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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炮灰全靠回溯狗命 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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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麵

蘇琴量葉淨姝也不敢當著慕真人的麵搶東西,拿出一個精緻的小木盒,翻開蓋子委屈地說:“真人,此乃雲韶仙子贏去的那顆駐顏丹,她怎會認不清真假呢。”

慕停舟豎起劍指掐訣放出駐顏丹的丹香,五顏六色的煙氣一縷一縷飄出盒子,“是真的駐顏丹……”

蘇琴立馬怒瞪葉淨姝,“就知道你在騙我!”

慕停舟尷尬,“我還沒說完,此丹是駐顏丹沒錯,但其中摻了毒藥,食用後不出二十一日必會裂膚而亡。”

他又拿出自己儲物戒中的真駐顏丹,放出丹香指出兩者之間的差異,“駐顏丹用的都是天品級的仙藥,香色澄清純正。你的那枚卻多出了三種劣質的毒香。”

“這駐顏丹是她哥哥從雲韶仙子哪兒要來的……”蘇琴忽然驚醒,“葉淨姝你想害我?!”

林舒:“?”

遙青晏冷冷瞥蘇琴一眼,“她要害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告知你真相。”

慕停舟下意識附和,“對啊,沒有證據的事不能輕易下定論,誰害的你去查清楚了再說。但這藥萬不能用了,或許可以交給我試試剝出毒藥。”

“好啊,說來說去就是想套走我的駐顏丹!”蘇琴忙捏起駐顏丹吞入嘴嚥下,警覺的目光劃過在場的所有人,定在少女臉上,“為此不惜找來慕真人算計我,葉淨姝你好大的排場,我真是險些被你唬了去。”

慕停舟眼中迷茫:“……”

遙青晏搖頭:“……”

林舒服氣:“……”沒救了姐們。

慕停舟後退一步離蘇琴遠了點,走到遙青晏身邊,順手把自己的真駐顏丹塞給他,“來,給弟妹的見麵禮,我得回去配藥了。”

遙青晏明白他是想謝配方,沒有推拒。

沒有少女,他也不會知道瘟疫的配方,合該給她的謝禮。

蘇琴恨恨咬著牙,她千辛萬苦犧牲身體才得來一枚駐顏丹,葉淨姝卻輕易就能得到。

山精送走了慕停舟,也送出去了蘇琴。

忽然站在林中的蘇琴:“!”

拉她來耍了一通還得她自己回去?!

並非同一個出口的慕停舟已飛回毒峰,回到書房解開了那張無字宣紙。

——碧落老祖書房角櫃宣紙匣最後一張。

慕停舟也是跟他交過命的同窗,不疑有他趕去了師父書房,拿出了最底下的無字宣紙。

剛捏在手裡他就聞到了濃鬱的烏梅墨香。

帶回去撒上雄鹮求偶液,一個個熟悉少有的毒藥名字漸漸浮現。

正與遙青晏給的解藥配方對上了。

慕停舟按下心驚,拿著兩張配方去找掌門。

那顆駐顏丹給沒有給虧……

林舒直接吃掉了駐顏丹,她不認為自己會在這個世界呆到築基或金丹之後了。

這麼好的丹藥,遙青晏不推薦她此刻吃,但也沒阻止她用掉。

“你的修為多是近來與我雙修而長,穩固一下也好。”他搭上少女的小腹,助她吸收丹藥。

林舒還是聽不得雙修兩個字,臉陣陣發燙。

駐顏丹可以塑顏,她想用回自己的臉,但糾結一番還是算了。

駐顏丹的效用非常明顯,靈田充沛飽滿,通往百脈的阻塞感消失,靈力遊動地更加舒暢無比。

鏡中的麵板肉眼可見細嫩,什麼黑眼圈、黑頭、微黃的眼白、深重唇紋等等所有微瑕全部消失。

顏值瞬間升了好大一個檔次。

林舒摸了摸自己比豆腐還嫩的臉,可惜不是她的本貌,但還是忍不住問旁邊更為俊美神顏的男人,“現在的我是不是好看多了?”

遙青晏輕柔捧住少女的臉,即使與記憶中的那張臉完全不同,眼中光彩卻一般無二的明亮。

“無論你變成何等模樣都好看。”他貪戀少女每寸肌膚傳遞的溫暖,忍不住心中的悸動,吻住她的唇。

溫柔似水的節奏偏偏燃起最燥的熱。

林舒哪扛得住他撩撥,漸漸迷失神誌,再也受不了這個磨人的小茶精,嗷嗚一口咬住他的肩。

小桌砸在地上一片狼藉。

也不知道在地宮裡廝混了多久。

一米九的高大男人把小榻擠得沒多少縫隙,她隻能趴在他的身上。

微涼的體溫正好能給她降降溫,

林舒枕著他的肩膀,注意到了兩排牙印,一個是真凹進麵板,是她咬的。

另一個則是紅色平滑的印記,她終於忍不住問:“你這牙印哪來的。”

“出生便有的胎記。”遙青晏聲音帶著饜足後的微啞。

胎記能生這麼整齊?

林舒用指尖戳著數了數,27顆牙下排右邊少了一顆,最後一顆大牙越前麵有點明顯空隙。

好巧,她原本就是個天生缺牙症來著。

胎記而已,長歪了也很正常。

迷迷糊糊睡過去,再醒來時身上整整齊齊,睡在床榻上,男人不在地宮裡。

林舒瞌睡瞬間飛了,“遙青晏?”

地麵被打掃乾淨,多擺了不少傢俱,四方桌上有信紙。

字跡矯若遊龍,看作畫很美,但看不懂。

林文盲:“……”

相信男人會回來,她扶著腰躺回床上繼續睡。

感覺到床邊有動靜,冰涼的大手按摩著她的腰,林舒哼唧唧睜開眼,“去哪兒了啊,你寫的字我都不認識。”

遙青晏笑笑,“留信是讓你安心。”

他攤開左掌心,一隻栩栩如生的黑毛狐狸麵具憑空出現,暈染著金光,瞧著神聖又暗藏危險。

“躲在地宮你會無聊,我拿來了狐麵助你易容偽裝,化神期也不好識破,可在外來去自由的生活。”

“鎖在天奇寶閣的珍品,花錢也買不到吧?你怎麼搞來的?”林舒驚訝地坐起身問道。

遙青晏道:“我也很意外,本是想試試看,不曾料到密室的機關不對我生效,日後不用了我再去歸還。”

合著他大搖大擺直接進去拿的?壟斷修真界拍賣的天奇寶閣的密室這麼好闖?

林舒不理解,並大為震撼,“可這個用了不是對魂魄有損嗎?”

遙青晏搖頭道:“此物乃雲麓仙尊的寶貝,無人用過,口舌相傳並不真實。我試過了,不傷魂魄,隻是會疼。你不怕疼,可用。”

小鏡子都不能隨便給她易容,這個正好解決了躲藏的難題。

林舒信他不會害自己,興奮地接過狐麵,“不錯不錯!可以出去生活,不怕趙未君發現!”

第一百零一章
把娘子藏起來

“戴上狐麵,隨心變化容顏。”遙青晏給予她肯定,“你精通繪畫,掌握起來不難。”

學過畫畫,瞭解人體骨骼結構,皮相五官比例,不會輕易露出破綻,用的人可發揮的空間會很大。

狐麵戴在臉上立刻消融進了皮肉裡。

林舒看不到它,但能感應到它的存在,腦中試著構想了一個形象。

十八歲少女等比例縮小到五歲。

小臉蛋肉圓,本就大眼睛的襯得又大了一圈,不合身的寢衣垮到肘彎。

林舒驚奇地擺弄自己縮水得到小手,“身體也能改變,這麼好用啊!”

她的聲線也變得嬌俏奶氣。

想再站起來看看,結果踩到了褲腿栽倒。

遙青晏撈住冒失的女孩,窩在懷裡又小又軟,還是那麼溫暖,就是起不了分毫邪念,他遲疑著問:“淨姝,你想做小孩子?”

林舒看出他的彆扭,壞笑地掛住他脖頸,“哈哈,給你體驗一下當爹的感覺啊!”

“以我的年紀,算你祖宗差不多。”遙青晏輕捏下她的臉,“變回去,你這般我親不下口。”

“行吧,聽祖宗安排。”林舒又在腦海裡重新構造了一個形象。

體型跟之前少女模樣差不多,但一頭青絲變銀發,麵板乾癟褶皺,眉毛掉光眼白發黃,牙齒缺了小半。

儼然成了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林舒用乾枯的手摸上男人鮮嫩的臉,“這下我們年齡對得上了吧,小老伴?”

中氣不足的嗓音對上了年齡的滄桑緩慢。

皮相老去,‘老人’眼中神光卻依然盛放著不符年紀的活力,整體氣質沒經過時間沉澱,保留著割裂的青春洋溢。

在他眼裡,少女仍是少女,始終是她。

遙青晏指腹扶過她下垂的眼角,“可惜破綻太大,不適合你。”

林舒懂他的意思,但就是想皮,撅起自己乾癟許多的嘴,“年紀小的親不了,現在老夫老妻能親得下嗎?”

遙青晏從不曾在意過皮相,就算是他自己的臉,再多好看在實力為尊的修真界並無大用。

他低下腦袋用行動給她最直接的答案。

呼吸拍在嘴邊,林舒嚇得擋住,“彆彆彆,開玩笑的!真親了我會有玷汙你這張臉的罪惡感。”

說完,立馬恢複了原貌,才親了上去。

對著男人這張完美無缺的臉,她怎麼都看不膩,親完嘴又去親高挺的鼻梁,還有微微下垂的密長睫毛。

遙青晏喜歡她癡迷自己的主動,溫熱的溫度輕易能暖起他冰冷的體溫。

果木清香混合血液的甜香,再次勾起他的食慾,喉結忍不住動了動。

跳動緩慢的心也活躍著想要跳出胸膛,必須擁緊她的腰肢才能堵住,得到更多的接觸來撫平他躁動的血液。

將食慾化為**儘情在少女身上掠奪。

彼此渴求的男女總是難以克製。

林舒覺得自己多睡他一次就是賺一次,就是她這個身體素質和體力是真跟不上。

哪怕練氣了,男人也是個能跟化神期過招的強者,完全不知疲倦。

感應到傳音盤響了很久,林舒以此為藉口救了自己的腰。

男人體貼幫她收拾乾淨穿戴整潔。

林舒拿出曹蘅呼來的傳音盤,享用過美色的好心情掉了一半,“哥找我有什麼事?”

“你和他跑哪兒去了?”曹蘅急促的聲音有些氣憤,“不是蘇琴回來報信,我都不知道你的訊息!”

得知曹蘅是背後算計了遙青晏覺醒、複活和結契禮的人,林舒那百分百的信任崩塌,不免感到憤怒。

可她又沒有資格去質問。

畢竟她一開始也隱瞞欺騙了任務。

曹蘅見她不吭聲,催了句:“說話!”

“等我安頓好見麵說吧。”林舒感受著遙青晏按腰的溫柔力度,有些太殘忍的話她沒辦法在傳音裡對峙。

不等曹蘅回話,她收起了傳音盤。

林舒陷入了另一個苦惱,眼下有山精和狐麵,能夠躲避趙未君的追殺,但要怎麼曝光遙青晏的身份呢?

說是開喇叭那麼簡單,可有信服力的實施需要證據。

跟遙青晏攤牌,求他自己去曝光?

哪個正常人希望自己成為全天下的靶子。

愛與利孰輕孰重,一個替身賭不起,換做她自己,她絕不會為遙青晏犧牲這麼大。

暫時不能打草驚蛇……

遙青晏停了按摩,指腹揉開少女擰在在一起的眉心,“在苦惱什麼?”

男人連掌心都散發著倚雲舒的清雅茶香,林舒回過神,捧住他的手吻了一下腕,“地下待久了有些悶,我想出去外麵。”

遙青晏反握緊她熨燙的小手捏捏,“好。”

出地宮前得先易容,林舒坐起身躍躍欲試地問他:“準備去哪兒,你要變什麼樣子,我們倆串通串通!”

“蘇琴回去,他應知我們去過丹霞洲,有打算去雲遊。此時最危險的大興城反而最安全,如想翻找山精,在凡城中他才無法施展。”

“有道理!”林舒讚同點頭。

遙青晏摟過少女的腰,貼在她的耳邊說:“買個大府苑把娘子藏起來,不給旁人看。”

‘娘子’二字用他低磁性感的嗓音喊出,不僅撓她的耳蝸,還撓的她心尖打顫。

林舒埋頭躲起發燙的臉,“廢什麼話,趕緊易容,我要出去玩!”

“好。”遙青晏寵溺答應,轉眼變了容貌。

綢緞般的發絲對比發黃許多,冷白的麵板成了粗糙古銅色,臉部輪廓方正五官標準偏中等相貌,眼角布上中年人的細紋。

身上墨色衣袍換成樸實的黛藍布衣。

容貌不再脫塵,可兩百多年歲月為他積澱的沉穩泰然氣質卻非常亮眼,挺拔的身姿與骨子裡的優雅無法抹除。

事實說明,一個人的核心氣質遠比單一的容貌更奪目。

這就是為何人們從不覺得真才實學的人醜,但卻受不了犯蠢粗魯惡毒的美麗花瓶。

現實中,林舒碰到這種氣質的大叔也會為此驚豔多看幾眼。

欣賞歸欣賞,隻是吃過珍饈的她,眼裡瞬間沒了癡迷勁兒。

林舒提不起任何親近的衝動了,“……”

以後回家嫁不出去的可能是百分百。

第一百零二章
親力親為

“你這個形象真穩重,竟然讓我有認你為爹的感動,所以、你看……”林舒嘗試向男人提議。

遙青晏怎會感覺不到她的變化,微垂的眼眸委屈破碎,“你嫌棄我。”

陌生成熟的嗓音仍是低沉那一款的。

林舒心虛地捏捏耳垂,“怎麼會呢。我是覺得父女形象更不容易被趙未君識破,也不需要年紀小的我乾活嘛。”

往常他一委屈,少女都會撲到他身上又親又抱的哄,而眼下她連壓在腿下的裙擺都拉回去了。

前後對比慘烈,遙青晏的心理落差巨大,實打實氣得地心口疼。

他又忍痛重塑骨骼和血肉,換了個鳳眼高鼻俊些的樣貌,一把撈過少女的腰放腿上,“娘子這回可滿意?”

在凡人裡,這個臉也是明星級彆的了。

兩兩對比之下,她選擇折中。

林舒有了接受度沒有躲,心裡還是對陌生的臉感到彆扭,“滿意滿意。”

看男人堅持想做夫妻關係,她也講不出拒絕的話,生怕他再紅了眼眶要她哄。

於是她也用狐麵改變了自己的樣貌——二十左右的年紀,圓眼變杏眼,麵板黃一些,個子矮半個頭,身材更加豐滿。

遙青晏拿了套樸素布裙給她,婦女不能再披發發,他又幫她梳了個朝雲髻,戴上銀素簪子。

拿出兩套換洗衣服,簡單收拾了一個包袱。

遙青晏背好包袱,拿出兩張戶牌,遞給她一張,“在外叫我安清,這個進城要出示。”

林舒接過戶牌,上麵寫上了她的姓名——安林舒,家住禮城,基礎婚嫁家庭情況。

“好周全,你對出入凡城這麼熟啊。”林舒驚歎地看向男人,即使他也矮了十公分,她還是要仰斷脖子看。

遙青晏笑笑:“活得久,曆練多了,自然什麼都知道些。”

山精開啟樓梯口供她們上地麵。

大太陽刺得睜不開眼,翠鬱的山林裡甚至響起了蟬鳴。

滾燙的微風烘進毛孔,林舒脖子立馬冒了汗。

易容的男人體溫依舊涼快,她忙挽住他的胳膊貼近,“我們在地下多久了啊,怎麼外麵像是夏天?”

遙青晏點頭:“七月了。”

林舒震驚扶腰,難怪腰會痛,原來她跟男人睡了那麼久啊?

走到一個城外驛站,遙青晏花錢買了輛馬車。

林舒坐進去,凳子都燙屁股,熱得受不了,她又坐去趕馬的男人身邊。

可惜隻有貼的地方涼快,炎熱的烘烤卻是四麵八方包裹。

古代不能穿短袖短褲,兩層布嚴密一裹,捂得全是汗。而為了不被發現,他們不能釋放靈力,容易被仙門弟子察覺到痕跡。

但不想悶在地宮裡也隻有這樣了。

瘟疫解後,城裡很快恢複了以往的秩序。

勞動力減少,朝廷給大興城減賦稅,促進貿易和人口入駐,發錢發糧鼓勵生育,失去男丁的孤兒寡母也支援再嫁。

現在往大興城跑生意的人和車很多。

他們排了很久隊,進城後不少商鋪重新開業和要賣地的。

遙青晏的樣貌還是引起了不少姑娘注目,在鼓勵一夫多妻寡婦再嫁的時代,國家希望提高生育多填人力,這個世界對女子沒有嚴苛的道德束縛,看見他身邊已有女子陪伴也可以大膽拋媚眼。

林舒心裡冒出了酸勁兒,有點後悔讓他變這麼俊。

遙青晏感受到少女貼得他更緊了,指背刮掉她鬢邊的汗珠,“日光太盛,找個客棧給你休息,我出去買房子。”

林舒堅定搖頭,“不行,你一步也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遙青晏笑了,“難得見你粘我。”

林舒汗黏的小手鑽進他的袖子,男人麵板是最天然的解暑冰塊,“這太陽得有三十多度了,哪兒都沒你邊上涼快。”

遙青晏第一次感謝融合了蛇獸,體溫異於常人。

小手如羽毛騷動著心尖,他的喉結微動,“阿舒,彆動了。”

男人壓低的聲音有情動的性感沙啞,林舒跟他睡了那麼久,還能不知道他的德行,臉熱地抽出手,“這都有感覺,你的癮也太大了。”

遙青晏“嗯”了聲,“是你便控製不住。”

剛見麵的他還能因少女的防備克製,現在少女接納了他,強烈的食慾撞上壓抑百年的**,隻是看著都想吃掉她,何況是她主動靠近的觸碰。

那是少女最直白的不嫌棄他一切的證明。

走到西邊街坊典賣牙行,遙青晏停下馬車進去,他想兩個人住,不要多餘的人在,就挑了個內城區的一進院子。

男人付錢,牙行的人駕車帶他們去院子。

院子清幽雅緻,傢俱齊全打掃過,在古代算得上精裝修,檢查完所有房子交接完地契,牙行的人走了。

遙青晏換了一些陳設,放出被褥衣物妝匣。

林舒什麼也不用乾,跟著他當小掛件,也顧不上他易容的彆扭,又貼又抱蹭個涼爽,就是隔著衣服不太夠。

“家裡又沒外人,你還穿這麼多乾嘛?”她直接扒了男人的外衣。

遙青晏忍無可忍,變回了原貌。

當即扣住她後脖頸堵嘴。

他的嘴在夏天就是最天然的冰淇淋。

林舒終於得了個涼快,但是到了床上還是能搞出一身汗。

連遙青晏的體溫也不可避免地越來越高,溫熱的出了一層薄汗,身上茶香濃鬱蓋住了屋裡的香薰味。

院落之間離得近,林舒不敢像地宮裡那麼放肆,隻能咬了他一胳膊牙印。

見他還想來,她沒好氣地推開男人,扶住僵硬的下頜骨,“夠沒夠,天都黑了,要做進心境裡做!”

“夜裡降溫你便不要我了?”遙青晏捧住她臉頰輕揉。

那雙血瞳深沉地籠罩著她,用直白的眼神一寸寸吞噬,通常這個訊號代表要斷了她的腰,林舒頭皮發麻,“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遙青晏笑著吻下她紅腫的唇瓣,“今夜放過你,我去打水給你擦洗。”

看著男人又換了模樣。

林舒心裡的蕩漾熄滅,鬆了口氣躺回床上,有點後悔跟他進城。

這麼熱的夏天,她又依賴他的體溫。

天天走火那可不了得。

城裡不能用靈力,生活上很多事也做不了弊。

遙青晏又不請仆人,親自給她打水洗身,被單衣服換洗,事事親力親為,悉心妥帖,不讓她受一點累。

第一百零三章
囚禁一輩子

一個高高在上修行兩百年的人還能這麼接地氣照顧她。

林舒的心裡不可能不動容。

她見慣了母親卑微伺候他親爹。

在典型的大男子主義認知裡,家務該是女人做的。

錢呢,女人也不能不賺。

親爹不願意打工,開店賠光了積蓄,拉著母親還債,直到賭博欠網貸還想賣了她還債,母親才願意離婚。

後來碰到工作穩定的繼父,他單身帶個嗷嗷待哺的兒子,會做菜又溫情暖意處處照顧。

母親淪陷嫁給他,心甘情願給他帶兒子。

領了證之後繼父也再也沒做過一次飯。

遙青晏跟他們完全不同,他的身份根本不必這麼卑微。

林舒看著男人為她忙裡忙外,收拾乾淨她又去灶屋做飯。

所以,他是真愛那個白月光啊。

一個替身都如此付出,他以前得對白月光多好?

想到這個問題,她的心情竟然有些沉悶。

肯定是這個夏天太熱,影響到了她的心態。

天熱胃口也差,遙青晏做了開胃酸辣涼瓜,切了些鹵好的牛肉,又做了碗冰鎮的乳茶凍。

他的手藝太絕,林舒吃得心滿意足,肚皮撐得滾圓,“可惜啊,這裡沒有冰淇淋、冰奶茶。”

“你不是不愛吃這些甜的。”遙青晏眸光深深地舀了勺茶凍送她的唇邊。

林舒吸入彈滑的茶凍,唇齒滿溢倚雲舒的茶葉清香,甜而不膩的牛乳中和了微苦的尾調,很合她的口味。

冰淇淋那些屬於家鄉的味道,她隻是想家了。

但她想,要是回了現代,她會更想男人這獨家絕版的倚雲舒茶。

“你想要的這些我都能給你。”

曹蘅突然落地,打斷了二人愜意的氛圍。

林舒驚得直起腰,“你是怎麼找來的?!”

她緊張地握住遙青晏的大手,警惕地望著周圍,生怕趙未君跟著冒出來。

曹蘅的臉有些蒼白,“還好有係統幫我,否則你就要跟他躲著過一輩子,不準備再回家了吧?!”

林舒站起身反駁,“我沒說不回家!”

曹蘅盯著他們交握的雙手,向她伸出手,“那就跟我回去,曝光他身份的任務我來幫你完成,趙未君不會傷害到你。”

林舒驚悚臉,小心看眼遙青晏,“我都回溯了,你為什麼會記得那些!”

“蘇琴回來罵了我,一切太突兀,係統挖出一段折疊在係統內的心境記錄,我們每一次心境連線的畫麵係統都有自動儲存。”曹蘅苦笑道。

林舒:“……”

這個狗係統功能不輸給小鏡子啊。

曹蘅看向遙青晏,“既然知道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就不該自私地綁住她回家的腳步。”

“我們有家,她想回,我自會帶她回去。”遙青晏堅定地回望。

林舒:“?”她怎麼不知道?

曹蘅氣笑了,“我說的不是這個世界,是我和她原本世界裡的家!死了這條心吧,她不可能為你放棄自己的母親。”

遙青晏眼眸垂下,捏緊少女的小手,“阿舒,他說的可是真的。”

林舒崩潰磨牙,她沒想現在跟遙青晏攤牌啊。

她沒好氣瞪一眼曹蘅,自暴自棄地如實回答遙青晏,“是,我有一個愛我的母親,你在心境裡看過她的,我一定要回家!”

遙青晏抿抿唇,抬眼看她,“不回來了。”

林舒躲開視線,“我來這兒就是個意外,我們隔著兩個世界,又不是兩條街,當然再也回不來了。”

“我算什麼,露水情緣?”遙青晏平靜地問她,眸底卻湧過血色波濤。

他不難看出葉淨初對少女的覬覦之心。

一想到他們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有著他無法跨過的天壑,他的心臟如同刀絞,一絲絲抽走四肢的經脈。

這種疼痛遠比父親刺來的萬劍還要痛。

男人放出的寒氣彌漫在院子裡,林舒在滾燙的夏日裡打了個冷顫,“不然呢?遙青晏,你不也當我是個替身,我們倆半斤配八兩!”

遙青晏不解,“我心中隻你一人,何來替身一說。”

“我不想跟你掰扯這個,”林舒煩躁地抽出自己的手,抱住自己胳膊,“你就說願不願意幫我回家。”

遙青晏站起身,捧起她的下頜,眼眶紅得像染了血,“阿舒,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唯獨放你跟他回家,我做不到!”

麵臨男朋友與親媽掉河先救誰的難題,林舒的心不會軟,她咬咬唇說:“那我隻能對不起你了……”

遙青晏神情冷下,血眸瞥向一展笑顏的葉淨初,“你能找到我們一次,能否找到第二次?”

他一把摟緊少女的腰肢,墜入山精懷抱。

看著二人消失的曹蘅一劍劈碎了地麵青磚,[係統,他在哪兒?]

[目標持續移動中,暫時無法鎖定。]

林舒在男人懷裡掙紮著,收效甚微,“遙青晏,你難不成想囚禁我一輩子!”

“阿舒,我不能沒有你。”遙青晏埋在少女的頸窩呼吸,嗅著她的甜香才覺得自己算是一個活人。

[人,鏡必須警告你,他知道的太多了,已經不受控製。山精在地下保持移動,你真的會被他困一輩子。]

[你怎麼不早說!]

林舒也沒想到曹蘅會過來自爆。

男人把她按在床上,尖牙危險隱忍地在脖子刺咬,三兩下撩起她身體的熱意。

這次大事當頭,林舒沒心思沉溺美色,偏不順了他的意,指節扣進遙青晏的發根往外拽。

男人配合她的動作抬起臉。

那雙眼眶連著眼尾泛紅,眸光破碎委屈,美得令人心發軟。

林舒歎氣,“遙青晏,我也不能扔下我的母親……我是喜歡你,願意包容你,哄你,為你猶豫到了現在。

走之前我想跟你留下美好的回憶,回去後我會永遠記得你的好。

彆在這個事情上任性,讓我討厭你。”

遙青晏的淚光在眼中漣漪,“阿舒,你殘忍地拋下過我一次,如今的我依然留不住你的腳步……沒有你的餘生我該如何渡過。”

“為什麼你不願帶我一起走?”他希冀地問。

林舒哽住,[小鏡子,我能帶他走嗎?]

[因為你是異界之人,天道纔不乾涉鏡與你的交易。你的到來已經是一個意外,他成為第二個意外的概率無限接近於零。]

第一百零四章
分魂

果然是妄想,林舒閉了閉眼做深呼吸,對遙青晏說:“對不起,我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對抗天道帶走一個不屬於我世界的人。”

遙青晏眼中光芒黯淡,“若我不願配合,你們準備如何將我的身份昭告天下。

這個問題,其實在租好房子時她就想好了。

五年後就是薛智破鼑而出的劇情點,他會感應到遙青晏的不死血脈。不需要特意宣傳,薛智就會讓整個修真界知道趙未君替他養了兒子。

前提是在這之前趙未君不會提前找到他們。

林舒鬆開遙青晏的發根,摸上他的臉,“哥哥他不找來,我的打算也是陪你五年。”

再多的時間,她想做也做不到。

從遙青晏覺醒血脈的那一刻起,天道對未來的走向控製就已經勝券在握。

而她的心對男人有了猶豫之後,這場過去的回溯就沒辦法再快進。

傳音盤告知曹蘅這個訊息,他沉默了好一會兒,“這五年,我會護好遙曦,拖住趙未君不去找你們。”

有些事逼得越緊越適得其反,不如放一次手。

林舒鬆了口氣,“謝謝哥。”

曹蘅凶巴巴地警告,“不許跟他整出孩子!”

林舒:“……知道知道。”

[鏡科普一下,異界之人無法孕育生命。]

遙青晏卻被這個話題帶歪了,等她一收起傳音盤立刻撲住了她,堅持要她顯懷了才肯停。

可事後他還是選擇清理乾淨。

既已清楚不死能力的由來,他不想自己肮臟的血脈傳承弄臟了她的身子。

林舒第一次被男人做到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看到天花板熟悉的珍珠罩燈,她愣了一下。

環顧四周的現代設計的傢俱,還有身上柔軟鵝絨被,身下的席夢思大床,這不是那個楓林小屋嗎?

側躺在左邊的男人血瞳專注盯著她,眸色沉沉的,與她視線對上後說:“阿舒,我們回家了。”

林舒恍惚了一會兒,差點以後回到了未來。

但窗外成片的楓樹林葉子翠綠,大太陽暴曬得蔫巴巴的,明顯季節不對。

“大興城買的房子不住了?”她問。

“五年的時間實在太短,我想和你在家裡渡過。”遙青晏冰冷的大掌捧住她的臉頰,“此處偏僻,屋裡有冰眼壓暑,你住得舒服些。過了夏天我再帶你回去玩玩。”

牆角掛著一個玉石雕刻的‘空調’,光澤感栩栩如生,不停撥出寒氣。

屋裡很是涼爽,林舒蓋著被子也不熱了。

看來男人在她心境裡看了不少東西,這些都是從她心境裡模仿複刻出來的吧?

但屋型為什麼還采用古代的房型。

想著她直接問了出來,“你這麼厲害,為什麼不乾脆建個大彆墅住。”

遙青晏說:“你說那樣的房子太顯眼,路過的修士見了都要飛下來看上一眼,不易於我們躲藏。”

林舒被這個話逗笑了。

他覺得就覺得,卻說是她說的。

她剛睡醒房子就建出了,哪說過這樣的話。

林舒摸了摸餓到叫喚的肚子,“被你按著吃了那麼多天的辟穀丹,腸子都寡了,我要吃你做的紅燒肉。”

遙青晏袖子一揮,床邊站著另一個一模一樣的‘遙青晏’,後者彎腰在少女額心落下輕吻,“我去做。”

林舒目瞪口呆看著‘遙青晏’離開房間。

而躺在身邊的遙青晏掰回她的臉,曖昧地貼住唇瓣啄吻,“做飯要些時間,阿舒既醒了,不妨陪我再做一會兒。”

林舒腦子CPU都燒了,“你你你能分身?”

遙青晏停下吻,“化神期可分魂化身,我融了天珀之體,分魂不難。我與他共用意識,算是一心二用。”

“又做我,又做飯,確定廚房不會燒掉?”林舒扶住自己可憐的腰,“其實沒必要搞分身的。”

遙青晏眸光黯傷,他做不到逼少女拋棄母親。

承受她的離開與懷念,遠比承受她的討厭與心如死灰要好。

可五年的時間真的太短了。

太短了……

“阿舒,我一眼捨不得你離開視線。”

“眨眼都不願意。”

林舒心情跟著他發顫的嗓音激蕩,忽然想起未來的遙青晏,總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宛如一座死去已久的玉雕。

她敗下陣輕歎口氣,環住男人的肩頸回應吻。

自從他們之間有了分離的期限,遙青晏在情事上也發了狠,恨不能揉碎了她永遠融為一體。

做好了飯,遙青晏也不肯鬆,抱著她去灶房。

人和菜都在桌上。

他繼續慢慢吃她,遙青晏的分身再喂她吃。

林舒暈得天旋地轉,都不知道在吃什麼,就聽男人摸著她吃撐的肚子說:“阿舒有了寶寶就是貪吃。”

沙啞的嗓音性感,一本正經說了許多葷話,給她羞恥得想找個縫兒藏起來。

林舒數不清天黑過幾次,也算是深刻領教了修仙文裡一睡好幾年的含金量。

就在她以為這五年都得死在床上,出血了。

林舒震驚,哆嗦著推開男人,氣得不行,“看看,我都這樣了,能不能消停點,都說了懷不上你孩子。”

“是我的錯,忘記沒在宗門了。”遙青晏歉意地吻吻她的額心,抱著她去清洗,又分出分身留下清理房間。

最後拿出一個月事帶,教她穿戴好。

林舒懵逼,來了世界這麼久沒來過大姨媽,她都忘記自己是個女人了。

看出她的疑惑,遙青晏解釋:“靈氣濃鬱之地女子不會排紅,難以有孕。想要孩子的修士一般會離開靈地,去凡人地界等排紅。”

奇怪的小知識又多了一個,林舒捂住小腹,感動出了淚花,“凡界好啊。”

她終於可以放假了!

但體驗到大姨媽的痛苦,她又很後悔。

少女小臉慘白蜷縮成一團好不可憐。

遙青晏給她加厚了衣裳,塞了個暖玉在她小腹,晚上坐在床邊,不敢再抱著她睡覺。

他的體溫寒涼改變不了,隻能拚命克製著。

白天睡醒好了很多,遙青晏放出的分身在她沒有血色的麵頰親了一口,“我去燉藥膳湯給你補補。”

遙青晏扶著她躺在小榻,拿出棋盤陪她解悶。

林舒捏起黑子犯難,“我不會圍棋啊。”

遙青晏:“我們下五子棋。”

林舒愣住:“這個世界有五子棋的玩法?”

第一百零五章
兔子蛋糕

遙青晏笑笑:“是你教我的。”

林舒恍然,又是從她心境裡偷看的,興衝衝按下手裡的黑子,“嘿嘿,我可是大戰AI五百回合的五子棋高手,看我虐爆你!”

遙青晏的眼神始終專注盯著她,根本顧不得手裡的棋子下哪裡。

連連勝利的林舒玩得非常上頭。

直到遙青晏分身端來飯菜,遙青晏收了棋盤扶她去吃飯。

林舒小尾巴翹上天,“我厲不厲害?”

“嗯,我的阿舒最厲害。”遙青晏點著頭,舀起熱湯吹吹,喂到他嘴邊。

吹下一口湯的功夫,右手邊的遙青晏分身又嚴絲合縫夾了塊挑過刺的魚肉喂她,“乖,張嘴吃。”

都怪遙青晏前幾天玩得太花,林舒躲閃著不敢看分身,臉紅到爆炸。

雙倍美色的快樂誰懂?

左右為男的侍候,她手都不用動。

林舒還以為自己又住上院了,最麻煩的是上廁所和換月事帶,這男人也是著了魔,一定要盯著她不放。

這種日子還要過五年,也太過羞恥了!

林舒牙癢癢地把臉埋進被子裡,但還是能感覺到他炙熱的視線落在背上。

熬過了夏天,窗外楓林金紅輝映,熬人的溫度降了下來,‘空調’裡的冰霧球被男人收起停止了使用。

日日夾在兩個遙青晏中間起床的林舒臉皮練成了銅牆鐵壁。

左一口,再親一口。

輕鬆哄得遙青晏惆悵的俊美眉眼染笑。

林舒為了拯救老腰也是豁出了臉皮,“老公,天氣這麼好,我想出去寫生,你做我的模特好不好?”

床上男人總逼她叫老公,一下叫多了,男人又愛聽,她喊著喊著給喊習慣了。

遙青晏想的很簡單。

——在她的世界丈夫稱呼為老公,而不是夫君。那麼以後再聽到‘老公’這一詞的機會定然大於夫君。

他希望這個稱呼她能回憶起的人隻有自己。

二人漫步到林中。

林舒選了個唯美的楓林道,“就這裡!”

遙青晏幫她擺好木質細膩的畫架,展開浸透茶香的白紙,薄玉雕刻的顏料盤,還有小木箱裡玻璃瓶裝的色膏。

無不出自遙青晏的手筆。

林舒越是住下去,越是驚歎男人是如何複刻出這些東西來的。

可他每每都回答:“這是阿舒教我的。”

林舒當他是逮著機會說情話,再在家裡翻箱倒櫃拿出什麼水晶‘撲克牌’,玉石盤雕刻出的大富翁。

她都不再奇怪去問男人了。

給遙青晏指了指位置,“這個風向不錯,你站那裡,背對我回眸看我。”

堅定一眼不肯漏看的遙青晏又放出分身守在她身邊,才乖乖去背對著她。

分身遙青晏摟住她的腰,彎腰用下巴枕著她的頭頂,綢緞般的青絲滑到她的臂彎,迎風撲來淡淡的清茶香氣。

“畫完了我,再讓我畫畫你可好?”

“好啊,天天畫都行。”林舒答應了他,再用水稀釋色膏,心裡巴不得少在床上待幾天。

準備好之後,她捏起暖玉畫筆刷看向前方。

遙青晏按她的要求等候在林道中間。

秋風吹起的發絲,卻吹不走他眼底紮根的悲色,一縷亂飛的青絲乾擾,長睫依然違反著人類生理本能一動不動。

那深邃不見底的血瞳始終倒映著她的身影。

林舒看得心尖一顫,她努努嘴,“這可是我給你畫的第一幅畫,笑笑噻!”

分身遙青晏低頭到她臉邊,“阿舒親親我,自會忍不住笑。”

他的俊臉放大在眼邊,哪怕天天見,林舒的心跳還是會在胸腔裡亂撞,她眨著眼仰臉親親男人的薄唇。

站在林道中的遙青晏與分身的眼裡頓時綻放出相同的笑意。

林舒滿意了,認真用刷子沾色鋪上紙麵。

畫下金紅楓林那一濃墨白玉的存在。

許久沒有碰筆,她的畫技略微生疏,磕磕絆絆畫到結束時,分身遙青晏的白皙修長的右手包住了她握著畫筆的小拳頭。

他的力道帶著她與畫筆一起再次揮色。

又在孤單的濃墨旁畫上了身著紅衣的她——少女提著裙擺向他奔跑而去,他正回眸望著她笑。

林舒越看越驚豔,男人竟然一下模仿出了她的畫風技巧,找不到任何不和諧的地方,她傻著眼讚歎,“你學得也太快了吧。”

“沒有,是看得多了。”遙青晏收起畫筆,拿出帕子幫她擦乾淨手,“不怪我壞了你的畫?”

林舒搖頭,“怎麼會,你畫的很好啊!”

遙青晏深深盯著畫,“我不想在畫裡的自己也沒有你陪在身邊。”

林舒知道這事是他們之間躲不開的刺,心酸地靠進男人懷裡。

她其實也有些捨不得。

可世上沒有兩全法,讓她既回家又能擁有他。

她能做到的就是在這五年全心全意陪伴,給彼此留下更多美好的回憶。

秋天他們又易容去了大興城住。

林舒跟著遙青晏感受了一下凡城的熱鬨,她沉迷了一段時間繪聲繪色的聽書,又跟男人玩了中秋廟會燈節。

共同畫了很多美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日子過得甜蜜滋潤又輕鬆。

一度讓她有了夫妻一起過日子的實感。

這對學業沒完成就住院的她來說,是第一次體驗戀愛,更是一段非常有意義的人生旅程。

到了冬天,林舒不願意出門吹風了。

屋裡放了很多獄山火石,烤得屋裡很暖。

但融合了蛇類習性的遙青晏體溫暖不起來,更愛纏著她的身體取暖,每每凍得她想一腳把人踹出去。

於是除了燒起**,他都不會睡床上。

為了睡床上,他就拚命折騰她的腰。

直到下大雪那天,分身在灶屋裡忙了一天,晚飯做好端來這邊屋裡吃。

林舒扶著腰出臥室,看到桌上的兔子造型的蛋糕,聞到了香甜的奶油味,愣住了,“你還會做蛋糕?”

勻稱漂亮的兔子懶洋洋窩著,懷裡抱著一根酥皮做的胡蘿卜,用茶葉點綴根須。

想起灶屋一天不熄的煙火,可見男人用心準備了一天。

“怎麼想起做蛋糕啊。”林舒驚喜地坐下,麵前還有一碗大骨湯手工麵,鋪著一個漂亮的荷包蛋。

遙青晏貼著她坐下,捏緊她的小手說:“阿舒,今天是你的生辰。”

第一百零六章
透心涼

林舒恍惚了一瞬,她小時候家裡債不斷,就沒錢吃蛋糕,媽媽做保潔給她帶過酒店剩的紙杯小蛋糕。

到了繼父家裡,她吃過弟弟的生日蛋糕。

媽媽給她買過一次蛋糕,但是繼父很不高興,說弟弟的幼兒園需要塞很多錢,她的蛋糕還沒嘗就被弟弟調皮的一腳踹翻,拿玩具遊泳了。

住到醫院,她更是吃不了。

對生日,沒有記住的必要,她是這麼想的。

可當這個為她精心準備的兔子蛋糕擺在麵前,林舒還是胸腔湧滿暖意,感動地鼻子發酸,“謝謝你。”

“光嘴上說謝可不行。”遙青晏吻了下她泛紅的眼角,“你得把我永遠裝進你的心裡,不許忘。”

林舒撲哧笑出聲,“我生日,你許願啊?”

“嗯,還能再許四個了。”遙青晏垂眸。

時刻惦記著倒計時的感受很酸澀,林舒瞪他一眼,“我不在你也可以給我過生日。”

“當然,每年都給你備了生日禮物,”遙青晏拿起筷子給她挑起長壽麵的頭,“再聊下去麵可就涼了。”

林舒眼睛亮亮的:“有我的禮物?”

遙青晏點頭:“吃完給你。”

林舒激動地親了親他的嘴角,然後吸住他夾起的麵條,口感彈牙浸透了牛骨湯的鮮香清甜,一整根一口氣吃完。

再把熱騰騰的牛骨湯喝下肚,頓時暖得身體發了細汗。

遙青晏拿出纖細的紅蠟燭點上,讓她許願。

到了這一刻,她竟然會在想,能夠這麼用心準備她的生日,遙青晏也對她這個替身是有點感情的。

林舒閉上眼,雙手重重合十。

“我想……”

帶他回家。

清甜的奶油入口即化,鬆軟的青色蛋糕胚加了倚雲茶,非常解膩。

不愛吃甜的林舒也吃下了一半多。

另一半被遙青晏解決了。

分身收拾了桌麵殘局,遙青晏給她披上紅色大氅,裹成一團摟到院子裡,“物件太大,屋子裡裝不下。”

林舒眼含期待,“這得是多大的禮物啊。”

遙青晏一揮袖子,一棵純金的遮天大樹在麵前落根,震得地麵微微顫抖。

大樹的葉子很特彆,枝頭掛滿了金雕女像——或是床上酣睡,或是在啃肉乾,或是在蹦跳。

各姿各態,看得人眼花繚亂。

“旁人都愛靈石,你不同,你就愛金子,”遙青晏手裡拿著一個躲被窩裡羞澀露出半張臉的女像,“這是今年給你雕的。”

“與樹上加在一起,一共二百零七個的你。”

“全都是你的。”

林舒的心瞬間像浸透了漫天散落的冰雪。

二百零七個就是二百零七年,他們明明剛認識過第一個生日。

如今再看樹上的一個個金雕女像,雕工細致得沒話說,神態栩栩如生,眉眼臉型與她像又不太像。

這哪是給她過的生日?

一個真假參半的套路,差點給她哄得腦子不清晰代入了他的白月光。

林舒恢複了清醒,但她對金子的喜愛是真,她捧過他手裡的金雕,整個床都雕了進去,有兩個金磚大,沉甸甸的扯著手筋。

再走到雙臂抱不完的純金樹根邊,她的口水從眼角流了下來,“這都是金的啊,金子好啊,金子可是硬通貨!”

這樹看著得用噸做單位了,得賣多少億?

可是她帶不回家啊!!!

想到這兒,眼淚流得更加洶湧。

遙青晏緊張地給她擦眼淚,“怎麼哭成了小花貓,不喜歡這個?”

“喜歡啊嗚!”林舒痛並快樂地撲抱住遙青晏的腰,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帶金樹一起回家。

遙青晏明白她難過什麼,“對不起,惹了你不開心。可我想不到什麼東西是你可以帶走的。”

林舒抬起臉,目光深深烙印下金樹的模樣。

她能帶回家的隻有五年的記憶了。

此刻,林舒才明白遙青晏為何執著不肯眨眼。

回到現代的她最多再活五十年,除去一半睡覺的時間,再減掉專注工作的時間,沉浸在思念之苦的時間並不多。

可遙青晏是修仙的,他又覺醒了不死血脈。

白月光已經就被他記了兩百零七年,約等於現代人的三輩子。

時間真的沒有磨掉他心裡的愛嗎?

不,磨掉了。

從他找自己做替身發泄相思開始,這份愛就不再純粹。

想到這兒,先前那股子亂她心神的戀愛感覺消失不見,心安理得做回一個隻貪圖美色提褲子走人的白嫖怪。

林舒拍拍胸脯鬆口氣,把金雕塞回了男人手裡,“吃飽犯困了,收起來回屋吧。”

“好。”遙青晏敏銳地感知到她的冷漠,斂下眸子裡的掙紮,收回了院裡佇立的金樹。

林舒鑽進暖烘烘的被窩裡,心裡疲憊,所以睡得很快。

整個冬天,她和男人都窩在這兒。

過了多久日子不清楚,可遙青晏總是記得每一個節日,除夕按照節日習俗剪裁佈置家裡,精心準備一桌菜肴。

林舒捏著紅紙跟他學剪窗花,一起掃除家裡。

看著遙青晏親自動手編紅燈籠,提筆寫得一手漂亮工整的對聯。

拉著她一起在院裡放煙火。

男人真的把日子過得非常認真,林舒總是恍然覺得這裡就是他們兩個人的家。

在住院前,她是個十足的宅女,學美術也是因為喜歡一個人安靜沉浸創造,而從小家境不好,親戚朋友都是債主,向來對節日並不感冒。

但真有人一起準備儀式,參與到節日裡去,又覺得挺有趣的。

林舒坐在男人懷裡仰頭望天,煙花在黑夜裡絢爛綻放,她忍不住問:“會不會有人注意到這裡啊?”

“放心,修士度年如日,早已沒有過節的習慣,隻會當我們是凡人住家。”遙青晏仰臉,與她看著同一片天。

但坐在一旁的分身雙眼始終盯著她紅透的臉。

一捆煙花咻咻咻沒多久炸完,火藥臭味散得院裡都是,林舒埋在男人的頸窩裡嗅嗅茶香,感歎地說:“還是你身上好聞。”

“不要招我,還得去包餃子。”遙青晏抵抗不了少女溫熱的呼吸,嗓音頓時染上了情動的微啞。

腰剛休息一天的林舒也是服了他旺盛的**,趕緊站起身離他遠點,“看我今天給你大展身手!”

第一百零七章
破鼑

雖然說是男人調好了餡,擀好的麵皮,但是她親自包的,意義不同。

進入灶房,遙青晏示例包了兩個元寶餃子。

林舒連炸三個餃子皮,最後學聰明,隻挑起拇指頭大的餡,團起皮邊在虎口一攥。

成功用餛飩的辦法出了一碗不流餡兒的餃子。

兩碗餃子擺上桌,林舒麵前的碗裡都是飽肚圓潤的元寶餃子,男人麵前都是她包的皺皮餛飩餃子。

見他拿起筷子,林舒驚訝:“你真要吃啊?”

遙青晏勾起唇笑,“嗯,這是你包的。”

林舒心跳亂了一拍,血魔天然排斥人類的食物,與生理對抗是件不容易的事情,“看一看行了,等會兒吐了還影響我胃口。”

忽然想起這麼長時間男人也沒喝過她的血,她又舉起手,“對啊,我給你放點血進去!”

“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我不願你為我傷害自己。”遙青晏感動地握住少女纖細溫暖的手腕揉捏。

他的大手冰塊似的,林舒掙紮出來,捧住碗暖手,“餃子我一個人來吃,你彆逞強。”

剛說完,男人用勺子舀起一隻吃進了嘴,優雅地細嚼慢嚥著,要不是眉心蹙起,還真以為沒事。

喉結滾動,遙青晏嚥了下去,對她笑笑,“阿舒你看,我可以吃——你包的,味道竟比我包的更好吃。”

林舒看他眼眶都憋紅了,心裡不是滋味。

遙青晏是她見過最能忍的人,情緒從不輕易外露,現在都能溢位了痛苦之色。

她心疼地奪走那碗餃子,“吃一個行了!好吃還不緊著我來,你就看著我吃,不準跟我搶聽到沒?”

遙青晏笑著點頭,“嗯,都是你的。”

麵包揉得勁道,一口咬出芹菜牛肉餡鮮香的醬汁,再下一口牛骨湯。

身為重度牛肉愛好者,林舒吃美了。

兩碗下肚不禁打了個飽嗝,她的指尖在桌麵敲敲,嚴肅盤問:“從讀取了時間描點之後,你再也沒跟我提過餓,背著我放出分身出去偷吃了?”

遙青晏眼眸堅定,又有幾分她不信任自己的受傷,“控製得當,我便不會為饑餓失去理智。”

“哦,那你是怎麼控製的?”

林舒一副要刨根問到底的態度,她是相信遙青晏不會亂哪來的。

正因為相信才會控製不住想問清楚。

他是不是一直在靠傷害自己的方式獲得清醒。

遙青晏低垂長睫,抿著唇。

不等他開口回答,林舒感應到曹蘅的傳音盤呼喚,隻好暫停這個話題,拿出來接聽,“怎麼了哥,要給我拜年啊。”

“還過什麼年,伏魔鼑提前出現破裂,女主被薛智擄走了!”曹蘅的聲音非常無奈。

這幾個月,他靠著係統幫忙,防住了趙未君對女主出手,但是不能阻止正宮薛智跟女主正常走劇情。

林舒的血從腳底裡涼到了心頭,“不是五年後才會破鼑嗎?!”

傳音盤不隔音,坐在旁邊的遙青晏也能聽見,他的身上真的在冒出寒霧。

林舒握住他的手給予安慰,下意識對傳音盤崩出質問:“怎麼會提前這麼多!你搞了什麼鬼?”

“跟我沒關係,答應你了我肯定守信,”曹蘅接受不了她的懷疑,趕緊解釋清楚,“記得碧落老祖嗎?”

林舒皺眉:“跟丹霞宗有什麼關係。”

曹蘅:“我們追到西洲,逃出丹霞宗的碧落老祖正和血魔道右使婪舌聚集在一起,用神器‘聚魂碎月錘’破鼑。”

提起彙元碎月錘,林舒想起了一點劇情。

原書破鼑也是用的這個神器,但畢竟是正派神明遺留的法器,想要啟動必須積累足夠多的邪惡魂魄。

這意味著犧牲普通人是沒有用的。

——世上沒有比人血魔道更邪惡的魂魄。

當年沒關到鼑內的右使婪舌從一個神墓中搶走這個神器,花百年時間一手策劃在背地不斷感染血魔,獻祭給神器‘聚魂碎月錘’。

林舒立刻明白了瘟疫的目的。

血魔用心頭血感染同類耗損很大,新生血魔也需要進食,再進行下一輪感染。

瘟疫可以悄無聲息喂飽所有血魔。

但碧落老祖為什麼幫血魔破鼑?原書裡他並沒有敗露行蹤。

那他又是怎麼暴露行蹤的?

恐怕跟遙青晏發現的那個毒藥配方有關。

曹蘅的話還沒有完,“碧落老祖天下第一毒名不虛傳,直接在西洲放了毒瘴霧,修士觸之靈脈斷裂,我們根本進不去。”

林舒懵了,資訊量好大。

所以隔絕西洲無人能靠近的毒霧是出自碧落老祖之手?

碧落老祖可是丹霞宗主的親弟弟,為什麼能幫助血魔到這種地步,哪怕敗露也不惜與仙門正道作對。

“這麼說,薛智找來是遲早的事……”她怔怔對著傳音盤喃喃。

還以為能跟遙青晏再過四個年的。

遙青晏血眸中漣動著水光,猛地抱緊她的身體,“阿舒,我不接受。說好的五年,一天也不能少……有山精在,絕對不讓他找到我。”

“好好好,我知道。”林舒凍得有些肉痛,也沒掙紮,枕著他的肩窩輕哄。

“薛智急不急我不知道,趙未君現在最急著找你,”曹蘅酸氣的腔調從傳音盤裡傳出,“幸好我有天道護佑,他一動我就會打罰雷,否則哥哥我可要為你犧牲了。”

女主跟魔君薛智有一腿的事兒都傳出去了。

病態般在乎名聲的趙未君回溯到這一年除掉遙青晏,應該也是想保全女主的名譽。

林舒舒了口氣,“謝謝哥,還好有你、呃嗯……”

遙青晏突然環緊了臂彎,擠壓到她的胸腔發聲,又咬住她軟彈的耳垂磨尖牙,無聲地宣示著主權。

林舒癢得打了個顫,慌忙收起傳音盤,生怕發生少兒不宜的給曹蘅聽見。

冰冷的吻隨著尖牙磨到麵頰,遙青晏那雙血瞳不安地緊緊纏住她的目光,“阿舒,你當真願意陪我在底下躲著。”

林舒指腹摸進他左側的發根,愛不釋手地順著他絲滑的黑發,“這有什麼不願意的。”

誰承想剛應下,小鏡子忽然在她的腦海中冒泡,[人,天道找到了鏡,想談一筆交易。]

聽到答案得到男人扣緊她的後腦勺吻得非常凶猛,林舒迷糊糊問:[啊?什麼交易?]

第一百零八章
再見墮目

[按原來的軌跡,女主發現兒子是血魔,與趙未君一起把他扔下忘川,血脈持續恢複消耗越深感應越深,薛智出來後直奔忘川救兒子回西洲。

有遙青晏幫忙,女主之後被薛智擄走沒有受到強迫,在他的周旋下找到機會逃離。

而現在,遙青晏沒有入忘川,薛智感應不夠強烈,先綁走了女主,獨自麵對薛智忍受親密行為,心理崩潰值極高,做到最後一步達到崩潰滿值後她會自殺。

沒有時間描點,女主死亡世界會跟著崩塌,天道有權強製剝離我們。

用鏡回溯時間,優先抹除你的存在。

你不僅回不了家,還會死亡,靈魂重新輪回。]

聽到這兒,林舒哪還有心情跟遙青晏接吻,驚恐地一把推開了他,“先彆動我!”

“可是我太冷,讓你哪裡不舒服了?”遙青晏見她臉色慘白,狀態不對,心尖跟著揪起,慌忙捏住她手腕檢視。

林舒搖搖頭,“沒有不舒服。”

沒辦法平靜心情,她以為不改變未來大方向就行,可誰能想到會引發這麼嚴重的蝴蝶效應。

但是趙未君也擁有記憶,一切都不可能完全按原劇情走。

事已至此,天道的交易她沒得選擇。

望著目露關切的男人,林舒咬住唇,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遙青晏拇指肚揉揉她擰起的額心,“阿舒,與我不必如此見外。有何事儘可道來,我總是捨不得你愁眉傷心的。”

“對不起……”林舒雙手愧疚地握住他的大掌,“我又要對不起你了。”

她正要轉述小鏡子的訊息。

遙青晏忽然摟起她一個旋身飛出小屋,落至白森森的楓林之中。

下一瞬小屋被巨大的衝擊轟塌,地麵裂開。

看著一起生活過半年的家變成廢墟,林舒心口抽緊,腳底狠狠碾開積雪,“趙未君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遙青晏皺眉:“不是他。”

四麵飛揚的雪霧沉落,一個臟亂的血衣身影走出廢墟,及腰的黑發披散,臉上戴著熟悉的修羅麵具,左手正痛苦地抓著腦袋。

“好久不見,小偷。”他的右手裡拽著銀爪鉤的鏈條甩圈。

這瘋癲怪調的嗓音一出,林舒瞬間憶起了宛潔美女那條白綾纏繞的冰涼觸感,脖子僵硬地梗住。

過得太安逸,她竟然忘記了還有個能定位輪回鏡的危險存在。

關在伏魔鼑裡麵的還有墮目!

而這句招呼話,顯然對方記得未來的事情。

遙青晏環住依靠過來的少女,感受到了她的恐懼,“阿舒認識他?”

“何止認識,我們太熟了,”墮目仰臉哈哈笑了,“她的身上不僅有我的東西,還有我的一片魂魄。”

林舒反駁:“胡說八道,輪回鏡的主人又不是你,你妹妹宛潔扔了的東西更不再屬於你!”

“唉,以為會醒來再打一場,沒想到你能使用了輪回鏡,真是個意外之喜啊——可惜,這不是我想回到的那個時間。”

墮目扭扭脖子,看向遙青晏,“現在的他可不一定能再殺得了我。”

“如果你聽話,願意為我所用,我可以饒過你無理的偷竊行為,任你們兩個小情人繼續雙宿雙飛。”

“威脅我?誰怕誰,我男人現在超強,照樣打扁你!”林舒鼓勵地拍了拍遙青晏的腰眼。

感受到她的信任,遙青晏眉眼舒展,上前一步現出蛇尾,一拔兩米多高,捲起少女的腰身,喚出本命水劍攻擊過去。

淩厲冰刃劈開風雪,墮目翻身躲開,發絲卻被削掉了一截,他不再玩笑,丟擲手中鉤爪。

“哎呀呀,上輩子見你還隻是個弱不禁風的血魔,這輩子怎地成了半截子臭蟲……看來我關在裡麵錯過了不少熱鬨啊。”

說話間二人鏘鏘過招,氣勢不相上下,地崩樹倒狂風捲起積雪,已肉眼難以看清環境。

林舒被蛇尾保護在後方,沒有受到波及。

但就是她拖累了遙青晏的手腳,不能全力以赴對付毫無顧忌的墮目。

隨著時間打得越久,靈力波動巨大,脆弱的小屋廢墟都成了雪中靡粉,溫暖過她半年的存在全部沒了。

林舒心痛到窒息,聽到遙青晏和墮目亂了呼吸,她的胸口跟著發堵。

二人或多或少受了皮傷。

看著蛇鱗掉落透出血漬又再次癒合,墮目歎息,“跟你打下去,對我不太公平。我的目的簡單,她送我回到過去,我送你們進西洲救曦光老祖怎麼樣?”

遙青晏的水劍停滯了一瞬,墮目又道:“上輩子你拚命跟薛智作對,這輩子的你莫非要放任自己母親成了他的禁臠不成。”

此話一出,二人默契停下了攻擊。

遙青晏平靜的眼中沒有任何掙紮,他在傳音盤中聽聞此事時,心中便下定了去西洲的決斷。

“不必你相助,我也能進入西洲。”他這身不死血脈足夠扛住毒霧。

墮目看向蛇尾托舉的少女,“她進不去。”

“她不用去。”遙青晏眉頭微蹙,他轉過臉看向林舒,“阿舒,你等我回來。”

林舒知道他是想把自己扔在山精肚裡。

她對他提出的合作很心動,要命的任務正好就是救出遙曦。

但遙青晏單獨去救的話太被動了。

命隻有一條,她賭不起,林舒焦急地抱緊他冷冰冰得到蛇尾,“我不準你一個人去冒險,帶我一起去!”

遙青晏眸光閃動,有歡喜也有擔憂,“我不信他,我更怕我會護不住你。”

林舒癟嘴,“你想好了,陪著你,至少我們還能多待幾日。你自己這一去,很可能回來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畢竟到了西洲見到薛智,他的身份就會公開。

趙未君賠了夫人又折兵的隻怕是悔得想立刻回去未來找她重開。

蛇尾遞到麵前,遙青晏摟緊少女變回雙腿落地,他緊緊閉眼,睫毛劇烈顫抖,“阿舒,天道待我真是狠絕。”

在他做好最好五年失去她的準備之後,又突然逼他做出與她同樣的選擇。

有一瞬間他是想不管母親的。

可他的良心做不到——雖然母親小時候待他冷漠,但百年為他的境界突破去奔波,他的心也不是鐵做的。

他理解了少女不顧一切想要回家的堅定。

第一百零九章
天血宗

更明白,不論是他,或是她,彼此都不會樂意見得對方為自己選擇拋棄親情,並不會為此決定感動。

如果她是這般絕情不孝之人,他亦不會心動。

林舒的想法與他差不多,如果遙青晏真的不惜放棄遙曦也要跟她再地下過日子,她會立刻抽身離開。

喜歡自是喜歡對方美好優秀的品質。

她願意接受遙青晏,可不是真的隻看臉而已。

墮目見他們倆卿卿我我,捧著撕裂疼痛的腦袋,煩躁地踢了一腳雪,催促道:“時間不等人,決定好了趕緊跟我走。等仙盟包圍了西洲,免不得殺幾個人才能進去。”

林舒從遙青晏的胸膛抬起臉,凶巴巴瞪向墮目,“前麵帶路啊。”

墮目踩著他的鉤爪鐵鏈起飛。

遙青晏的水劍化成小舟模樣,抱她坐了上去,跟在墮目的身後。

最後不捨看了眼破敗的楓林山穀,林舒靠近遙青晏的懷裡,焦躁地揉捏起他根根骨節分明漂亮的手指。

遙青晏低沉的嗓音忽然發問:“阿舒,未來得到我是不是還能再見到你。”

“怎麼想到問這個?”林舒動作頓住,她沒跟遙青晏提過未來的事兒。

遙青晏望著前方墮目的背影,“我認得他的聲音,丹霞宗宗主的兒子杜寄秋,震天伏魔鼑壓住西洲兩百年,在此之前他隻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杜雲韶。”

但剛才提起他的妹妹名字並不對。

以及趙未君對他身份預知一般追殺的行徑,不難判斷出使用過輪回鏡。

林舒心虛地笑笑:“你真聰明。”

她還想瞞住遙青晏的——回到過去想擺脫他尋找下一個目標,必須死亡重置一次時間,這樣她就不會再去忘川湖,也能避免他的糾纏。

遙青晏掐起她縮躲的小下巴,逼她與自己對視,“阿舒明知我有多難受,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們還有再見的希望。”

他的血眸沉沉地壓住她的倒影,林舒緊張地咽嚥唾沫,“你、你也沒問我啊……”

遙青晏氣笑了,冒出發癢的尖牙,狠狠堵住她狡辯的小嘴,磨牙發泄心中的憤怒。

但動作始終小心克製著不弄破她的皮,最後放開氣喘籲籲的少女,她嬌嫩潤澤的唇瓣也是紅腫而已。

平複下對她隱瞞的不快,他又升起對未來的期盼,笑著用指腹輕輕為她擦去涎水,“阿舒乖,告訴我,要等多久才能再次見到你。”

涎水擁有動情的效果,林舒大眼睛濕漉漉地眨著,氣鼓鼓咬了口他的拇指,“不知道!”

遙青晏目露哀求,“阿舒。”

一見他破碎的眸光,林舒就忍不住心軟,“我是真不記得日子,具體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是趙未君帶我去見的你。當時你一眼認出了我,開口就叫我淨姝。”

“好,能再見到你便好。”遙青晏雙臂緊緊抱住她,眼眶微紅。

林舒還是選擇瞞了一半,不想他知道自己的未來是可憐兮兮在忘川湖裡待著的。

好在遙青晏對未來的細節也不在意。

知道可以再見麵,他就很肉眼可見地開心了。

越是這麼好哄,她越是心疼,忍不住地想要再縱容他一點。

哪怕清楚自己是個替身,也還是會代入進去。

林舒覺得所欲酒還沒清醒,導致她的腦子不停地在左右腦互搏。

[鏡告訴你,酒早醒了。]

林舒:[……你可以不用告訴我的。]

[想自欺欺人嗎?人類複雜的情感真是讓鏡大開鏡框。]小鏡子奶呼呼的嗓音帶著懵懂。

林舒:[……]

全速禦劍到達西洲,遠遠便見一座高可頂天的金鼑四腳朝天倒扣,濃厚危險的紫霧籠罩住了這片土地,有一種霧從鼑口噴出的感覺。

墮目扔給他們一顆彩光白珠,“拿著它,毒霧傷不到你們。”

林舒見過這個珠子,未來的遙青晏帶她到西洲時也給她用過。

六十五年無人破霧,可見碧落老祖的實力。

沒人量產此珠攻打進去,說明這個珠子也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應該是碧落老祖配的解藥?

墮目指間還夾著一顆,“藥效兩個時辰,想必夠你們救出曦光老祖了。”

他的身上還有存貨。

兩個人,卻惡劣地隻給一顆。

就是故意報複遙青晏,林舒磨了磨牙根,想再弄死他一次,“要我幫你回到過去,多給一顆解藥的誠意都沒有?”

墮目把玩藥珠的動作囂張,“他又不會死,用著浪費——你心疼他啊,求我一聲就給你。”

這態度就算求了他也不見得會給,林舒氣得指他:“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用不了輪回鏡,操控鏡子的主動權在我手裡!”

墮目冷冷“嘁”了聲,把手裡的珠子扔來。

遙青晏接住,感動地捏捏她的小手,“阿舒為我著想,我很開心。”

林舒笑笑:“你是我的男人嘛,罩你!”

遙青晏按下她的手,“我先進霧中試一下有無作用。”

在霧邊落了地,遙青晏捏著珠子走進去,站了一會兒確認身體沒有不適,然後才向外麵的少女朝手。

林舒走進去,拍住他還在攤開的大掌心,被他牽著踩上水劍。

再次跟上墮目前進的方向,到達鼑邊。

金鼑裂開了一個人高的縫隙,她可以直接穿進去,但遙青晏個子高,得彎腰。

西洲分割柳座城,靠近鼑邊的城已是廢墟,都聚集在了中心城地生活。

現在城牆還是完好無損的。

一個《天血宗》的紅字金底大牌匾蓋住了原本城牆上的城名。

大概是要保護凡人,劇毒的紫霧和冰冷的冬雪被一層結界斷在了城外十裡的位置。

城門外大片翠綠的田地還有很多農民佝僂著背在機械性地勞作。

其中不少人形貌或多或少存在畸形。

而跨過城裡,店鋪已成了居民樓,四處坐著大肚的孕婦,還有更多正在忙著繁衍的百姓。

每個人凹陷凸出缺失歪斜的麵容麻木呆滯。

原文裡破鼑女主來到西洲,林舒看過文字描寫西洲百姓的處境,可滿城惡臭與絕望的氣息近在眼前,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胃裡翻江倒海地往嗓子眼冒,林舒急忙捂住嘴“嘔”了一聲,連忙拿起腰上的倚雲茶香包放在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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