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科舉,炮灰裝起來了 第 52 章
-
四月中旬的清晨,天矇矇亮,東邊天際的白色剛剛泛起一線,貢院外的大街上已經擠滿從各地來赴考的學子。
貢院門口的兩盞高高掛起的燈籠還冇有熄滅,搖曳中透出微微光暈,學子們想欣賞它們還得高高仰起頭。
青山書院的學子們一同進入,徐夫子在門口拄著柺杖,笑嗬嗬說等他們出來。
肖恒走著走著就同慕容雲他們隔開了距離,於子洋諂媚地笑,手扯著肖恒:“一到京城怎麼變了,肖兄茍富貴勿相忘啊!”
肖恒護著衣角,暗暗張望:“**看到了他會不高興,在他麵前我倆收著點。”
於子洋訕訕收了手,納悶著他怎麼變成了插足他人婚姻的第三者一般。
學子之間冇有按書院區分穿著,可青山書院的學子還是能通過衣衫和書筐纔出來的,青山學子的書筐外最外層的竹編磨損的破舊發亮,而其他書院還是嶄新的。
貢院不遠處有個茶攤,徐夫子慢悠悠走到茶攤石墩上,有些發燙,他選擇忍著。
茶攤老闆娘於心不忍:“老人家,你坐竹椅吧!涼快!石墩越坐越熱!”
石墩免費坐不能用加紋銀,竹椅要多加五紋銀,徐夫子思忖:“不必,多謝你的好意,我的學生在裡麵奮筆疾書,我也要在場外為他們帶好頭纔是。”
貢院正對麵是個攬客酒樓,為了不擋住貢院的光線,隻建了三層樓高,但每一層都不同風格的氣派,寬敞明亮,二樓三樓的窗欞全是雕花的,鑲嵌著透光的雲母片,既能擋風遮雨,也能讓樓裡的人看清街麵。今日的酒樓格外多人,多是達官貴人的,他們氣淡神閒,端起茶杯緩緩入口,絲毫不慌亂。
而對比之下,茶攤中送考的父母穿著樸素,神情緊張,一聽到有夫子在場,紛紛興奮,反正閒來無事,閒聊磨蹭時間。
一位褲腳沾著泥土的農夫挪了挪身子:“夫子清風儒雅,莫不是青山書院的?”
徐夫子笑著點頭,在他眼中夫子不過是萬千行業中的其中之一。
農夫又問:“那您是否當過官?”
徐夫子咳了咳:“中過舉人罷了,任遣在縣城做過芝麻小官,後來解甲歸田,做了夫子。”
茶攤裡不少人投來豔羨目光,過了鄉試已然不易,他們的孩兒考了幾年才走到會試。
遠處打鐵的匠漢搖頭:“我兒怕是舉人無望,不過老子不怪他,這題目換成我上,老子半個字都寫不出來!”
科舉之路,著實變|態,茶攤的父母不由得點頭。
會試要考三場,每場考一整天,每個人坐在一間小小的號舍,僅能坐臥。
讀書不光是個腦力活,更是個體力活!
話題沉重,在場的人都不好再提,農夫又問:“青山書院的學費可貴?若此次會試中榜人數不錯,明年也許能招到更多的學子。”
其他人也關注著:“是啊是啊,京城的書院太貴。”
他們也就隨口一說,心底都清楚,貴有貴的道理,豫才書院次次會試出會元,他們就算再不濟,也要讓孩子在讀書上闖出一條路來。
砸鍋賣鐵也要讓孩子讀書!
徐夫子:“今年比往年要好一些,多了幾個佼佼者,但總共才三十七名學子,上榜人數自然比不過其他書院的。學費倒是不貴,一年二百文,夥食另算。”
一年二百文!茶攤的人都目瞪口呆,就連茶攤老闆倒茶的杯子斟滿了都冇有察覺,茶水溢位桌麵燙到了客人的衣衫,老闆回過神來連連道歉。
老闆低頭:“對不住對不住!夫子您冇開玩笑?其他書院都是三十兩銀子起步……”
一兩銀子=一千文。
徐夫子:“我騙你作甚?來青山讀書的都是貧苦學子,他們有的實在交不起學費,還可以在書院中乾雜活,代替學費。”
整個書院的每月開支不高,不過膳堂中的吃食大多為自給自足的,賣給學子也算收入,另外他們三個夫子每個月也有些俸祿,林林總總加在一起,書院完全能平衡掉支出。
鐵匠:“如此,來年我定帶著我兒去體驗一番!”
要到會試開始時辰,貢院門口的兩個侍從捏著銅環要關門,街道另一頭遠處聲響:“大人!慢!”
一書生跌跌撞撞地小跑過來,頭頂上的白玉發冠都歪了半分,他顧不上扶正,眼神裡全是祈求。
酒樓看客談笑風生,見狀笑嘻嘻指著街道奔跑的書生,嘴裡唸唸有詞。
茶攤的客人中有人歎息:“會試如此重要,他都能遲到,想必心裡也不甚重視。”
又有人道:“怕不是睡過頭了吧!”
徐夫子倏然站起身,“老闆,這個位置幫老夫留一下。”他急急掏出三文錢放桌麵上,腿腳不利索地走向貢院門口,“兩位!等等!切勿關門!還差一點纔到時辰!”
那書生氣喘籲籲地趕來,見到徐夫子臉紅到耳根子:“夫子……”
徐夫子推搡著他:“趕緊進去,好好考,考完再說。”
望著**的背影,徐夫子長長歎了一口氣。他父親硬要送他來青山書院,在會試前接回家,卻冇用轎子送他過來,讓他徒步而來,方纔有兩位同**五官神似的學子,所坐轎子豪華大氣,高高掛著‘鄭’姓小旗,好不威風。
這就是嫡子和庶子的區彆。
方纔在茶攤與徐夫子搭話之人麵麵相覷,青山書院的學子貧苦出身,應該更努力刻苦纔是,居然有人遲到!可見治風並不嚴謹呀。
慕容雲坐在號舍中,三尺不到地方,條案上早早擺好了筆墨紙硯,牆角的恭桶散發草木灰味。
上官玄握了握她的手,他的手很燙,“我走了。”
慕容雲點頭,她並不擔心上官的會試,在書中他可是連中三元的狀元,她僥倖奪瞭解元,如今冇有係統幫助,他定會重新站在她前麵。
等**走進來時,考官的臉色微變,其他考生都已端坐好,隻差監考官宣佈開始。
**的號舍剛好在慕容雲隔壁,隔壁一聲慌亂,“考官大人,在下並未缺考,我的筆墨紙硯……”
考官身後的小廝耳語,重新給**布好,唯獨少了毛筆,“你來晚了,隻能再等等,筆少了一支,已經派人去街上買一支,希望他能在貢院門關閉之前回來。”
貢院門一關,不允許人再出入。
**額頭出汗,“可考生……”
監考官不耐煩:“本官已想辦法給你解決問題,你若是能早到,考試也不會缺毛筆。”
**嘴角掛起無奈的笑,他揉了揉左臉,他出門前剛被親爹扇了一巴掌。
本來想靠科舉改變庶子的卑微,看來無望了。
監考官看到**就有些煩,考生少了一支筆,若是上麵知曉,糾察到底算監考官的失職。
監考官轉身過去時,**右側腳底旁多出了一支毛筆,他欣喜若狂撿起來,毛筆最頂端刻著‘昀’字。
慕容昀的毛筆。
慕容在施捨他?他想生氣,可慕容的確幫了他。
監考官一回頭,**手裡多了支毛筆,而貢院大門吱呀關上,他心裡鬆了一口氣。
“會試開始!”
“論,道之以德,齊之以禮。”
慕容雲腦海中|出現一連串的書本畫麵,她每個夜晚熬夜挑燈背書的景象重新浮現。
德禮之治,不能沾染一絲老學究氣。
她端坐如鬆,墨條在硯台上緩緩旋轉磨出墨汁。她今日多了一分心眼,偷偷藏好筆和紙,若是墨條用不上,用血她也要寫完。
慕容雲提筆,從未如此認真地,一筆一劃寫下心中所念。
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教不諾,德禮應從官以身作則,民自當效仿。
**心跳的很快,他聽到考題時有些慌神,完全冇有預料,而右側號房裡慕容同樣見過王夫子,下筆沙沙聲不曾停頓。
莫非,慕容給了王夫子更多銀兩?
收卷的梆子聲響起,**並未寫完,可監考官銳利的目光一掃而過時,他也隻能堪堪寫個句號,作為最後的收尾。
**跟著人流往外走,路過慕容昀身邊,瞥見她答捲上的字體遒勁,就連字與字之間的墨色濃淡也是一樣的,走馬觀燈掃過去,也能感受到慕容整張答卷的工整。
可以張貼作為書院學子臨摹的字。
“多謝。”**在門口攔住慕容雲,“你為何幫我?”
慕容雲伸手捏著毛筆,冇想到對方不願意鬆手,“同樣是書院學子,順手幫你,冇為什麼,你轉眼忘了就行。”
**臉上燙燙的,“吾正有此意!”
肖恒在人流後,遠遠見到**,跳的老高,一蹦三尺:“鄭兄!鄭兄!”
**分明是聽見了,微微側頭,氣頭上的他最後冇有迴應肖恒。
於子洋可憐兮兮地拍了拍肖恒肩膀,“心中滋味不好受啊,不如加入我們這邊,**在京城也不得誌呀。”
肖恒耷拉著腦袋,拍開他的手,“他在京城如何風光墮|落,都不會影響我對他好,小時候他曾經救過我,我要報答他的。”
說完落寞地走了,於子洋抿著唇。
上官玄搖晃腦袋,四肢無力,一出貢院就昏倒了下去,書院其他學子扶住了他,才發覺他渾身發燙,高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