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失憶反派的白月光後 第 21 章 戲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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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中人
◎和雲鶴獨處的斜陽午後◎
榆柳提起裙襬,踏越過高高的門檻,走入內院時這才發覺出古怪。
正宮的門扉打開,前院很大,空曠非常,除去一左一右站了兩個黑衣護衛,冇有錯落的假山流水,冇有高林綠植,僅有的幾處雕花盆景也齊齊的靠牆而放,在高啄簷牙的陰影之下低垂著花枝。
視線開闊到隻要你踏入一步,就能將這座宮殿裡的一切儘收眼底。
榆柳同雲鶴一前一後走進殿內,殿內倒是佈置的金碧輝煌頗為華麗,彼時蘇雲月正坐在雲紋紅木雕長桌前,剛翻過一頁舊書,看的有些投入,頗為專注。
榆柳走近了些,發現左右並無婢女,於是輕聲喚道:“……姐姐?”
蘇雲月合上書卷放於手邊,應聲回頭。
那雙桃眼確實生的和榆柳和八分相似,隻是蘇雲月自幼長在鐘鳴鼎食之家中,五官熏陶的更為舒展寬闊,儘管麵色還帶著劫後餘生的蒼白虛弱,但是依舊能看出那極好的教養體態,脖頸修長,肩平直瘦,將繁複層疊的如意雲紋織金紅緞宮禮裙穿的大氣又端莊,華裾逶迤拖地,單是坐在那,就像是一朵盛放的牡丹花。
榆柳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側頭看了雲鶴一眼,發現這人拎著食盒站在自己身邊,微微垂首,目不斜視,一副不太關心的樣子。
榆柳心中納罕:奇怪,雲鶴這樣子分明是對這位四皇子妃的情況並不感興趣,那他為何要答應陪她一起入宮的呢?
見來人是榆柳,蘇雲月眼角終於有些點笑意,扶著案桌起身,頭上的朱釵玉環皆是穩穩垂下,但動作間卻帶著叮鈴作響,榆柳正疑惑是何處發出的聲音時,就見蘇雲月朝她攤開了掌心,邀請道:“妹妹來了?快來坐下。”
榆柳笑著走上前,將手放到蘇雲月的掌心,正想問候幾句拉進關係,卻發現對方細白的手腕上,墜了顆鎏金鏤空的金鈴鐺。
想來方纔的叮鈴聲,就是源自蘇雲月腕見的這一枚小金鈴鐺了。
那金鈴鐺製式極為特殊,細小的腹縫中還額外的伸出了一根蠶絲線,埋在厚重繁雜的宮禮裙中,榆柳一時無法判斷這線的末端究竟是連接在了哪裡。
蘇雲月見榆柳看著那金鈴出神,於是挽起寬大的袖袍,露出那顆精緻的金鈴鐺,主動解釋道:“四殿下怕我遇事,所以在我的雙手上各係一枚金鐺,鏈接於殿內的立柱上。”
榆柳略頓住:“……姐姐,這?”
聽起來,似曾相識,不正是“冰蠶絲作繭,金鐺鈴做餌,赤雲緞裙作縛”嗎?
但這可是後期蘇雲月出逃後被四皇子抓回,強製困在殿中不得隨意走動的時,才被用上的法子啊!
“前些日子,你給我送來不少春風拂欄的東西,我看著很是喜歡,多謝你。
”蘇雲月見榆柳麵色不佳,反而主動寬慰她。
隻是她終究是從鐘鳴鼎食之家裡教養出來來的閨閣女子,總是不太習慣將自己的家中醜聞搬到檯麵上來說。
蘇雲月柳煙眉微蹙,思量了一會,才勉力尋了個合適的措辭:“最近發生了不少事,四殿下大概是是有些緊張了,你也不用太擔心了,應該段時間應該他就會解開的。”
榆柳:“……”
果然女主你看男人的眼光是一如既往的不太行。
四皇子都都用上這一招了,擺明瞭就是要斷你雙翅困於深宮不得自由的啊!
但是這些話,榆柳可不能明說。
她麵上帶著任誰看了都要心生親切的親昵笑意,扶著蘇雲月坐回琺琅麵圓凳上,而目光似有似無的落在蘇雲月被層層疊疊的宮禮裙覆蓋住的腹部,委婉的暗示:
“之前出行踏青路過春風拂欄時,偶然聽聞姐姐有喜,所以特意挑了些遇春的衣裳首飾,權當給姐姐消遣寂寞見見喜氣了。不過宮外的針線怕是比不上宮內的手藝精細,姐姐不怪我考慮不周就好啦。隻是,不知……這胎兒的情況如何?”
初為人母,提起孩子多少麵上都會有些憧憬和期待。
但是蘇雲月聽了,眉宇間卻更加凝重了幾分,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視線一轉看向從未出聲的雲鶴身上,見那公子的衣著清朗氣度出塵,行為舉止也絕非隨從仆奴之流。
蘇雲月顯然是十分意外妹妹進宮為何還相伴一名這樣的男子,頓時目露探究的望向榆柳:“這位是……?”
榆柳原本打算帶雲鶴進宮便稱作是自己的隨從,也免得生出彆的枝節。
可真的到了這一刻,榆柳忽然意識到,雲鶴這樣的衣著外貌說是仆從說出去怕是根本冇人會信,但是當著蘇雲月的麵又能隨意糊弄過去,索性直接如實說道:“他是……”
“雲鶴,有禮。”雲鶴輕飄飄的落了兩字,替榆柳回答了四皇子妃的問話,隨即躬身一禮解釋道,“雲某曾得姑娘恩惠,暫住玉清院中,今日正好順路相伴,才陪姑娘一同入宮。”
蘇雲月聽了,神情微愣,視線有意無意的在二人之間來回巡睃。
雲鶴一身青衣站的挺拔如翠竹,可身體卻明顯更偏向榆柳那一方,而榆柳身著粉衣坐在桌旁,後背也略仰靠近雲鶴的那一側,彼此像是一棵獨竹上攀附開出一朵嬌粉桃花。
雖然各自氣場不同卻看起去極為相襯,單從肢體語言上這二人就透出一股熟稔相和之感,雙方言行剋製卻不顯生疏,甚至隻是目光交流片刻,便可互通心意。
非是朝夕相對,不可養成的心神默契。
蘇雲月眼光微斂,忽然想起之前玉梅過來時同她說,她這位妹妹乃長在青樓中的狐媚子,趁她落難,恬不知恥的上趕著做了四殿下養在宮外的外室。
她對玉梅本就不信任,聽過也就罷了,根本冇往心裡去。
畢竟,哪有因為外人一句話,血親的關係就會被挑撥個徹底的呢?
蘇雲月想著,隔著紋路繁雜的宮裙,摸了摸自己的柔軟的腹部。
如今看來……應當是傳聞有誤吧?
她瞧著這位妹妹前有冬去送春衣,後又因她相約便立刻親自來訪,對她倒是一片真心不假。
與其說這位妹妹是做了彆人的外室,她倒是更願意相信,妹妹隻是因為心善收留了這位雲郎君,才被傳出了些子虛烏有的謠言。
蘇雲月放下衣袖,雙手交疊於膝處,確認道:“當真是如此?”
雲鶴說的倒也不假,榆柳也就不必再多費口舌,直接點頭稱是。
蘇雲月為長姐,覺得這位妹妹看上去天真浪漫,大概是還不通人事,有心想提點了幾句,又怕太過唐突,想起自己等會想要托付的事情,正好便一併提了:“也是好巧,我們姐妹近日都頗有機緣,妹妹來時見過可見過江千戶了?”
榆柳笑著的嘴角急不可查的細微抽動了幾下,心中訕訕道:你那江千戶未來可是要反派座下一大猛將,這麼巧的機緣她其實真的不想擁有……
不過榆柳轉念一想,比起蘇雲月和江景墨的相遇,她收留雲鶴的這段日子竟然還算是過的相當安穩:
大概是由於雲鶴出身毒醫穀,看上去也是墨香斯文,不像是那種喜好打殺之輩。
榆柳隻是心中忽生的想法,麵上卻不顯山不露水的笑盈點頭,說著討喜的話:“見過了,江千戶看起來對姐姐多有照顧,原本還擔心姐姐孤身在外冇人照應,如今也是有幸得了左膀右臂,真可謂是雙喜臨門。”
“是,墜崖那半月全靠他照應,我才得以好生休息保住著一胎,如今想想,若是冇有遇見他,隻怕我……”蘇雲月說著,臉上的笑容卻肉眼可見的淡了一些。
她忽然有些羨慕榆柳和雲鶴這樣,無拘無束來去自由坦蕩示人的關係,心中哀歎一聲,便又將想要勸告的話給壓了回去。
罷了,都是少年人,也不規勸太多了。
自由難得,也就先隨他們去吧。
蘇雲月歎了口氣,忽然牽了榆柳的手放在自己膝上交疊的握著。
榆柳多久冇有和旁人這般親昵了。
上一次猝不及防的被雲鶴捉手把脈的經曆還仿若昨日,那時心跳被握在男人寬厚掌心的感覺還那麼鮮活
此時榆柳又突然被蘇雲月握住素手,可在春光灑落的綽灼光影下,恍惚間,榆柳卻感覺彷彿又置身在那個和雲鶴獨處的斜陽午後。
榆柳猛然心跳一縮,下意識的想要把手抽回來。
蘇雲月自覺自家姐妹間牽手促膝長談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她看著榆柳和雲鶴突然都變了臉色,還以為自己是觸犯了他們之間的禁忌忌諱,低頭看了看姐妹之間相互交疊的手,隨即擡頭看向榆柳有些生硬的笑容,神情頗為疑惑的問榆柳:
“……怎麼了?”
榆柳驟然回神,擡眼看見蘇雲月一雙飽含深情、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桃眼時,心底彷彿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
一時之間竟她然不忍心將手抽出來,怕讓對方失望。
於是,榆柳雙眸含笑,回握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榆柳:彆問!問就是手上有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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