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醫廬紀事 第79章 永春郡主
小草沒找到蕭軟軟,找來了宋正則和芫菁。
宋正則最近這段時間沒事就帶著周運滿城亂竄。
霍伯征的案子被皇上捂了下去,許遠端又滑不溜手,一時半會抓不住他的把柄。
宋世子揚名立萬的希望就放在了,前些日子的殺人斷足案。
這已經是今年的第二起殺人斷足案,而且受害女子的都是身份貴重。
宋正則有預感,這絕對是個大案子!
這次,他一定要抓到凶手,讓京城所有人都對他刮目相看!
雄心勃勃、準備大展身手的宋世子聽說白前幾人都要去看雜耍,頓時就忘了自己的雄心壯誌,跟著小草一起來了。
芫菁則是天天滿大街的吃喝玩樂,正好碰到了小草,就也跟著一起來。
她換了中原姑孃的裝扮,腰間卻還係著那條她的未婚夫親手給她打製的銀腰帶,在燈火下閃爍著耀眼的光。
“姐姐去找她姑姑了,今天不回來了”。
芫菁交待過蕭軟軟的去處,戒備又嫌棄地瞪向唐知味。
“是不是你又惹姐姐生氣了?你一惹她生氣,她就去找她姑姑!”
唐知味無辜回視,“怎麼可能?我今天睡了一整天,想惹她生氣都沒時間”。
芫菁明顯不相信他,嫌棄撇嘴,“油腔滑調的小白臉!
等乾爹乾娘來了京城,我一定求他們解除你和姐姐的婚約!”
唐知味好脾氣地笑,“姑娘怎麼不放蠍子咬唐某了?
若是唐某中了蠍毒,半身不遂,姑孃的乾爹乾娘自然就會解除婚約”。
芫菁下意識攥緊了腰帶,上次她放蠍子咬這個小白臉,差點連腰帶都賠給他了!
唐知味就望著她手移動的方向,意味深長笑了起來。
芫菁隻覺汗毛都豎了起來,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挽起白前的胳膊,拖著她往熱鬨的地方湊,“前前,我們去玩!”
冬子的變臉一如既往地精彩,這次丟擲銀子喊著再來十遍的是芫菁。
異族的小姑娘興奮得雙頰通紅,雙眼放光。
宋正則嫌棄得連連後退,恨不得將她扔回閩南。
待人群散去,白前看到了蕭軟軟,以及侍立在蕭軟軟身後的黑衣勁裝侍衛。
麵容冷肅的侍衛大約二十五六歲的模樣,身材高大挺拔,長相俊朗。
光是站在那,就給人一種安全可靠又悅目的愉悅感。
白前目光微凝,耳邊,唐知味戲謔的聲音響起,“白神醫,比之霍二爺如何?”
白前的目光從侍衛臉上轉向霍幼安。
霍幼安抱著劍、垂著眼,渾身散發著我對這個世界不感興趣,隻想睡覺的無聊感。
但白前懷疑他是在放空自己,順便打個盹。
她的懷疑很有依據,因為她的目光長久地落到了他臉上,他也沒有反應。
彆說臉紅脖子粗了,連眼都沒抬一下。
白前客觀評價,“有兩三分神似”。
唐知味挑眉,“就兩三分?”
兩人竊竊私語,那邊蕭軟軟彆彆扭扭地解釋道,“我師父要我來跟你們一起看雜耍,我不會失約的!”
宋正則嘖了一聲,“師父?”
短短一天過去,蕭軟軟這些日子的彆扭沉鬱一掃而空,又變回了白前初見時沒心沒肺、囂張跋扈的模樣,不屑輕嗤,“你管我!”
芫菁將宋正則擠到一邊,指著黑衣侍衛問道,“姐姐,你從哪來的?我也想要一個!”
蕭軟軟得意一挑眉,“你想要也沒有!我姑姑送我的!
她說我胡鬨,出門在外,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就挑了身手最厲害的侍衛給我!
以後,就算我師父不肯指點我,我也有人教了!”
宋正則瞪大眼睛,眼珠子在蕭軟軟和那侍衛臉上來回轉了幾圈。
忽地,他僵住了,艱難嚥了口吐沫,“你姑姑——你姑姑,不會,不會——”
“不會是安樂公主吧?”
白前清淩淩的聲音疑惑響起。
宋正則一頓足,語氣悲憤,“肯定就是她!
不然誰會送未出閣的姑娘一個侍衛,還隨身伺候啊!”
宋正則整個人都抖了起來,雋秀的小臉漲得通紅,瞪向蕭軟軟的雙眼幾乎跳到了蕭軟軟臉上,“你——是你!”
蕭軟軟一叉腰,下巴恨不得戳到宋正則臉上,“就是我!怎麼樣!”
宋正則抖得更厲害了。
白前不解看向唐知味,“安樂公主的侄女?那蕭姐姐是郡主?”
唐知味偏頭朝她一笑,“閩南王嫡出獨女永春郡主,本朝唯一一個有封號、有封地的郡主。
白神醫,手帕交是郡主娘娘,是不是很驚喜?”
蕭軟軟的父王正是孝仁宗庶出大皇子蕭亦景。
蕭亦景成年分府後,娶妃寧氏,生下二子一女,嫡長女即為蕭軟軟。
蕭軟軟是孝仁宗孫輩中的第一個女孩兒,十分受孝仁宗看重。
十年前,先太子與先貞順皇後先後離世,孝仁宗封皇長孫蕭序為太孫。
封大皇子蕭亦景為閩南王,其嫡長女蕭軟軟為永春郡主,遣其離京就國。
其時,蕭軟軟七歲。
十年後,蕭軟軟十七歲,聽說孝仁宗給自己找了個當朝狀元郎做郡馬,瞞著閩南王夫妻,偷偷跑回京城。
唐知味挑眉,“宋世子猜出來正常,白神醫是怎麼猜出來的?”
白前誠實回答,“前些天,我和許狀元看雜耍時,碰見了豐世子。
許狀元告訴我,豐世子因為安樂公主豢養麵首,與安樂公主和離了。
蕭姐姐姓蕭,又有一個會送她俊俏侍衛的姑姑,很難猜?”
唐知味笑眯眯點頭,“的確不難猜”。
白前抬眸,一雙貓兒眼疑惑看向他,“你不生氣?”
唐知味意定神閒,連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沒變上分毫。
“為什麼生氣?彆說蕭姑娘早就放話絕不會嫁給我,就算她真的嫁給我了,又學著安樂公主蓄養麵首,又有什麼必要生氣?”
白前,“……”
竟然有人不介意戴綠頭巾?
甚至——
白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唐知味,甚至說不定這位前前科狀元郎還挺喜歡戴綠頭巾的?
白前後退三步,離唐知味遠一點,表情一言難儘。
隨著她的動作,霍幼安也動了,十分靈活地插到了她和唐知味之間,開口警告,“那樣的話,不許說給白神醫聽”。
彆帶壞了他家前前。
唐知味挑眉,“那樣的話,哪樣的話?白神醫怎麼就聽不得了?”
霍幼安沒理他,微微側身,低聲叮囑。
“白神醫,蕭姑娘既然帶了侍衛,就不方便再住在白家,我會讓她去公主府住,帶著芫姑娘”。
白前慢吞吞噢了一聲,琥珀色的貓兒眼在鐵帽子衚衕亮如白晝的燈光下色調越發溫暖,漾著戲謔的光,
彷彿在問他,他有什麼資格代自己做那樣的決定。
霍幼安冷肅的臉頓時又燒了起來,勉強鎮定地扭過頭去。
“走吧,不早了,先送你回家”。
那邊宋正則還處在震動、震驚、震怒中,“原來是你!我就說我怎麼看你怎麼不順眼!”
宋正則想起當年被蕭軟軟欺壓得灰頭土臉的日子,悲憤得幾乎想仰天長嘯。
“你都吃了十年蟲子了,怎麼還沒吃出個郡主的樣子來!”
蕭軟軟反唇相譏,“你又多吃十年大米了,怎麼也沒吃出個男人樣子來?”
宋正則氣得大喊,“姑母不在了,你想找人告狀都找不到!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打你!”
蕭軟軟尖尖的下巴揚得更高了,氣焰越發囂張,“那你來打啊!
小時候你就打不過我,現在更打不過我!我一個巴掌就能拍死你!”
宋正則,“……”
好生氣!
但是,他真的打不過她!
從小就打不過!
蕭軟軟大獲全勝,不再理他,追上前幾步,挽住白前的胳膊,笑嘻嘻道。
“前前,我不是故意隱瞞身份的,就是覺得沒意思,你不要生氣”。
白前點頭,“蕭姐姐你這麼做自然有你的理由,我沒有生氣”。
蕭軟軟鬆了口氣,伸手捏了捏她這段日子明顯圓潤了的臉蛋,“就知道我們前前最溫柔最大度了!
今晚我和芫菁就不去你家了,這麼長時間,我們早把京城玩夠了。
今天我們先去皇姑府裡,明天隨著皇姑一起去給皇祖父請安。
然後我們就要回閩南了,我父王、母妃肯定都擔心死了!”
她來京城本就是為看看皇祖父為她訂下的未婚夫,不滿意的話立即退婚。
現在,她看到了,很滿意。
隻是,他卻不滿意她。
既如此,她也不會糾纏不清,甚至因之和前前起了隔閡。
芫菁說得對,會讀書的小白臉哪裡比得上會打銀腰帶的大俠?
她要回閩南找提得動鐵錘,打得了銀腰帶的大俠做她的郡馬!
至於京城,她來了,玩了,看到了皇祖父給她訂下的未婚夫,與他退婚,此行的目的已經全部圓滿完成。
還交到了前前和孔妹妹這樣的手帕交,已屬意外之喜,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到她回家的時候了。
白前噢了一聲,沒有多少意外,也沒有多少留戀,彷彿早就猜到了今天。
蕭軟軟扭頭看向她,小心翼翼開口,“前前,你生氣了?”
白前搖頭,牽起嘴角,是她慣常溫柔又寬和的笑。
“我隻是在想,唐狀元說得對,這京城的雜耍果然有些特異之處。
第一次看過後,霍二爺走了。
第二次看過後,許狀元走了。
第三次,就輪到你和芫菁了”。
華燈下,白前溫柔和緩的聲音有種奇特的力量,叫蕭軟軟一下就紅了眼眶。
她正要開口,就聽霍幼安因緊張而繃緊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沒走”。
以後,也不會走!
後麵一句話,霍幼安沒敢說出來,蕭軟軟卻聽了出來,噗嗤笑出聲來,歪頭靠上白前肩膀。
“前前,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不行的話,你以後嫁到我們閩南來啊!
你不是喜歡那些蛇蟲蠍子的嗎?我們閩南多的是!”
霍幼安,“……”
簡直不能忍!
竟然敢慫恿前前嫁到什麼閩南去!
“白神醫——”
蕭軟軟抬起頭惡狠狠瞪向他,“女兒家說話,你插什麼嘴!離遠點!不然叫前前放小青咬你!”
反正她也不想著能拜他為師了,想怎麼罵就怎麼罵!
霍幼安,“……”
霍幼安衡量了一下,深覺如果蕭軟軟真的叫白前放小青咬他,白前還真的非常有可能會答應,遂默默慢下腳步。
唐知味嘖了一聲,明明白白地在罵他蠢。
霍幼安居高臨下盯向他,吐出兩個字,“矮子!”
唐知味,“……”
不得了了,霍指揮使會罵人了,果然近他唐某人者赤啊!
蕭軟軟卻沒能走得了,她按著計劃,第二天一早就隨著安樂公主進宮麵聖,卻在求孝仁宗解除她與唐知味的婚約時碰了壁。
孝仁宗顯然將她要退婚的事當做了孩子話,不但沒放在心上,還給她撥了宮殿,指了教養嬤嬤。
孝仁宗一眼就看出了她規矩生疏,膽大妄為。
索性就留她在宮中好好學學規矩、繡繡嫁妝,拘一拘性子,明年春天就與唐知味完婚。
“……為何生氣?彆說蕭姑娘早就放話絕不會嫁給我。
就算她真的嫁給我了,又學著安樂公主蓄養麵首,又有什麼必要生氣……”
昨天晚上唐知味與白前竊竊私語時,她雖在與宋正則爭吵,心神卻無時無刻不掛在他身上,將他這番話聽了個真切。
一個連她豢養麵首都不會生氣的男人,又有什麼好要的?
唐知味雖隻是簡簡單單幾句話,卻在蕭軟軟腦海中滾動了千萬遍,將她那顆躁動的、患得患失的、卑怯的心滾得冷硬又麻木。
是她不要他了!
她不要他了!
她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誰也彆想動搖她!
皇祖父也不行!
蕭軟軟砰地磕了個頭,梗著脖子大喊,“皇祖父!我不要嫁一個刀都提不起來的小白臉!
如果皇祖父硬要逼我嫁,我就和皇姑一樣養麵首,氣死那個小白臉、臭書生!”
自從先貞順皇後死後,除了安樂公主,孝仁宗還是第一次碰到敢這麼梗著脖子跟他對著乾的,連宋正則都不敢,一時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樂公主掩唇笑了起來,“這麼說來,父皇,不如將軟軟和唐大人的婚期提前到今年秋天。
整個大蕭也隻兒臣一個女兒家養麵首,著實有些寂寞,早就盼著有個同好呢!”
孝仁宗,“……”
女兒、孫女沒一個省心的,孝仁宗氣得拂袖而去。
孝仁宗生氣的結果就是安樂公主被遣送出宮,而蕭軟軟則被關進宮中學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