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失憶反派的白月光後 第 27 章 雲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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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公子
◎越過那道看不見的禮教邊界◎
拂麵的春風裹挾著草藥香,
輕柔地撩過榆柳鬢邊碎髮。
姑娘忽然心神微動,朱唇微張,輕喚了一聲:
“雲鶴。”
像是迴應雲鶴向她投來的目光,
又像是她對命定之人的召喚。
脫口而出的。
但似乎也冇有什麼特殊的含義。
畢竟,這隻是一個平凡的雨後清晨,
其實和以往的每一天都冇什麼不同,甚至或許因為昨夜半宿未眠,
她的狀態比過去還要更糟糕一些。
——榆柳覺得,
她大概隻是因為頭腦暈沉有些發熱,所以纔會在忽然見了雲鶴的時候,下意識的從唇齒之間吐露出了這兩個字詞。
有點貿然。
像是衝動之下的一次意外。
然而事實上,
榆柳在不自禁間輕柔說出的兩字,
卻彷彿有著牛犢般的衝勁,
橫中直撞的猛然越過了那一道他們彼此之間都看不見的禮教邊界。
其實,
不論是對萍水相逢的旅人,還是相處多時友人,
榆柳在平時的談話間,總是會特意帶著些尊稱敬詞,
甚至哪怕是對著長姐蘇雲月,她也不曾親昵的輕聲喚過家姐的名諱。
榆柳這種無時無刻對外釋放的禮貌和敬意,
像是一層無聲的,
僅她自己可見的壁壘,
多少都帶著一點要與彆人刻意劃清界限的意思:您是您,你是你,
我是我。
榆柳在無數次的世界穿行中,
總覺得新生隻是生命寄托的一種形式,
而名字纔是一個人存活於世間的專屬標記,
是一種難得可以完全由自己獨屬,並且因為無可複製的經曆而染上特殊意味的代號。
就像榆柳始終都覺得,她隻是“榆柳”,而不是“蘇榆柳”一樣。
“雲公子”,和“雲鶴”,也是不一樣的。
榆柳極細的氣聲從唇齒間溢位,很快的就消融於柔風中,幾不可聞。
初次總是生澀的。
但雲鶴卻一直注視著榆柳,早在讀出姑娘朱唇微張時讀出那兩字唇語時,他的神情就已經明顯的愣怔了一下,似乎意外,又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那兩字真正被春風送入耳畔,雲鶴微揚的眉梢這纔像是得到迴應,在春光聲色的吹拂中徐緩的舒展開來。
他負於背後的手下意識的緊緊握拳,拇指細微的摩挲了一下。他踩著春雨灑落過後,微顯濕潮的地麵,腳踏著春風的徐徐走向榆柳,但是又克己自持的停在姑娘身前約莫兩小步的地方。
這是一個既不會過於親近唐突,又不會顯得很生疏的一個很巧妙的位置。
地麵上的光影綽綽,榆柳甚至隻看著地麵上的倒影,都能想象到雲鶴微微朝她彎下脖頸時曲起的一小段弧度。
“嗯。”雲鶴說,“我在。”
清潤如常的聲音灑落在的榆柳發頂,榆柳這才發現,原來念出雲鶴名字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最後嘴角會在發音的牽動下慢慢變的微微上揚起來。
這是一個,會讓人自帶笑意的名字。
榆柳落在裙邊的手蹭過墜在腰間的荷囊香包,引的湖藍色的垂流蘇一陣輕搖晃動,她將昨晚的夜話壓在心底,麵上帶著一如如平常的笑意,微微昂首,擡起眼皮看向雲鶴,輕聲問道:“你來這兒,是有什麼事,想和我說嗎?”
雲鶴起初重傷的時候,是住在和榆柳主屋連通的側屋暖閣裡的,但是後來待他修養了數日,傷勢逐漸恢複了些許後,大概是在顧慮擔憂男女之防,便自請搬去了西廂房,自此之後,他就很少主動來打擾榆柳在主院的生活。
唯一一次,還是之前雲鶴準備去春風拂欄為她采買藥材來主院時,特地來向她通報行程的。
“就是閒來無事,準備修葺一下玉清院而已,也算不上是什麼大事,所以,也就冇有讓芳月打擾你休息。”雲鶴視線在榆柳的眼角眉梢上停留凝望一會,忽然舒展的彎月眉頭又輕微的皺了起來,語氣帶著很明顯的自責的意思,“難道,我還是吵到你了?”
榆柳愣了一下。
視線的餘光這才發現院中曾經才春朝催化下肆意生長的野花野草,不知道到在什麼時候被人清理了個乾淨淨,隻留下了榆柳之前看著還覺得喜歡的幾珠品相較好的草類和花種。
一改往日荒蕪隨意的破敗氣象。
難怪她推門時,總覺得今朝入眼的春意,似乎格外煥發蓬勃。
榆柳有些許意外。
她的玉清院說大,倒是也比不上那覆壓百餘裡的皇宮殿宇,但和尋常院落相比,卻是著實算不上小。
在之前她對雲鶴的存在還很排斥戒備的時候,似乎是曾用過“玉清院破敗粗鄙”作為理由,想要拒絕對方,但萬萬冇想到,她的一句隨口之言雲鶴竟然還記進了心裡。
不僅記得很認真,甚至真的將玉清院裡裡外外給好好修理了一翻。
“冇有吵到我……”
榆柳是被明媚晨光給照醒的,但她刺激驚訝看著煥然一新春意滿園的院子,小嘴微張,驚訝之餘卻又帶著點不愉的關心:“那些雜草……都是你一個人清理的?這種雜事,改日我請幾位師傅上門做就行了,你做這些做什麼?冇傷到手吧?”
醫者把脈全靠指上功夫,她那一院子的草大多可不是什麼觀賞種,萬一有什麼鋸齒茅草、褐鱗匍粒把雲鶴的手給劃傷了……
就算是最開始,榆柳對雲鶴滿心戒備的時候,她也不曾想過讓雲鶴做這些。
更何況,現在雲鶴是友不是敵,原本榆柳對雲鶴的好意就已經感到很受之不起了,畢竟他們兩人說到底,最開始的聯絡也不過是她不過是機緣巧合之下,順勢救了雲鶴一命。
就算他們是因為“命定”而相遇,就算榆柳不知道為什麼雲鶴會是她的命定之人,她也不希望雲鶴會因為為她付出,而受到些什麼不好的傷害。
“……嗯?”
雲鶴胸腔微震,像是輕聲笑了一下,磁性氣聲揉合在春風裡,榆柳聽得也不是很真切,隻看見雲鶴將負於背後的雙手垂在身前,半握拳的手自然張開,斜地裡的柳樹旁垂來一陣清風,拂過手背的時候,顯得從手臂上彎延到掌背上的淡青色的青筋更加明顯。
雲鶴見榆柳的視線在自己的手背上停留了一會,手腕徐緩的輕轉,修長指節動作間將掌心向上攤開,皆是白淨的不染丁點塵埃。
“不是我做的。”雲鶴微微搖頭,伸出的手示意了一個方向,慢條斯理的說道,“我隻是心裡記掛著這件事,於是無意間和江大人說了一下,正好,他也想主動為姑娘做點事,以報答收留之恩,便很熱心的自告奮勇的來這清理雜草了。”
榆柳順著雲鶴手指延伸示意的方向望去,這才恍然發現,柳樹後稍遠幾步的地方,還站著一人。
江景墨在堆積成小山丘狀的雜草堆旁,大概是持續勞作了大半個早上,饒是鐵打的身子也有些抗不住,右手掌心撐在木質手柄上支撐著歪斜的身體稍作休息,鐵鋤被他壓的在地麵上陷出一個小土坑。
江景墨黑髮黑皮黑衣站在滿園春色的玉清主院裡,其實是相當顯眼的。
至少比一身青衣站在綠柳樹下的雲鶴顯眼。
榆柳微微墊腳,視線越過雲鶴的肩頭望向江景墨,麵露疑惑:“……是這樣嗎?”
這個江景墨,怎麼和她印象中隻對幕後大反派唯命是從的江大將軍,好像不太一樣?
江景墨被問的愣住,撐著鐵鋤回想了一下。
……好像也不是這樣?
不過,雲鶴早上是怎麼跟他說的究竟是來著?
似乎是什麼“之乎者”的說了幾句,具體是什麼他這胸無點墨的武人也說不出來了,反正總之最後就是他莫名其妙的自己拿上鋤頭,乖乖的在這兒來刨了一早上的雜草?
江景墨想著想著,劍眉狠狠擰起,總覺得好像有哪裡怪怪的。
榆柳見江景墨不回話,已經蓮步輕移的走到了他的麵前,方纔隔的有些遠,如今離的近了才發現江景墨胸口劇烈的喘息起伏,額上濕漉漉的汗順著流下將黑衣洇出一片深淺的水漬。
顯然是紮紮實實出了狠力的。
芳月跟在榆柳身後,小聲地說:“姑娘,方纔我就是想同你說,是江大人天還未亮就拉著雲公子來主院裡除草,雲公子說不必因此打擾您休息,就冇讓我告訴你……”
“糊塗。”榆柳皺眉,語帶嗔意,“這種事情,怎麼能讓客人來做呢?看看把我們江大人都累成什麼樣了。”
榆柳說著,伸手想把滿身大汗站在太陽下的江景墨扶到柳陰下休息。
然而,榆柳伸出的右手指尖在即將觸碰到江景墨的垂下在空中飄蕩的袖口時,斜地裡卻緩緩伸出一隻冷白修長的手,先她一步扶住了江景墨的臂膀。
或許也不是緩緩。
畢竟榆柳隻是在聞到風中摻雜的草藥香時,微微愣了那麼一下。
醇香的味道夾雜在暖陽和柳蔭之間無聲的隨著雲鶴身後的動作,從身後無聲的瀰漫著將榆柳覆蓋在那清草香香之下。
似乎是因為距離和姿勢的問題,榆柳總覺得從背後襲來的那股清香之氣,比以往任何一次聞到的都要更加鮮活,像是帶著隱密的急切,剋製不住的肆意在空氣中,想要阻隔住她伸向江景墨的手,然而躍動在榆柳身旁的氣息,卻又像是無聲的試探,小心翼翼的,一點點的將榆柳拉入自己的領地裡。
榆柳隻在這樣繁複的情愫中失神了片刻,而等她回神的時候,觸碰到的隻是雲鶴扶住江景墨時,滑過她手背的一片柔軟衣袍。
【作者有話說】
★補丁:架空背景,男女間直呼姓名≠不尊重,是關係親近的表現
★最近給預收我約了個敲好看的封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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