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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醫廬紀事 第140章 宮中驚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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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盆一盆地往外端血水?

情況恐怕真的不容樂觀!

好生生突然又變成這樣子,是孝仁宗又“寵幸”她了?

白前一邊在小草的攙扶下上馬,一邊追問,“除了血水,還有什麼其他情況?”

宋十五兀自捂著臉大聲嚎啕,小草使勁搡了他一把,“要哭等會哭!姑娘在問你話!”

宋十五清醒了一點,卻還是愣愣的。

白前見他那副呆樣子,拍馬就要走。

宋十五忽地一個激靈,喊道,“白大人!白詹事在那裡!

白詹事叫我不要哭,來求你進宮救姐姐!”

白遠誌,現任東宮詹事。

白前一愣,兄長?

兄長怎麼會出現在椒房殿外,還是在小宋皇後性命垂危的時候?

甚至還叫宋十五來讓自己進宮?

白前隻覺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小宋皇後就算死透了,也輪不到白遠誌去椒房殿外守著。

如果不是發生了大事,且超出了能力範圍之外,白遠誌也絕對不會叫她進宮去淌渾水!

白遠誌會出現在那,還讓宋十五叫她進宮,隻會是因為蕭序!

蕭序捲入了小宋皇後突然垂危一事中!

“小草,你先去唐府報個信,讓唐叔去尋東方青,將十五說的情況告訴東方大人。

再去城門口候著,看到唐大人,叫他立即進宮。

算著時間,他應該傍晚時分就能回京”。

白前意識到不對勁,叮囑好小草打馬就走。

隻恨京城之中不能快馬加鞭,等她趕到,情況也不知道會發展什麼樣子。

剛出鐵帽子衚衕,就見霍幼安也騎著匹馬迎麵過來了,扯了扯嘴角對她道,“這麼巧?”

白前,“……”

所以,他扯嘴角的動作是要表示自己很驚訝?

霍幼安十分做作地表達過驚訝後,扯著馬韁和她並頭前行,更做作地問出了第二句話,“去哪?”

饒是此時白前心急如焚,也不由失笑,一邊催著馬往前,斜了他一眼,“你剛剛蹲屋梁上不都聽見了?”

霍幼安,“……”

前前怎麼會知道他就蹲在屋梁上?

明明他都沒發出聲音的!

明明前前都沒多看一眼的!

她怎麼發現的?

霍幼安一雙清透的眼微微睜大,他臉上難得有多餘的表情,這麼一睜大眼睛,便顯得格外地多姿多彩。

白前忍笑,“你那股子味道,我在屋裡頭就聞到了,沒當著小草的麵拆穿你罷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氣味,霍幼安許是從小被他師父天材地寶的喂多了,身上有一種獨屬於靈草的清新醒神的味道。

她鼻子靈,遠遠就能聞到。

霍幼安,“……”

霍幼安如遭雷擊,前前笑話他臭!

他昨晚去盯白侯爺的梢,今天又四處奔波查了一天,才沒時間洗澡的!

他都是為了誰!

霍幼安忍著低頭聞聞自己的衝動,木然開口,“我查出來了,白貴妃會借麗嬪陷害唐知味,是因為和閩南王達成了某種交易。

肉蓯蓉就是閩南王為她尋的,條件就是殺了唐知味,從而解除和蕭軟軟的婚約”。

就為了要和唐知味解除婚約,他就要殺了唐知味?

白前沒想到事實竟是如此,剛剛因霍幼安出現而鬆快些的心頓時往下沉去,又驚又怒,“你找到證據沒有?”

“找到了,唐知味今晚就能回來,我再交給他”。

“給我”。

霍幼安伸手去掏袖子,又猛然想起來,他蹲在屋梁上,前前都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那他放在袖子裡半天的東西——

霍幼安尖著手從袖子裡拈出一個布袋,扔給白前。

“我盯了白侯爺半個月,他身上一股子老人味,熏死了,我要先回去好好洗個澡!”

所以,就算他臭,就算他放在袖子裡的東西更臭,那也是白侯爺的問題,不是他的問題,更不是他偷懶不洗澡的問題!

霍幼安丟下一句挽尊的話,催著馬就走。

白前,“……”

霍大家閨秀這又是在彆扭什麼?

他既然是盯白侯爺的梢,肯定不會離得太近。白侯爺的老人味再重,也不可能會熏著他吧?

這不早不晚地,還要特意趕回去洗個澡?

……

……

白前還沒到椒房殿,遠遠就看見椒房殿外圍了一圈禁衛軍,大門更是由金吾衛的左右將軍共同守衛。

金吾衛的將軍親自守門!

絕對是蕭序捲入到小宋皇後突然垂危一事中,並且情況非常嚴重且不堪!

所以,孝仁宗才會大動乾戈,讓金吾衛的左右將軍親自守門!

竟然比她想象中的更嚴重!

她不動聲色慢下腳步,低聲喊道,“小栓子,能不能請你幫忙跑個腿?”。

經過上一次全宮範圍搜查肉蓯蓉,白前現在在宮中幾乎是無人不識,但白神醫竟然還記得自己?

引路的小栓子十分受寵若驚,忙彎腰湊上一步。

白前睜著一雙圓溜溜的貓兒眼,十分不好意思地衝小栓子笑。

小栓子微黑的臉頓時就漲紅了,白神醫認識他,還這麼客氣地請他幫忙!

“白,白神醫,但管,管吩咐”。

小栓子緊張下舌頭都大了,臉漲得更紅了。

“我兄長不知道是不是惹怒了皇後娘娘,被皇後娘娘招進了椒房殿。

皇後娘娘還令禁衛軍守住椒房殿,不許人進去。

我實在是擔憂,能不能麻煩你悄悄去內閣尋一下夏首輔,讓他來椒房殿一趟?”

白前越說眉頭鎖得越緊。

小栓子隻覺一股豪情直衝腦門,拍著胸脯保證,“白神醫您放心,奴才一定給您把話傳到!”

白前感激開口,“那就多謝你了,等我兄長救出來,我騰出手來,一定找機會幫你治好一到夏熱就起濕疹的毛病”。

白神醫竟然還記得他一熱就起濕疹!

還保證幫他治好!

他從出生起就有這毛病,一到夏天就渾身瘙癢破膿,痛苦不堪。

進了宮後,更是因為這個毛病被主子們嫌棄,一直做著最低賤的活兒!

白神醫竟然願意幫他治好!

小栓子隻覺渾身都是乾勁,一溜煙跑了,還不忘左右張望,生怕被人發現了。

白前長吐一口氣,加快步子往椒房殿走去,緩步上前,福身行禮,“李將軍,楊將軍,民女白前應宋國舅之請,來為皇後娘娘看診”。

李、楊二人驚異看向她,這一年來白前在京城聲名鵲起,在宮中更是幾乎無人不知。

隻是,他們卻是沒見過她的。

他們禁衛軍在後宮巡邏有特定的通道,沒有特殊情況,與後宮諸人完全隔絕開來,白前絕無可能在宮中碰到過他們。

他們也十分確定白前沒見過他們,她是怎麼認識他們的?

兩人對視一眼,立在左手邊的楊淩雲玩味開口,“既如此,我入內請示聖上”。

楊淩雲執掌金吾衛,本身卻是個混不吝的性子,平生最喜美人。

而白前又絕對是他見過的美人中最美的一個。

美人這麼一個小小的請求,又在他的職責範圍內,他自然不會拒絕。

且白院判號稱太醫院第一人,白前小小年紀卻能蓋住父親的盛名,可見其本事。

送給神醫的順水人情,誰都想做。

白前聽說孝仁宗在裡麵,高高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孝仁宗優柔寡斷,又最好麵子。

如果能進去,不管情況到底如何,她都有幾分把握拿捏住他,在他手中保住蕭序。

至少,能拖到夏首輔或者唐知味趕到。

楊淩雲很快回來了,“皇上吩咐白神醫自行離去”。

小宋皇後快死了,卻連進都不讓她進!

要麼是裡麵鬨得十分難看,孝仁宗不願家醜外揚,要麼就是小宋皇後已經死了!

不管是哪種情況,蕭序和白遠誌都十分危險!

白前上前半步,“不知皇後娘娘情況如何,我習得有一套百歲針,最是能保命續命,皇上為何會令我自行離去?”

楊淩雲抱起雙臂,調笑,“白神醫見諒,楊某是男人,根本無法靠近椒房殿內殿,原是小棋子傳的聖上口諭”。

蔡掌印身邊最機靈的得意人兒!

她熟啊!

白前試探開口,“那將軍能不能再幫我傳個口信,讓小棋子來見我一麵?”

楊淩雲挑眉,“白神醫,得寸進尺就不好了啊”。

白前軟下聲音,眼巴巴地看著他,“將軍,我兄長在裡麵,我很擔心。

若是將軍為難,能不能請我兄長來與我說幾句話?”

白遠誌?

那更不可能了!

隻美人兒如此楚楚可憐——

楊淩雲上下打量了白前一番,這麼一細看,更漂亮了!

白前的身份能耐擺在這,輕易上不了手,好在他的正妻之位還空著——

“我去幫你問問小棋子,他若是不願見你,還請白神醫莫再糾纏”。

白遠誌在這種時候被扣在椒房殿,要見他根本不可能。

白前一開始就知道,本意就是要見小棋子,見楊淩雲鬆口,感激一笑,“將軍仁義,白前沒齒不忘!”

容色穠麗、氣質出眾的女孩兒這麼仰著頭對自己感恩又舒心地一笑。

楊淩雲隻覺自己本就輕飄飄的心都快飛起來了。

“那白神醫可要記好了!”

決定了,如果小棋子不願意來,他就威脅利誘一番,一定要把未來大舅子的救命之恩拿到手!

不多會,小棋子弓著腰匆匆而來。

他明顯不太願意,臉上表情十分勉強,還不自覺地左右張望,顯然是怕被有心人告發到孝仁宗麵前,壞了前程。

白前隻當沒看見,微笑開口,“煩請小公公稟告皇上,小宋國舅一路哭著去有間醫廬求我來救皇後娘娘。

我在來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夏首輔,夏首輔聽說皇後娘娘病危,讓我先來,自己則親自回府取仙玉靈芝”。

仙玉靈芝!

整個京城知道天下至寶仙玉靈芝在夏首輔手中的,也不過就那麼幾個人。

那幾個人中絕對不會包括白前。

且白前的氣質、名聲都太好了,小棋子完全沒想到白前撒謊的可能性,立即就信了。

宋國舅哭了一路什麼的,皇上也許不放在心上,但夏首輔——

小棋子一凜,賠笑道,“白神醫稍等,奴才這就去稟告皇上”。

很快,白前就被放了進去。

剛踏進大門,白前就看到白遠誌跪在大殿外。

白前隻當沒看見,低頭垂眸,隨著引路的小太監疾步往前。

穿過正殿,遠遠就看見隻著寢衣的蕭序孤零零地正對著內殿大門跪著。

他與宋正則的穿衣品味很像,衣裳配飾都隻喜歡濃豔的豔色,奢華繁複的風格。

他本就生得俊俏昳麗,又生了雙宋家嫡係子孫都有的丹鳳眼,弧度優美,眼型飽滿。

加上他年紀又小,穿著鮮豔華麗的衣裳,漂亮得雌雄莫辨,卻又鋒芒畢露,已初現一國儲君的風采氣度。

然而此時,貴為一國儲君的他,卻穿著象牙白的寢衣孤零零跪在那裡,單薄又伶仃。

讓人恍然記起,他再是一國儲君,再鋒芒畢露,也還隻是個十三歲的孩子。

父母雙亡,祖母枉死,姑母輕易不得進宮,舅舅一家更是輕易不敢進宮。

身邊唯一可稱得上親人的祖父看似寵溺疼愛、卻心思莫測……

白前眼神冰冷,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才將心頭的戾氣壓了下去,快步走到蕭序身邊,停下腳步。

蕭序跪得筆直,漂亮的小臉緊緊繃著,冷冰冰的,渾身都散發著生人莫近的氣息。

椒房殿的奴才來來去去,他連半分眼神都沒多給,聽見腳步聲在自己身邊停下,才動了動眼珠。

“前前!”

蕭序驚喜轉頭,剛剛還繃得緊緊的小臉頓時就露出幾分委屈與脆弱來。

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焦急開口,“你怎麼來了?快走!”

白前微微傾身,伸出食指抵住唇,輕聲安慰,“彆怕”。

白前的聲音輕不可聞,蕭序卻驀地酸了鼻頭、紅了眼。

他怕白前看見笑他,忙彆過頭去,等稍稍平複好心緒,再扭過頭來,白前已經進了內殿大門。

蕭序想叫她回來,又想起剛剛白前抵唇的動作,忙咬住唇。

師父說過的,他不在的時候,要聽前前的話,他要聽話——

甫一進內殿,濃重的血腥味和陰晦的死氣便撲麵而來。

白前神色猛變,本就邁得飛快的步子更是幾乎跑了起來,顧不上朝坐在屏風後圓桌旁的孝仁宗行禮,兩步跨到床邊去探小宋皇後的脈搏。

死了!

白前忙伸手去探她心口,尚有餘溫。

不是剛剛孝仁宗攔著不讓進,她本來可以吊住她的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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