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太子掌心書 第73章 杯酒傾天
杯酒傾天
“護駕——！”
尖利的嘶吼如同投入滾油的冷水，瞬間引爆了整個紫宸殿！
鎏金酒壺在空中翻滾，琥珀色的禦酒如同決堤的洪流，帶著刺鼻的酒香和致命的威脅，劈頭蓋臉地朝著禦座左下首的方向潑灑而下！目標，赫然是太子蘇宸和他身後半步的林硯！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舞姬的驚叫，大臣的駭呼，杯盞落地的碎裂聲，侍衛拔刀的鏗鏘聲……無數嘈雜的聲響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亂的背景音。
蘇宸在林硯那警示目光投來的瞬間，全身的肌肉已然繃緊！電光火石之間，他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的本能快過了一切！他沒有選擇後退閃避——因為身後就是林硯！
隻見蘇宸猛地側身，玄青色的蟠龍袍袖如同巨大的蝠翼般驟然展開，帶著淩厲的勁風，狠狠向前一拂！
“呼——！”
一股強大的內勁裹挾著袖風，如同無形的屏障，瞬間撞上那潑灑而來的酒液！
嘩啦！
大部分酒水被這股勁風強行掃開，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四散飛濺！滾燙的酒液潑灑在光潔的金磚地麵上，發出“嗤嗤”的輕響，瞬間騰起一片帶著濃鬱酒香的白霧！
然而，那酒壺傾覆的角度太過刁鑽，潑灑的量也太大！仍有一小股酒箭，如同毒蛇吐信，穿透了袖風的阻隔，直射蘇宸的麵門！更要命的是，幾滴飛濺的酒液，也朝著他身後林硯的方向落去！
蘇宸瞳孔驟縮！千鈞一發之際，他猛地擡起左手，用寬大的袍袖護住頭臉！
嗤嗤——！
滾燙的酒液濺射在玄青的衣袖上，迅速暈開深色的濕痕，發出輕微的腐蝕聲！一股極其淡薄、卻被蘇宸敏銳捕捉到的、不同於禦酒醇香的異樣甜腥氣，瞬間鑽入鼻腔！
毒！酒中有劇毒！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炸響！與此同時，眼角餘光瞥見那幾滴射向林硯的酒液，蘇宸的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
“阿硯！”一聲帶著撕裂般驚怒的低吼！
林硯的反應同樣快到極致！在看到酒液潑來的瞬間，他就已下意識地向後仰身！然而他坐在軟榻上，行動不便，右臂空懸更是難以保持平衡！眼看那幾滴致命的毒酒就要濺落在他臉上！
就在這生死毫厘之際！
一道玄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橫移半步，完全擋在了林硯身前！是蘇宸！他竟在格擋麵門毒酒的同時，不顧自身，強行用身體為林硯築起最後一道屏障！
噗噗！
幾滴毒酒狠狠濺射在蘇宸背後的蟠龍紋飾上！玄青的錦緞瞬間被腐蝕出幾個細小的焦黑孔洞！
“殿下！”林硯目眥欲裂，失聲驚呼！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
蘇宸卻彷彿毫無所覺。擋下所有毒酒後，他猛地轉身，那雙深邃的眼眸此刻已化為燃燒著焚天怒焰的寒潭，死死鎖定了那個“失手”跌倒、正驚恐萬狀試圖爬起的瘦小太監！
“拿下！”蘇宸的聲音如同九幽寒冰，帶著屍山血海般的殺意！
早已如狼似虎般撲上來的東宮侍衛，根本不給那太監任何反應的機會，瞬間將其死死按倒在地！卸掉下巴，防止其咬舌或吞毒！
“陛下受驚！太子受驚！”福安尖銳的聲音響徹大殿，帶著穩定人心的力量，“封鎖殿門！所有人原地肅立！擅動者，格殺勿論！”
混亂的紫宸殿瞬間被無形的殺氣凍結。歌舞早已停止，舞姬瑟縮著跪伏在地。大臣們驚魂未定，臉色煞白，互相交換著恐懼的眼神。禦座之上，皇帝蘇衍的臉色鐵青一片，眼中充滿了震怒和後怕！剛才那毒酒，可是險些潑到禦前！
蘇宸看都未看那被按住的太監一眼，他猛地轉身，一把抓住林硯的肩膀，力道大得驚人，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傷到沒有？！”
林硯驚魂未定，看著蘇宸衣袖和背後錦袍上那刺眼的焦黑小洞，心臟狂跳，用力搖頭：“臣無事！殿下您……”
確認林硯無恙，蘇宸緊繃的神經才稍稍一鬆，隨即，那壓抑的滔天怒火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他猛地鬆開林硯，一步踏出，玄青的袍袖無風自動，周身散發出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壓！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兩道實質的利劍，先掃過禦座上臉色難看的皇帝，最後，帶著洞穿一切的森然，狠狠釘在斜對麵——五皇子蘇琰的臉上！
蘇琰臉上的“驚愕”和“關切”尚未完全褪去，被蘇宸這彷彿能凍結靈魂的目光一刺，那完美的麵具瞬間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裂痕，端著酒杯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
“父皇！”蘇宸的聲音如同驚雷，響徹死寂的大殿，帶著雷霆萬鈞的質問和不容置疑的強勢，“萬壽聖節，天子禦前，竟有人以毒酒行刺！此非僅謀害兒臣，更是藐視天威，意圖動搖國本！其心可誅！”
他猛地擡手，指向被侍衛死死按住、如同死狗般的瘦小太監，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氣：“此獠背後主使，兒臣即刻便要揪出來！請父皇恩準，將此賊及其所有關聯人等，交予東宮影衛，嚴刑審訊！兒臣定要這幕後魑魅魍魎，無所遁形！”
“太子！”皇帝猛地一拍禦案，臉色陰沉如水，“此事自有三司會審！你……”
“三司？”蘇宸厲聲打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殘酷的弧度，那笑容裡沒有絲毫溫度，隻有凜冽的殺機，“三司的刑具，撬得開死士的嘴嗎？廢後沈氏的前車之鑒猶在眼前，父皇還想再給這些宵小一次機會，讓他們故技重施，再次謀害您的儲君、動搖您的江山嗎？！”
他上前一步，氣勢逼人，目光灼灼地逼視著皇帝，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與凜然質問：
“還是說，父皇寧可看著兒臣血濺五步，也要維護這所謂的‘規矩’，維護那些藏在暗處、時刻準備噬主的豺狼？！”
誅心之言！字字如刀！整個紫宸殿的空氣彷彿都被抽空！所有大臣屏住呼吸，駭然地看著這對劍拔弩張的天家父子！
皇帝被蘇宸這番毫不掩飾的逼問和強勢姿態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由青轉白，指著蘇宸：“逆子！你……你……”
“兒臣隻求自保！求一個水落石出！”蘇宸寸步不讓，目光如電，再次掃過臉色微變的蘇琰，意有所指，“今日這杯毒酒，若非兒臣警覺，此刻躺在這裡的，便是一具屍體！父皇！您是要一個活著的、能為您開疆拓土、震懾四方的太子，還是要一具冰冷的、被奸佞毒殺於您萬壽聖節上的儲君屍骸？！”
最後一句，如同驚雷，狠狠劈在皇帝心頭！也劈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頭！
皇帝看著蘇宸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殺意和凜然正氣，又看看地上那灘散發著甜腥異味的毒酒，再看看殿內噤若寒蟬的宗室重臣，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被逼至牆角的憤怒席捲了他。他死死攥著龍椅扶手，指節泛白，胸膛劇烈起伏。
良久，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皇帝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頹然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