實。
皇家啊,天天讓彆人守規矩,自己卻從來不講規矩。
算了,如果小皇子或小公主的洗三禮邀請她,她就拿這個銀錁子做喜錢吧。
總不能不給她上門看診費,還要她貼喜錢吧?
“前前!前前!”
是彭院正。
白前立住腳步,回身行禮。
彭院正快步走到跟前,壓低聲音,“前前,你說暫時看不出異常是什麼意思?”
請喜脈,誰會說暫時看不出異常啊?
說的好像麗嬪肚子裡不是未來的小皇子、小公主,是個異常似的。
白前無辜地笑,“就是暫時看不出異常啊,難道院正看出異常了?”
彭院正,“……”
白前對著彭院正打馬虎眼,唐知味問時,她十分偏心地明確告訴他,“是吃了血燕蓉,呈假孕狀態。
大約三個月後還會自動見血,呈假性流產的脈象。
血燕蓉是一種植物,顏色和口感都和血燕窩十分相似,經常會被誤食”。
誤食的可能性的確有,但在宮內誤食的可能性就幾乎沒有了。
“麗嬪很高興,應當不知情”。
唐知味不解,“麗嬪不過一個無根無憑的妃嬪,那背後之人這般費心做什麼?”
他畢竟是外臣,對內宮妃嬪所知不多。
白前蹙眉,“多半是妃嬪間爭寵的把戲,我隻想不通,為何要我去看”。
唐知味一時也想不通,隻能提醒她多留心。
白前和唐知味想不通,小宋皇後也想不通。
今天,宋十五進了宮,吭哧吭哧地求她幫他提親。
提親物件正是白前。
宋十五從安東口中打聽出了白前的大致情況,仔細跟小宋皇後說了。
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證,隻要她幫他娶到了白前,他以後一定好生學武看書,再也不胡鬨了。
十五也的確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
白家門庭低了點,但也不一定非得要做正妻,關鍵是白前醫術好!
是那種她在深宮之中都能聽到名頭的好!
上次皇上中毒,太醫院那麼多太醫,結果竟然是白前一個小丫頭挑大梁!
那得多厲害!
說不定,說不定,她能幫她懷上一個皇子。
那她終生就有靠了!
上次,她去請白前,在蕭軟軟那碰了個釘子。
見白貴妃也碰了釘子,還乖乖地偃旗息鼓了,就沒了膽子,不敢再去招惹蕭軟軟。
等白前出了宮,她就更沒辦法見到她了。
宮中諸事不便,沒有皇上的旨意,她根本不敢擅自請宮外的大夫給自己看診。
但如果白前是她弟弟的貴妾,就方便多了!
小宋皇後心中一片火熱,下意識伸手撫了撫脖頸。
那裡的掐痕一天一天地累疊,再好的藥膏也來不及消除,隻能用高高的衣領遮住。
雖然是皇上寵愛她的印記,她很喜歡,但內心深處,她卻總覺得不太對勁。
皇上專寵她,幾乎日日臨幸。
這樣的盛寵讓她驚喜,卻更讓她惶恐。
惶恐哪一天,這份盛寵就如它來時般,又莫名地消失。
她還是那個枯守椒房殿,除了皇後的頭銜,什麼都沒有的影子——先貞順皇後宋書繡的影子!
但如果,她能有個皇子,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她的皇子會是皇上唯一的嫡子,皇上又如此盛寵於她,太子之位也未必不敢想……
小宋皇後心頭越發火熱,借機敲打宋十五,“不過就是個院判之女,你想要,本宮自然能為你弄來。
隻你要說到做到纔好,你現在是正正經經的國舅爺。
日後我若是有了小皇子,你就是小皇子的舅舅,要給他做榜樣的。
不要跟那些個不莊重的廝混,本宮等著看你表現!”
類似的話,小宋皇後說過很多次,宋十五卻從來沒有哪一次這般心悅誠服,連連保證。
待宋十五走後,小宋皇後就親做了道甜湯去求見孝仁宗,提起宋十五的親事。
不想,最近專寵她的孝仁宗突然翻了臉,連連冷笑,“就你那個不成器的弟弟,還想娶白神醫?”
小宋皇後呆住,她還沒來得及提要白前給宋十五做妾,皇上都這個反應,如果她說了要讓白神醫做妾——
正在這時,麗嬪有喜的訊息送了過來。
孝仁宗大喜,沒再理她,一邊吩咐起駕,一邊吩咐去請白前給麗嬪看看。
小宋皇後十分不解,一個院判之女,一個女醫,嫁給當朝的國舅爺,皇上竟還覺得屈就了?
她不理解,卻不妨礙她心頭更加火熱。
前段時間就是麗嬪承寵最多,現在麗嬪有孕了,是不是,很快,她也會有個小皇子了?
甚至,不需要白神醫,她也可以有個小皇子!
當天晚上,孝仁宗又宣了她侍寢,這一夜的孝仁宗格外地激動,動作也格外地激烈。
事後,孝仁宗沉沉睡著了。
小宋皇後渾身都是傷,根本睡不著,卻摸著肚子幸福地笑了。
還好,皇上沒有因為她貿然提及十五的親事生氣。
很快,很快,她就要有小皇子了,就像麗嬪一樣……
……
……
孝仁宗向來不是個小氣的皇帝,麗嬪懷孕了,他立即許諾,隻要平安生下孩子,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都會升她為妃。
小宋皇後取悅他了,他雖然不想答應為宋十五和白前賜婚,卻下旨賞了他一個錦衣衛百戶的職。
錦衣衛,那可是肥缺中的肥缺!
更彆說一上來就是百戶了!
這位新近炙手可熱的國舅爺更加炙手可熱起來。
錢記布莊的女掌櫃在喬氏來店中盤賬時,憂心忡忡將承澤侯府的賬本送上。
這帳怕是更要不回來了!
上萬的銀子呢!
喬氏隨手翻過,“不必管”。
聽說唐侍郎很窮,想必不會容忍有人欠他的錢不還。
女掌櫃,“……”
果然東家就是東家!
這份子豪氣,這份子氣魄!
兩人正盤著帳,小二氣喘籲籲跑上來,“東家!掌櫃的!承澤侯又來了!”
喬氏起身,既然碰到了,就去看看,這種小事,能自己解決還是自己解決的好。
唐侍郎不會容忍有人欠他銀子,想必也不會容忍有個廢物屬下。
喬氏下了樓,已經做好了和宋十五、安東周旋,甚至被言語侮辱的準備。
沒想到,宋十五卻是來還錢的。
安東甚至都沒出現。
喬氏,“……”
女掌櫃,“……”
女掌櫃接過銀票,敬佩看向自家東家。
果然東家就是東家!
喬氏覺得事情不對,有心想打探兩句,宋十五卻根本沒給她說話的機會,付了賬,轉身就走。
喬氏給小二使了個眼色,讓他瞧瞧宋十五往哪裡去了。
小二隻走了兩步,就回了頭,神色怪異,“宋國舅去有間醫廬了”。
生病了?
看著不像啊!
喬氏蹙眉,吩咐,“把昨天剛到的冰蠶絲拿一匹過來”。
冰蠶絲很快取來了,喬氏親自拿著去了隔壁。
有間醫廬中,白前收回探脈的手,對宋十五道,“宋國舅沒有大礙,隻平日飲酒還需節製,及早入睡,養上幾天就好”。
宋十五麵色漲得通紅,眼神迷離,連連點頭,“好好好,本侯一定聽白神醫的話!”
又提出要付診金,被白前拒絕後,宋十五一臉正氣道,“看病花錢,天經地義,怎麼能讓白神醫白白勞累!”
彷彿在隔壁布莊欠賬不還,還態度囂張的根本不是他。
喬氏見過的男人形形色色,宋十五這樣的毛頭小子在她眼中幾乎是透明的,一眼掃過,她就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原來是打白神醫的主意!
知道白神醫不是他仗著什麼國舅爺的身份就能上手的,就打起了浪子回頭,改頭換麵的算盤?
喬氏嗤笑,怪不得顛顛兒地來還帳了,還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