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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中的家主大人 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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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兩天之後才率領大隊人馬駕臨行宮,闔宮妃嬪,隻帶和妃同行。

以往皇帝身邊以魏貴妃為尊,現在是和妃獨領風騷,所過之處人人俯首貼耳,恭敬異常。和妃與皇帝攜手同行,儼然有後位之尊。

元墨和薑九懷在行宮門前迎候,看著春風滿麵的和妃,咬了咬牙。

薑九懷握住她的手:“阿墨,忍住。”

皇帝與和妃走近時正瞧見兩人的手握在一起,不由都露出了笑容,和妃含笑問道:“到底還是山上涼快,雖說近秋,城中還是暑氣逼人。你們在山上玩得可好?”

“還行,”元墨道,“那日上山的時候下大雨,我就在娘娘彆院裡住了一夜,父皇,娘娘彆院裡的木芙蓉開得好極了,我帶您去賞花吧!”

皇帝笑著稱好,和妃笑道:“你就算要孝敬你父皇,也要先讓你父皇先歇一歇,明日再去吧。”

元墨不想露了行跡,也沒多說,同和妃一道扶著皇帝進入行宮。

炎園是太祖開國後才建造,行宮卻是前朝本就留下來的,到本朝隻是稍加修繕。

前朝末代安寧帝性喜豪奢,又喜宴飲巡遊,在位二十年,南巡八次,各地行宮無數,百姓建行宮、修運河、築長城、造寢陵……勞役深重,苦不堪言。

太祖風朔日是在這種情況下,才順應天命,揭竿而起,當時就是在這西山,和薑炎帶著小股精銳突入行宮,殺了安寧帝,最後奇跡般地全身而退,開創了大央帝國。

“據說西山有一條秘道直通外界,當初前輩就是靠這條秘道脫身的,隻是秘道在何處,現在已經無人知曉了。”

入夜,燈下,薑九懷抽了本《西山地誌》,跟元墨講起當年的舊事打發時間。

他講得引人入勝,元墨卻是心神不寧,“你說林小意晚上會有動作麼?”

“她白天攔你,顯然是做賊心虛,定然要趁明天皇帝駕臨之前處置那片骸骨,或是做彆的什麼安排。”薑九懷合上書,“白一和你師兄都守在彆院,就等她自投羅網,抓個現形。你也莫要過於擔心,早些睡吧。”

話雖如此說,元墨怎麼睡得著?

薑九懷離開了好一陣,她還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形同煎魚。

山中寂靜,隻有蟲聲蟄鳴,忽地,對麵宮殿傳來一下極低的開門聲,元墨一下子坐了起來。

皇帝此行隻帶了和妃一人,和妃自然要在皇帝身邊伺候。為了能就近監視和妃的動向,元墨借著“想和父皇多多親近”的名義,留在了皇帝寢宮的偏殿中。

她立即披上衣裳,眼睛貼在門縫裡,隻見窗外月色淡淡灑下來,一個人輕手輕手帶上殿門,轉過身時,月光照在她的臉上,正是和妃!

果然!她有動作了!

和妃四下看了看,向外走去。

元墨保隨後跟上,中間保持了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羽林衛正在巡邏,看見和妃,紛紛行禮,和妃隨口吩咐了他們幾句,隔得遠,元墨聽不清,按照和妃裝好人收買人心的手段,肯定少不得說他們辛苦了之類。

元墨待羽林衛走開,借著樹下陰影的遮掩,繼續跟上。

和妃的身影離了宮門,往右走。

元墨愣了一下。

彆院地勢比行宮低,去彆院應該是往左。

往右……那隻有更高的銀瀑之巔。

難道……和妃要去見什麼人?

難道……煙霞客約的和妃?——那混蛋還沒死?

元墨越想越驚,回身抓住守門的羽林衛:“快去告訴家主大人,就說我出了宮門往右走!”

羽林衛被這命令搞得一呆,元墨低喝:“快去!”

旁人聽到這種話或許會一頭霧水,但薑九懷一定在右邊所有路徑都佈置人手。

但如果煙霞客真的活著,她就要千萬小心。

元墨離和妃更遠了一點,遙遙地綴在和妃身後。

和妃確實是去銀瀑之巔,越近水聲越大,在靜夜中聽起來更像是萬馬奔騰,嘩嘩作響。

但和妃的身影隻晃了一晃,便不見了。

元墨借著山石的遮擋悄然靠近,隻見頂峰上空無一人。

元墨一愣,正要左右檢視的時候,一把冰冷的匕首擱在了她的脖頸上。

和妃的聲音的聲音響在耳邊,不帶一絲溫度:“阿墨,真的是你,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林姨,你這是乾什麼?”元墨慢慢直起身子,發現除了和妃之外沒有第二個人,心裡鬆了一口氣,聲音裡滿是困惑,“我是擔心你出事,纔跟來的……你放下刀好不好?怪嚇人的。”

“阿墨,你林姨豁出命去騙聖寵的時候,你還在街頭要飯呢。”

和妃慢慢挪到麵前麵前,匕首卻是鎮定如亙,一動不動,她的手穩定極了,“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我沒有去彆院,反而來這裡?”

月光下,元墨看見了真正的和妃,她的臉上沒一絲柔弱,全是冰冷,像一塊堅冰。

“不是因為我要父皇去賞花吧?”元墨自問這事不算太招眼,在西山,誰家彆院花開得,那是要開宴請大家來賞的?

“因為我早就有命在先,不論我什麼時候來西山,管家都要第一時間來找我,若是不來,他的老婆孩子就活不了。可今天,我等了半日也沒見他的人影,再加上你明天要帶陛下去賞花,你猜我會怎麼想?”和妃道,“他落在你們手裡了對不對?該看到的不該看到,你都看到了,對不對?”

“所以你是承認了?”

“承認什麼?承認是我給煙霞客供奉血食,是我讓煙霞客殺了你師父?還是承認是我換掉了你娘那封信,讓她一瘋到如今?”

“我要殺了你!”

元墨再也控製不住,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掐死她!殺了她!要她的命!

然而隻是輕輕一動,匕首就在她脖子上拉出了一道血痕,和妃輕輕道:“好孩子,薑九懷沒教過你彆衝動麼?你也真是的,雲畫情瘋了又如何?楚天闊死了又如何?他們並不能妨礙你我的榮華富貴,我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應該共甘苦同進退纔是,你為什麼非要為那些陳芝麻爛穀子,想要毀了我?”

“為什麼?”元墨牙根快要咬斷,此生所有的恨意都在此刻洶湧澎湃,“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

“問得真好,當年,我也是這樣問的,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明明是我發現了齊雲,是我要救齊雲回來養傷,雲畫情隻不過是替他請了個大夫,連看都沒看過他一眼,他怎麼就對雲畫情死心塌地了?”和妃低聲道,“那個時候我的還很年輕,最大的夢想隻是找個穩妥的男子共度一生,我看上了他,救了他,為什麼他最後謝的還是雲畫情?隻因為雲畫情比我美是不是?”

元墨怒道:“你隻是瞧見齊叔而已,請大夫救人的本來就是我娘!要不是我娘,你再瞧見一萬遍也救不了人!齊叔哪裡做錯了?”

“啪”,和妃抬手就給了元墨一巴掌,“閉嘴!如果不是我,你娘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我求你娘救的人,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死在路邊了!

還有你娘也是,明明看出來我喜歡他,嘴上還說要給我準備嫁妝,卻任由他喜歡她,假惺惺拒絕過兩次,弄得齊雲更加神魂顛倒,這些女伎們常用的手段,難道我不知道?開始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後來我知道了,就因為我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丫環,所有誰都可以來輕賤我,誰都可以來欺負我!我那個時候就發誓,一定要往上爬,把他們全都踩在腳下!”

她微微吸了口氣,平複下略顯激動的神情,微微一笑,“你看,我做到了。我換了那封信,然後告訴她,皇帝不會來看她,永遠都不會來看她,她那時候的表情,精彩極了……哈哈哈,她搶走我的齊雲,我就搶走她的皇帝,一報還一報,很公平不是麼?”

“你就是個瘋子!”元墨呸她一口,“齊雲哪裡是你的?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沒人搶你的東西,因為你根本就什麼都沒有!”

和妃變色,抬手又要甩耳光,卻又自己止住,她嫣然一笑:“我不同你生氣,你隻不過是個傻孩子罷了。”

“我師父跟你又有什麼仇怨,你為什麼要讓煙霞客殺他?”

“哦,這個話說來就長了。”和妃淡淡道,“我雖換了信,但紅悅天是知道雲畫情想見陛下的,萬一陛下和紅悅天見上了麵,一對詞,我的戲就唱不下去了,她就是埋在我身邊的一桶火藥,隨時都會爆炸。所以,紅悅天的話永遠不能傳到陛下的耳朵裡。”

元墨明白了。

皇帝惱了娘,應該不會再踏入紅館一步,但紅姨依然有可能向皇帝傳話,因為,紅姑有師父。

師父與皇帝布衣論交,有出入禁中之權,隻要師父願意,隨時可以進宮找皇帝喝酒聊天。

雖然他之前從來沒用這權力,但不代表他以後不會用。

隻要他一說起,和妃的陰謀就無所遁形。

所以,她一麵時常來紅館,同紅姑維持著舊日交情,穩住紅姑,一麵苦心佈局,要娶師父的性命。

師父死了,紅姑與宮中有可能搭上的那根線,便徹底斷了。

更何況師父一死,紅姑長年被烈酒麻醉的神誌定然要出亂子,於是當年的一切都會被徹底掩蓋。

人的心,怎麼能縝密到這個程度?狠毒到這個程度?

和妃看著她,歎息道:“你要是什麼都不知道該有多好?其實我本來了不大肯定,可我一出來,你就跟上了,我就知道你要對付我。可惜了,我原想與你共享富貴,你偏偏不要,那就彆怪我了。”

“薑家家主已經知道我來這裡了,你要是敢殺了我,你也逃不掉!”

“豈止是薑家家主?羽林衛也知道你永寧公主約我來這銀瀑之巔了,出來前我特意跟他們交待的。”和妃微微一笑,“殺你?犯不著。”

匕首微微用力,她逼著元墨一步步退到瀑布邊,“底下的潭水很深,深到見不到底,一會兒我們兩個就從這裡跳下去,放心,準保出不了人命。我們倆都得活著,到時候你去禦前揭發我的罪行,我什麼也不用說,隻需要告訴陛下,你厭煩我總勸你嫁進薑家,且想除去我,為你母親掙來後宮第一人的尊位,所以在我的彆院埋下屍骸,準備明天陷害我,沒想到被我發現,遂把我帶到這裡,準備殺我滅口,還好我受龍澤庇佑,撿回一條性命,從此再也不敢管你的事,隻求你給我一條生路。你看,這樣的說辭可好?”

元墨氣到胸逆,大聲道:“你以為父皇是蠢貨嗎?這麼容易騙?”

“嗬,世上最好騙的,就是皇帝了。我說小姐心高氣傲不要他了,他信了;我讓人弄瘋馬匹,然後擋在他身前保護他,他也信了;我拿走了魏貴妃的金令陷害魏貴妃,他也信了,明天這樣一說,他一準信,為什麼?因為我無依無靠,我隻有他一個人,他就是我的天我的地,我怎麼也離不開他,怎麼也不會害他,所以,他會信,永遠都會……”

“是麼?”元墨忽然笑了一下,“不見得吧?”

和妃臉色微微一變,順著元墨視線的方向,回頭。

瀑布的聲呼掩蓋了腳步聲,頂峰上不知何時多出了數不清的羽林衛和薑家府兵,它們簇擁著兩個人,一個是薑九懷,另一個,是皇帝。

皇帝麵沉如水,死死盯著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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