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太子掌心書 第33章 血路同歸
血路同歸
“你的‘鬼見愁’……成了西戎破關的……血路。”
蘇宸冰冷的話語，如同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林硯的心臟！瞬間凍結了他的血液！玉門關丟了！西戎鐵騎踏破雄關！而他林硯基於蛛絲馬跡的推斷，竟一語成讖，成了敵人奇襲的路線圖？！
巨大的驚駭和一種滅頂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不是因為玉門關失守本身，而是因為這背後的滔天巨浪！他的警告被證實，這固然證明瞭他的價值，但更將他推向了萬劫不複的深淵！朝中那些恨他入骨的人，會如何攻訐？一句“通敵賣國”、“為敵指路”的罪名，足以將他，甚至將保他的太子蘇宸，徹底打入萬劫不複之地！
“殿下！奴才……”林硯撲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地，聲音因巨大的恐懼而嘶啞破碎，“奴才……奴才絕無此心！奴才隻是……隻是據圖分析……萬沒想到……”
“閉嘴！”蘇宸一聲低喝，帶著雷霆般的怒意和一種深沉的疲憊，打斷了他的辯解。他猛地坐直身體，動作牽扯到肩傷，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銳利如刀，死死釘在林硯身上，“孤召你來，不是聽你哭嚎請罪的！”
林硯渾身劇顫，死死咬住下唇，將後麵的話嚥了回去，額頭抵在冰冷的地麵上，身體因恐懼和後怕而無法抑製地劇烈顫抖。雨水的冰冷透過濕透的棉衫滲入骨髓，更添寒意。
靜室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隻有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和蘇宸壓抑的、沉重的呼吸聲。
良久，蘇宸那冰冷的聲音纔再次響起，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黑狼部五千精銳，於三日前子夜，攀‘鬼見愁’秘徑，如神兵天降，突襲玉門關側後糧草大營與烽燧指揮所！守將章邯……力戰殉國！關內……確有內鬼，引狼入室！玉門關……陷落！”
每一個字，都帶著淋漓的鮮血和衝天的烽火！章邯殉國！內鬼引路！雄關陷落！
林硯伏在地上，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雖已猜到結局，但親耳聽到這慘烈的戰報，依舊被巨大的衝擊震得心神俱裂！
“西戎大軍……動向如何？”林硯的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急切。玉門關是門戶，陷落隻是開始！西戎的下一個目標是什麼？是長驅直入，直逼京師？還是……
“前鋒已破關，主力尚在集結。”蘇宸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金戈鐵馬般的殺伐之氣，“其意不在速戰，而在……割據河西，斷我西線臂膀！更欲……與北狄呼應，東西夾擊！”
割據河西！東西夾擊！
林硯的心臟猛地一沉！這比單純破關劫掠更加凶險！西戎若站穩河西走廊，等於在大雍腰腹之地插入一把尖刀，隨時可與北狄合圍，將大雍徹底肢解！好毒的計策！
“殿下！當務之急……”林硯猛地擡起頭，眼中爆發出急切的光芒，也顧不上僭越，脫口而出，“必須立刻封鎖‘鬼見愁’等所有已知秘徑！重兵扼守嘉峪關！絕不能讓西戎主力從容進入河西！同時，急調隴右、朔方鐵騎，不惜代價，奪回玉門關！斷其歸路！關門打狗！”
他語速極快，思路清晰，完全是基於地理和戰略的本能反應。
蘇宸深邃的眼眸中瞬間爆發出銳利如電的精光！他死死盯著林硯因急切而漲紅的臉，那眼神中的審視和震動更加濃烈！這個跪在麵前的、狼狽不堪的“廢人”，在聽聞如此驚天噩耗的瞬間，竟能壓下恐懼，直指戰略核心！這份急智和眼光……
“嘉峪關守將，是王賁舊部。”蘇宸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王賁……態度曖昧。”
大將軍王賁！軍功集團領袖！在太子與皇子的爭鬥中，一直是舉足輕重的變數！若他此時掣肘，或者乾脆倒向蘇玦……
林硯的心瞬間揪緊！朝堂傾軋，竟在國難當頭之際，成了懸在頭頂的利劍！
“殿下！”林硯的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可遣心腹持殿下密令與虎符，星夜兼程，直抵嘉峪關！若守將遵令，則委以重任；若抗命……”
他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則臨陣換將，先斬後奏！”
臨陣換將！先斬後奏！
這絕對是兵家大忌！更是對軍功集團**裸的挑釁！但此刻，已無退路！
蘇宸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死死盯著林硯，那眼神如同最鋒利的刀子，彷彿要將他從裡到外徹底剖開！靜室內，空氣凝固得如同實質！
“虎符……”蘇宸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沙啞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決斷，“孤已遣人送出。”
林硯猛地一怔！蘇宸……竟早已行動？！而且，採納的正是他這近乎瘋狂的提議？！
就在這時，靜室的門被輕輕叩響。福安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響起：“殿下，宮中急召！陛下……震怒！”
蘇宸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冰冷的鋒芒。他緩緩站起身，玄青色的衣袍拂過軟榻，帶著無形的威壓。他走到依舊跪伏在地的林硯麵前，腳步停頓。
林硯感到一股沉重的陰影將自己籠罩。他不敢擡頭，隻能看到蘇宸那玄青色袍角下沾著泥水的靴尖。
“你，”蘇宸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種……極其複雜的、彷彿托付般的沉重，“跟孤回宮。”
“此一路，”蘇宸的聲音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如同冰珠砸落，“便是血路。”
“你既看破了開始，”
“就給孤，看到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