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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醫廬紀事 第57章 怦然心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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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老太傅心傷孔氏之死,整日閉門不出,隻以書畫為伴。

連因著孔氏之死,越發病重的孔老夫人都不去看一眼。

等他緩過神來,已是半個月之後了。

半個月後,他第一次踏出了書房門,去看孔老夫人,然後發現孔雅、孔柔和孔靈子竟然都不在侍疾。

孔柔是奇書遇害那天受了驚嚇,一直不太舒坦,這些天一直在屋中養病,隻在孔氏出殯那天勉強去送了靈。

而孔雅,孔雅已經在靈善庵出了家,奇書遇害那天後,就再也沒回過家。

至於孔靈子,他去考春闈了。

事涉兒子的前程和孔氏一族的未來,孔老太傅連孔雅跑去靈善庵都顧不上了,氣急敗壞朝孔老夫人吼道,“我早就說過,他火候尚且不夠!

今年就下場,雖也能勉強中個進士,但名次必定不可能好!

再磨煉個三年,說不定能有望衝進前三甲!

他竟然現在就去了,你都不管管!”

孔老夫人已經不太能說得出話了,被孔老太傅這般一罵,情緒起伏,頓時連連咳嗽起來,喉嚨裡呼啦啦地直響。

方姨娘嚇得忙去撫她的背。

孔老太傅拂袖而去,他實在懶得再與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婦多說!

他算著日子,這已經是第三場了,根本阻止不了了,遂決定先去靈善庵接孔雅回家。

靈善庵中,靈妙大師親自接待了他,然後用一句話就打發了他出來。

靈妙大師說,“太後娘娘曾有言,有佛緣、有慧根的孩子,不許任何人阻了他向佛的路,否則視同違抗懿旨”。

先太後娘娘一心向佛,最是喜歡聰明伶俐、有佛緣的少年人。

孔老太傅啞口無言,悻悻離開。

立在花牆後的孔雅出來拜謝師恩,靈妙大師微微一笑,“好孩子,霍老夫人既將你托付給我,我們便是親師徒,不必言謝”。

孔雅慎重點頭,從她離開孔家起,靈善庵就是她的家,師父就是她的親人。

而有間醫廬是她在這塵世的修行,前前和蕭姐姐是她對俗世的眷戀。

孔雅端莊大方的臉上露出一個真心的笑來,她笑得解脫又充滿期盼,露出了八顆潔白的牙齒。

被暴風雨打壓多年的牡丹終於擺脫了陰雲,雖然罕見地忘了笑不露齒的閨秀儀態,卻嬌豔明媚得宛如新生的花苞。

從這一天起,孔雅正式擔任起了有間醫廬掌櫃和賬房先生的職責。

後來,她又在有間醫廬辟出一個角落放上一張書案。

閒來無事時,就在那抄寫經書,描繪觀音像,送給病重、病篤又貧苦的病人祈福消災。

孔氏女從小都是充做男兒教養長大,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孔雅作為嫡長支的嫡長女更是其中翹楚,天賦過人,書畫雙絕。

她抄的佛經、畫的觀音像供不應求,有病沒病的都想方設法求了回家供奉。

很快,有間醫廬中雙千金的美名就流傳了開來。

對此,蕭軟軟十分不平,“怎麼就雙千金了?我難道不是人?

不行,我要在有間醫廬開辟個武館出來!

來看病的病人遇到了不平事,我就負責去揍人!”

白前和孔雅皆是失笑,有間醫廬因著白前特殊的規矩,難免會遇到挑事的。

有不想付診費,又不願付出最珍貴事物的。

有死乞白賴要得到免費贈藥的,還有覬覦白前和孔雅美色的。

都是蕭軟軟一拳放倒,根本輪不到小草出手。

就這,她還嫌揍人沒揍過癮?

等下一個病人來求手抄佛經時,孔雅就輕聲細語和對方聊了幾句。

下下個病人來的時候,孔雅又和對方聊了幾句。

等到第三天,有間醫廬雙千金的說法就變成了三千金。

蕭軟軟頓時覺得自己人生美滿,去找唐知味的茬都更有勁頭了!

很快,春闈放榜。

京中向來有看新科進士打馬遊街的風俗,鐵帽子衚衕是京中最熱鬨繁華的一條街,是進士們的必經之地。

這一天,白前幾人都擠在有間醫廬門口看打馬遊街。

新科狀元郎叫許遠端,是個二十剛出頭的少年郎,綺年玉貌,風華無雙。

一日打馬遊街而過,京中都盛讚他是第二個唐知味。

對此,蕭軟軟不屑撇嘴,“什麼第二個唐知味,唐知味中狀元時才十九歲,還比他好看一百倍,他算什麼第二個唐知味!”

孔雅意味深長哦了一聲,“說的對,他算什麼第二個唐知味?

咱們唐大人可是天上有地下無的,否則又怎麼配做咱們蕭姐姐的未婚夫?”

蕭軟軟這才反應過來,追著孔雅要揍人。

兩人鬨了一通,蕭軟軟忽又想起來,“哎,對了,孔靈子呢?不是說他今年也下場了嗎?中了沒?”

孔靈子原本沒準備下場,因著最近事故不斷,受了刺激。

正好國子監的先生統一給所有有希望中的監生都報了名,他便懷著要早日撐起家的決心,決然下了場。

孔雅免不得多關注了幾分,聞言道,“中了,不過名次不高。

聽聞他求祖父給他謀個六部的差事,好磨礪自身。

祖父因著他擅自下場的事十分生氣,罰了跪了好幾天祠堂,不知道會不會答應”。

蕭軟軟十分意外,“想不到那個書呆子還挺男人的,比你祖父好多了!”

這話,孔雅不好接,笑笑而過。

……

……

打馬遊街的熱鬨看過後,天氣便越來越熱了,熱得人發燥。

許是人心躁動,京城最近接二連三地發生了幾起命案。

死的都是薄有資產之家的年輕媳婦,據說都被凶手斷手斷腳,死狀恐怖。

坊間盛傳是當年連殺十一個女童的殺人魔回來了,人人自危。

小媳婦、大姑娘、連帶著幾歲的小女孩兒輕易都不敢出門。

孝仁宗都被驚動了,親自下旨令京城各兵馬司嚴陣以對,日夜巡邏。

金口玉牙一下,連主業是睡覺、副業是去東宮走過場的霍幼安都不得不親自上陣。

在皇帝的施壓,兵馬司的勤懇下,京城風氣為之一清。

不但沒再發生命案,連小偷小摸都不見了蹤影,倒是京兆府的監牢人滿為患。

京城人大是鬆了口氣,紛紛出門走動,盛讚偶爾兵馬司也是能起點作用的。

這時候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孔雅提議煮降暑茶贈給過路人,是積善行德,也是進一步打響有間醫廬的名頭。

這種出錢的事,蕭軟軟生怕被宋正則搶走了,積極響應。

孔雅笑道,“不用你出錢,從有間醫廬的帳上走。

等年底盤賬,若是虧損,你這個東家再來包圓兒,免得賬目不清”。

她都是有間醫廬三千金之一了,卻要等到年底才能出力!

那不是等得頭發都白了!

蕭軟軟揮舞著銀票,“那就全部買糖,我要包下京城所有的糖,所有從有間醫廬門口路過的人都有!”

第二天,降暑茶的攤子和糖攤一擺開,本就門庭若市的有間醫廬更是人頭攢動。

蕭軟軟一點沒有“千金”的自覺,站在門口喲喝,“大家都不要擠,排好隊!

今天有間醫廬的東家高興,所有從有間醫廬門口過的人都有降暑茶喝,有糖吃!

隻有一點,誰要是敢重複排隊,妄圖占那點兒小便宜,本姑娘就叫他好好知道知道,便宜不是那麼好占的!”

人群轟然叫好,又讚東家仁義。

蕭軟軟聽得飄飄然不知道東西南北,親自守著糖攤子,盯著每個過路人安分守己地拿走自己那一份。

看到有穿著破爛的小孩子、又或是格外漂亮的少年少女,她就親自上手,再給人加一份,然後露出比自己領到糖還開心的笑。

唔,這個怎麼回事?

俊得有點太過頭了,多給一份根本就是對他絕代美貌的褻瀆!

蕭軟軟豪氣裹起包袱皮,直接將裝糖的包袱整個兒往他手中塞,一邊喊,“小草,再來一包糖”。

“多謝蕭姑娘美意,投桃報李,唐某提醒蕭姑娘一聲。

剛剛那個大娘已經領過一回糖了,隻不過換了件衣裳,包了頭巾,蕭姑娘就認不出了?”

這個聲音——唐某——

蕭軟軟震驚抬眼仔細看去,果然麵前這個笑得一臉欠揍的美人不是唐知味,又能有誰?

她跟蹤了唐知味兩個月,之後又好幾次正麵交鋒。

每一次,唐知味都穿著他那件雪青色的官袍,從來沒見他穿過彆的。

蕭軟軟十分懷疑唐知味是因為太窮,所以隻能天天穿朝廷發給他的官服。

而現在,天天一身雪青色官服、整個人如同剛剛從江南煙雨中走出來,氤氳了滿身水墨的唐知味竟然換上了件朱紅色的衣服!

唔,仔細一看,還是官服,隻不過換成朱紅色的官服了。

不過就是換了件衣裳,她竟然沒能一眼認出來!

蕭軟軟震驚又憤怒,震驚於死對頭不過就是換了件顏色的衣服,她就沒認出來。

憤怒於她竟然認為死對頭好看,還給了他一整包的糖!

唐知味拈出一塊鬆子糖,笑問,“蕭姑娘在發什麼呆?

不去教教剛剛那個領了兩次糖的大娘,便宜不是那麼好占的?”

好想打人!

然而,人是她自己沒認出來的,糖也是她自己送出去的。

蕭軟軟足下一點,輕盈如雨燕,瞬間就到了已經跑出好幾丈遠的大娘身後,一腳踢在她膝窩。

大娘雙膝一屈,撲倒在地,手中還兀自緊緊抓著剛剛多領的糖。

蕭軟軟毫不留情搶了回來,隨手丟給離得最近的小孩,得意洋洋大喊,“大家都來看看,這就是厚著臉皮,重複多領的下場!”

人群紛紛指指點點起來,大娘頭都不敢抬,連滾帶爬地跑了。

蕭軟軟回去看糖攤子,結果就發現唐知味不知從哪裡弄來了個凳子,坐在自己的位置旁,雙手抱著糖包袱,津津有味地砸巴著糖。

蕭軟軟不耐煩,“你怎麼還不走?”

今天是她做好事的日子,完全不想看到死對頭。

“我認人準,給你看著,保證不會讓任何一個想占小便宜的渾水摸魚”。

蕭軟軟冷笑,“滾!本姑娘今天不想打人!”

唐知味悠悠一笑,“蕭姑娘都不打我了,我更不會走了”。

蕭軟軟,“……”

蕭軟軟長到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比自己更無賴的,氣得笑了。

她懶得在今天,在有間醫廬的門口跟他計較,索性不管他,繼續發糖。

俊美含笑的朱衣狀元,故作凶惡的嬌美少女,一個吃糖,一個發糖,是這盛夏最濃墨重彩的畫卷。

似乎是感受到了這種意外又天然而成的美,焦躁的人群不自覺安靜了下來,秩序更加井然。

櫃台後撥動算盤的孔雅停下手中的動作,撐著下巴看了一會,不自覺微微笑了。

她放下算盤,走到角落處的條案,提起筆,所有人間美好,都值得描繪——

接下來的一整天,唐知味都沒再發現重複領糖的,蕭軟軟極度懷疑他能發現第一個純屬湊巧。

他根本就不像他吹噓的什麼擅長認人!

對此,白前笑道,“蕭姐姐,你冤枉唐大人了。

唐大人若是這點本事都沒有,又怎麼能記得住那些經史子集,考中狀元?”

蕭軟軟撇嘴,沒有反駁,主要是根本反駁不了。

白前笑吟吟向唐知味屈膝一禮,“唐大人離京不到一個月,竟然就連升數級,穿上紅色官袍了,實在可喜可賀”。

本朝三品官員著朱,比如宋正則,又比如此時的唐知味。

明明她一個月前第一次見他,他還是從五品的翰林院侍講。

白前這麼一說,蕭軟軟也反應了過來,懷疑地看向唐知味,“你是去乾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升得這麼快?”

怪不得她這一個月想揍他都找不到人!

唐知味不接白前的話茬,笑著取出一個荷包,“白神醫,診金已然籌齊,還請白神醫暫解唐某切膚之痛”。

蕭軟軟哈了一聲,“一個月的時間升官又發財,果然是去做見不得人的事了!”

唐知味含著糖意味深長一笑,“下次唐某帶蕭姑娘一起,去不去?”

蕭軟軟,“……”

好像聽到了自己怦然心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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