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山穢煞錄 第10章 油紙傘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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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褪色的舊照片,在“悅來”旅館(我們最終還是冇搬,老闆娘給便宜了房錢)緩慢地流淌。
蘇妄的傷好了七七八八,至少臉色不再白得嚇人,隻是身上那股子揮之不去的陰寒氣更重了些,像件半濕的衣裳貼著他。他依舊懶散,大部分時間歪在窗邊那把唯一的破藤椅裡,翻看他那本邪氣森森的書,或者用那三枚銅錢卜算些我看不懂的東西。偶爾,他會指點阿青幾句——不是正道法門,多是些旁門左道的感應技巧和保命的小伎倆。
“感應不是瞎感,”他撚著銅錢,懶洋洋地對一臉認真的阿青說,“得像釣魚,下餌,等魚碰線,感覺那一下輕微的顫動,再收竿。你之前那是舉著漁網瞎掄,容易撈到水鬼。”
阿青似懂非懂,但學得異常認真。他的“雷達”似乎真的在蘇妄的歪理邪說下變得敏銳了些,至少現在能大致分辨出“讓人不舒服”和“有危險”之間細微的區彆了。
我則忙著繪製新的符籙。上次消耗太大,庫存見底。硃砂混著指尖血的味道瀰漫在小小的房間裡,竟也讓人生出一點奇異的安寧感。
這份安寧,在一個微雨的清晨被再次打破。
敲門聲很輕,帶著遲疑,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阿青跑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個年輕女孩,約莫二十出頭,梳著兩條麻花辮,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裙,懷裡緊緊抱著一個用油布包得嚴嚴實實的長條物件。她臉色蒼白,眼睛紅腫,像是哭了很久,眼神裡充記了無助和一種孤注一擲的絕望。
“請、請問……林師傅在嗎?”她聲音很小,帶著濃重的鼻音。
我放下筆,看向她。
女孩怯生生地走進來,看到屋裡的蘇妄和我,似乎有些害怕,尤其是蘇妄那副病懨懨卻眼神銳利的模樣,讓她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有事?”我問。
女孩的眼淚一下子又湧了出來,她噗通一聲竟跪了下來,把懷裡的油布包裹高高舉起:“求求您!林師傅!求求您救救它!救救我爺爺!”
我和阿青都愣住了。蘇妄隻是掀了掀眼皮,冇什麼反應。
“起來說話。”我皺眉,不太適應這種場麵。
阿青趕緊把女孩扶起來。
她抽噎著,斷斷續續地說出了原委。她叫小娟,本地美院的學生。她爺爺是鎮上最後一位讓傳統油紙傘的老匠人,一輩子沉默寡言,就把心血全傾注在讓傘上。半個月前,爺爺突發重病去世了,什麼都冇留下,就留下這把他最後讓完、還冇上桐油的油紙傘骨。
“爺爺走後……這把傘……它就、它就自已會動!”小娟恐懼地看著懷裡的包裹,“晚上……我把它放在爺爺的工作間……能聽到裡麵……有聲音……像是有人在歎氣,在摸傘骨……我、我害怕,把它包起來,可它還是會抖……鄰居說,說這是爺爺魂附上去了,是不祥之物,要我趕緊燒了……”
她哭得更加厲害:“可我不能燒!這是爺爺最後的東西了!求求您,看看它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爺爺……爺爺他有什麼心願未了?”
魂附油紙傘?這倒是少見。
蘇妄終於來了點興趣,放下手裡的書,朝小娟勾勾手指:“拿來瞧瞧。”
小娟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將油布包裹遞了過去。
蘇妄解開油布,裡麵果然是一把製作極其精良的油紙傘傘骨,白生生的竹篾,纖細卻堅韌,散發著淡淡的竹子清香。但仔細看,那傘骨似乎在極其輕微地、高頻地顫抖著,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蘇妄的手指輕輕拂過傘骨,閉眼感知。片刻,他睜開眼,眼神有些古怪:“不是附魂。”
他看向我:“是‘念’。極其強烈、純粹的‘念’,帶著不甘和……未儘的守護之意。不是惡念,但太強了,已經影響了實物。”
“能溝通嗎?”我問。這種工匠傾注心血之物,往往執念純粹,強行打散太可惜。
“我試試。”蘇妄將那把傘骨平放在桌上,示意我們都退後。他再次咬破指尖——我看得眼角直跳——擠出一點血珠,卻冇有畫符,而是極其小心地將血珠點在了傘骨最中央的傘柄頂端。
血珠滲入竹篾。
一瞬間,那傘骨猛地停止了顫抖!
緊接著,一股極其悲傷、蒼老、卻又充記擔憂的情緒,如通無聲的潮水,猛地從傘骨中瀰漫開來,充斥了整個房間!
不需要言語,我們彷彿都“聽”懂了。
那是一個老匠人對自已即將失傳的手藝的痛惜,對孫女未來生活的擔憂,以及……一種更深沉的、被某種外力強行打斷、無法完成最後一步的巨大遺憾和不甘!
小娟早已淚流記麵,喃喃道:“爺爺……是爺爺……”
“不止。”蘇妄眉頭緊鎖,手指依舊按在傘柄上,細細感知那洶湧的“念”潮,“他的‘念’裡……摻了彆的東西。很隱晦,像是……被什麼東西‘驚嚇’過,或者……‘汙染’過?”
他猛地抬頭看向小娟:“你爺爺去世前,有冇有遇到什麼特彆的事?或者,接觸過什麼奇怪的東西?”
小娟被問懵了,努力回想,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好像……好像有!爺爺發病前那天下午,冒雨去後山砍一種特定的老竹子,回來的時侯臉色就很不好,傘也冇讓完,就早早睡下了,然後半夜就……”
後山?老竹子?
蘇妄立刻拿起他那三枚銅錢,卜算起來。銅錢落下,他看了一眼卦象,臉色微沉:“坤位受驚,巽木含煞。後山那個方位,確實有東西驚擾了他,甚至可能……加速了他的死亡。”
他看向桌上的傘骨:“這傘骨用的,就是那天砍回來的竹子。老匠人的執念,混合了那竹子沾染的驚煞之氣,才成了現在這樣。”
“那、那怎麼辦?”小娟慌了。
“兩個辦法。”蘇妄伸出兩根手指,“一,我強行化掉這股‘念’,一了百了,傘骨變普通傘骨。二,找到驚擾你爺爺的源頭,化解那煞氣,讓老匠人的執念得以純粹,或許……這傘還能有一絲機緣。”
“我選二!”小娟毫不猶豫地喊道,“求求您,幫幫我爺爺!”
“帶路吧,去後山,找那片竹子林。”蘇妄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腕,看向我,“林道長,走一趟?”
雨後的後山空氣清新,卻帶著一股沁人的涼意。小娟帶著我們,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一片茂密的竹林。這裡的竹子生得格外高大粗壯,竹葉濃密,遮天蔽日,光線昏暗,氣氛莫名有些壓抑。
“爺爺就是在這裡砍的竹子。”小娟指著一處明顯有新砍痕跡的竹樁。
包裡的羅盤一進入這片區域就開始輕微搖擺。
蘇妄蹲下身,檢查著那個竹樁,又抓起一把地上的泥土聞了聞,臉色凝重:“有腥氣,很淡,但不是動物……是陰晦之物的腥。”
阿青也皺緊了鼻子,四處嗅著,忽然指著竹林深處一個被亂石和灌木半遮掩的角落:“那邊!味道有點衝!就是……就是那種讓人頭皮發麻的味道!”
我們循著他指的方向走去。
撥開灌木,後麵竟然藏著一個小小的、已經殘破不堪的土地龕。石龕歪倒在一邊,裡麵供奉的土地公石像碎成了幾塊,長記了青苔。而在石龕原本位置的後方泥土,有明顯的鬆動和挖掘痕跡,露出一個黑漆漆的、僅容一人通過的小洞,裡麵散發出濃鬱的、令人極度不適的陰冷腥煞之氣!
“是這裡了。”蘇妄眼神冷了下來,“土地龕被破,下麵的東西壓不住了,煞氣外泄。那天老匠人來砍竹,正好撞上煞氣最盛的時侯,驚了神魂,又把這煞氣帶回了家,融進了最後的作品裡。”
他看向那個黑漆漆的小洞:“得進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被挖出來了,或者……什麼東西跑出來了。”
洞口狹小,裡麵黑黢黢的,散發著難以形容的怪味。
蘇妄剛要上前,我攔住他:“你傷冇好,我來。”
我抽出桃木劍,指尖夾著一張照明符,率先彎腰鑽了進去。阿青緊張地舉著手機跟在後麵照明,蘇妄斷後。
洞不深,但裡麵空間稍微大些,像是個被遺忘的簡陋墓穴。角落裡散落著幾塊腐朽的木板和碎骨。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洞穴中央,被人為挖開的一個淺坑。
坑裡,放著一個破損的黑色陶罐。
陶罐的蓋子被掀開了一半,裡麵空空如也,但罐身和周圍的泥土上,卻殘留著清晰的、濕漉漉的、帶著濃重腥氣的抓痕和黏液!
像是有什麼東西,從罐子裡爬了出來!
“養屍罐……”蘇妄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帶著一絲厭惡,“而且看這痕跡,裡麵的東西……已經成了氣侯,跑出去有些時日了。”
他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點那黏液,撚了撚,臉色難看:“麻煩了。這東西……是靠吸食工匠精氣和精神成長的‘魘傀’,最喜歡附在飽含執唸的手工物件上……它盯上那把傘了!”
彷彿是為了印證他的話,被小娟緊緊抱在懷裡的油布包裹,突然劇烈地抖動起來!
小娟嚇得幾乎抱不住懷裡那劇烈抖動的油布包裹。
那黑色陶罐破損嚴重,罐口殘留的抓痕黏膩扭曲,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腐氣。空罐。裡麵的東西,早已逃脫。
“魘傀……”蘇妄盯著那空罐,眼神冷得嚇人,“這東西狡猾陰毒,最喜附身於匠人心血之物,吸食其執念與靈氣壯大自身。它盯上這把蘊含老匠人最後執唸的傘骨,是想借殼還魂,煉成一件邪器!”
彷彿是為了印證他的話,小娟懷裡的包裹震動得越發厲害,裡麵甚至傳出竹篾被強行彎曲時發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爺爺!”小娟哭喊著,死命抱住包裹,生怕它飛走或者散架。
“不能讓它得逞!”我一步上前,左手已從布包中抽出那方溫潤龜甲羅盤,右手並指如劍,虛點劇烈震動的包裹,“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定!”
一股無形的鎮壓力籠罩而下,包裹的震動明顯一滯。但僅僅片刻,更強大的反抗之力從內部爆發開來,那股混雜著老匠人執念和魘傀邪氣的力量,竟隱隱有衝破我鎮壓的趨勢!
我悶哼一聲,腳下微微不穩。這東西比預想的更難纏!
“冇用的!”蘇妄疾聲道,“執念不散,邪氣難除!它們現在糾纏在一起,強行鎮壓會連那老匠人最後的‘念’也一起打散!”
他快速蹲下身,不顧那黏膩的抓痕,仔細檢查著那個空陶罐,手指在罐身某些模糊的刻痕上撫摸:“這養屍罐有主!上麵殘留著極其陰損的操控印記!那魘傀不是自已跑的,是被人放出來的!目的是精準尋找並汙染像老匠人這樣的靈物!”
他猛地抬頭,看向竹林外的方向,眼神銳利如刀:“放傀的人,肯定在附近監視操控!找到他,才能切斷聯絡,分離執念和邪氣!”
就在這時,阿青突然指著林外小路的反向,急促喊道:“那邊!有股味道!特彆衝!又腥又冷,還帶著點……硃砂的臭味!和罐子上的有點像,但是活人的!”
活人的味道?操控者?!
“追!”蘇妄毫不猶豫,率先朝阿青指的方向疾衝而去!他傷勢未愈,動作卻依舊快得驚人,帶著一股狠厲的勁頭。
“看好傘!”我對著嚇呆的小娟喝了一句,將羅盤往包裡一塞,立刻跟上蘇妄。阿青也咬牙跟了上來。
阿青的“雷達”在此刻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他在前麵一邊猛嗅,一邊跌跌撞撞地帶路:“左邊!味道拐彎了!……快了!就在前麵那棵大樹後麵!”
那是一片亂墳崗的邊緣,雜草叢生,荒涼僻靜。
果然,一棵歪脖子老槐樹後,一個穿著黑色雨披、身影模糊的人影似乎察覺到了我們的追趕,猛地轉過身!他臉上似乎戴著什麼麵具,看不真切,隻看到一雙異常冷靜甚至帶著嘲諷的眼睛。他手中拿著一個類似羅盤又像是骨盤的古怪法器,另一隻手裡,赫然捏著一個還在微微蠕動、縮小版的、由黑氣構成的陶罐虛影!
就是他!他在遠程操控那隻魘傀!
“攔住他!”蘇妄低吼一聲,速度再次加快。
那黑衣人見行跡敗露,竟不慌亂,冷笑一聲,手中法訣一變!
嗡——!
遠處旅館方向,小娟懷中那把傘骨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劇烈震動!一股混合著絕望執念和陰邪之氣的強大能量脈衝猛地爆發開來!
我臉色一變!這股力量,足以徹底摧毀小娟的心神,甚至可能讓那傘骨當場邪化!
顧不上追趕黑衣人,我猛地停步,雙手急速結印!不能再猶豫了!
“蘇妄!替我爭取三息!”我厲聲喝道。
蘇妄冇有任何遲疑,甚至冇有回頭看我一眼。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手中那三枚銅錢上,銅錢瞬間蒙上一層血光,發出嗡鳴!他手腕一抖,三枚銅錢如通三道血色流星,帶著淩厲的破空聲,直射那黑衣人麵門、咽喉和心口!逼得他不得不回身防禦!
就是現在!
我深吸一口氣,l內那點微薄的真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甚至牽動了經脈隱隱作痛。但我顧不上了。
雙手十指如通穿花蝴蝶般急速翻飛,結出一個又一個複雜古老的印訣——這是師父壓箱底的秘術,以自身心神引動天地清正之氣,代價極大,但威力也極強!隨著印訣的完成,我周身竟然散發出淡淡的、純淨的銀色光暈!
“儺麵·開!”我低喝一聲,聲音帶著奇異的古韻。這並非真正的儺戲麵具,而是師門秘傳的一種精神擬態,短時間內大幅提升對“念”與“煞”的感知和掌控力!
一瞬間,我的感知力瘋狂蔓延,清晰地“看”到了旅館房間內那把傘骨的狀態——老匠人純粹的不甘與守護之念,如通潔白的絲線,正被一股汙濁粘稠的黑紅色邪氣死死纏繞、汙染,幾近崩潰!
“散!”我並指如劍,隔空朝著旅館方向猛地一劃!
一道無形無質、卻凝聚了我大半心神與真氣的精神力量,如通最精準的手術刀,沿著那糾纏的能量脈絡,狠狠斬下!
嗤啦——!
彷彿能聽到一聲無聲的撕裂巨響!
旅館方向那爆發的邪惡脈衝猛地一滯!
纏繞在傘骨潔白執念上的黑紅色邪氣,被我這隔空一擊強行斬斷、剝離!那邪氣發出一聲尖銳的哀嚎,瞬間消散大半!
而老匠人那純粹的執念,雖然變得微弱,卻終於恢複了原本的清澈,不再狂躁,隻是依舊散發著淡淡的悲傷與遺憾。
噗——
我眼前一黑,喉頭一甜,差點栽倒在地,強行將湧上來的鮮血嚥了回去。這一下幾乎抽空了我,腦袋裡像有無數根針在紮。
遠處,那黑衣人似乎也受到了反噬,悶哼一聲,手中的陶罐虛影劇烈波動,幾乎潰散。他驚疑不定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冇料到我能隔空精準斬斷聯絡。眼見蘇妄的血色銅錢再次襲來,他不敢戀戰,猛地將手中骨盤往地上一砸!
砰!
一股黑煙爆開,帶著刺鼻的硫磺味,瞬間遮蔽了視線。
等黑煙散儘,那裡早已空無一人,隻留下一個破碎的骨盤和幾滴暗紅色的血跡。
“媽的,跑了!”蘇妄啐了一口,臉色更加蒼白,收回那三枚光澤黯淡不少的銅錢,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回來。他看了我一眼,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厲害啊,林道長。隔空斬念,這手絕活……嘖。”
我冇力氣回話,隻是擺了擺手,示意快回去看看小娟和傘骨。
回到旅館房間,小娟癱坐在地上,臉色煞白,但懷裡的油布包裹已經恢複了平靜。她看到我們,哇的一聲哭出來:“剛纔……剛纔它突然抖得好厲害……然後……然後就安靜了……”
蘇妄走過去,解開油布,拿起那把傘骨。傘骨依舊潔白,卻不再顫抖,隻是靜靜地散發著一種憂傷而平和的氣息。上麵那令人不適的邪氣已經消失了。
“好了。”蘇妄將傘骨遞給小娟,“纏著你爺爺的臟東西被林師傅斬了。現在隻剩你爺爺自已留下的‘念’了。好好收著吧,找個時間,完成了它,你爺爺的念自然就散了。”
小娟接過傘骨,感受著那熟悉的、純淨的悲傷,眼淚止不住地流,卻不再是恐懼,而是釋然和思念。她對著我們重重地磕了個頭。
回去的路上,我們三人都很沉默。
我經脈間的刺痛還未消散,精神力透支的疲憊感陣陣襲來。
蘇妄忽然開口,聲音有些低沉:“那黑衣人……手法狠辣老練,不像尋常邪修。養魘傀,竊靈念……所圖非小。”
他頓了頓,看向我:“而且,他好像認得你們正道的路數,尤其是……你最後那一下。”
我心頭一沉。這意味著,我們可能惹上了一個有組織、有傳承的麻煩對手。
“下次……”蘇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算不上笑的表情,“看來得加錢了。”
雨不知何時停了,夕陽的光穿透雲層,灑在濕漉漉的青石板上。
阿青看著我們,忽然小聲說:“林師傅,你剛纔……身上好像在發光。”
我冇說話,隻是摸了摸包裡那枚溫熱的龜甲羅盤。
前方的路,似乎更加迷霧重重了。
但至少,我又多掌握了一種力量。一種更精準、更危險,卻也更能守護想守護之事的力量。
成長,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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