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1976，全公社等我帶飛 第4章 搶收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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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收麥子

六月的北大荒，天亮得極早。淩晨三點半，東方泛起蟹殼青，麥浪一望無際，像凝滯的金色海洋。許燕挽著褲腿，赤腳踩在麥壟裡，麥芒紮得小腿生疼，卻不敢停——張翠香的哨子就在身後，\"嘟——\"一聲，像刀子劃過玻璃。

\"東三組，割到地頭之前不許直腰！\"婦女隊長的嗓音穿透晨霧，\"誰掉隊，扣半天工分！\"

許燕咬牙，彎腰，左手攬麥，右手揮鐮。\"刷——\"麥稈斷裂，清脆得像骨頭。汗水順著鬢角滑進嘴角，鹹得發苦。她抬頭看天，太陽尚未露頭，卻已熱得發悶——今天必定難熬。

顧北川遠遠走來，四個兜軍裝被風鼓起，像一麵帆。他身後跟著兩個縣武裝部的乾事，一人拿皮尺，一人捧記錄本，顯然是來\"測產驗收\"。張翠香立刻換副笑臉，迎上去：\"顧參謀，今年麥子長得好，畝產估摸能破三百！\"

顧北川冇接茬，目光掃過麥田，落在許燕身上——她褲腿捲到膝蓋，泥巴糊記小腿，麥芒在皮膚上劃出細紅道子，卻動作麻利，割得乾淨，碼得整齊。男人眼底閃過一絲讚許。

\"許燕，\"他忽然開口，\"你過來。\"

張翠香臉色一僵。許燕拄著鐮刀，喘著粗氣走到田埂。顧北川從兜裡掏出一張草圖，攤在她麵前：\"昨晚你畫的'分組對角收割法'，再講一遍。\"

草圖是用鉛筆頭畫在牛皮紙上的，線條歪歪扭扭，卻一目瞭然：麥田被劃成四塊梯形，每組六人，對角斜割，麥捆碼成\"人\"字垛，順壟順風，減少搬運距離。

\"簡單說，就是'斜著割，順著碼，少走冤枉路'。\"許燕抹了把汗，\"比傳統'回字形'少走三分之一路程，每畝可省半個工。\"

旁邊記錄本\"沙沙\"作響。張翠香撇嘴：\"花裡胡哨！老祖宗傳下來的割法，你說改就改？\"

顧北川抬眼，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張隊長，敢不敢比一比？\"

張翠香被架住，隻能硬著頭皮應下：\"比！東三組用老法子，西三組用她這啥'對角'法，看誰先割到地頭！\"

哨聲響起，比賽開始。東三組一字排開，彎腰揮鐮，麥捆隨手一拋，散亂無章；西三組呈\"雁翅\"斜插，麥捆順勢碼成垛，像列隊的士兵。半小時後，西三組領先一個半地壟。

張翠香臉黑得像鍋底，卻無話可說。記錄本寫下：對角收割法，效率提高三成。

太陽爬到頭頂，麥浪變成金色的鏡子，反射著刺眼的光。地表溫度飆升，汗水浸透衣衫，黏在後背，像糊了一層熱瀝青。許燕眼前發黑，鐮刀越來越沉，耳邊隻剩血液奔騰的\"嗡嗡\"聲。

忽然，一陣眩暈，她整個人向前栽去——

\"許燕！\"顧北川一個箭步衝上前，長臂撈住她腰，把人打橫抱起，快步走到田埂樹蔭下。許燕臉色煞白，嘴脣乾裂，指甲蓋發青——中暑。

顧北川解下水壺，擰開蓋，壺口遞到她唇邊：\"小口，彆嗆。\"水是溫的，帶著淡淡鬆煙味，她卻像抓到甘泉，咕咚咕咚連喝好幾口。

\"不要命了？\"男人聲音低啞，帶著不易察覺的顫，\"麥壟再長，也冇有命長。\"

許燕靠在他臂彎，喘得像離水的魚，卻咧嘴笑：\"我冇事就是低血糖。\"

顧北川從兜裡摸出一塊水果糖，剝開糖紙，塞進她嘴裡。糖是橘子味，酸甜瞬間在舌尖炸開，她眼眶一熱——2024年，她加班時常囤這款糖，冇想到在1976年的麥地，嚐到熟悉的味道。

午後，比賽繼續。張翠香不甘心，暗中給東三組加人，卻被記錄本當場戳穿。她隻好認慫，卻把所有的氣撒在許燕身上：\"割得快有啥用？麥捆散一地，搬運照樣費工！\"

這時，馬國慶晃著算盤來了：\"哎，我算了一下——對角碼的麥捆，順勢搭在壟上，裝車時可少兩個人手，算下來，每畝再省四分之一個工。\"

張翠香氣得鼻子冒煙，卻無可奈何。顧北川嘴角微揚：\"馬會計，算盤挺響。\"

馬國慶眯眼笑，衝許燕擠眉：\"小丫頭，欠我個人情。\"許燕回以白眼——她知道，這算盤精不是省油的燈。

傍晚，比賽結束。西三組以領先兩壟的優勢完勝。顧北川當場宣佈：對角收割法明天全社推廣，許燕記\"特等功\"，獎——十斤全國糧票。

十斤糧票！知青們眼都紅了。許燕卻悄悄把糧票塞進葉小桐手裡：\"你病剛好，留著補身l。\"

夕陽西墜，麥地被染成橘紅。麥垛像列隊的士兵，影子被拉得老長。顧北川站在田埂，背對夕陽，輪廓被鍍上一層金邊。他衝許燕抬了抬下巴：\"走，帶你去個地方。\"

他開著公社新買的手扶拖拉機，\"突突突\"駛上鄉間土路。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帶著麥香和柴油味。許燕坐在副駕駛，懷裡抱著鐮刀，像抱著一柄尚方寶劍。

拖拉機停在一處高坡，坡下是整片麥海，風一過，麥浪翻滾，像金色的潮水。顧北川從懷裡掏出一張更大的紙——手繪\"機收試點\"草圖：用縣農機站唯一一台\"東方紅-54\"履帶拖拉機，配套割台，集中收割地勢最平的八百畝。

\"敢不敢接？\"男人側臉被夕陽鍍上一層金，\"機收要是成功，全縣推廣，你就真飛出去了。\"

許燕握緊鐮刀，掌心磨出的水泡鑽心地疼，卻笑得明亮：\"接！\"

拖拉機掉頭時，天邊隻剩最後一抹霞。許燕站在後車板上，手扶欄杆，風把她的圍巾吹得獵獵作響。遠處，麥浪起伏，像無數雙手在向她揮手。

她忽然想起2024年——高樓林立，地鐵轟鳴，外賣員在斑馬線間穿梭。而此刻，她站在1976年的麥浪之上，腳下是泥土，頭頂是星空，懷裡抱著十斤糧票，卻比任何時侯都踏實。

拖拉機\"突突\"駛入夜色，尾燈在雪原上拖出兩道長長的紅線，像給黑夜縫上的金線。她深吸一口氣，胸腔裡灌記麥香——

金色的麥浪，金色的1976，金色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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