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垂暮權傾 第9章 悲催的重生
“嘀…嘀…嘀…”
規律而清晰的電子音在很近的地方響著，不再是那種催命的尖銳警報，而是帶著一種穩定、冰冷的節奏感。
他費力地轉動沉重的眼球，模糊的視線艱難地對焦——頭頂是柔和明亮、卻絕不刺眼的高階無影燈。身下是寬大得不可思議的病床，鋪著觸感細膩如雲朵的頂級埃及棉床單。
視野邊緣，是幾台閃爍著紅綠指示燈的、造型複雜精密的醫療儀器，那些冰冷的螢幕和線條，正穩定地跳動著。
這不是他那個擁擠、破舊、彌漫著絕望氣息的病房！
這裡是……哪裡？
“爺爺！爺爺你醒了？天啊！醫生！醫生！快來看！爺爺他…他剛才嗆了一下！眼睛睜開了！！”
一個年輕女孩尖叫起來，聲音中帶著巨大的驚喜與難以置信，顫抖中透露出劫後餘生的恐懼，彷彿就在耳邊。
女孩？爺爺？
這兩個詞如同兩道閃電，劈進秋初霽混沌的大腦。
他……不是應該死了嗎？死在夏露的咒罵聲裡，死在那間散發著黴味的破病房裡？
為什麼還能聽見？為什麼還能感覺到身體的沉重？為什麼……有個女孩叫他爺爺？
一股極度的荒謬與無法言喻的驚悚猛然襲來，攥住了他的心！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擠壓，猛地一顫！
“砰！砰！砰！”
幾乎在他感到心臟抽痛的瞬間，床邊那台監護儀上，原本規律平緩的綠色心率線陡然劇烈地跳動起來，波峰猛地拔高！刺耳的警報聲“滴滴滴”地響成一片！
“爸！爸你怎麼了？”一個低沉、帶著驚惶的中年男聲響起。
“彆圍過來！保持空氣流通！快！腎上腺素準備！”一個冷靜、權威的聲音迅速下達指令，伴隨著紛亂而急促的腳步聲。
腎上腺素的使用在急救中至關重要，它能直接興奮a和β受體，通過興奮支氣管平滑肌β2受體緩解支氣管痙攣，舒張支氣管，改善通氣功能，並抑製過敏介質的釋放，產生平喘效應。
秋初霽感到自己的身體被數隻手牢牢按住，冰冷的聽診器緊貼在他的胸膛上。
混亂中，他驚恐地、拚儘全力地轉動眼珠，視線艱難地掃過。
他看到了床邊那個淚眼婆娑、滿臉驚喜和擔憂的年輕女孩——佟萱姿。
他看到了旁邊那個麵容威嚴、此刻卻寫滿焦急和難以置信的中年男人——佟振邦。
他還瞥見了身著酒紅色西裝的佟振宇，一臉驚愕，不由自主地退後半步。
還有那個妝容精緻、此刻卻臉色煞白、眼神裡充滿了錯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毒的婦人——柳曼。
這些麵孔……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為他從未在現實中見過。熟悉，皆因他們是財經雜誌與八卦新聞的常客！
佟氏集團！掌控著龐大商業帝國的那個佟家！
一個駭人的念頭猛然襲來，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猶如破冰巨錘，帶著摧枯拉朽之力，衝擊他的腦海！
他，秋初霽，一個被妻子咒罵至死的底層社畜、窮困潦倒的廢物……好像……可能……大概……重生在了剛剛咽氣的佟氏集團創始人，佟老爺子——佟遠山的身體裡？！
這個認知帶來的衝擊，遠比瀕死體驗更加恐怖！
悲催的人生啊，人家重生不是妻妾成群，就是外掛滿級，我這重生就是一個病入膏肓的老頭子，還有明顯岌岌可危的家族環境……
“呃……嗬……”他想尖叫，想質問，喉嚨裡卻隻能擠出幾聲破碎、蒼老、如同破舊風箱般的嘶啞氣音。
“血壓還在升高！180\\/110!快！降壓！準備鎮靜！”醫生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
冰涼的液體通過手背的靜脈瞬間湧入這具衰老的身體，帶來一陣強烈的眩暈和沉重的下墜感。
秋初霽感覺自己的意識像被投入了深不見底的冰潭，迅速地被那藥物的力量拉扯、沉沒。
在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前，他最後捕捉到的畫麵，是佟振宇那張英俊臉上瞬間掠過的陰鷙，以及柳曼緊緊攥著手帕、指關節發白的、充滿了不甘和恐慌的手。
還有……樓下？
在藥物帶來的昏沉中，秋初霽那點殘存的意識，不知為何，竟無比清晰地“聽”到了一個刻入靈魂的、尖厲刺耳的咒罵聲，正隱隱約約、卻又無比真實地從遙遠的樓下，穿透層層樓板，鑽進他的耳朵裡：
“……秋初霽你個死鬼！死透了沒？磨磨蹭蹭！老孃的時間全讓你這廢物耽誤了！晦氣東西！趕緊讓護工給你收屍！老孃一秒鐘都不想在這破醫院多待！……”
是夏露！
她還在罵！在他前世冰冷的屍體旁，在他剛剛逃離的、那個充滿絕望和屈辱的病房裡，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著他的死亡！
前世的咒罵如同附骨之疽，纏繞著剛剛重生的靈魂。而這具屬於佟遠山的身體，在強效鎮靜劑的作用下，正不可抗拒地將秋初霽殘存的意識拖入一片濃稠的黑暗。
藥物像冰冷的潮水，淹沒了他試圖掙紮的每一絲念頭，感官被隔絕，隻剩下無邊無際的虛無和死寂。
時間失去了刻度，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漫長的一個世紀。
意識彷彿沉沒的巨輪，在幽暗深邃的海底緩緩升起，每一絲掙紮都伴隨著無儘的艱難。
首先恢複的，是聽覺。
“……體征……穩定下來了……真是……醫學奇跡……”斷斷續續的低語，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
“深度鎮靜……密切監測……腦部掃描……”另一個更冷靜的聲音在交代。
接著，沉重的眼皮彷彿被黏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掀開一條縫隙。光線依舊柔和，但不再刺眼。視野依舊模糊，卻比之前清晰了一些。
身體的沉重如同背負千斤巨石，每一寸肌肉都彷彿被無形的枷鎖束縛，動彈不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胸腔深處刮過一把鈍刀，帶來一陣陣陌生的、屬於年邁身體的鈍痛與酸楚。
但那股瀕死的、被徹底掏空的虛弱感，似乎……減輕了那麼一絲絲？這具身體，這具屬於商業巨擘佟遠山的身體，雖然垂垂老矣，卻似乎蘊含著一種遠超他前世病軀的、頑強的生命力基底。
“爺爺？”一個小心翼翼、帶著濃濃鼻音和無限驚喜的聲音在床邊響起，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顆石子。
秋初霽的“心”猛地一跳！這聲音……佟萱姿！那個叫他爺爺的女孩！
他艱難地轉動眼球，視線模糊地聚焦。佟萱姿那張年輕美麗、此刻卻布滿淚痕和疲憊的臉龐，清晰地映入他渾濁的眼底。
她的眼睛紅腫，眼神中滿載著重獲新生的巨大喜悅與近乎神聖的憂慮，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