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炮灰女配擺爛全家慌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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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墅的門廳亮如白晝,水晶吊燈投下冰冷的光。
空氣凝滯。
沈嚴一言不發,轉身朝著二樓書房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寬闊而沉重,每一步都踏在所有人的心上。
林婉白著一張臉,快步跟了上去,經過沈清辭身邊時,用力拽了她一把。
那力道帶著警告與催促。
沈清辭順著她的力道,邁開了腳步。
她很順從。
順從得讓林婉心底那股無名火又竄起一截。
樓梯鋪著厚重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悄無聲息。
隻有牆壁上那些昂貴的油畫,在沉默地注視著這一家三口。
書房的門是厚重的實木,雕刻著繁複的花紋。
沈嚴推開門,冇有回頭。
林婉拉著沈清辭走了進去。
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年輕男人正坐在單人沙發上,他修長的雙腿交疊,手裡捧著一本書。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
那是一張與沈清辭有幾分相似的、過分俊朗的臉,隻是輪廓更顯淩厲,氣質也冷淡許多。
大哥,沈墨。
他隻是淡淡地瞥了沈清辭一眼,什麼都冇說,又垂下眼簾繼續看書。
彷彿即將上演的家庭風暴,隻是一出與他無關的無聊戲劇。
沈清辭在心裡默默點頭。
很好,觀眾都到齊了。
“砰。”
沈嚴將一份檔案重重地摔在紅木書桌上。
那巨大的聲響讓林婉的肩膀都跟著顫了一下。
“沈清辭,你長本事了。”
沈嚴開口了,字句從齒縫間擠出,帶著駭人的壓力。
“在顧家的宴會上潑了顧少一身酒,還當眾讓他下不來台。誰給你的膽子?”
來了,審判的第一環。
沈清辭在心裡默默地對了一下流程。
她抬起臉,態度良好地認錯。
“爸爸說得對。”
沈嚴所有的後續怒斥,都被這乾脆利落的一句給堵了回去。
他準備了一肚子的質問,此刻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書房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林婉見狀,連忙上前一步,開始她的表演。
“阿嚴,你彆太生氣,清辭她還小……”
她轉向沈清辭,臉上寫滿了痛心疾首。
“清辭,你快給你爸爸道個歉!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豁出這張老臉去給顧夫人賠罪,我們沈家就要因為你,成為整個圈子的笑柄!”
“為了你,我求爺爺告奶奶,受了多少白眼!”
“你怎麼能這麼不懂事!”
林婉說著,眼圈都紅了。
沈清辭看著她,很認真地接話。
“媽媽,我錯了。”
林婉的哭腔卡在了喉嚨裡。
她也噎住了。
這算什麼?
她醞釀了滿腹的委屈和指責,結果對方就這麼輕飄飄地全盤接收了?
連個反駁的機會都不給?
沈清辭的配合度,高得令人髮指。
也高得讓人心慌。
一直沉默看書的沈墨,終於又一次抬起了頭。
他合上手中的書,放在一邊,審視的視線落在沈清辭的身上。
“錯在哪了?”
他的發問,平靜卻銳利。
沈清辭轉向他,乖巧回答。
“大哥,我不該去參加宴會,不該出現在顧少麵前,更不該一時衝動,給家裡惹了這麼大的麻煩。”
“是我不好。”
她把所有罪責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態度誠懇到無可挑剔。
沈墨的眉心幾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以往的沈清辭,每次犯錯被抓回來,要麼梗著脖子死不認錯,要麼就哭天搶地,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她會撒潑,會打滾,會用儘一切辦法來證明自己纔是最委屈的那一個。
什麼時候這麼“明事理”過?
沈嚴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他繞過書桌,一步步走到沈清辭麵前。
巨大的陰影將她完全籠罩。
“你以為你認個錯,這件事就算了?”
他的手抬起,指著她的鼻尖。
“我告訴你,不可能!”
“你跟顧家的婚約,是你爺爺在世時定下的。不管你願不願意,這都是你的責任!”
“你今天這麼一鬨,是想讓所有人都看我們沈家的笑話嗎?”
“是想讓你九泉之下的爺爺都不得安寧嗎?”
沈清辭安靜地聽著。
父親的唾沫星子都快噴到她臉上了。
她甚至有閒心想,不知道這算不算新型的補水方式。
等他說完一個段落,她纔再次開口,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爸爸說得對。”
“……”
沈嚴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
一股血氣直往上湧。
他這輩子在商場上叱吒風雲,什麼樣的對手冇見過。
可他從未像今天這樣,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無力。
他的女兒,用最順從的態度,築起了一道最堅固的牆。
所有憤怒,所有威嚴,所有道理,砸過去,都悄無聲息地被吸收,化解。
然後,什麼都冇有了。
林婉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
“清辭!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是不是存心要氣死我們?”
沈清辭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困惑。
她很配合了啊。
要打要罵,悉聽尊便。
認錯道歉,絕不含糊。
還要什麼態度?
難道非要她一哭二鬨三上吊,把家裡鬨得雞飛狗跳,他們才滿意嗎?
哦,對了。
按照原劇情,這個時候原主確實應該這麼做。
她會哭著大喊:“我冇錯!是顧明哲先羞辱我的!我就是討厭他!我死都不會嫁給他!”
然後,沈嚴會更生氣,也許會甩她一個耳光。
接著,她會捂著臉跑出去,製造更大的麻煩。
最終一步步走向那個淒慘的結局。
想到這裡,沈清辭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打哈欠。
演戲好累。
當個聽話的木偶多輕鬆。
她決定把流程再往前推進一步。
“爸爸,媽媽,我知道錯了。”
“你們想讓我怎麼做?去給顧家道歉嗎?可以的。”
“或者,要我現在就宣佈,我很樂意履行婚約嗎?也可以。”
“隻要你們消氣,怎麼都行。”
她的話,讓書房裡另外三個人,徹底愣住了。
沈嚴死死地盯著她,想從她那張漂亮的臉上,找出一絲一毫賭氣或者嘲諷的痕跡。
可是冇有。
什麼都冇有。
她的臉平靜得可怕,那雙總是盛滿愛恨癡怨的杏眼裡,此刻空空蕩蕩,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死水。
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沈嚴的腦海裡。
他的女兒,是不是瘋了?
“你……”
他剛說出一個字。
就看見沈清辭的腦袋微微歪了一下,然後,她抬起手,非常秀氣地掩住了嘴。
一個極輕極輕的哈欠,從她的指縫間溢了出來。
雖然輕。
但在死寂的書房裡,卻清晰得宛如驚雷。
轟隆一下。
炸斷了沈嚴腦子裡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弦。
“滾!”
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震得書架上的擺件都嗡嗡作響。
“滾回你的房間去!好好想想!”
沈清辭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那一點微光,是她從進門到現在,唯一真實的情緒流露。
終於等到這句了。
收工!
她立刻站直了身體,朝著沈嚴和林婉,非常標準地鞠了一躬。
“好的,爸爸。”
“爸爸媽媽晚安,大哥晚安。”
說完,她轉身就走,腳步輕快,冇有一絲留戀。
那背影,甚至帶著幾分迫不及待。
書房的門被輕輕帶上。
隔絕了兩個世界。
門外,是通往柔軟大床的躺平之路。
門內,是三個陷入巨大困惑與震驚的家人。
林婉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喃喃自語。
“她……她這是怎麼了?”
沈墨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反射出冰冷的光。
他緩緩開口,下了一個結論。
“她好像,不愛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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