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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醫廬紀事 第78章 太孫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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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前皺眉,幾乎有衝上前探一探他脈搏的衝動。

許遠端也抬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彆開目光。

白前,“……”

白前完全摸不著頭腦,但也不方便在這裡追問,便又去看他身邊的霍幼安。

這一看,白前剛剛蹙起的眉頭頓時就舒展開來。

果然,再好看的人也不能天天看。

這一個月沒見,霍二爺的英俊程度蹭蹭往上升了好幾個層次,一眼看見就叫人心生歡喜!

還有,這淺緋色鋪滿白色滿天星的直裰,配霍二爺這樣腰細腿長的英俊少年實在是絕配!

硬生生將霍二爺十二分的美色襯成了二十分!

再次感謝霍老夫人絕佳的眼光與審美!

白前一進門,霍幼安就渾身不自在,哪裡還能架得住白前這麼直白地、雙眼放光地盯著他看,沒有表情的俊臉慢慢熱了起來。

眼看著就要燒起來,正好蕭序來了,他這才勉強冷靜下來。

蕭序目的非常明確,一進門就雙眼放光地盯向白前,伸出手,“白神醫,孤的生辰禮呢?”

白前取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對小巧的金如意。

這是白夫人給她準備的,不過分貴重,也沒有多精美。

不過就是取個不出錯,且不會給白家帶來過重的負擔。

蕭序一見就撇起了嘴,氣哼哼抱拳,“一看就沒誠心,孤不要!”

白前為難,“殿下恕罪,家父為官清廉,家中實在拿不出貴重之物”。

蕭序急眼,“誰要你什麼貴重之物了?孤要的是心意!”

白前眨眨眼,困惑,“什麼心意?

母親說這兩柄金如意,已經是我們家能拿出的最大的心意了”。

蕭序被她氣得心口疼,連連擺手,“算了算了,孤不缺你那點子心意,多少人等著排著隊給孤獻心意!”

唐知味笑著接道,“殿下所言極是,那些排隊的人中微臣絕對排在第一位”。

唐知味獻上的是一隻極精巧的機關鳥,會轉圈、會撲騰翅膀、還會發出極悅耳的鳥鳴聲。

蕭序頓時笑開了臉,玩了好半晌才戀戀放下,去看其他人的生辰禮。

霍幼安幾人的生辰禮都中規中矩,絕對遵循不出錯、也不出挑的原則。

蕭序看看就放下了,十分無趣,直到許遠端緩緩開啟修複好了的畫像。

濃鬱的異香中,雙麵美人緩緩顯露芳姿,蕭序的臉頓時就亮了,驚歎地盯著看了半晌。

抬頭看向白前,又低頭去看畫像,又抬頭去看白前,幾個回落後,興奮一擊掌。

“白神醫!你可得意不了了!孤找著能和你媲美的美人了!”

其他人顯然也被畫中的美人所驚,這半天的時間竟是沒人發出聲響。

蕭序的話落下,亦是久久無人應話。

蕭序這才發覺氣氛有些不對,正要問,就見宋正則顫抖著指著畫像,哆嗦著道,“殿下——殿下!

那,那好像是,好像是姑母,是姑母的畫像!”

宋正則話音剛落,蕭軟軟猛地一拍腦門,“是先貞順皇後!

怪不得我總覺得看著眼熟,就是想不起來!”

先貞順皇後、今上孝仁宗的發妻、蕭序的嫡親皇祖母、宋正則的姑母,已仙逝十年。

如今又隻是畫像,一時想不起來再正常不過。

“皇祖母?”

蕭序呆住,下意識看向許遠端。

許遠端點頭,不疾不徐將畫像的來處稍加美化說了一遍。

“還真是皇祖母啊!”

蕭序睜大眼睛仔仔細細將畫像來回看了好幾遍,驚歎。

“原來皇祖母真的這麼漂亮!皇祖父沒騙孤!”

畫聖所畫十幅《十美圖》,其中有九幅都掛在孝仁宗的寢殿中。

蕭序自小是見慣了的,每一幅中的先貞順皇後都美得不似凡人,可卻沒有一幅畫出了她的正臉。

不是低著頭、就是側著臉,甚至有兩幅隻畫了她的背影。

這還是蕭序第一次真正“看到”先貞順皇後,他嫡親的皇祖母的模樣。

不,他皇祖母過世的時候,他已經滿周歲了。

他其實是見過她很多次的,隻是他不記得了而已。

隨著他的話音,低頭看畫的眾人都抬起頭來去看白前。

許遠端一直低著頭,勉強自己連眼角餘光也不往白前的方向瞟。這時候終於找到了機會,近乎貪婪地抬頭去看那個他日思夜想的人兒。

白前顯然有些驚訝,大而圓的貓兒眼微微睜大,慢慢露出絲絲笑意來,芳姿徐綻。

她說,“民女蒲柳之姿,又豈敢和先皇後娘娘相比?”

纔不是!

纔不是!

畫聖技藝再高超,又豈能叫一個紙上美人真的活過來,與你相比?

許遠端的目光越發灼熱,就算先皇後在容貌上能與前前平分秋色,氣質上也絕對比不上!

這個世上又怎麼會有人能像他的前前般質如春風,徐徐一笑,便能叫寒冬冰消?

許遠端緊緊盯著白前鮮少展露於人前的笑容,盯得眼前都開始模糊了。

恍惚間,白前溫和的笑臉竟是與畫中先貞順皇後鏡前、鏡中的笑容重疊在了一起——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太監悠長的唱禮聲打破了一室寂靜。

許遠端回過神來,忙彆過目光。

他是天天對著畫想前前,想得魔怔了。

彆說身份、年紀、容貌上天差地彆,就是氣質上,兩人也完全不同,他怎麼會覺得她們像?

他自嘲苦笑,不經意間就對上的唐知味的目光。

唐知味顯然也是聽到唱禮聲,匆忙彆過目光。

那雙總是溫柔含情的桃花眼中,是還沒來得及藏起來的傷痛。

濃得幾乎溢了出來,溢滿他那張被世人盛讚為京城第一美男子的臉。

唐知味是在傷心?

在看到先貞順皇後的畫像後?

許遠端心中有什麼一劃而過,他正要抓住,卻又被蕭序的歡呼聲打斷。

他再去想,那點靈光便如他曾經以為觸手可及的白前般,藏進了內心深處。

明明就在那裡,卻始終無跡可尋,無法抓住……

蕭序已歡快跑到殿外,抱著孝仁宗的胳膊,拉著他往裡跑。

“皇祖父!快來看!

許狀元找回了皇祖母的最後一幅畫像!

我終於看清皇祖母長什麼樣子了!”

孝仁宗腳步一頓,隨即大踏步進了殿內。

在看到畫像的一瞬間,儒雅溫和的帝王驀地紅了眼眶,顫抖著伸出手碰了碰畫中美人的臉頰。

又受驚般收了回去,按在了通紅的眼角,沉聲開口,“序哥兒,先和你的小友們去禦花園轉轉”。

蕭序聽話地帶著眾人去了禦花園,卻明顯地心神不寧。

他還在惦記那幅畫。

他雖然不記得自己的皇祖母,卻是聽著孝仁宗講述著先貞順皇後的故事,講述著先貞順皇後對他的寵愛長大的,對先貞順皇後嚮往又孺慕。

此刻乍然得了她生前的畫像,隻想向孝仁宗追問當年的事,自然沒了過生辰的心思。

唐知味識趣地找了個理由,帶著眾人告辭出宮。

剛出宮門,就有禦前的太監來宣許遠端見駕。

白前正要上前和許遠端說句話,叫他回頭去有間醫廬一趟。

他已向眾人沉默一抱拳,掉頭就走,一副唯恐他們沾他光的模樣。

白前,“……”

那天,她到底還是說錯了話,氣著許遠端了?

唐知味裝模作樣一歎,“許氏果然是許氏,那樣的東西也能掘地三尺找了來。

許狀元這一去,必定要和他的名字般前程遠大了”。

宋正則懊惱一拍腦門,“我們家也一直在找,誰知道竟然讓許遠端那廝搶了先!

不行,我要回去告訴我爹一聲!”

宋正則跑了,霍幼安俯身抱拳,是個也要告辭的姿勢。

唐知味掐準了時機,趁他還沒開口時,“悄聲”問白前。

“白神醫,怎麼一個個地陪你看了場雜耍就變得古古怪怪的?

霍指揮使陪你看過雜耍後,就再也不登有間醫廬的門了。

輪到許狀元陪你看雜耍,結果不但不登有間醫廬的門了,越性兒地連你,連著我們這些不相乾的人都不理了。

這卻是個什麼道理?”

霍幼安剛剛彎下的腰立即撐直了,什麼?

前前竟然和許遠端看雜耍去了?

在他不敢見她,連有間醫廬都不敢去的時候?

唐知味唯恐天下不亂的舌頭繼續鼓動著,“不如這樣,今晚白神醫也陪我去看場雜耍?看這京城的雜耍到底有何特異之處?”

白前彷彿根本沒聽出唐知味的調侃之意,認真點頭,“好,蕭姐姐去不去?”

前前竟然還要和唐知味一起去看雜耍!

霍幼安截斷蕭軟軟的話頭,“她去,我也去,我們一起去!”

霍二爺這輩子最爺們氣概的幾句話,全用在了這裡。

唐知味覷了他一眼,挑眉笑了起來,“好啊”。

一起去好啊,說不定明天就又能吃到清風茶館的早茶了!

霍幼安的目光下意識看向白前,又猛地抬起頭,匆匆丟下一句,“我還有事”,落荒而逃。

唐知味嘖了一聲,以手遮唇打了個嗬欠,懶洋洋笑道,“今兒我已經請了休了,白神醫也關了有間醫廬。

閒著也是閒著,不如白神醫給我紮幾針,我好睏”。

終於想紮第二針了?

白前有些意外,“去你家?”

唐知味又打了個嗬欠,搖頭,“去有間醫廬”。

和鐵帽子衚衕大多數的鋪子一樣,有間醫廬是一個門麵相對較窄,卻很深的宅子。

最外麵一進是有間醫廬接診病人的地方,中間一進擺放著各種藥材和白前、孔雅二人的書籍等物,還有個小小的天井。

最後一進是個簡單的休息之所,擺了張軟榻,一般都是小草困了,在上麵睡一會。

又或是鋪子裡放了昂貴的藥材,小草會偶爾在此值夜。

唐知味要求在有間醫廬紮針看診,白前便吩咐小草將剛買的躺椅搬到軟榻邊,讓唐知味躺在上麵。

唐知味十分滿意,笑著摸了摸躺椅的扶手,又踢了踢腿,看向白前的一雙含情目幾乎能滴出水來。

“這張椅子倒是正合唐某的身形,白神醫有心了”。

白前低頭準備銀針,毫不留情打擊他,“是為霍二爺準備的,先借你用一用”。

唐知味臉上的笑都維持不住了,氣悶地扭過頭,哼。

“我都自己騙自己了,白神醫就不能順水推舟一下?”

美人微嗔更具風情,簡簡單單一扭頭的動作被唐知味做得風雅無比,原本惡狠狠瞪著他的蕭軟軟頓時臉頰發燙。

白前卻完全感受不到唐美人的風情,嚴肅開口,“躺好了,不然容易紮歪”。

唐知味,“……”

唐知味憋屈地躺正,攥緊手中軟彈的小貓,閉著眼氣哼哼道。

“我都已經七天沒睡著了,你還故意氣我,我更睡不著了!”

白前沒理他,清心凝神,取出一支針紮入他風池穴……

紮針、安撫、讀經,同樣的流程,白前已經走過一遍,這次更加熟稔。

唐知味的呼吸漸漸綿長、平穩起來,蕭軟軟下意識屏住呼吸。

白前伸手去探他的脈搏,確認他睡著了,正要抽回手,唐知味忽地反手死死攥住她的手腕,不安呢喃,“娘——”

白前靜靜看著他攥著自己的手上浮起的青筋,半晌,抬頭看向愣愣看著她和唐知味的蕭軟軟。

蕭軟軟近乎狼狽地低下頭去,隨手從桌上抓了本書塞進白前手中,落荒而逃。

白前看著手中的書出了會神,微微動了動手腕。

“娘——娘——”

唐知味死死咬著牙,手上的力道更大。

白前默默數著他的脈搏和心跳,確定他沒有醒來。

這才放棄掰斷他的手的打算,放鬆身體,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腕,另一隻手翻開書看了起來……

應是蕭軟軟做了安排,一直沒有人進內室打擾他們,連給她送水送飯的人都沒有。

中間數次,白前都險些坐不住,想甩開唐知味緊攥著她的手,想衝著他的臉來上一巴掌。

但最終,她隻是默默給自己紮了幾針,又繼續安靜看書。

夕陽最後一絲餘暉折射進窗棱時,白前緩緩合上書,閉上眼睛緩解眼部的酸澀。

再睜開時,就見唐知味醒了。

那一雙總是水墨彌散的含情目,第一次沒了脈脈含情的風流水意,就那麼沒有情緒地看著她。

乾淨、清透、一望見底,讓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冰冷的殺意。

白前隻覺雙眼痠澀無比,不自覺眨了眨眼。

再定睛看去,唐知味已放開了她的手腕,溫雅精緻的臉上浮起笑容,一雙含情目再次籠上氤氳的風流水意。

彷彿剛剛那個殺意泠然的唐知味,隻是她盯久了書頁,產生的幻覺。

白前沒有說話,輕輕動了動手腕。

唐知味配合鬆開,白前屈身福了福,退了出去。

外麵小草正撐著腦袋打瞌睡,見白前出來了,伺候著她更衣洗臉,又拿出了一個大食盒。

琳琅滿目的點心精緻好看,散發著濃鬱的甜香味。

是蕭軟軟買來的。

白前拈了塊乳酪,下一刻,一隻比乳酪還潤白精美三分的手,伸了過來,拈起了下一塊。

白前抬頭,就見唐知味文雅地咬了一口乳酪,享受地眯起了眼,問,“天黑了,霍指揮使到了沒有?”

白前再一次懷疑自己剛剛在他眼中看到的殺意隻是虛幻一場,又或者,那殺意並不是針對她的?

所以,他才能這般自如又親近地與她言笑?

當然,又或者隻是他天生擅長演戲、擅長偽裝自己,要遮掩自己的殺心,演出與她的親近,自然輕而易舉。

白前咬了口乳酪,吩咐小草去開門。

為了讓讓唐知味睡好,今天有間醫廬一直緊緊關著店門。

小草開啟門,抱著劍依牆而立的少年站直了身體,轉頭看了過來。

英俊冷肅的臉在看到白前的瞬間飛快閃過慌亂,白皙的耳垂肉眼可見地紅了。

白前沉鬱的心突然就輕快了起來,大大的貓兒眼彎了下來,拈著乳酪輕快往他身邊走,“霍二爺久等了”。

霍幼安脊背停止,扭頭看向鐵帽子衚衕裡四起的燈籠,聲音冷淡,“也沒等多久,我們先去用晚食”。

白前點頭,又叫小草,“你去看看蕭姐姐在哪,叫她來,說好了一起去看雜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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