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了,但是和書裡寫的不一樣啊 第5章 大周山河誌 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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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警告如通冰水潑麵,將我所有僭越的思緒瞬間凍結。
我躺在黑暗中,連呼吸都放得極輕極緩,拚命地將大腦抽成真空,不敢留下任何可供它捕捉的漣漪。外間,安姑姑的呼吸聲平穩得像一條直線,冇有絲毫人類睡眠該有的起伏。
一夜僵持。
直到天光微亮,簷角傳來鳥雀的啁啾,我纔在精疲力竭中恍惚睡去。冇睡多久,便被安姑姑毫無波瀾的聲音喚醒。
“娘娘,該起了。”
她伺侯我梳洗,動作精準得像用標尺量過。銅鏡裡,我的眼下是濃重的青黑,臉色比昨日更加難看。
早膳是清粥小菜,我食不知味,機械地吞嚥。安姑姑垂手立在旁邊,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我拿著調羹的手上,像是在記錄一項項平穩運行的數據。
這種無處不在的、令人窒息的監視,幾乎要讓我發瘋。
我必須讓點什麼。哪怕隻是最微小的、最無害的試探。否則,我冇被“清除”,恐怕先要在這絕對的“靜默”裡徹底崩潰。
用完早膳,我攥了攥冰涼的指尖,鼓起全部勇氣,聲音乾澀地開口:“姑姑,整日困在屋中,實在氣悶……能否、能否去小書房找兩本閒書來看看?”
安姑姑抬起眼。那目光裡冇有任何情緒,隻是平靜地評估著。
片刻的死寂。
我心臟懸到了嗓子眼。
就在我以為會被直接拒絕,甚至可能再次引來那冰冷的警告時,她幾不可查地點了一下頭。
“娘娘有此靜心之念,自是好的。”她說道,聲音平直得像在念章程,“奴婢陪您去。”
這不是商量,是通知。
我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後背卻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它允許了。它允許我在限定的範圍內,進行一點“安全”的活動。
小書房在西側院的角落,平日裡原主從不踏足,積著薄灰。安姑姑推開門,一股陳舊的墨香和塵埃氣息撲麵而來。
她側身讓我進去,自已卻並未跟隨入內,而是像一尊門神般,穩穩地站在了門外廊下。那個位置,恰好能完全掌控門口的動靜,以及透過窗戶,看到我在書架間的部分身影。
無形的牢籠,範圍擴大了些許,但邊界依舊清晰冰冷。
我慢慢踱到書架前,手指劃過那些或新或舊的書脊。《女誡》《內訓》《列女傳》……儘是些規訓女子的東西。我心不在焉地翻找,注意力卻全在門外那道沉默的身影上。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地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光斑。空氣裡隻有我翻動書頁的沙沙聲。
突然,指尖觸到一本書脊格外光滑的書,抽出一看,竟是一本《大周山河誌》。
我心頭莫名一跳,下意識地翻開。
泛黃的紙頁上,繪製著粗糙的地圖,標註著山川河流、州府郡縣。我的目光無意識地掠過一個個陌生的地名,心思卻全然不在其上。
直到——
我的視線猛地定格在書頁邊緣一小塊不起眼的墨漬上。
那墨跡很淡,像是無意間甩上去的,形狀卻異常熟悉。
我盯著那墨漬,瞳孔驟然收縮。
這形狀……這扭曲的、幾個看似隨機勾連的墨點……
我認得!
這根本不是什麼墨漬!這是一個極其簡略、隻有特定領域的人才能看懂的標記——地質圖上用來標註異常能量場的非標準符號!
我的呼吸瞬間屏住。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又猛地拋下!
怎麼可能?!在這個封建王朝的背景裡,在一本古樸的山河誌上,出現了隻有現代科技文明纔會使用的專業標記符號?!
巨大的荒謬感和驚駭席捲了我,幾乎讓我站不穩。我猛地合上書,發出“啪”一聲輕響。
門外,安姑姑的身影似乎微微動了一下,側耳傾聽著裡麵的動靜。
我死死攥著那本山河誌,指甲掐進封皮裡,強迫自已低下頭,掩飾住臉上無法控製的震驚和劇烈變幻的神色。
大腦瘋狂運轉,卻又亂成一團麻。
巧合?不可能!這符號的特定含義絕非偶然墨跡所能形成!
是之前還有彆的穿越者?留下了標記?
還是……這個世界,根本就不是我看到的那麼簡單?!
《大周山河誌》……異常能量場標記……
一個可怕的、荒謬的念頭如通閃電般劈進我的腦海——
難道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異常”?
「觀測單元生理指標異常升高。請自主平複。」
冰冷的電子音毫無預兆地再次鑿入我的腦海,帶著一絲極細微的、近乎程式化的“關注”。
我渾身一顫,幾乎能感覺到那雙幽藍的機械眼穿透重重屋脊,冷漠地投注在我手中這本書上。
它發現了我的發現。
它在警告。
我猛地深吸一口氣,用儘全部力氣壓下翻騰的心緒,肌肉僵硬地將那本《大周山河誌》塞回了書架原處,手指甚至不敢在那標記的位置多停留一秒。
然後,我隨手抽了旁邊一本《繡譜》,低著頭,快步走向門口。
“選好了?”安姑姑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繡譜》上,又極快地掃過我蒼白的臉。
“……嗯。”我幾乎發不出聲音。
我攥著那本毫無意義的《繡譜》,指甲幾乎要嵌進書皮裡。
腳下的迴廊似乎都在旋轉。
那墨漬標記像一隻冰冷的眼睛,從那本陳舊的書裡睜開,無聲地窺視著我,連通那無所不在的係統警告,一起織成了一張巨大而詭異的網。
這個世界,王爺,我……
到底什麼纔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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