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後我一心抱大腿 第66章 成長
這是一本甜寵文,謝景衣是那被捧在手心的嬌客。可“甜寵”的底色,卻是用她的“弱化”鋪就的。她的聰慧被刻意藏起,心智被劇情框定在“柔弱”的軀殼裡,從未得到真正的成長。她像一隻養在金絲籠中的雀鳥,所有風雨都由無所不能的男主代為抵擋。
為了凸顯男主的深情與強大,劇情甚至不惜反複拉扯在無意義的“雌競”裡——後宅姬妾的刁難、貴女間的暗算、莫名飛來的流言,一次次將她推向困境。卻從沒有人問過,她在那些暗箭難防的日子裡,究竟有多害怕。那些深夜裡的輾轉難眠、被算計後的手足無措、麵對惡意的滿心惶恐,都被作者一筆帶過,隻留下“男主及時出現拯救”的經典橋段,迎合著市場對完美情愛的虛幻想象,卻唯獨忘了,謝景衣該是個有血有肉的人,該有屬於自己的恐懼、掙紮,而不是男主光環下的陪襯。
而此刻,蜷在謝緋衣懷裡的謝景衣,終於流露出最真實的模樣。屢遭迫害的陰影壓得她喘不過氣,那些刻意被忽略的脆弱,在這一刻轟然決堤。
她緊緊攥著謝緋衣的手,指節泛白,聲音帶著哽咽:“緋衣,我……怕了。”
怕出門時遇到莫名的暗算,怕再赴宴時被人當眾刁難,更怕自己永遠這樣軟弱,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隻能一次次等著彆人來救。那點麵對生活的勇氣,像被雨水打濕的火苗,明明滅滅,眼看就要徹底熄滅。
謝緋衣多想將她護得更緊些,多想告訴她“你不必堅強”,可話到嘴邊,卻改成了更溫柔的承諾。
她改變不了謝景衣的婚約,也撥不動她既定的命運。除了陪著她一往無前,她似乎什麼都做不了。
她低頭,額頭輕輕貼著謝景衣的發頂,聲音雖輕但異常堅定:“姐姐,不用怕,我會保護你的。往後的路還長,我們會越來越強大,那些讓你害怕的困境,都隻是暫時的。”
謝緋衣伸出手,輕輕拭去她臉頰的淚痕,“你不想去那些場合,我們就不去。若再有人敢欺你、辱你,不必等王爺,也不必等我,你可以慢慢學著堅強。如果……如果學不會,也沒關係。”
她頓了頓,看著謝景衣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會一直陪著你,替你擋下所有風雨,直到能夠展翅的那一天。”
“姐姐,離你出嫁還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我相信到那時候,你一定能憑著自己的力量,為自己撐起一片天。”她又輕聲補充,“還有,王爺是你的未婚夫,彆怕麻煩他,也彆怕連累他,他照顧你,保護你,本就是應該的。”
“緋衣,謝謝你。”謝景衣的聲音還有些輕顫,卻不再如先前那般惶恐。
“對我,永遠不用說謝,也永遠不要覺得抱歉。我是你的妹妹,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謝緋衣握著她的手輕輕晃了晃,綻放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夜色漸濃,院中燭火搖曳,映照著兩人緊緊交握的雙手,無聲地傳遞著溫暖和力量。沒人知道,從這一夜開始,原本被“甜寵”框定的劇情,徹底改變了軌跡——那個隻會等待拯救的女主,終於在一份真摯而堅定的守護裡,學著邁出走向獨立的第一步。
……
自那夜深談後,將軍府的後院彷彿換了一片天地。謝緋衣成了謝景衣小院裡最頻繁的訪客,她的日程變得異常規律:上午雷打不動去侯府坐半個時辰,陪駱九遲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算是儘了未婚妻的“本分”,剩下的時光,幾乎是泡在謝景衣身邊,連晚膳都要湊在一起吃。
她的陪伴從不是安安靜靜待著,而是帶著股從另一個世界飄來的鮮活勁兒,像顆投入靜水的石子,悄悄漾開謝景衣被詩書禮儀束縛的生活。
從前謝景衣的案頭,除了線裝的《女誡》《詩經》,連片多餘的花瓣都沒有,如今卻漸漸多了些“不合規矩”的物件,看得伺候的丫鬟都悄悄捏汗。
就說院裡的花,謝緋衣第一次見就皺了眉:“姐姐你看,這牡丹擺得跟列隊似的,連花葉朝向都一樣,匠氣都快溢位來了!”沒等謝景衣反應,她隔天就扛著半捆帶著露水的花苗來——有爬藤的牽牛花,還有沾著細刺的薔薇,甚至混了幾株開著小藍花的野草。
“這叫‘野趣’!”她拉著謝景衣蹲在牆角,把沾著泥的花苗塞進對方手裡,“你看書看累了,抬頭就見這花往上爬,多有精神!哦對了,這叫‘辦公室綠化’……啊不,是‘書齋雅趣’,文人都愛這個!”
謝景衣看著她沾滿泥土卻笑容燦爛的臉,又低頭瞧瞧自己素日隻握筆、此刻沾了些土屑的指尖,忽然覺得心裡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撓了一下——那是種掙脫了“坐要端正、手要潔淨”的快意,從心中破土而出。
從前讀“采菊東籬下”,隻當是紙上的意境,可此刻指尖觸到濕潤的泥土,鼻尖聞著青草的氣息,那些詩句忽然就有了溫度,連風裡都裹著田園的香。
謝景衣飽讀詩書,論學識,十個謝緋衣加起來都比不上。謝緋衣也機靈,從不在姐姐麵前班門弄斧,反倒總想著法兒,讓那些書本上的字“活”起來。
兩人一起讀《域外遊記》,謝緋衣就摸出一張畫得歪歪扭扭的輿圖——是她憑著記憶畫的,連山脈都畫得像小土坡,卻硬拉著謝景衣猜地方:“姐姐你看,這裡說‘黃沙萬裡,夜見星河’,是不是西域?還有還有,要是把咱們京城的桂花糕、杏仁酥運到那兒,開個鋪子叫‘絲路甜蜜蜜’,你說會不會被搶瘋了?”
謝景衣先是被她那奇怪的店名逗得笑出了聲,指尖點著輿圖上的“小土坡”,竟真的認真思索起來:“《西域風物誌》裡說,那邊人喜食乳酪,甜得發膩。若是把咱們的茶點減些糖,加些西域沒有的桂花、茉莉,說不定真能受歡迎。”
說著,她還從書架上翻出典籍,一條條分析起沿途的路、當地人的喜好,連“運輸時如何保藏糕點”都想到了。那一刻,書本上印著的鉛字,彷彿都變成了西域集市上的煙火氣,鮮活且觸手可及。
謝緋衣還愛搞些“新鮮名堂”,定了五花八門的“主題日”。就說“江南日”,她前一晚就纏著廚房做蘇式點心,又尋來好幾幅蘇繡樣子,拉著謝景衣坐在窗前品評。兩人對著繡繃戳了半天,謝緋衣繡的荷花歪歪扭扭,像被風吹蔫了,倒讓謝景衣的繡技顯了出來——她繡的小蝴蝶,翅膀上的紋路都清晰,像是下一秒就要飛出來。到了午後,謝緋衣還端出一壺自己鼓搗的“水果茶”,裡麵泡著梨片、桃肉,撒了些桂花,謝景衣嘗了一口,笑著搖頭:“這哪是茶道,分明是孩童的玩意兒。”嘴上這麼說,卻又端著杯子,慢慢喝了大半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