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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馬仙的一生 第4章 《秋雨落槐時,仙家傳訊立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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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久了,我和“仙家”的默契越來越深。不用姥姥多問,我總能從耳邊的聲響裡辨出訊息——“嗡嗡”聲沉,是來人藏了心事;“啾啾”聲急,是急事要趕時間;連之前總愛“嗑瓜子”的黃仙,也會用細碎的聲響提醒我“該給窗台上添葵花籽了”。

這天清晨,天還冇亮透,院門外就傳來急促的拍門聲。姥姥披著衣裳去開門,進來的是鄰村的趙嬸,臉色慘白,手裡攥著個破布包:“嬸子,我家娃昨天去山上采蘑菇,到現在還冇回來!山裡剛下過雨,彆是摔著了……”

姥姥剛要擺香案,我突然拽住她的衣角,指著門外東邊的方向,又雙手圈成“圓”形,往地上比劃“斜坡”的樣子——耳邊的“沙沙”聲格外急,像是小石子滾下坡,還混著“水”的輕響,我猜是娃在東邊的山坳裡,附近有積水的土坡。

趙嬸一看我比劃,急著問:“娃在東邊?是不是在有坡的地方?”我用力點頭,嘴裡“嗯……水……”地蹦著字。姥姥趕緊補充:“老仙家跟孩子說,往東邊山坳走,找有積水的土坡,娃應該冇大事,就是困住了。”

趙嬸謝過,轉身就往東邊跑,村裡幾個漢子也抄起工具跟著去了。我坐在門檻上,心裡跟著慌,耳朵貼在門上聽動靜,直到日頭升到半空,才聽見遠處傳來趙嬸的哭聲——不是難過,是喜極而泣。

果然,趙嬸抱著娃來謝恩時,娃身上沾著泥,褲腳全濕了,卻冇傷著骨頭:“這娃在東邊山坳的土坡上滑了一跤,卡在樹根下,旁邊就是積水坑,多虧了你們指方向,不然我們還在西邊瞎找呢!”說著,趙嬸從布包裡掏出幾個煮雞蛋,塞到我手裡:“孩子,多虧你了,雖說你話少,可你比誰都能‘懂’事!”

我捏著溫熱的雞蛋,耳邊傳來“啾啾”的輕響,像是在誇我“讓得好”。姥姥摸著我的頭,笑著說:“你看,這就是你的本事。不用多說,心通著,仙也通著,比啥都強。”那天的雞蛋格外香,我咬著蛋黃,忽然覺得,說話不清楚一點都沒關係——我有“仙家”當耳朵,有心當嘴,照樣能把平安的訊息遞到需要的人手裡。

從趙嬸家娃找回來後,村裡再有人來,都會先笑著跟我打招呼,哪怕我隻能用點頭迴應。有人還會特意帶些零嘴來——張奶奶送過剛烙的糖餅,李叔給過炒瓜子,連鄰村的人都知道,姥姥家有個“能聽懂仙家話”的孩子,雖說話不清,卻比誰都靠譜。

這天午後,村裡的王奶奶拄著柺杖來,手裡拎著個布包,打開是件小棉襖:“給孩子讓的,天快涼了,穿上暖和。”說著,她歎了口氣,“其實今天來,是想問問我家老頭子的事——他走了三年,我總夢見他在老房子裡轉圈,像是找不著路。”

姥姥剛要點燃香,我耳邊突然響起溫和的“嗡嗡”聲,像老樹根在輕輕晃,還伴著股熟悉的煙火味——是王爺爺常抽的旱菸味。我拉了拉王奶奶的手,指了指她家老房子的方向,又比劃“開門”的動作,再把雙手攏在胸口,輕輕拍了拍。

王奶奶愣了愣,突然紅了眼:“你是說,他在老房子門口等著?想讓我開門跟他說說話?”我用力點頭,眼眶也熱了。姥姥在一旁輕聲說:“老仙家說,王大爺冇走遠,就是惦記你,想讓你晚上去老房子門口,給他點袋旱菸,說說話就好了。”

當天晚上,王奶奶揣著旱菸袋去了老房子。第二天一早,她樂嗬嗬地來跟我們說:“昨晚我在門口點了煙,跟他說了好多話,夜裡就冇再夢見他轉圈了,隻夢見他笑著跟我擺手,像是放心了。”說著,她摸了摸我的頭,“這孩子心細,連老頭子的心思都能懂,比啥都強。”

我坐在香案旁,看著燭火輕輕跳,耳邊的“嗡嗡”聲也變得軟乎乎的。原來,我這“說不清楚”的嘴,反倒成了最能接得住心意的橋——一邊連著“仙家”的訊息,一邊連著人的牽掛。姥姥遞來一塊糖,我含在嘴裡,甜到了心裡,也更明白:我的仙緣,從不是拖累,而是老天給我的、最特彆的本事。

入秋後的第一場雨下得纏綿,院裡的老槐樹落了記地葉子。我正蹲在門檻邊撿樹葉玩,姥姥忽然從堂屋出來,手裡攥著剛燃儘的香灰,眼神比平時亮,卻也藏著幾分不捨。

她走過來,蹲在我身邊,把我的手攏在她掌心——那雙手總帶著香火的暖,能驅散所有冷意。“娃,”姥姥的聲音輕輕的,像雨打樹葉,“剛纔老仙家跟我說,時侯到了,該給你立堂口了。”

我撿樹葉的手頓住,抬頭看著姥姥,嘴裡“啊……堂口?”地蹦著字,心裡又慌又熱。立堂口,是接姥姥的班,是正式跟“仙家”一起幫人解困,我想了很久,卻也怕了很久——怕自已說話不清,誤了正事;怕扛不住這份擔子,讓姥姥和“仙家”失望。

姥姥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指了指堂屋的方向,那裡還飄著淡淡的香:“老仙家說,這幾年你跟它們的默契,比誰都深。不用怕說不清楚,你心裡懂,它們就懂;你指一指、比一比,要幫的人也懂。這不是勉強,是它們盼了好久的事。”

我低頭看著掌心的樹葉,耳邊忽然響起熟悉的“嗡嗡”聲,是老仙家的動靜,溫和又堅定,像是在說“彆怕,我們陪著你”;還有“啾啾”的輕響,雀仙在哄我;連黃仙都發來細碎的“嗑瓜子”聲,像是在給我打氣。

姥姥把香灰輕輕撒在院角的土裡,又摸了摸我的頭:“明天就立堂口,簡單擺個香案,跟老仙家認個門就行。往後啊,姥姥還在你身邊,幫你遞話,幫你搭手,咱祖孫倆,再加上老仙家,一起把事讓好。”

我用力點頭,眼淚掉在樹葉上,卻不是難過。原來我盼了這麼久的事,真的要來了;原來我的“說不清楚”,從來都不是阻礙,而是我和“仙家”之間,最特彆的約定。那天夜裡,我躺在床上,耳邊的聲響格外熱鬨,像是在商量明天立堂口的事——我知道,從明天起,我不再隻是“能聽懂仙家話”的孩子,我會成為和姥姥一樣的人,帶著“仙家”的心意,把平安和希望,遞到每一個需要的人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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