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修仙文師姐後 收徒
收徒
沒人向百川、秦無與百霽三人明言林懷玉便是白宴。
但當他們在玉石平台上,看到熟悉的背影時,一切已無需多言。那份刻入骨髓的熟悉感,那與記憶中師尊如出一轍的氣息與姿態,讓真相昭然若揭。
雲淺離開了蒼旻山,山中多了齊末、林懷玉,以及那隻往日裡最為聒噪此刻卻異常安靜的知華。
按常理,人多了,蒼旻山本該更顯熱鬨。
可事實恰恰相反。
明明增添了人口,整座蒼旻山卻陷入了一種更深沉的寂靜。彷彿每個人的聲音都被某種無形的重量壓住了,連呼吸都帶著小心翼翼。
所有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沉默裡。當然,除了至今仍對現狀一頭霧水的齊末。
山中如今這些人,除了林懷玉,齊末一個也不認識。可偏偏林懷玉將自己完全封閉起來,不言不語,不理會任何人。
齊末無可奈何,隻得獨自跑到山頂練劍,權當排解這令人窒息的沉悶。可等他到了山頂,卻發現重傷未愈的秦無早已在那裡,劍光霍霍,竟已練了許久。
真是……刻苦啊!齊末心中暗讚,此子心性堅毅至此,假以時日,修為必能超越自己。他不由得再次腹誹起林懷玉來,那家夥究竟是怎麼找到這些天賦、心性都如此出眾的徒弟的?
然而,這份表麵的平靜並未持續幾日。
林懷玉病倒了。
雲淺的離去,彷彿硬生生抽走了他一部分魂魄。他變得愈發沉默,終日隻枯坐在那玉石平台上,指尖不斷掐算推演,彷彿不知疲倦。
他在卜卦。
瘋狂地,不計後果地透支著自己的生命本源,隻為了從那渺茫的天機中,求得一個關於已逝之人的結果。
可逝者已矣,魂飛魄散,又如何能在這世間留下可供卜算的痕跡?
先前在禁地對抗岩漿巨獸,他已近乎油儘燈枯。傷勢未及恢複,又如此不顧性命地連續卜卦,他的身體,終究是撐到了極限。
林懷玉病得很重,氣息奄奄,傷勢棘手到連百川都感到萬分沉重。
他此刻的狀況,比遭受禁藥反噬的秦無還要糟糕幾分。
整整昏迷了七日,林懷玉才蘇醒過來。
他睜開眼時,百川正守在他的榻邊。
師徒二人相對無言,空氣中彌漫著難以打破的沉寂。
許久,還是百川率先開了口,聲音乾澀:“師父,師姐若在,不願見您如此。”
林懷玉眼睫微顫,對於這個久違的稱呼,他顯然還有些不適應。但最終,他隻是極輕地點了點頭。
自那以後,林懷玉不再卜卦了。
他隻是安靜地留在蒼旻山內,如同一抹沉默的影子,存在於每個角落,卻又彷彿與周遭的一切都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
時光荏苒,嫌棄蒼旻山太過安靜的齊末陸續收了不少徒弟,原本人丁稀少的蒼旻山,終於漸漸有了些喧鬨人氣。
但那最初的幾個人,卻依舊保持著他們的安靜。
一向話多的百霽,行蹤飄忽不定,時而留在山中,時而消失一段時日,無人知曉他去了何處,做了何事。好在如今世道太平,總歸不至於有性命之憂。
秦無依舊日日雷打不動地在山頂練劍,劍意愈發精純凜冽,人也愈發沉默,有時十天半月也難聽他說一句話。
倒是百川,默默擔起了原本屬於林懷玉的職責,開始替他打理門中事務,甚至……收徒。
齊末一心想要壯大門派,不光自己廣收門徒,也執著地要求林懷玉收徒,以延續蒼旻山道統。
然而林懷玉對此無動於衷,任憑齊末磨破嘴皮,也不肯點頭。最後被纏得煩了,他索性為齊末起了一卦。
卦象清晰顯示,他林懷玉此生,僅有四位弟子之緣。
見說服不了林懷玉,齊末便轉換了目標。比起冷得像塊冰的秦無和神出鬼沒的百霽,性情相對溫和的百川,無疑是更好的突破口。
所幸百川還算通情達理,真的在外出行醫濟世時,遇到了兩個根骨不錯,在醫道上頗有天賦的孩子。征得他們同意後,將他們帶回了蒼旻山,正式收入門下。
一晃,又是三個月過去。
丹房內,爐火正旺,映得百川沾滿藥灰的袍子更加斑駁。他正蹙眉盯著丹爐的火候,身邊一左一右站著兩個半大的孩子,正是他新收的徒弟,緊張地看著師父的動作。
一道渾濁的魔氣悄無聲息地彌漫開來,在百川周身纏繞片刻,隨即凝聚成實體。
百霽隨手將兩株靈氣氤氳一看便知絕非俗品的藥材扔給百川:“山下偶然碰見的,你看看有沒有用。”
百川看也未看,順手便將藥材收起,口中應道:“有用,自然有用。”
“你瞧都沒瞧一眼!”百霽不滿。
“不必看,一聞便知是何物。”百川一邊說著,一邊往爐內添了把火,仔細吩咐了兩個徒弟看好丹爐,這才示意百霽隨他出來。
“我瞧著這些日子,秦無是越發沉默了,十天半月也聽不到他一句話。”百川歎了口氣,眉宇間帶著擔憂,“你一會兒得空,去看看他,陪他說說話。再這麼下去,怕是真的要變成啞巴了。”
“我去有什麼用?”百霽無奈道,“上次去找他,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連個‘嗯’字都沒賞我。”
“那你這做師兄的,總得去關心一下不是?”百川瞥了他一眼。
屋內,兩個小徒弟正手忙腳亂地調控著爐火,雖顯稚嫩,卻極為認真。
百川望著他們忙碌的小小身影,神色不由得一怔。有時看著這兩個孩子,他總會恍惚想起雲淺。當年他與百霽初上蒼旻山時,也差不多是這般年紀。是師姐一點點將他們帶大,傳授他們蒼旻劍法,引導他們踏入修行之路。
“一會兒我便去瞧瞧他。”百霽應承下來,隨即轉移了話題,“對了,這些日子,掌門沒再去找師父逼他收徒吧?”
“即便找了也無用。”百川收回思緒,搖了搖頭,“我們幾個,一身本事都是師姐手把手教出來的。師父他那性子根本不可能再收徒了。”
提到師姐二字,兩人之間的空氣彷彿瞬間凝滯了。
其實,直到今日,他們心底深處,都未曾真正接受雲淺已經徹底離開的這個事實。那份空缺,任時光如何流淌,也無法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