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崽跑路,被我拋棄的太子登基了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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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孟嬈坐在妝台前,將妝匣最底層的頭麵一一取出。
“姑娘,真要都兌了?這都是……”冰巧聲音壓得極低,欲言又止。
孟嬈知曉她要說什麼,隻不過既是舊情,就還是斷個乾淨來的好。
“留著也是無用,徒增念想,不如換成實在的東西,也好為日後去江南做準備。”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母親給她留了舊日商號的心腹,這些年來她都冇用過,也算是隱秘。
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素手將盒子合上,孟嬈望向窗外。
“去兌了吧,小心些。”
她推開窗,院中梨花開得正好,卻莫名讓她生出了股寒意。
孟嬈蜷了蜷手指,隻安慰自己是這些天太過緊張,可心頭漸漸上湧的煩躁卻絲毫冇被壓下。
周身的空氣都黏濁起來,彷彿有人在盯著她。
這種不安一直持續到夜晚,孟嬈摟著孟念在燈下看江南的輿圖。
昏黃的燭光灑在她臉上,慵懶的聲調透著股暖意。
“念兒你看,我們從京城出發,乘馬車三日到通州,再換船南下。”
她指著圖上蜿蜒的河流,“江南有小橋流水,有吃不完的桂花糖藕,念兒一定會喜歡的。”
孟念仰起小臉,眼中閃著期待的光:“那姑姑會一直陪著念兒嗎?”
孟嬈心頭一酸,將孩子摟得更緊:“當然,姑姑永遠陪著念兒。”
這幾日孟念越發黏她,夜裡總要抓著她的衣袖才能入睡。
孩子雖小,卻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麼,總在睡夢中不安地囈語。
總這般夜驚也不是個法子,孟嬈心疼念兒,便決定親自去一趟藥鋪,順便把路途的藥也備一備。
她不是拖拉性子,第二日便換了身素淨衣裳,隻帶冰巧一人,悄悄從西角門出了府。
藥鋪在城南最熱鬨的街市上,門臉不大,卻收拾得乾淨利落。
孟嬈剛踏進門,就聽見一個溫軟的女聲:“這味茯苓再加三錢。”
櫃檯前站著個纖弱女子,一襲雪白裙衫,正輕聲與掌櫃說著什麼。
孟嬈腳步一頓,看那背影,分明是薑雪晴。
她下意識想退出去,卻已來不及。
薑雪晴已然瞧見她。
“孟夫人?真巧。”
孟嬈指尖微蜷,指甲幾乎掐進掌心,麵上卻不顯:“薑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薑雪晴將藥包遞給身側的丫鬟,眉眼溫軟:“多虧孟夫人那日的方子,這幾日已舒坦多了。”
她聲音輕柔,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掃過孟嬈素淨的衣裙。
那日衍王府初見,這位世子夫人雖衣著簡素,卻難掩豔色。
今日再見,更是連半點珠翠都無,倒像是刻意斂了鋒芒。
“夫人醫術精湛,難怪鶴郎總提起您。”薑雪晴忽然上前半步,拉近了距離,帶著少女的天真與熱絡,“他說夫人少時最愛鑽研醫書,常為貧民義診。”
孟嬈後背倏地繃緊,憋著嘴悶氣。
她們間的往事,竟已成了他與彆的女子間的笑談了麼?
她最是知道,他愛一人時有多偏心。
酸澀夾雜著憋悶,孟嬈隻覺得心口堵得慌。
“年少頑劣,讓薑姑娘見笑了。”
“倒是姑娘與殿下患難與共的情誼,實在令人欽羨。”
這話卻說不清有幾分真心。
藥鋪的檀木櫃檯泛著陳舊的光澤,兩人影子在青石地上交疊又分開。
掌櫃早已識趣地退到後堂,隻留冰巧與薑雪晴的丫鬟在門外守著。
薑雪晴忽然輕咳兩聲,蒼白手指扶住櫃檯:“說來慚愧,我這身子不爭氣,隨軍時冇能為鶴郎分憂,反倒累他操心。”
她抬眼時,眸中水光瀲灩:“鶴郎總說,行軍打仗時最想念京中的藥香,我今日出來,也是想親自為他挑些安神的藥材。”
孟嬈眼神微暗,心口像被細密的針紮了一下。
“殿下如今有姑娘照料,想必再不用惦記京中的藥鋪了。”
她機械地說著恭維的話,就連嘴角那絲笑都上揚的剛好。
“夫人說笑了。”薑雪晴眉眼彎彎,忽然話鋒一轉,“我這點微末本事,怎能與夫人相比,夫人不僅醫術好,心腸也最是柔軟,聽聞夫人將侄子視如己出,想必是個極可愛的孩子?”
孟嬈心頭頓時警鈴大作,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了,麵上卻強自鎮定,不顯山露水。
“念兒年紀雖小,確實乖巧。”她將藥方往抓藥的藥童方向推了推,狀似隨意地反問道:“姑娘怎會知道我有個侄子?”
薑雪晴溫婉一笑,彷彿隻是隨口閒聊:“鶴郎提起過。”
她看著孟嬈,目光澄澈:“他說……”
話至一半,她忽然臉色煞白如紙,按住心口,身體劇烈地晃了晃,發出聲壓抑的痛哼。
“呃……”
孟嬈下意識伸手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觸手卻是一片冰涼。
薑雪晴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整個人往她懷裡倒來。
“薑姑娘!”孟嬈驚叫出聲,試圖穩住她。
就在這時,藥鋪的門突然被猛地推開。
春日和煦的陽光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截斷,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
男人腰間玉佩與劍鞘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讓孟嬈下意識僵直了身子。
熟悉的檀香闖入鼻尖。
是顧鶴白。
縱使背對著他,孟嬈還是輕易認出了來人。
他們纏綿過,她自是感受得出他的氣息。
大步飛來的步伐不顧從前般穩當,他三兩步就到了她身前。
頭頂的光被男人的身影遮擋,顧鶴白逆著光,堅毅的臉龐讓人瞧不出神色。
可孟嬈感受得出,他不同於往日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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