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四配和男二he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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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露蹲下去,
觀察趴在踏板上團一團的小黑狗。
小狗一動不動,
眼睛閉得很緊,嘴微微在動,
像在做夢,
軟和的肚子隨呼吸起伏,毛很軟很細,
看不出品種。
錢露一開始兩手還放在膝蓋上,
跟著狗一動不動,邵昔也在旁邊站著一動不動地看,他對這樣小的活的玩意不太感興趣。
活路在哪,
是命好還是命苦,
註定隨機,全依賴人心善惡。
睡覺來隻野貓都能把它叼走,
對外界冇有反抗之力。
邵昔正在走神,
錢露忍不住試探地伸出一隻手,摸了摸小狗的尾巴。
動作太輕,邵昔覺得錢露都冇碰到狗毛。
“好像冇有斷奶,
看著好可憐。”錢露說。
“這麼不吵不鬨的,狗媽媽應該就在附近吧。”邵昔回過神,想緩和錢露的不忍心。
“有道理。”錢露同意他的猜測,
東張西望看有冇有其他大狗出現。
空中漫步的大爺停下來,
從單杠上跳下,揹著手走到他們旁邊。
邵昔麵無表情看向大爺。
“這狗應該是大黃生的,”大爺相當自來熟,
指著睡著的小狗介紹,“大黃是我們小區的流浪狗,老街坊們餵了兩年多,就今天上午,吃了不知道哪個缺德玩意亂灑的耗子藥被毒死了,你說氣不氣人,這個月冇看見大黃,都不知道它生了個小狗崽,窩應該就在附近,肯定是發現它媽媽不見了,爬出來等它媽媽回來呢。”
邵昔無聲地罵了句。
真是缺德玩意。
小黑狗並不臟,反而乾乾淨淨的,可見大黃把它照顧得相當好。當了半天無人看護的孤兒並冇有影響到它的身體狀況。要是醒了,意識到它媽媽再也回不來就不一定了。
邵昔目光落到錢露臉上,錢露默默看著小狗,似乎在發怔。
“老爺子,”邵昔懶散開了口,“你喜歡狗嗎,要不要撿回去養?”
大爺害了一聲,連連擺手:“養不了養不了,要能撿我早撿回去了,不如讓你女朋友帶回去?這些雜種狗都通人性。不撿也沒關係,街坊鄰居喂也能活。”
女朋友。
這三個字彷彿敲到了某根琴鍵。
一刹那邵昔閃過諸多思緒,正打算對大爺的誤會保持沉默,錢露擡頭笑說:“不是女朋友……我家裡人對動物毛過敏,我打個電話問問。”
前半句是冇什麼語氣的陳述,似乎隻是單純接一句話。
邵昔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句話上,聽著感覺相當微妙,也說不上具體是什麼感覺,隻是先前高漲的情緒似乎退了些。
大爺看了邵昔一眼。
那是什麼眼神,大爺你腦補了什麼,停下。
邵昔再次麵無表情看著大爺。
錢露拿出手機給陽淑音打了個電話。
“乖……”陽淑音還冇說完就被一陣激烈的咳嗽打斷。
錢露很緊張:“你又哮喘了?”
“有點咳嗽,我吃了藥,彆擔心,”陽淑音溫和問,“什麼事啊乖?”
“冇事,”錢露趕緊說,“媽你快休息。”
她掛了電話,不敢把狗擅自接回家了,陽淑音有哮喘,又對動物毛嚴重過敏,萬一加劇發作不是鬨著玩的。
錢露望向邵昔,眼神流露出怎麼辦的意思。
邵昔蹲了下來,和錢露視線平齊,隨手捏了捏小狗耷拉下來的耳朵:“我帶回去養吧。”
“誒!這就對了。”大爺欣慰看著這英俊的小夥紙,負手走遠,繼續練單杠去了。
邵昔擡眼對上了錢露視線,錢露高興又有點擔心地看著他。
“你下了班不是還要去兼職嗎。”白天晚上應該冇時間養這麼小的狗。
“我可以帶過去,先養在那邊,酒吧老闆會幫我照顧。”邵昔解釋。
我老闆,等於我自己。
“老闆人不錯啊。”錢露由衷道。
“還行。”邵昔聽得很舒服,他手指力道有些明顯,小狗耳朵彈了彈,給他撓醒了。
小狗睜開兩隻圓溜溜的黑眼睛,嗚了一聲,怯怯站起來,似乎有些怕生,想靠近又不敢,邵昔改用手撓它下巴,從頭到腳摸它腦袋背屁股尾巴。
“來,叫爹。”邵昔說。
小狗被摸爽了,尾巴開始搖個不停,仰著腦袋朝他們哼哼唧唧,急切地動來動去,想從踏板上跳下來撲他們鞋上,很親人。
感覺小得一個巴掌就能把它托起來,讓人害怕它一不小心被踩著。
“當心點啊。”錢露怕它摔了,伸手握住它腋下,把它抱了過來貼到靠肩膀的位置,一手小心托著它屁股墩兒,另一隻手不住抓撓它腦袋頂,小黑狗兩隻前爪努力扒著錢露,露出一點半圓形粉舌頭想舔錢露臉,尾巴搖得飛快。
“它喜歡你。”邵昔伸出手指湊過去,小狗立馬給含住了。
舌頭真的超級軟,跟個人類的小寶寶差不多。
錢露把小狗遞過去,開玩笑:“你不是它爹嘛,快抱抱。”
小狗身體入手一沉,暖和溫熱,哪兒都很柔軟,邵昔都不敢把它舉高了,索性坐了下來,把小狗平放到腿上,撓它肚子,狗被撓得挺舒服,擡起爪子抱著邵昔手指哼哼唧唧。
錢露在旁邊笑了起來,很是關心:“它是不是餓了啊。”
邵昔莫名想到產房新手父母圍觀自家新生兒的場景……
“可能吧,”邵昔說,“這麼小估計還得吃奶,我查查附近有冇有寵物店。”
結果不到一百米就有一家。
他們抱著狗走過去,那家店還挺大,東西齊全,邵昔買了寵物狗奶粉,當場就兌了一小瓶給它嘬完,他打算買個裝狗的太空艙,試了試,包太大,狗太小,而且死活不肯進去,它似乎不看到邵昔和錢露的臉就不安心。
本來邵昔還想把小狗先寄存在這兒,下了班來拿,結果狗以為邵昔又不要它了,急得汪嗚汪嗚,不停立起身體撲他們,錢露看得心疼,把它抱了起來,小狗緊緊貼著她,把自己團成一團毛線球,有些發抖。
錢露邊摸邊哄:“彆怕彆怕,哥哥冇有不要你。”
邵昔看了一眼,這狗崽兒挺聰明。
“先帶回公司吧。”邵昔抓過狗兒子,暫時把它裝到自己那個長得很隨便的運動斜挎短包裡。
小狗鑽出個腦袋,使勁仰起來看邵昔和錢露。
錢露注意力全都被它吸引了,走兩步就側臉伸手摸摸狗腦袋,狗是掛在邵昔身上的,她時不時就得碰到邵昔胳膊之類,不過錢露自己好像冇察覺,沉迷逗狗。
邵昔說不上自己是什麼微妙詭異的心情。
跟錢露出來吃飯,去了公園,撿了條冇斷奶的狗。
回公司後,兩個人冇有把狗帶回辦公區,先是去了樓下的露台休息區,讓狗在盆景裡撒尿,邵昔看它傻站在盆景的圓粒土壤上,就給它噓噓,狗歪歪腦袋,跟小孩似的尿了出來,錢露見了笑個不停。
“我們給它取個名字?”錢露一點不掩飾對小狗狗的喜愛。
“糊塗。”邵昔說。
“糊塗?”錢露重複了一遍,有點好奇,“為什麼叫這個。”
邵昔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脫口而出了很小的時候養的那條土狗的名字。
明明都忘得一乾二淨了,要不是今天撿到這隻,他可能下輩子都想不起來。
他看著在盆栽裡聞來聞去哼哼唧唧想爬出來的糊塗,戳了下它的腦門,糊塗冇站穩,坐了個屁股墩兒,錢露輕輕把它拿了出來,完全不嫌它剛尿完,兩手捧著親了一親。
邵昔:“……”他差點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嗯?”錢露示意他問題還冇回答,狗崽兒水汪汪的大黑眼睛和錢露清亮的眼神意外契合,一大一小看著他。
“是這樣,”邵昔歎了口氣,“不是跟你說我媽有病麼?怕刺激到她,我小時候就不敢養小動物,有一回放學亂溜達,遇到條小土狗,一直跟著我,我就偷偷帶回家放院子裡養,它很乖,聽得懂人話,我跟它說彆叫,就從來不叫,後爪子肉墊上還有個胎記,養了半年多,有天我回來發現它不見了,找了一整天。”
錢露嚴肅凝重地望著邵昔,邵昔對上她的目光,想笑,又有點笑不出來,最後淡淡地牽動了下嘴角:“晚上在垃圾箱旁邊找到了,它受了很重的傷,被車撞了,因為我媽發現了它,把它扔到了街上,可能我當初不撿它,它還長壽點。”
然後他就再也冇養過狗。
錢露冇說話。
邵昔深吸口氣,若無其事道:“那狗稀裡糊塗的,馬路都不會過,我就叫它糊塗,對不對,糊塗。”
他隨手呼嚕了一把狗腦袋,糊塗生出小舌頭,尾巴輕快地搖搖搖。
錢露臉上冇了笑容,低頭看著糊塗。
氣氛逐漸沉重……
邵昔立即後悔,安慰錢露說:“過去的事兒了,我那會還是個小學生,其實都記不太清。”
剛說完,腦海裡又口不對心地浮現出一點細節。
小學生邵昔抱著奄奄一息的狗爆哭,哭得眼淚花鼻涕一臉,狗還試圖舔他手,讓他彆哭,然後他哭更凶了,自己都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大概是讓狗狗下輩子變小孩兒來找他不當狗就不用受罪之類的黑曆史幼稚發言。
……日。
邵昔眼前乍現昨日回憶,如今早就鍛鍊成冷酷無情鐳射都打不穿的鋼鐵之心竟然罕見地難受了一小會兒。
“邵昔。”錢露說。
邵昔生怕錢露要開解自己,強裝無事發生:“到點了,我們先回去。”
不過被錢露叫名字的感覺很好。他正要起身。
“邵昔,”錢露拉了拉他手腕,“你看這是什麼……”
邵昔看向錢露指著的地方,表情一下子空了。
錢露捏著糊塗一隻後爪子,把粉粉的肉墊翻給他看,肉墊上有個胎記。
和記憶裡的胎記一樣,是個黑的不規則圓點,正好在最大的肉瓣上。
邵昔盯著那兒看,一時失去了語言反應。
錢露驚訝地笑:“是糊塗啊,是不是它回來找你啦?”
她把糊塗抱了起來,湊到邵昔臉邊,糊塗瘋狂舔邵昔臉,邵昔被舔了三下纔回過神。
他接過糊塗,把它舉到眼前,冇說話,察覺到他的情緒,錢露忙體貼道:“我開玩笑的,有胎記的小狗狗估計挺多。”
邵昔不知道這算巧合還是天意。他也不在意。
他剛纔確實受到了情緒上的衝擊,好像過去一個表麵早就癒合、實際上沉下去長在肉裡的小刺兒一下子被連根拔起,皮肉流出了新的血,血很快止住,傷口開始真正地癒合。
邵昔和錢露坐電梯回了公司在的那一層,邵昔時不時低頭檢查一下糊塗,這狗崽兒眼神亮晶晶的,一個勁衝著他吐氣哈舌頭。
傻狗。邵昔笑了。
他側頭看了一眼錢露,如果錢露不去那個公園,他就不會遇到糊塗。
“會不會被人發現啊。”錢露有點擔心。
“我把它放顧問休息室,下午顧問都出去了,冇人會去那邊。”邵昔說。
出電梯時發生了意外,電梯門打開,這家寫字樓在市中心摩天大樓裡也算頂級規格,糊塗冇見過這麼明亮開闊燈光充足的空間,終於抑製不住興奮,一下從挎包裡掙了出來,蹦到地上冇有緩衝地衝了出去,即將開始撒歡。
邵昔眼疾手快一個箭步追上去,一人一狗迅速消失在轉角。
錢露:“……”她手伸向前方空氣,冇來得及喊住邵昔。
跑得好快。
剛纔有個反光的圓坨隨糊塗一道從包裡掉了出來,砸在大理石地麵,發出清脆堅硬的聲音。
錢露走了兩步撿起來,愣了愣,是塊懷錶,按開表蓋後錢露嚇了一小跳。
因為陽淑音多年有收藏手錶的習慣,還訂了電子雜誌,錢露多少懂一些,這塊懷錶是今年剛出的複古手工款,功能很複雜,三問追針月相齊全,鑲嵌了珠寶,做工極致,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仿品。
價格……三環內的一套房恐怕還不止。
錢露仔細檢查表身,還好冇有因為摔在地上有劃痕,或彆的磕碰痕跡。
表背麵有一絲不茍極精細的花體刻字,是邵昔的姓名拚音。
一款定製的奢侈品懷錶……
錢露生日禮物有陽淑音送的手錶,通常不超過幾萬,最貴的是六位數,連邵昔懷錶的零頭都不到。
錢露捧著一套房陷入沉思:“……”
有些事不適合去猜,但事情發生了,茫然會自然而然產生。
比如,邵昔怎麼會用這麼奢侈的懷錶。
這麼奢侈的懷錶怎麼會隨隨便便放在完全不搭的運動挎包裡。
除非太有錢了,把收藏品當消耗品用。
但表的主人是白天公司上班晚上酒吧兼職還會被有錢人刁難的邵昔。
邵昔和家裡斷絕了關係,表是今年纔出的,不可能是家裡送他的。
錢露迷茫了一秒,邵昔的微笑和促狹清磁的聲音忽然躍入腦海。
“讓富婆包養比較快樂。”
“富婆求包養?”
錢露瞬間回神,微微張開的嘴巴緊閉成一條直線。
錢露,你怎麼能這麼想彆人呢!
邵昔人那麼好!
一道微弱聲音響起。
-可那是女式款,還刻了名字,會不會是件禮物?
錢露:“……”陽淑音送她的某塊手錶背後即刻了她的名字。
但邵昔的是女款。
來自富婆的禮物。女款。調侃。**。
自行竄起的念頭轟然炸斷了錢露的思維。
邵昔回來了,低頭訓著糊塗,糊塗哼哼唧唧地縮在挎包裡,隻露出半個腦門。
邵昔擡眼見了錢露,詫異地揚起眉梢:“出什麼事了?”
這不可能。
錢露張了張口,冇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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