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呂雉心尖崽 第 138 章 與四哥的雙向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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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四哥的雙向奔赴
竇建被尋回以後,
抱著弟弟痛哭。得知從小分離的妹妹,在皇太後跟前做了侍女——更準確的說是女官,他拘謹地團起手,
張開嘴巴又閉上。
皇太後啊,
他們一輩子待過的最大的地方是四方土牆,
見過的最尊貴的人是買下他們的雇主,
聽到這話像是做夢一樣。
竇國訥訥道:“姐姐她……”
魯元笑看著他們。漪房這些年在母後身邊做事,
成長得越發快了,
唯獨牽掛著兩個兄弟,
她欣賞那丫頭,也願意出手幫忙。
那丫頭身上的韌勁,
和母後年輕時很像。
她道:“你姐姐找了你們很多年,
此去定是要久居長安,
與她團聚的。養好身體為先,禮儀學問自有先生教導,
你們還小,做什麼不能成材?”
竇國緊張地看著竇建,
長期開采石炭的苦難,
讓他渾身黑乎乎的,
唯獨臉頰暈著一團紅。
竇建一咬牙,
紅著眼眶跪下去:“多謝貴人!”
兄弟倆下定了決心,
等過幾日,魯元長公主便把他們送往長安。將前因後果同劉越一說,劉越解開腰間的囊袋,
掏出兩顆白潤潤圓滾滾的大珍珠,分彆塞到竇國竇建手中:“見麵禮。”
濃濃的土豪氣息,震傻了竇國竇建。
魯元是知道幼弟查抄梁國豪強的作為的,
見此連忙問:“他們竟斂財如斯麼?”
劉越肯定地點頭。
雖然珍珠歸屬於韓師傅。
他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姐姐,又扭頭看了看竇國,魯元長公主靈光一閃,忽然領悟到什麼,眉眼倒豎起來:“清河郡——也有這般可惡的人!讓七八歲的孩子開山采炭,簡直喪儘了天良,指不定那山裡埋了無數條人命,卻隱瞞著官府呢。”
漢初實行黃老之治,官府並不過多乾涉百姓生活,然而有些原則是不允許退讓的,譬如人口。
經曆秦末戰亂的人口珍貴,豢養普通奴仆,和買下幼童壓榨他們送死,絕不可以一概而論。
而這件事又牽扯到販賣幼童,魯元長公主越想,越是麵沉如水,她也是有子女的人,如何忍受得了這個?
天底下,除了這清河郡,骨肉分離、兄妹揚鑣的悲事又有多少?
見竇建懵懵懂懂的,劉越像是也冇意識到其中關竅,魯元斂起神情,愛憐地摸摸他的頭:“這幾天,你就住在公主府裡,休息些時日再啟程。我得召郡守來問問話。”
大漢長公主風風火火地走了,劉越望著她的背影,鄭重道:“姐姐頗有繼承母後的風範。”
晁秘書亦步亦趨跟在後頭,總有一股奇怪的直覺,覺得大王是嫌查抄這事太高調,不想每到一地,都哼哧哼哧的乾活……
他連忙唾棄自己,怎麼能這麼想大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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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元長公主並不是不知人間疾苦的人。
她幼時目睹家境的窘迫,母親的艱辛,等劉邦當上漢王,又被生生擄去敵營,與弟弟一起逃難。諸多經曆鍛鍊出她的手段,如今朝堂,誰敢小看於她?
隻是當公主久了,魯元琢磨的多是朝堂政務,或是替母後分憂,或是開導皇帝,從來冇有重點關注如竇建這一類百姓的遭遇。
她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打探完雇傭竇建做工的那家豪強,便召見郡府法曹詢問往年拐賣幼童的案件,還決議親自前往鄉間一趟。
丈夫宣平侯張敖從來支援她,魯元一出門,就在家裡帶張嫣張偃,尋一些好吃的好玩的投喂劉越,並周全地招待兩位師傅,很有賢夫的味道。
他被先帝時的風雲詭譎搞怕了,如今太後當政,妻子更是人人巴結的長公主,他也冇有叫趙國複國的念頭。
魯元同他說,她去後,偃兒怕是守不住偌大的封地,不如請求未央宮庇護,留下一小塊就可以——張敖深以為然,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纔是福,又有哪個家族能延續千秋萬代呢?
張偃小舅舅小舅舅地叫,抱住劉越的腿不放,劉越逃脫不掉,反客為主,摸外甥肉肉的臉摸得一本滿足。
魯元長公主回來的時候,裙裾揚起淩厲的弧度,心情頗有不佳。
劉越悄悄問起,貼身婢女也悄悄地道:“公主布衣去了一趟鄉間,本想探訪幼童被拐,哪想遇見了……溺嬰……”
溺的還是女嬰,婢女臉色很不好看。
清河郡原屬趙國,要知道趙國原先是僅次於齊、梁的富貴窩,清河郡也並不算窮——至少比代國那窮地方好太多了。魯元長公主去的鄉裡,已經推廣完良種,鄉民隻要勤勞就能飽腹,更不少新生兒一口飯吃,可誕下女嬰,還是有人將她捨棄。
婢女氣憤不過,問為什麼,鄉民愁苦地道:“女娃娃浪費糧食,乾活還是要男娃娃來……”
這樣的情形,清河郡有,何況全疆域呢?
魯元長公主聽得閉了閉眼,好在那家妻子掙紮著跑出來,抓住丈夫的手不放,哽嚥著說他們的女兒也能乾活。鄉民猶豫了,最後咬咬牙,說,那就留下吧。
什麼都不知道的嬰兒繈褓濕了一塊,懵懂地看著藍天。
劉越聽完,心想太傅說得對,讓天下百姓填飽肚子,非一朝一夕之功。
隻聽魯元道:“本宮回到長安,定要和陛下、母後說一說拐童與溺嬰之害。”
她肖似呂雉的眼眸冷靜,豔麗,閃爍著點點微光,劉越忽然覺得心底軟軟的,他小幅度嗯了一聲,露出甜甜的笑:“竇長秋一定會是姐姐的好幫手。”
魯元心情不知怎麼的好了起來:“越兒很看好竇長秋?”
劉越點點頭,又搖搖頭:“四哥如果見了她,四哥最是看好。”
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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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王劉恒打了個噴嚏。
這幾天噴嚏從不間斷,內侍擔憂得很,以為大王是著涼了,再一想,大王成日為了迎接梁王殿下而忙活,如何會著涼呢?
思忖間,劉恒負手問道:“辟陽侯周遊完列國,已經返回長安了吧。”
內侍連忙點頭,都說梁國是辟陽侯審食其到達的最後一站,前些日子,太後終於允許他“抱兒還鄉”了。辟陽侯感恩涕零,緊接著,天下商戶都心動了起來,連代國都有富商想要把女兒塞進他的侯府!
劉恒深思:“那跟隨幼弟的玩伴,隻有呂祿,周亞夫與晁錯了……”
不知怎的,內侍從代王身上感受到了躍躍欲試的、取而代之的情緒。
代國下轄代、雲中與雁門三郡,地勢險要,是為抵禦匈奴的戰略重地[1]。天色蒼茫,浩蕩的車隊緩行其間,一路上途經蔥鬱山嶺,欣賞漫漫黃沙,梁王殿下隻覺心靈得到了淨化。
他睜著亮晶晶的眼睛,扒著窗楹,心道如果有烤鴨就好了……
末世永遠隻有灰濛濛的天空,大漢的青山綠水,嗯,他一輩子都逛不膩。
終於,劉越一行到達了代國最南麵的小城。
這裡離國都平遙還遠著,曲逆侯陳平淡定看了看車外,實在無聊地與張良對弈,忽而渾身一震。
禮者洪亮的響遏聲,直直衝破人的耳膜:“恭迎梁王來遊——”
遠遠望去,城牆樹起了無數旌旗,上書一個“代”字。而列隊的最前方,站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麵頰微肉,五官純澈,控製不住地露出喜悅的笑容。
不少官吏看到少年的笑容就心口疼,實在是這幾年,代王裝得把所有人都騙了過去,他們意識到不對勁卻晚了,被坑的眼淚都出來了。
原以為是白皮餡,誰知道是濃鬱的黑芝麻餡。
從前朝堂上還有反對養牛的聲音,現在冇有了,他們誰人不服,就冇得錢賺,連耕牛都不許買。
少年代王的底氣從哪兒來?一是皇太後的態度,二麼,來自於梁王的資金支援。
有錢能使鬼推磨,乃顛撲不破的真理。每每想到這裡,他們百思不得其解,你說錢怎麼能一車一車的送呢??
梁王就像個狗大戶,源源不斷給代王輸送資金,再這樣下去,代國一半的錢用來防禦匈奴,一半的錢用來畜牧,都快脫離貧瘠致富了!
誰人看了不讚一聲兄弟情深,代國相顯然也是這麼認為的。
他與被坑的官吏不同,代國相與多數重臣,對劉恒很是滿意。隻有經曆過前任代王——也就是先帝的二哥劉喜在匈奴來犯時棄國而逃那般腦溢血的操作,才知道一個腦子不錯的大王有多麼珍貴。
代國相欣慰地想,而今代國蒸蒸日上,有狗大戶、不,大王最好的弟弟梁王的一半功勞,迎接儀式如何能辦得不盛大,不熱鬨呢?
陳平舉著棋:“…………”
他僵僵地打量了劉越一眼,怪不得,怪不得學生力排眾議,非要帶上幾大車輜重,說是給代王的見麵禮。
麵對彆出心裁的迎接儀式,劉越很是感動。
待城門近在眼前,他蹬蹬蹬下了馬車,迫不及待叫人掀開輜重,隻聽嘩啦一聲響,兩大車寶藏散發著金錢的芬芳,在太陽底下展現真容。
代國官吏的眼神凝固:“……”
劉越大氣無比:“四哥,新的貸款到了,你計劃組建的馬場,我投了。”
劉恒看著幼弟,露出驚喜的神情。
這叫雙向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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