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光而生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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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張老師道了謝，轉身想離開，卻被他叫住了。

“你要去哪？”

我晃了晃手裡的彩票券：“去兌獎，不然……
沒飯吃。”

“林晚星！”
張老師氣得提高了音量，“我剛纔跟你說的話，你全當耳旁風了？”

“你是不是鐵了心要沉迷彩票，想被勸退？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請你吃飯！”

“把彩票給我，趕緊止損！”
他伸出手，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下意識地把彩票券藏在身後，哀求道：“張老師，我真的不能給你，我有苦衷。”

“苦衷？什麼苦衷能讓你放棄學業，靠彩票活命？”
張老師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我看你就是沒救了！你要是不把彩票交出來，我現在就給你記過處分！”

我垂下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得鑽心。

我知道張老師是為我好，可他不知道我背後的處境。

掙紮了半天，我還是朝張老師鞠了一躬：“對不起，張老師，這張彩票我不能給你。”

說完，我轉身就跑，任憑張老師在身後喊我的名字，我也沒有回頭。

到了彩票站，老闆娘接過我手裡的彩票券，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暗暗翻了個白眼，嘴裡嘀咕著：“現在的大學生，真是不務正業，好好的書不念，沉迷買彩票，父母的血汗錢都被糟蹋了。”

我心裡一陣苦澀。

如果我告訴她，這彩票是我親媽給我的生活費，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她會不會覺得我在說瘋話？

“收款碼。”
老闆娘沒好氣地說道。

我拿出我那部螢幕碎了好幾道、電池都快鼓包的舊手機，正準備開啟收款碼，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我不兌獎了。

“老闆娘，我不兌了，能不能換一張新的？”

老闆娘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我，毫不掩飾地翻了個大白眼：“真是無可救藥！華科怎麼會收你這種學生？”

這樣的話，我這學期聽了無數次，從室友、路人，再到彩票站老闆娘，早就麻木了。

我接過老闆娘遞過來的新彩票，道了聲謝，轉身走出了彩票站。

我沒有當場刮開，我怕又是
“謝謝參與”，怕自己連最後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沒走出兩步，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

看到螢幕上顯示的
“媽”，我愣了足足有十幾秒。這個號碼，自從被拉黑後，已經在我手機裡沉寂了兩個多月，陌生得讓我以為是上輩子的事情。

電話快結束通話的時候，我還是接通了。

“哼，我還以為你多有骨氣，不接我電話呢。”
趙秀蘭尖酸刻薄的語氣從電話那頭傳來，“開學給你的彩票券，應該刮完了吧？最後那張中了多少？”

“30
塊。”
我疲憊地說道。

“喲，命還真硬啊，這樣都沒餓死你。”
她的語氣裡充滿了譏諷，“我還以為你會哭著求我呢，看來還是命好，有人給你送吃的。”

我再也忍不住了，積壓了兩個多月的委屈和憤怒一下子爆發出來：“媽！你知道我這學期是怎麼過來的嗎？我天天翻室友的垃圾桶，吃她們剩下的、過期的食物！今天要不是張老師請我吃了一頓飯，我可能早就暈倒在路邊了！”

我以為她聽了這些，會有一絲動容，哪怕是一點點心疼。

可沒想到，她卻輕蔑地笑了：“所以呢？這不是說明你命好嗎？碰到好心的室友和老師，換了彆人，早就餓死了。”

“林晚星，我就是要讓你知道，彆總想著靠努力，運氣纔是最重要的！你既然能憑運氣考上華科，那憑運氣活下去，也不難吧？”

“我沒有靠運氣！”
我朝著電話那頭撕心裂肺地大吼，嗓子都喊啞了，“我考上華科，拿競賽獎，都是我每天熬夜刷題、拚了命換來的！我從來沒說過我是靠運氣！”

我的嘶吼，隻換來了她的不耐煩：“彆在這裝模作樣了！你是我生的，我還不知道你幾斤幾兩？當年我懷你的時候，本來想把你送給鄰村沒孩子的老兩口，結果你爸死活不同意，現在看來，當初就該送出去，省得現在氣我！”

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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