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安史之亂:我給杜甫當保鏢 第34章 長河泛紅圖
係統的猩紅地圖覆蓋視野,長安城在視網膜上潰爛流膿。
汙水之上,“清道夫”納米集群流動如活物,吞噬鐵片如同消化殘渣。
杜甫的雜糧餅混著餿水,吞嚥時喉結滾動如同嚥下刀片。
琉璃左臂的裂紋深可見骨,藍光在骨髓裡沸騰。
“代價是我的骨頭,我的血,我的身體。”
血。泥。碎骨聲。
三角區的腐朽陰影裡,餿水味像生鏽的鋸子,來回拉扯著鼻腔黏膜。杜甫蜷縮在我身側,每一次抽氣都帶著破風箱漏氣的“嗬嗬”聲,枯瘦的身體在濕冷的泥汙裡抖得像最後一片枯葉。視網膜上,猩紅的地圖紋絲不動,如同燒紅的烙鐵死死焊在視野中央。長安城浸泡在凝固的汙血裡,我們藏身的三角區是地圖上一個刺眼的暗紅膿瘡,邊緣閃爍著冰冷的字元:【暴露風險
↑↑↑】、【生存資源枯竭點】、【高熵增汙染區】。
嗡——!
顱骨深處猛地一震。那低沉如地心脈動的嗡鳴陡然拔高,變成尖細的蜂鳴,狠狠刺穿耳膜。緊隨其後的係統警報聲如同冰錐反複鑿擊:
【警告!錨點關聯體生命體征持續下降!脫水\\/低溫\\/感染風險
↑↑↑】
【警告!結構應力維持
8.1%!負載過久!崩潰風險累積!】
【檢測到高維構造體\\/納米集群活動軌跡:鄰近區域掃描中...距離:約200米...】
沙...沙...沙...
那聲音貼著耳朵根爬進來,像億萬隻冰冷的金屬甲蟲在朽木和石板的夾縫裡蘇醒、集結、推進。刮擦聲帶著非生命的精準規律,碾過破板車腐朽的邊緣,穿過草蓆的縫隙,瞬間填滿了這狹小到令人窒息的三角空間。
更近了!
老杜的身體在我旁邊猛地一抽,喉嚨裡擠出半聲被掐斷的嗚咽。他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頂棚那道透入微光的縫隙,雨水正從那裡滲漏,一滴,一滴,砸在下方泥地上積起的小水窪裡,濺起渾濁的水花。餿水的酸腐、垃圾堆的惡臭、牲畜糞便的濃烈腥臊……所有氣味被一股更龐大、更令人窒息的“末日氣息”徹底覆蓋——那是無數汗腺在極致恐懼下蒸騰出的酸餿,是失禁排泄物的臊臭,是遠處焚燒垃圾飄來的焦糊,混雜著鐵器摩擦鏽蝕的尖銳金屬腥氣。它沉甸甸地灌入肺葉,每一次吸氣都像在吞嚥滾燙的毒砂。
我咬緊牙關,用還能勉強動彈的右手,像挪動千鈞巨石般,極其緩慢地撥開麵前板車縫隙的幾根腐草。動作牽動左臂——那條該死的琉璃臂臂骨深處立刻爆出一串密集如冰層碎裂的“哢嚓”聲,新生的裂紋在麻木的冰冷裡,傳來一陣尖銳的撕裂感。
縫隙外,那片低窪的汙水區域映入眼簾。
昏暗中,渾濁如墨汁的汙水錶麵,覆蓋著一層流動的“黑砂”!沙沙聲正是這億萬細小黑砂顆粒高速移動、相互摩擦發出的死亡低語!
它們像一層擁有生命的、粘稠的金屬毯子,無聲地滑過水麵。所過之處,漂浮的一小塊碎木屑邊緣瞬間焦黑、萎縮,如同被無形強酸腐蝕,眨眼間化作更細小的微粒,被流動的“黑毯”吞噬殆儘。一塊半沉在汙泥裡的生鏽鐵片被黑砂掃過,表麵“嘶嘶”作響,泛起密集氣泡,顏色迅速灰敗,如同蠟燭般“溶解”,最終消失在黑毯之下。吞噬之後,那流動的“黑毯”似乎極其微不可察地“增厚”了一線,油膩的金屬光澤更加詭異。
【目標確認:熵增清理納米集群(清道夫基礎單元)】【行為模式:非生命體物質分解\\/能量回收】【威脅等級:對有機生命體暫定無害(觀測中)】——係統冰冷的提示在視野邊緣閃爍。
無害?
胃袋猛地一縮,發出空洞劇烈的轟鳴。原始的饑餓如同野獸的獠牙,狠狠啃噬著理智的堤壩。
“水……”老杜在我旁邊抽搐了一下,喉嚨裡擠出砂紙摩擦般的呻吟。意識被生理需求強行拽回一絲。他枯槁的手顫抖著,帶著近乎虔誠的笨拙,從懷裡那件裹屍布般的破衣襟深處,剝開層層泡得發黑發硬的油布。一層,又一層……指關節凍瘡迸裂的傷口再次滲出暗紅的血絲,混著汙泥滴落。
終於,最後一層油布剝開,露出掌心一小塊東西。
那甚至不能稱之為餅。嬰兒拳頭大小,汙濁的灰褐色,被雨水泡得發脹變形,邊緣缺了一角,表麵沾滿汙泥穢物。它像一塊剛從屍堆裡刨出的遺物。
水?
目光投向汙水錶麵那層詭異的“清道夫”。腐敗腥氣穿透縫隙,撲麵而來。
不能喝。是毒。
那臟餅。硬如磐石。沒有水,能劃破喉管。
抉擇。又一次帶著血腥味的微小抉擇。
“嘖。”齒縫裡擠出一聲輕咂。彆無選擇。
猛地抬頭,視線剮過頂棚滴水的縫隙。右手極其緩慢地抬起,探向一處水流下方。掌心攤開,如同等待施捨的破碗。
冰涼的雨水帶著草屑泥土的腥氣,一滴、兩滴……砸在掌心。刺骨的寒意順著手臂蔓延,像無數冰針紮進骨頭。屏住呼吸,用意誌壓製身體顫抖,右手鐵鑄般一動不動。時間粘稠,每一滴水落下的間隔都像一個世紀。掌心艱難聚起一小窪渾濁液體,不足一口,重若千鈞。
夠了。
右手猛縮,帶起冰冷水痕,將那點臟水狠狠潑在同樣肮臟的雜糧餅上!
“嗤——”汙泥遇水化開,灰黑色的糊狀物散發出混合著土腥、黴變和劣質油脂腐敗的濃烈怪味。
彆無選擇。生存就是吞嚥汙穢。
“張嘴!”嘶啞的命令帶著鐵血意誌。食指拇指捏起一小撮冰冷惡心的糊狀物,粗暴精準地塞進老杜因驚愕微張的嘴裡!
他枯槁的身體瞬間繃直,渾濁的眼珠瞪得極大,瞳孔裡翻湧著生理性的極致厭惡和痛苦。喉嚨“嗬嗬”作響,本能抗拒。那混合泥土顆粒、腐朽草屑的糊狀物如同砂石,狠狠刮擦著乾裂的喉管和脆弱的食道。每一次吞嚥蠕動,都像在生吞刀片。
但他沒有吐出來。
枯瘦的喉結如同頑石,在汙垢覆蓋的脖頸麵板下艱難滾動。一下。又一下。沉悶痛苦的吞嚥聲從靈魂深處擠出。他死死閉眼,眼角渾濁淚水混著汙泥滑落。身體因巨大不適而顫抖,但嘴裡的東西,終究嚥了下去。
一小口。飲鴆止渴。
我也捏起一塊塞進自己嘴裡。冰冷、粗糙,濃烈的土腥黴變氣息像生鏽的銼刀,從舌根一路刮到胃底。胃部翻江倒海般的痙攣,喉頭酸水上湧,又被狠狠壓回。滋味比挨刀更甚。
沙沙聲漸漸遠去。混亂在遠處升級。
三角空間內,隻剩下沉重痛苦的喘息。老杜蜷縮著,身體依舊無法控製地顫抖,每一次細微抽搐都牽扯腿傷。渾濁的眼睛睜開一道縫隙,目光越過我,落在那條破袖遮掩下的琉璃左臂上。剛才餵食的動作牽動了負擔。麻木感已蔓延整個小臂,新裂紋在昏暗光線下如同蛛網擴張。臂骨深處“嘎吱”聲沉悶滯澀。
他枯槁臉上,汙泥淚水的混合物凝固成絕望溝壑。
“崴兄……”破碎的聲音帶著哭腔,“是……是我……累你至此……”每個字用儘力氣,“這手……是因我而毀的啊……”
累贅?
猩紅地圖灼燒視野。【暴露風險↑↑↑】、【生存資源枯竭點】、【高熵增汙染區】……字元如燒紅鐵釘,釘進神經。右肩箭傷崩裂劇痛,琉璃臂深處冰冷脹痛,胃裡翻攪惡心……所有痛楚真實具體。
“累贅?”聲音乾澀如鏽鐵摩擦,在死寂中帶著奇異的平靜。
“不,老杜。”緩緩抬頭,目光刺破縫隙,投向高維注視籠罩的混亂天空。“你是這血海裡,”一字一頓,鐵錘敲打頑石,“唯一還能證明‘人’是什麼的東西……”
頓了頓。左臂裂紋深處搏動的幽藍微光帶來新的銳痛。懷中詩魂石死寂冰冷,萬載玄冰壓在心頭。《麗人行》的草稿又在胸膛深處灼燒。
“儘管這證明的代價……”聲音陡然壓低,近乎殘忍的平靜,每個字從牙縫磨出,砸落汙濁空氣:“是我的骨頭,我的血,我的……身體。”
顱骨深處猛地一聲爆鳴!尖銳蜂鳴撕裂耳道!視網膜被粘稠的猩紅徹底吞噬!冰冷的係統文字如同決堤的血河,狂暴衝刷視野:
【警告!高維注視訊號強度躍升!情感波動分析:...困惑?...記錄強化!】
【警告!結構應力突破8.5%臨界!區域性存在性侵蝕加劇!】
幾乎同時!琉璃左臂內部炸開一連串密集刺耳的“哢嚓”脆響!高壓電流般的劇痛貫穿全身!悶哼撞上餿水桶內壁,“咚”一聲悶響!眩暈惡心海嘯般席捲,喉頭腥甜上湧!太陽穴如同被燒紅鋼釺反複穿刺!冷汗瞬間浸透,與桶壁冰冷形成刺骨對比!低頭看去,小臂近肘處,新生裂紋如同被注入狂暴能量,驟然擴張、加深!數道縱橫交錯的深色溝壑如同乾涸河床!粘稠暗藍光芒如同被激怒的毒蛇在猙獰溝壑裡瘋狂竄動!麻木感如同冰冷潮水,瞬間漫過肩胛!整條手臂沉重如冰山,內部“滋滋”哀鳴變成瀕死尖嘯!
“崴兄!”老杜驚駭抬頭,渾濁淚水掛在臉上,恐懼地盯著那條流淌不祥藍光的左臂,“這……天罰?……我的……罪業……連累你受此……非人之刑?!”
“閉嘴!”低吼因劇痛扭曲,帶著鐵血意誌,“代價!老子自己選的!”
係統猩紅界麵燃燒:【結構完整性:67%...65%...63%...↓】【功能輸出嚴重受限!預期效率<30%!】【高維注視訊號:鎖定強化!記錄強化!】
“這邊!有動靜!藍光!”粗嘎貪婪的吼聲穿透雨幕混亂,從不遠巷口炸響!“是隱龍?圍住!彆讓他跑了!”雜亂的腳步、金屬碰撞、火把劈啪聲迅速逼近!
暴露!
“走!”牙縫擠出冰冷嘶啞命令!右手猛發力,鐵鉗般將癱軟的老杜從汙穢地上拽起!動作粗暴!生存本能壓倒一切!
後背狠狠撞開搖搖欲墜的破板車邊緣!腐木碎裂刺耳!冰冷餿水味空氣和外麵血腥混亂瞬間灌入肺葉!追兵火光已從旁巷晃來,人影憧憧,興奮呼喊汙穢咒罵清晰可聞!
係統猩紅地圖上,代表安全路徑的細若遊絲藍線在血海背景中,艱難延伸向貧民窟更深、如同巨獸腸道般曲折幽暗的深處!【路徑:短暫安全(預測)】【風險:高(動態威脅)】【速度:最大!】
“這邊!”嘶吼著,幾乎是拖著老杜枯槁身體,一頭紮進彌漫更濃烈腐敗氣息、汙水沒過腳踝的狹窄巷道!每一步都異常艱難,腳下冰冷粘膩,滑溜穢物讓人幾欲跌倒。老杜腳軟如麵條,全靠右臂死死箍住腋下,半拖半架亡命奔逃!每一次邁步都撕裂右肩箭傷,灼痛伴隨新湧溫熱血流浸透半邊身子。左臂瀕臨崩潰的脹痛與冰冷麻木,像無數冰錐在骨頭縫裡攪動!
身後,追兵呼喊火光如附骨之蛆!“站住!”“剁了他!搶那發光胳膊!”腳步噗嗤踩著汙水,越來越近!
更近!腳步噗嗤作響,催命鼓點!
“媽的!”堵在前方垃圾堆、手持鏽蝕柴刀的流民,借追兵火光看清我拖著人狂奔姿態,還有那條昏暗光線下流淌詭異藍光的左臂輪廓,聯想到“隱龍”血字碎骨傳說,臉色瞬間慘白!“媽呀!煞星!快跑!”怪叫一聲,連滾帶爬逃入岔路!
威懾!也是燈塔!
係統提示冰冷刺骨:【能量殘留標記追蹤中...追兵鎖定率↑↑↑↑↑】身後火光晃動更猛烈!
“想跑?留下!”暴喝!身材粗壯、臉帶猙獰刀疤的漢子,暴徒頭目,帶幾個揮舞棍棒短刀的手下,猛從窩棚拐角衝出,直撲而來!距離不足十步!猙獰麵孔在跳動火光下如惡鬼,粗重呼吸帶著酒臭貪婪,棍棒攜惡風直砸頭顱!
退無可退!
“老杜!蹲下!”猛嘶吼,同時將老杜狠狠推向汙穢牆角!身體在劇痛麻木中強行擰轉!右肩傷口崩裂劇痛眼前一黑!琉璃左臂轉身發力瞬間,內部爆出令人牙酸密集斷裂聲!裂紋中藍光如瀕死焰火猛亮!
不能硬拚!結構會崩!
棍棒砸落刹那!猛矮身,身體幾乎貼粘稠汙水地麵滑鏟而出!泥水飛濺!極限閃避!利用狹窄巷道地形!同時,右手閃電般探入腰間破舊皮囊——冰冷堅硬劣質銅錢!
嗤!嗤!嗤!
三道微弱破空聲撕裂潮濕空氣!不射人!
啪!啪!啪!
三枚銅錢精準砸在刀疤漢腳下汙水中唯一穩固石板邊緣和前方汙泥!泥水猛濺!
刀疤漢腳下瞬間一滑!“哎喲!”怪叫,身體猛失平衡,向前狠狠撲倒!棍棒脫手飛出!身後同夥被變故阻擋!
就是這一瞬!
如受傷獵豹從滑鏟姿態彈起!右腿灌注全身僅存力量暴怒,狠狠低掃鞭腿,攜撕裂風聲,如鐵棍般狠抽刀疤漢因摔倒完全暴露的軟肋!
哢嚓!
清晰令人頭皮發麻骨裂聲炸響!
“呃啊!”刀疤漢撕心裂肺慘嚎,人如爛泥翻滾出去,撞後麵衝上同夥身上,人仰馬翻,痛呼咒罵響成一片!
不停留!不看一眼!
“走!”再次抓住牆角篩糠般顫抖的老杜,拖著他如同朽木,朝巷道深處窒息黑暗亡命狂奔!每一步踏冰冷汙水,濺腥臭泥點!左臂劇痛麻木感如附骨之疽,每一次心跳伴隨內部結構瀕臨極限呻吟!裂紋處藍光顛簸中明滅不定,像風中殘燭,每一次閃爍帶來冰冷深入骨髓銳痛!
身後暴徒憤怒咆哮混亂追趕,火光在曲折巷道晃動拉長扭曲!肺葉如破舊風箱,每一次呼吸帶血腥味灼痛。終於,前方出現傾倒巨大破水缸和半堵搖搖欲墜土牆形成的凹陷!散發比之前濃烈十倍餿水惡臭,如腐爛內臟!
“進去!”用儘最後力氣將老杜塞入,自己也緊跟著撞入,用後背死死頂住冰冷濕滑、布滿滑膩苔蘚的破缸內壁!狹小空間瞬間被餿臭冰冷絕望填滿。外麵追兵火光叫罵在附近巷道晃動搜尋,暫時未靠近這致命臭味角落。
暫時安全?
劇烈喘息!每一次吸氣如同吞嚥滾燙刀片。冷汗浸透全身,與餿水味混合成作嘔氣息。右肩傷口火辣辣疼,溫熱血不斷滲出。最要命是琉璃左臂!
麻木感吞噬整個上臂!手肘以下完全失去知覺!臂骨深處“滋滋”聲密集如同千萬毒蜂嗡鳴!新裂開溝壑深可見“骨”——琉璃質臂骨在昏暗光線下若隱若現!裂紋深處,粘稠暗藍光芒如地獄熔岩,在猙獰縫隙裡奔騰流淌明滅搏動!每一次明滅帶來冰冷徹骨深入骨髓劇痛!視覺上,整條手臂如同被暴力摔碎又勉強拚湊的琉璃器皿,布滿蛛網般裂痕,內部流淌不祥藍光,散發非人瀕臨徹底崩解詭異美感。視網膜邊緣,猩紅係統警告瘋狂閃爍:
【結構完整性:58%…56%…↓】【崩潰風險:極高!】
老杜癱軟冰冷汙穢地上,背靠土牆,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吸氣帶破風箱“嗬嗬”聲。巨大恐懼、後怕,無邊無際幾乎將靈魂碾碎的愧疚,如同三座冰山,徹底壓垮枯槁軀殼。
“禍根…禍根啊——!”猛抬頭,涕淚橫流,汙泥淚水在溝壑縱橫臉上糊成一團,狼狽如泥塑鬼。枯瘦手指顫抖,帶著無儘怨毒指向自己,又指向我流淌不祥藍光琉璃左臂,聲音嘶啞破碎,充滿徹底自我厭棄毀滅衝動:“是我!我這無用的詩!我這累贅身子!才讓你…受此非人之痛!這手…是因我而毀的啊!”
自毀毒蛇纏繞理智。他猛用額頭撞向身後冰冷堅硬土牆!
“咚!”悶響在狹小空間回蕩。
“讓我死吧!死了乾淨!彆再拖累!彆再…讓你這血肉之軀…為我這腐儒…受煉獄之苦!”絕望哭嚎如受傷野獸哀鳴,帶著心碎崩潰感。額頭瞬間青紫,滲出血絲混汙泥淚水蜿蜒。
強忍左臂撕裂靈魂劇痛身體極度疲憊,猛俯身,用唯一還能發力右手,五指如鋼鉤死死扣住老杜瘦骨嶙峋肩膀!力量之大,骨頭發呻吟!眼神如萬年不化寒冰,燃燒熾烈火焰,死死釘進渙散死灰瞳孔深處!聲音低沉如滾過天際悶雷,每個字如淬火鐵塊,裹挾血腥硝煙,狠狠砸在心上:
“閉嘴!杜甫!”
“看看這手!”猛將那條流淌地獄熔岩藍光、猙獰可怖琉璃左臂舉到他眼前,幾乎貼上驚恐扭曲臉龐!裂紋中搏動幽光將他臉上絕望溝壑映照如深淵!“它是代價!但不是為你!”聲音陡拔高,穿透靈魂殘酷力量在餿臭空間炸開:“是為這亂世不公付的賬!是為巷子裡被畜生欺辱的無辜婦人流的血買的單!是老子自己選的道!!”
“你的詩?”扯動嘴角,露冰冷如刀鋒殘酷笑意,“沒錯!是禍根!但也是火種!它燒穿朱門虛偽,照見吃人世道骨頭!它讓你痛苦恐懼想死?那就對了!因這世道,本不該有詩人活得痛快!”
“想死?容易!”鬆開肩膀,右手猛指破缸外彌漫血腥混亂冰冷高維注視黑暗,“一頭撞死這汙水裡!那老子這胳膊,這身傷,這闖過的刀山火海,都他媽成笑話!那巷子裡婦人,眼淚白流!那些畜生,白挨老子銅錢!”
聲音陡收束,如重錘落地,斬釘截鐵,帶不容置疑鐵血意誌:
“聽著!老子這身骨頭,還沒散架!你杜甫這支筆,就不準斷!活著!睜大眼睛!用你的破筆,把這煉獄給老子記下來!記它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才對得起老子這快廢掉的手!對得起這亂世裡,每一個不該流的血!!”
老杜被我一番話震僵當場,崩潰哭嚎變成壓抑斷斷續續嗚咽,在喉嚨滾動。但他眼中濃得化不開絕望死灰裡,似乎被強行釘入一小簇微弱卻頑強火苗——那是被碾碎又強行捏合的愧疚、如山崩轟然壓下責任、被逼懸崖儘頭後近乎偏執帶血腥味使命感。他不再撞牆,隻是蜷縮,身體依舊無法控製顫抖,但那雙渾濁眼睛,彷彿燃燒最後一點生命,死死地、一眨不眨盯著猙獰琉璃臂,要將模樣連同話語中每個字刻進靈魂最深處。
追兵火光在遠處巷道徒勞晃動搜尋,被濃烈餿水惡臭隔絕。冰冷雨絲依舊從破缸缺口滴落,砸泥濘地上,發出單調絕望聲響。汙濁粘稠空氣每一次吸入,如同吞嚥浸透絕望毒液。
係統狀態窒息。琉璃左臂裂紋深處藍光在昏暗角落幽幽閃爍,如地獄熔爐取出、布滿裂痕、隨時炸開邪異寶石。結構完整性數字定格刺目「50%」,猩紅警告如永不熄滅烙印。懷中詩魂石,冰冷依舊,但死寂深處,隱隱有極其微弱搏動般溫熱透出,與杜甫眼中那簇被強行點燃、寒風中搖曳欲熄火苗,形成微妙危險同步共振。
背靠冰冷濕滑、布滿滑膩苔蘚破缸內壁,劇烈喘息。右肩傷口每一次心跳帶來新撕裂灼痛,左臂冰冷劇痛沉重麻木感如懸頂利劍,時刻提醒脆弱臨界點。看著老杜眼中被強行點燃如風中殘燭火苗,感受係統無時無刻冰冷詛咒和如附骨之蛆高維注視,還有外麵追兵徘徊不去陰影……
前路,是比汙穢貧民窟更深、更暗、更血腥烽火之路。生存縫隙正在崩塌,血色長河滔天巨浪已卷至腳邊。
“隱龍……”低頭,看自己流淌不祥藍光、布滿蛛網裂痕左臂,嘴角扯出冰冷疲憊卻帶一絲瘋狂執拗弧度,如淬火後扭曲刀鋒。“這身骨頭,就陪你在這煉獄裡,再走一程!看是你的筆硬——”
頓了頓,目光掃過老杜枯槁卻燃火苗臉,掃過破缸外無邊黑暗與猩紅地圖。
“——還是老子的命硬!”
長河浪濤已在身後咆哮翻湧,卷著我們,身不由己衝向“安史之亂”滔天血海。抉擇代價,已用骨頭和血,深深鐫刻這副殘軀之上。而下一場更猛烈風暴,裹挾曆史鐵蹄與高維冰冷目光,已在黑暗中醞釀成型,它的利爪,正悄然探向這餿水彌漫絕望角落。
(第34章:長河泛紅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