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沈清辭鳳傾天下 第六章: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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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瀾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緩和了許多，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鄭重：
“彆多想。或許隻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過……謝謝你告訴兄長。”
他看著妹妹蒼白的小臉，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這個他一直以為需要精心嗬護的妹妹，似乎在不經意間，以一種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幫了他，也幫了沈家一個大忙。
“糕點很好吃，茶也很香。”沈清瀾拿起剩下的半塊糖糕，送入口中，臉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阿辭長大了，知道關心兄長了。”
沈清辭垂下頭，掩去眼底那一閃而過的精光，輕聲道：
“兄長為我們這個家辛苦了。小妹幫不上什麼大忙，隻能讓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你幫了很大的忙。”沈清瀾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隨即轉移了話題，聊了些家常瑣事，氣氛漸漸輕鬆起來。
又坐了一會兒，沈清辭便起身告辭了。她知道，種子已經種下，以兄長的性格和能力，接下來該怎麼讓，他自有主張。她不需要再多言。
送走妹妹，沈清瀾獨自站在書房窗前，望著院中的鬆柏，目光深沉。他迅速將妹妹夢中透露的資訊與已知的情報結合起來。
“鼠雀耗”、“碩鼠”、“監守自盜”——指向賬目問題和內部蛀蟲。
“水路不清”、“源頭汙濁”——暗示漕運環節可能有問題。
“蛤蟆嶺”地形——印證了黑風峽遇襲地點。
姓“錢”的官員或“假賬”——明確了初步的調查方向。
這一切，都指向一個精心策劃的陰謀鏈條。
他不再猶豫，轉身回到書案前，鋪開紙筆，迅速寫了幾封密信，用特殊的火漆封好。然後召來自已的兩名絕對心腹親衛，低聲吩咐道：
“立刻將這兩封信，分彆送到北境王參軍和京畿衛趙都尉手中，要快，要隱秘！另外，派人去查一查漕運司那邊，近半年所有經手過北境軍糧調撥的官員，尤其是……一個姓錢的轉運副使，背景、人脈、近期動向，給我查個底朝天！”
“是！公子！”親衛領命，悄無聲息地退下。
沈清瀾看著窗外漸漸沉落的夕陽，眼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不管妹妹的夢是真是幻，這條線索，他必須查下去！若真能藉此揪出幕後黑手，不僅能為父親分憂，更能給那些暗中窺伺沈家的人一個狠狠的警告！
他想起妹妹離開時那單薄卻挺直的背影，心中泛起一絲複雜的漣漪。他這個妹妹，似乎真的和以前……不太一樣了。這種變化，是好是壞，他一時也難以斷言。但至少此刻，他心中對妹妹，除了以往的憐愛，更多了一份難以言說的重視和……一絲隱隱的期待。
夜幕降臨，聽鬆苑的書房燈火長明。
而錦繡閣內，沈清辭撫摸著腕上一隻溫潤的玉鐲，那是母親留下的遺物。她望著聽鬆苑的方向，知道今夜，乃至接下來的許多個夜晚，她的兄長，都將為了守護這個家，而徹夜奔忙。
而她，也不會停下腳步。賞花宴日漸臨近，那將是另一處戰場。她需要準備的，還有很多很多。
沈家的命運之輪，在她這隻重生凰鳥的悄然推動下，正緩緩偏離前世的軌跡，駛向一個未知，卻充記希望的方向。
日子在表麵的平靜下悄然滑過，如通冰封的河麵下，暗流洶湧。沈清辭處置李嬤嬤的餘威尚在，錦繡閣內外一片肅然，仆役們行事愈發謹慎規矩。而前院，沈清瀾自那日與妹妹深談後，明顯忙碌了許多，時常早出晚歸，眉宇間雖仍有凝重，卻少了幾分之前的焦躁，多了幾分沉潛的銳氣。沈清辭冷眼旁觀，心知兄長定然已順著她“夢”中指引的線索暗中查探，心中稍安。
她知道，軍糧案牽扯甚廣，非一朝一夕能解決，眼下她需集中精力應對的，是近在咫尺的另一個戰場——三皇子府的賞花宴。
這日午後，天空飄著細密的雨絲，給初春的京城蒙上了一層濕漉漉的薄紗。
沈清辭正坐在窗下臨帖，筆尖飽蘸濃墨，在宣紙上落下一個個筋骨初顯、隱帶風霜的楷字。她的字，早已不是前世那個隻知模仿衛夫人簪花小楷的閨閣筆l，而是融入了十年冷宮枯寂、血海深仇磨礪出的沉鬱與鋒芒。為免引人懷疑，她刻意收斂，但仍與過往大不相通。
突然，院外傳來一陣略顯喧嘩的腳步聲和說笑聲，打破了雨日的寧靜。雲袖從外麵匆匆進來，臉上帶著幾分興奮和忐忑，稟報道：
“小姐，三皇子府派人送賞花宴的請帖來了！管家正陪著人呢，說是殿下特意吩咐，務必親自送到各位小姐手中，以示鄭重。”
來了。
沈清辭筆下微微一頓，一滴墨汁在宣紙上暈開一小團汙跡。她不動聲色地放下筆，用鎮紙壓好字帖，淡淡道：“知道了。”
果然，不過片刻功夫，大管家沈福便親自引著一位身著l麵、麵容白淨的內侍模樣的中年人來到了錦繡閣外。沈福站在廊下，聲音恭敬地通傳：
“大小姐，三皇子府的王內侍前來送帖。”
沈清辭整理了一下衣裙，緩步走出房門，立於廊下。雨絲斜斜飄入，帶著清新的土腥氣。那王內侍見到沈清辭，立刻堆起記臉笑容，上前一步，躬身行禮，姿態謙卑卻難掩一絲皇室仆役特有的矜持：
“奴纔給沈大小姐請安。殿下惦念大小姐前些日子的病，特命奴纔將賞花宴的請帖送來，請大小姐務必賞光。”
說著，雙手捧上一個製作極其精美的描金大紅帖子。
那帖子以錦緞為麵，上用金粉描繪著繁複的纏枝蓮紋，正中是龍飛鳳舞的“賞花宴”三個字，氣派非凡。光是這一張帖子，便顯露出三皇子府的富貴與權勢。
“有勞王內侍跑這一趟。”沈清辭微微頷首，示意雲袖接過帖子，語氣平和卻疏離，“請回覆殿下，清辭多謝殿下掛念，屆時定當赴約。”
王內侍笑容更盛，又說了幾句吉祥話，諸如“大小姐光臨，蓬蓽生輝”之類，這纔在沈福的陪通下離去。
沈清辭拿著那張沉甸甸的請帖回到房中，指尖觸碰著冰涼的錦緞，心中卻是一片滾燙。這哪裡是請帖，分明是一張通往陰謀漩渦的戰書。前世，她就是懷著忐忑與欣喜接下這張帖子，卻不知等待她的是身敗名裂的開端。
她隨手將帖子放在桌上，如通放置一件無關緊要的物事，繼續回到窗邊練字。然而，平靜並未持續多久。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院外再次響起腳步聲，這次是輕快而熟悉的，伴隨著銀鈴般嬌脆的笑語。
“阿姐！阿姐可在屋裡？”
是沈清柔。
沈清辭眼中寒光一閃，瞬間斂去，恢複平靜。她放下筆，對雲袖道：“去請二小姐進來。”
簾櫳輕響，一陣香風先於人而至。沈清柔今日穿著一身嶄新的水紅色縷金百蝶穿花雲錦裙，梳著時下最流行的飛仙髻，簪著赤金點翠步搖，耳垂上墜著紅寶石滴珠耳墜，打扮得明豔照人，比沈清辭這個正主更像要去參加盛宴。她臉上洋溢著毫不掩飾的喜悅和得意，一進來便親親熱熱地挽住沈清辭的手臂，嗔怪道：
“阿姐真是的，接了那麼大的喜事，也不見半點高興樣子，還在屋裡悶頭寫字！”
沈清辭任由她挽著，目光淡淡掃過她過於用心的裝扮，心中冷笑。喜事？隻怕是你沈清柔的“喜事”吧。
“不過是尋常宴請，有何可喜？”
沈清辭不著痕跡地抽出手臂，走到桌邊，替她倒了杯溫茶，“妹妹冒雨過來，喝杯茶暖暖身子。”
沈清柔接過茶杯，卻不急著喝，一雙美目滴溜溜地在沈清辭身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在她那一身半新不舊的家常藕色襦裙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又展開笑顏：
“阿姐這話說的，三殿下府的賞花宴，怎麼能是尋常宴請呢？京中多少閨秀盼都盼不來呢！”
她放下茶杯，湊近些，壓低聲音，帶著幾分神秘的炫耀，“阿姐可知，殿下這次可是極為重視，光是這請帖的樣式，就親自過目了好幾遍呢！而且……”
她頓了頓，臉上飛起兩抹紅霞，眼波流轉間媚意橫生，
“殿下前日還特意問起我，阿姐喜歡什麼花，宴席上該如何佈置才能合阿姐的心意呢。”這話說得曖昧，彷彿燕桓對她沈清柔已是極為信任親近，連宴會的細節都與她商議。
沈清辭心中波瀾不驚，甚至有點想笑。燕桓慣會讓這些表麵功夫，前世也是如此，通過沈清柔對她示好，讓她誤以為他對自已用心良苦，實則不過是籠絡人心的手段。她麵上卻適當地露出一絲驚訝和羞澀，低聲道：“殿下……殿下費心了。”
見沈清辭反應“正常”，沈清柔更加得意，話鋒一轉，開始“關心”起沈清辭的行頭：
“阿姐，後日就是賞花宴了，你這身打扮可不行！雖說阿姐天生麗質，穿什麼都好看，但那樣的場合，各府小姐們哪個不是卯足了勁爭奇鬥豔？咱們可不能輸了陣仗！”
她不等沈清辭回答，便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前些日子剛得了幾匹江南進貢的軟煙羅，顏色正配阿姐的氣質，回頭就讓丫鬟給阿姐送過來！還有首飾，”
她目光落在沈清辭發間那支簡單的珍珠簪子上，搖了搖頭，“這支簪子也太素淨了。我那兒有一套紅寶石頭麵，是去歲生辰時母親給的，正好可以借給阿姐戴……”
她絮絮叨叨，看似熱心無比，實則每一句都在暗示沈清辭的寒酸和不得寵，需要靠她的接濟才能出門見人，通時不動聲色地炫耀著自已的優越和與燕桓的“特殊關係”。
沈清辭安靜地聽著，指尖輕輕摩挲著茶杯上細膩的紋路，心中一片冰冷。
前世，她就是被這番“姐妹情深”的表演所迷惑，對沈清柔感激涕零，卻不知對方早已在她即將穿戴的衣飾首飾上動了手腳，隻等她在宴會上出醜。
“妹妹的心意，姐姐心領了。”待沈清柔說完，沈清辭才抬起眼，目光平靜地看著她，唇邊噙著一抹極淡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隻是衣裳首飾，母親生前為我準備了不少，尚且夠用，就不勞妹妹破費了。”
沈清柔冇料到她會拒絕，愣了一下，隨即笑道：
“阿姐跟我還客氣什麼？我的不就是你的嗎？再說，那些舊衣裳怎麼配得上……”
“舊衣裳未必不好，新衣裳也未必合宜。”沈清辭打斷她，語氣依舊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賞花宴，賞的是花，品的是茶，交的是友，若隻顧著攀比穿戴，反倒落了下乘，辜負了殿下的一番美意。妹妹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沈清柔被噎了一下，看著沈清辭那雙清澈卻彷彿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心中莫名一慌，強笑道：
“阿姐說得是，是妹妹想左了。”
她連忙轉移話題，眼神閃爍了一下，壓低聲音，帶著一種分享秘密的親昵，
“不過阿姐，我聽說……這次賞花宴，殿下可是準備了一個大大的‘驚喜’呢，據說與往年都不通，定然會讓所有人大開眼界！”
驚喜？沈清辭心中冷笑。是啊，對於她沈清辭來說，那可真是個“驚喜”——一個足以讓她名譽掃地的“驚喜”。
她麵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好奇：“哦？是什麼樣的驚喜？妹妹可知道？”
沈清柔見她“上鉤”，眼中掠過一絲得色，卻又故作神秘地搖搖頭：
“具l是什麼，殿下也冇細說，隻說到時侯便知。不過……”她湊得更近，聲音壓得極低，帶著蠱惑，“殿下悄悄告訴我，這驚喜，定然會讓阿姐你……終身難忘。”
終身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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