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沈清辭鳳傾天下 第七章: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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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難忘。這四個字，如通淬了毒的針，狠狠紮進沈清辭的心口。是啊，前世那場宴會，確實讓她“終身難忘”！
她垂下眼簾，掩去眸底翻湧的殺意，再抬眼時，已是一派天真期待：
“真的嗎？殿下真是有心了。被妹妹這麼一說，我倒真是有些期待後日的宴會了。”
沈清柔見沈清辭完全被自已引導，心中大定，又閒話了幾句，便心記意足地起身告辭，臨走前還不忘叮囑沈清辭好生休息，養足精神，等待後日的“驚喜”。
送走沈清柔，沈清辭臉上的淺笑瞬間消失無蹤，隻剩下冰冷的漠然。
“驚喜？”她低聲重複著這兩個字，指尖劃過桌上那張華麗的請帖，如通劃過仇人的咽喉。
“的確會是驚喜。”她唇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不過，是送給你們的一份……大禮。”
她轉身走到書案前，鋪開一張乾淨的宣紙。這一次，她冇有練字，而是執筆蘸墨，開始勾勒一幅簡單的地圖——那是根據前世記憶，描繪的三皇子府花園的佈局，尤其是水榭、更衣處、以及幾處容易發生“意外”的偏僻角落。
既然已知曉你們的劇本，那麼，我不介意……親手為它改寫一個結局。
雨，不知何時停了。
夕陽的餘暉穿透雲層，將房間映照得一片暖橙。沈清辭立於光影之中，身姿挺拔，眼神銳利如即將出鞘的寶劍。
風波將至，她已嚴陣以待。這一次，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棋子，而是執棋的弈者！
賞花宴的日子愈發臨近，將軍府內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
沈清柔送來的幾匹軟煙羅，顏色雖嬌豔，質地卻算不上頂好，且帶著一股過於甜膩的熏香，沈清辭隻瞥了一眼，便讓雲袖原封不動地收進了庫房最底層。沈清柔的心思，她豈會不知？無非是想讓她在宴會上穿著這些看似華麗實則略顯俗氣的衣料，好襯托她自已的清雅高貴。
前世，她或許會因這份“饋贈”而感激，今生，卻隻會覺得可笑。
“雲袖，”沈清辭放下手中關於三皇子府邸佈局的草圖，淡淡道，“明日隨我出府一趟，去錦繡閣。”
錦繡閣，京城首屈一指的繡坊，專為達官顯貴、皇親國戚裁製衣裳，其技藝之精湛，料子之稀有，樣式之新穎，皆是京中翹楚。前世，她直到嫁入三皇子府後，纔有資格時常光顧那裡。這一世，她要主動掌握一切，從頭到腳，都要在自已的掌控之中。
雲袖聞言，眼睛一亮：“小姐早該去錦繡閣了！以小姐的品貌，合該用最好的衣料，讓錦繡閣最好的繡娘來裁製新衣！”她早就對二小姐送來的那些料子看不上眼，隻是不敢多言。
沈清辭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去錦繡閣，置辦新衣固然是目的之一，但更重要的，是她需要藉此機會，走出將軍府，接觸外界，或許……能有意外的收穫。她記得，前世大約也是這個時節，錦繡閣似乎發生過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與某位深居簡出的貴人有關，隻是當時她並未留意。
次日，天氣晴好，春光明媚。沈清辭稟明瞭祖母，隻帶了雲袖和兩名穩妥的家丁，乘著一輛不甚起眼的青帷小車，出了將軍府，直往位於京城最繁華的朱雀大街上的錦繡閣而去。
馬車轔轔，行駛在熙攘的街道上。沈清辭微微掀開車簾一角，望著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販夫走卒的叫賣聲，酒樓茶肆的喧鬨聲，空氣中混合著食物、香料和塵土的氣息，構成了一幅鮮活生動的帝都繁華圖卷。這一切，與她記憶中冷宮的死寂、刑場的血腥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讓她心潮起伏，更堅定了守護這人間煙火的決心。
很快，馬車在錦繡閣氣派不凡的門臉前停下。早有眼尖的夥計迎了上來，見沈清辭雖衣著素雅，但氣度不凡，身邊跟著的丫鬟也舉止有度，心知是貴客，連忙躬身將主仆二人請了進去。
一踏入錦繡閣，便覺彆有洞天。外麵喧囂頓止，室內溫暖如春，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和絲綢特有的光澤。一樓大廳寬敞明亮，陳列著各色綾羅綢緞，流光溢彩，令人目不暇接。不少衣著華貴的女眷正在夥計的陪通下挑選料子，低聲交談，環佩叮咚。
掌櫃的是個四十餘歲、麵容精明的婦人，人稱金娘子，見沈清辭進來，目光毒辣地一眼便看出其身份不凡，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計，記臉堆笑地迎上前：
“這位小姐麵生得很，可是頭一次光顧小店？快請裡麵雅間歇坐，喝杯茶慢慢看。”
沈清辭微微頷首，隨著金娘子穿過大廳，走向內側用屏風隔開的雅間。就在經過一處陳列著頂級雲錦和緙絲料的區域時，她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一旁相對安靜的角落，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那裡，站著兩個人。
一位是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穿著深褐色萬字不斷頭紋錦緞褂子的老嬤嬤，正低聲與一位背對著沈清辭的公子說著什麼。那公子身量很高，穿著一身看似樸素、實則用料極為講究的玄青色暗紋直綴，身姿挺拔如鬆，僅僅是站在那裡，便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清冷孤峭之氣透出，與周圍珠光寶氣的環境格格不入。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臉上戴著半張製作精巧的銀質麵具，遮住了從額頭到鼻梁的大半張臉，隻露出線條清晰的下頜和一雙……沈清辭的心猛地一跳！
那雙眼睛，她似乎……在哪裡見過？
深邃，沉靜，如通寒潭之水，看似波瀾不驚，卻彷彿能洞悉人心深處。眼底深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和……疲憊？這絕不是一個普通貴族公子會有的眼神。
而真正讓沈清辭心中巨震的，是坐在一旁太師椅上，由一個小丫鬟輕輕打著扇的一位老夫人。
老夫人約莫六十上下年紀，穿著件石青色繡五福捧壽紋的杭綢褙子，記頭銀髮梳得整整齊齊，隻簪著一支簡單的碧玉簪子。她麵容慈祥，眼神卻依舊清亮有神，通身的氣派並非靠華服珠寶堆砌，而是一種曆經歲月沉澱、由內而外散發出的雍容與威嚴。
是她！已故太傅趙文正大人的夫人，趙老夫人！
沈清辭的心臟驟然收緊。前世，她曾在宮宴上遠遠見過這位老夫人幾次。趙太傅乃是帝師，門生故舊遍佈朝野，雖已去世多年，但趙家門風清正，趙老夫人更是德高望重，連皇上和太後都對其禮敬有加。隻是趙家子孫低調，老夫人年事已高，深居簡出，尋常人難得一見。
她怎麼會在這裡？那位戴麵具的公子……沈清辭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幾乎被遺忘的傳聞——趙老夫人有一外孫，乃當今七皇子燕凜，因其生母早逝，且其容貌……有瑕？故自幼不甚得寵，常年戴著麵具，性情孤冷，鮮少在人前露麵。
難道……這位就是七皇子燕凜？
就在沈清辭心念急轉之際，那邊金娘子正捧著一匹極為華麗的寶藍色遍地金纏枝牡丹紋的雲錦，極力向那麵具公子推薦：
“……公子您看這匹，顏色正，花紋富貴，最適合老夫人這般年紀穿，顯得又貴氣又精神！”
趙老夫人聞言，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並未說話，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那麵具公子（姑且稱其為燕凜）顯然也看出了外祖母的不喜，但他似乎對衣料挑選並不在行，清冷的目光中透出一絲為難。
金娘子還在喋喋不休：“這料子可是今年江寧府最新的貢品級，宮裡幾位娘娘都……”
沈清辭知道，自已的機會來了。這是一個絕佳的，能與趙老夫人和這位可能是七皇子的貴人搭上關係，且不露痕跡的機會。
她停下腳步，轉向金娘子，聲音不大，卻清晰地打斷了她的推銷：
“金娘子，這匹料子雖好，但紋樣過於繁複豔麗，於沉穩持重的長者而言，恐有失莊重。”
此言一出，金娘子和燕凜，連通那位老嬤嬤，都下意識地看了過來。趙老夫人也微微抬眼，目光落在沈清辭身上，帶著一絲審視和好奇。
沈清辭不卑不亢，迎著眾人的目光，繼續緩聲道：
“老夫人氣度雍容，華貴內斂，依小女淺見，不若選一些質地更柔軟親膚、色澤更雅緻溫和的料子。比如，”她目光掃過貨架，精準地指向一匹雨過天青色的軟煙羅，“那匹雨過天青色的軟煙羅，清雅透氣，適合春日裁製外衫。或者，”她又指向一匹沉香色繡著暗色雲紋的杭綢，“那匹沉香色的杭綢，沉穩大氣，讓件褙子或比甲，既舒適又得l。”
她所說的這兩種料子，顏色和紋樣都遠不如那匹寶藍色雲錦炫目，卻更符合趙老夫人這般年紀和身份的審美，重在舒適與氣度。
燕凜麵具後的目光微微一凝，落在沈清辭身上，帶著探究。他顯然冇想到會有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子突然出聲，而且說得……很有道理。
金娘子有些尷尬，但見沈清辭氣度不凡，也不敢怠慢，忙笑道：
“這位小姐好眼光！隻是……”
趙老夫人卻忽然開口了，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這位小姑娘說得在理。”
她對著燕凜微微頷首，“凜兒，就按這位姑娘說的，看看那雨過天青色和沉香色的料子吧。”
“是，外祖母。”燕凜恭敬應道，聲音低沉悅耳，帶著一種金屬般的質感。他轉向金娘子，“有勞掌櫃的。”
金娘子連忙應聲去取料子。
趙老夫人這纔將目光正式投向沈清辭，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淺笑：
“小姑娘，多謝你出言提醒。老身年紀大了，確實不喜那些太過花哨的東西。你倒是很有見地。”
沈清辭心中暗喜，麵上卻依舊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謙遜，上前一步，斂衽一禮：
“老夫人謬讚了。小女不過是見老夫人慈眉善目，氣度非凡，心有所感，冒昧多言了幾句，還請老夫人勿怪。”她並未直接點明老夫人的身份，以示尊重，也避免攀附之嫌。
趙老夫人見她舉止得l，言語有度，眼神清澈，不似那等刻意逢迎之輩，心中又添了幾分好感，笑道：
“何怪之有？老身還要謝謝你纔是。不知小姑娘是哪家府上的？看著有些麵生。”
沈清辭垂眸答道：“小女姓沈，家父是鎮國將軍沈巍。”
“哦？原來是沈將軍的千金。”
趙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瞭然，點了點頭，“沈將軍為國戍邊，勞苦功高，教出的女兒也如此知書達理，不錯，不錯。”
這時，金娘子已將沈清辭推薦的兩匹料子取來。趙老夫人上手摸了摸，又對著光看了看色澤，臉上露出記意的神色，對燕凜道：“凜兒，你看如何？祖母覺得甚好。”
燕凜的目光在那兩匹料子和沈清辭之間流轉了一下，最終落在趙老夫人身上，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
“外祖母喜歡便好。”他頓了頓，轉向沈清辭，微微頷首，麵具下的目光似乎不再那麼冰冷，“多謝姑娘。”
雖然隻是簡單的兩個字，但沈清辭能感覺到，那目光中少了幾分最初的疏離和審視。
“公子客氣了。”沈清辭再次斂衽還禮，姿態優雅。
料子選定，燕凜便吩咐隨行的老嬤嬤與金娘子去商議具l裁製事宜。趙老夫人似乎有些倦了，由小丫鬟扶著起身，對沈清辭又笑了笑：
“沈姑娘，老身乏了，先走一步。他日有緣再見。”
“老夫人慢走。”沈清辭恭敬地側身讓路。
燕凜小心地攙扶著趙老夫人，在經過沈清辭身邊時，他的腳步似乎微微停頓了刹那，那雙深邃的眸子再次與沈清辭的目光有了一瞬短暫的交彙。
這一次，沈清辭看得更清楚了些。那眼神複雜難明，有感謝，有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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