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安史之亂:我給杜甫當保鏢 第95章 蛹動暫歇與新的風暴
右臂已成青銅棺槨,一頭饕餮在骨縫裡蘇醒。
詩魂石微光下,杜甫的呼吸比遊絲更細,三支毒箭是插在盛唐心口的恥辱柱。
叛軍的鼓點敲在脊骨上,新的屠城風暴已撕開睢陽咽喉。
金光縫合的傷口在潰爛,守軍的眼神比屍骸更冷——救命的“妖法”與噬人的“凶器”,僅隔一念。
焦屍在屍山下蠕動,渾濁的眼白死死咬住這條蠕動的琉璃臂——它嗅到了同類的饑餓。
城門破碎的巨響,是絕望的喪鐘,也是饕餮開宴的號角。
懷抱裡是漸冷的詩魂,臂骨中是噬主的凶紋,風暴裡是沸騰的血河——這條“隱龍”,拿什麼守約?
要麼被饕餮蠶食成魔,要麼在煉獄裡碾作塵埃——喘息已絕,掙紮未止。
“……猶得……備晨炊……”
最後一個音節從杜甫乾裂的唇縫裡擠出,像一枚鏽蝕的鐵釘,狠狠楔進這屍山血海的死寂裡。
聲音斷了。氣若遊絲。
他頭一歪,整個身體的重量驟然沉了下來,砸在我那條還能動的左臂上,滾燙的額頭抵著我的頸動脈,微弱的氣息拂過麵板,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冰涼。他胸前那三支毒箭的尾羽,隨著這最後的傾頹,輕輕顫動了一下,如同瀕死毒蠍的尾鉤。
嗡——
懸在頭頂那片熔金般暴烈的光,猛地一暗。彷彿被無形巨手掐滅的火炬。籠罩著這方寸修羅場的暖金色輝光,如同退潮般急速收縮。光芒掠過之處,那些被金光強行縫合、蠕動著滋生的肉芽創口,瞬間暴露在渾濁粘稠的空氣裡,暴露在遍地腥臭的血泥和飛揚的灰燼中。
光,徹底熄了。
隻剩詩魂石緊貼著杜甫胸口的部位,還殘留著一層薄如蟬翼的、微溫的淡金餘暉,像一層行將消散的魂魄,固執地籠罩著他枯槁凹陷的臉頰。
死寂。絕對的死寂。
不是沒有聲音。遠處垂死者的呻吟、焦木在餘燼中發出的劈啪脆響、風卷著腥臭掠過豁口斷垣的嗚咽……都還在。但這片剛剛被金光強行“淨化”過的角落,像是被無形的玻璃罩子扣住了。所有的聲音都隔著厚厚一層,模糊、遙遠,帶著水底般的沉悶。
環顧四周。
金光曾經流淌過的焦黑土地上,十幾個傷兵僵立著,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的泥塑木雕。他們的眼睛,空洞地瞪著自己身上那些恐怖而“嶄新”的傷口——腸子被強行塞回腹腔的老兵,粗糙的縫合線在鬆弛的肚皮上勒出扭曲的痕跡;斷臂的老卒,創口邊緣翻卷的皮肉被強行拽攏,覆蓋在粉紅色的、微微搏動的肉膜上,暴露在空氣裡,新鮮得令人作嘔;還有那個大腿動脈被射穿的小兵,傷口雖被金光彌合大半,但褲管下依舊洇開一片刺目的深紅……
他們看自己的傷,又看看我。目光,像燒紅的烙鐵,從他們驚魂未定的瞳孔深處,狠狠燙在我的臉上、我的手臂上、我懷裡昏迷不醒的杜甫身上。那眼神裡有什麼?
感激?也許有。畢竟他們的命,是那詭異金光吊住的。
但更多的是敬畏,是深入骨髓的恐懼,是目睹了完全超出理解範疇的“妖異”後,那種被徹底碾碎常識的茫然與顫栗。剛才那地獄熔爐般的景象,那非人的療愈,那金光中心揮舞著邪異手臂、如同修羅惡鬼般撕碎敵人的我……已深深烙印在他們瞳孔的最深處。
“妖法……”一個嘶啞到變調的聲音,從某個角落擠出,像瀕死老鼠的吱叫,立刻又被更大的死寂吞沒。
叛軍的這一波攻勢,終於被徹底打退了。是雲梯毀滅性的垮塌,更是那衝天而起的金光和其中蘊含的、無法理解的恐怖,暫時澆熄了他們瘋狂的進攻意誌。殘餘的叛軍如同退潮的汙水,倉惶地退到了豁口廢墟的幾十丈外,隔著屍骸堆積的無人地帶,驚疑不定地窺探著這邊。
暫時的喘息。代價是我的右臂。
那條手臂,徹底成了不屬於我的東西。
當金光熄滅,那被強行催動的、幾乎要撐爆血肉的饕餮凶性,如同退潮般驟然消散。沉重感,比之前強烈十倍、百倍地猛砸下來!整條右臂,從肩胛到指尖,不再僅僅是遲滯的石棍,而是變成了一整塊剛從熔爐裡拖出來、正在急速冷卻、凝固的青銅!冰冷、堅硬、帶著金屬鏽蝕的鈍感,死死地墜在身側。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肩關節,發出細微卻刺耳的、彷彿生鏽軸承強行轉動的摩擦聲。
更可怕的是那“蠕動感”。
沒有了金光和殺戮的刺激,臂骨深處那貪婪搏動的饕餮凶紋並未真正沉睡。它們隻是蟄伏了。一種更細微、更陰冷的脈動,像無數冰冷的、帶著金屬倒刺的微小蠕蟲,在琉璃般的臂骨裂紋深處,在那些黯淡下來的金紅紋理裡,持續地鑽行、啃噬、摩擦。感覺不到疼痛,隻有一種緩慢而清晰的異物感,一種冰冷沉重的“活物”感,正沿著臂骨、肘關節、向上臂、向肩胛、甚至……向脊椎的方向,無聲地蔓延、滲透。每一次那冰冷的脈動湧起,都讓我後頸的寒毛根根倒豎,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這不再是武器,這是寄生在我身上的、正在蘇醒的怪物!
視網膜上,猩紅的係統界麵殘留著刺目的警告:
【[高維能量殘留:右臂載體]】
【[形態:三星堆·饕餮紋活性化(穩定期)]】
【[熵增反噬:右臂生物機能喪失99.9%,神經傳導阻隔]】
【[精神汙染風險:中(持續監測)]】
【[警告:載體生命體征持續低閾值波動]】
“呃……”
喉嚨裡擠出一點壓抑的悶哼。支撐著身體,用還能動的左臂和膝蓋,一點點蹭著冰冷的斷牆殘骸,把自己和杜甫沉重的身體挪到一處相對高一點、背靠半截焦黑承重柱的角落。每一步挪動,左腿那處被長矛貫穿的傷口都傳來撕裂般的劇痛,小腿肚的肌肉不受控製地痙攣著。小腹的箭創雖然沒有再流血,但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裡麵被金光強行縫合的嫩肉,帶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虛汗混著血汙,在臉上、脖頸上糊成一片粘膩冰冷的殼。
終於靠實了。冰冷的石柱硌著脊骨,反倒帶來一絲清醒的痛感。
小心地把杜甫的身體放平,讓他的頭枕在我的大腿上。他臉色灰敗,嘴唇乾裂發紫,那三支毒箭如同惡毒的詛咒,深深嵌在皮肉裡。箭桿上沾滿了凝固發黑的血塊和灰塵。毒雖清了大半,但這貫穿傷本身,還有失血和巨大的精神消耗,都足以致命。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氣息微弱得像隨時會斷的遊絲。
撕啦!
左手用力,從自己那件早已襤褸不堪、浸透血汙的外袍下擺,扯下相對最乾淨、最柔軟的一塊布條。手指因為脫力和寒冷,不受控製地顫抖著。用牙齒幫忙,艱難地將布條撕扯成幾根長條。小心翼翼地避開箭簇,將布條纏繞在杜甫胸前的箭桿根部,試圖稍微固定一下那該死的凶器,避免挪動時造成更可怕的二次傷害。動作笨拙而緩慢。每一次輕微的觸碰,都讓我心頭緊縮,生怕這微弱的呼吸就此停止。布條纏繞上去,很快就被傷口滲出的粘稠黑血浸透。
指尖觸碰到的麵板,滾燙得嚇人。高燒,像無形的火焰,正在他體內肆虐。冷汗一層層地從他灰敗的額角、鬢邊沁出來,混著血汙,蜿蜒而下,很快又在他冰冷的臉頰上凝結。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著一種灼熱的、拉風箱般的嘶嘶聲,每一次停頓都長得令人心膽俱裂。我下意識地伸出顫抖的左手食指,輕輕搭在他脖頸側麵。指尖下,脈搏的跳動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時斷時續,每一次搏動都艱難地頂開厚重的疲憊與毒素的阻滯,間隔長得可怕。
“……水……”一個極其微弱的音節,從他乾裂的嘴唇間艱難地溢位,模糊得幾乎聽不清。那唇瓣已毫無血色,邊緣翻捲起白色的死皮,裂開的細紋裡滲著血絲。
水?在這片焦黑的、被血浸透的廢墟裡?
目光掃過周圍。隻有凝固發黑的血塊,隻有被踩進泥裡的焦糊殘肢,隻有碎裂的兵器反射著冰冷的天光。喉嚨裡也乾得冒煙,像被砂紙打磨過。我艱難地吞嚥了一下,喉結滾動,隻帶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嘴裡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視線落在不遠處一截被踩扁了的竹筒上。那是之前某個叛軍丟棄的。我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過去,用左手抓起那截沾滿泥汙的竹筒。筒身冰冷沉重,裡麵似乎還殘留著一點點渾濁的液體。拔開同樣沾著黑泥的木塞,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劣質酒漿、血腥和某種腐爛氣息的惡臭撲麵而來。竹筒底部,隻剩淺淺一層暗紅色、粘稠的液體,沉澱著黑色的渣滓。
這是水?還是某種……混合物?
沒有選擇。我爬回杜甫身邊,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頭,左手捏著竹筒,將那渾濁得如同泥漿的液體,一點點滴入他乾裂的唇縫。液體入口,他似乎本能地吞嚥了一下,喉嚨艱難地滾動。但緊接著,一陣劇烈的嗆咳猛地爆發出來!他整個身體劇烈地弓起,胸膛像破敗的風箱般急劇起伏,那三支毒箭隨著咳嗽劇烈地晃動,帶出更多的黑血!
“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在死寂的戰場邊緣顯得格外刺耳,牽動著周圍所有麻木的目光。我慌忙把他放平,用那點肮臟的布條徒勞地去擦他嘴角嗆出的、帶著黑紅血絲的粘液,心沉到了穀底。
遠處。
咚……咚咚……咚咚咚……
沉悶、壓抑,如同巨人心臟在腐爛胸腔裡掙紮跳動的鼓聲,從叛軍大營的方向,穿透死寂的戰場,清晰地傳來。鼓點越來越密,越來越重,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重新積聚力量的壓迫感。
緊接著,是號角。不是之前進攻時那種尖厲、急促的衝鋒號,而是低沉、綿長、如同巨獸在深淵裡發出沉重歎息的嗚咽。嗚——嗚——嗚——
這聲音像冰冷的鋼針,一根根紮進耳膜,紮進心裡。
新的鼓角!比之前的更加沉穩,更加宏大,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山雨欲來的壓迫感。他們在重新集結,在調兵遣將。下一波攻勢,隻會更加瘋狂,更加暴烈,如同拍碎礁石的海嘯,將徹底淹沒這殘破的豁口,淹沒這彈丸之地上的所有活物。
而睢陽城內……
死寂。比戰場邊緣的死寂更加深沉,更加絕望的死寂。
沒有援軍將至的號角,沒有守軍重整旗鼓的呐喊,甚至……連大規模的哭泣和哀嚎都沒有。隻有風卷過空蕩街巷的嗚咽,隻有零星幾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受傷野獸在喉嚨深處發出的哽咽。空氣裡彌漫的,除了硝煙、血腥、焦臭……還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源自生命絕境深處的枯敗氣息。那是……饑餓徹底吞噬希望後,剩下的、等待腐爛的沉寂。
糧絕了。真正的糧絕。這座浴血孤城,流儘了最後一滴血,也耗儘了最後一口糧。守軍的抵抗,百姓的掙紮,都走到了物理意義上的儘頭。這座城,正在變成一座巨大的、活著的墳墓。
身邊的傷兵們,依舊沉默著。他們或靠或坐或躺在這片沾滿血汙的焦土上,像一群被遺棄在末日邊緣的破舊木偶。他們的目光,不再隻盯著自己詭異癒合的傷口,更多的是越過我們,越過豁口,望向城外那重新點燃篝火、如同繁星般密密麻麻的叛軍營盤。那目光裡,隻剩下認命般的灰敗,和深不見底的疲憊。
一個蜷縮在離我不遠的老兵,花白的鬍子沾滿了血痂和塵土。他的一條腿以怪異的角度扭曲著,顯然是剛才戰鬥中被砸斷的。雖然未被金光籠罩,傷口未經處理,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隻是用那雙渾濁、布滿血絲的眼睛,長久地、沉默地凝視著昏迷中的杜甫。
終於,他乾裂的嘴唇翕動了幾下,喉結上下艱難地滾動。那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鏽鐵,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肺葉深處硬生生摳出來的:
“……俠士……”
他頓了頓,渾濁的眼睛裡似乎有微弱的光芒掙紮了一下,又迅速熄滅。
“……杜……杜拾遺……他……”
他沒有問剛才那是什麼光,沒有問我這怪物般的手臂,甚至沒有問我們是誰,從何而來。他所有的疑問、所有的恐懼、所有渺茫的希冀,最終都凝結成對“杜拾遺”這三個字的關切。那沙啞的聲音裡,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小心翼翼的祈求。祈求這個他們眼中的“文曲星”,這個在絕境中似乎還能引動“神跡”的人,不要就這樣熄滅掉。
這簡單到極致的稱呼,這沉默而沉重的目光,比剛才叛軍劈來的千萬把刀鋒,更讓我感到窒息。
杜拾遺。
拾遺補闕。他一生所求,不過是補這破碎山河的一道縫隙。可在這睢陽煉獄,在這吞噬一切的末日洪流麵前,他那支泣血的筆,他那顆憂憤的心,又能拾起什麼?補得了什麼?
我低下頭。
懷中杜甫的臉,在詩魂石殘留的微光映照下,灰敗而脆弱。他眉頭緊鎖,即使在昏迷中,那深刻的紋路裡也彷彿凝固著整個時代的苦難。那三支毒箭,如同插在這苦難心臟上的恥辱柱。
背靠著冰冷的斷壁殘垣,斷壁的棱角透過襤褸衣袍,狠狠硌著脊骨。
係統的強製乾預,像一台冰冷粗暴的機器,強行將我扯入這片死地,代價是右臂的徹底“異化”。
霍家拳驚雷錘的玉石俱焚,砸碎了叛軍的雲梯,也砸碎了這條手臂最後的血肉羈絆。
詩魂石的金光,引動杜甫《石壕吏》的泣血悲鳴,強行從死神指縫裡搶回十幾條命,卻也抽乾了我的生機,點燃了寄生在臂骨深處的饕餮凶紋,讓它渴望著溫熱的鮮血。
每一次守護,每一次掙紮,付出的代價都如此慘烈,如此觸目驚心。身體的殘破,精神的汙染,還有這條正在緩慢而堅定地將我拖向未知深淵的、冰冷蠕動的怪物手臂。
守護?乾預?
這所謂的“守約”,這條“隱龍”之路,前方究竟還剩下多少這樣的煉獄?老杜那支筆,就算能從這場死局中掙脫,又能在這註定傾覆的末世洪流裡,記錄下多少這樣浸透血淚的篇章?
而我自己……
目光落在右臂上。灰敗的琉璃肌理下,那些黯淡的金紅紋路,在血肉的陰影裡,正以一種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緩慢節奏,微微地……搏動著。
像一顆沉睡在青銅棺槨裡的、古老而凶戾的心臟。
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從腳底一路纏繞上來,勒緊了喉嚨。
疲憊,深入骨髓,深入靈魂的每一個角落,隻想就此沉淪,不再掙紮。
迷茫,像濃得化不開的戰場硝煙,徹底遮蔽了前路。
隻有一點火星。
一點微弱、灼燙、帶著不甘的餘燼,還在胸膛深處,在無數冰冷的碎片中,死死地壓著,無聲地燃燒。
叛軍催命的鼓角,如同滾雷碾過天際。新的風暴,裹挾著血與火的氣息,已在地平線上凝聚成形。
這條殘破的“隱龍”,這條正在被怪物手臂蠶食的魂魄,還能在這風暴來臨前的死寂裡,掙紮多久?
冰冷的石壁硌著脊骨。我閉上眼,將最後一點殘存的力氣,凝聚在還能動的左臂上,將懷中那具微弱呼吸的身體,摟得更緊了一些。
死寂的戰場上,隻有饕餮在骨縫深處,貪婪地、冰冷地、無聲地蠕動。
(饕餮臂的深入侵蝕與精神拉鋸)
時間在死寂與沉重的鼓點中,粘稠地流淌。
右臂的異變並未因暫時的平靜而停止。那冰冷的、細微的蠕動感,像無數根看不見的冰針,持續不斷地刺探著臂骨與肩胛的連線處,試圖鑽透那道生理的壁壘。每一次搏動,都帶來一種更清晰的“連線感”——它不再僅僅是附著在手臂上的異物,而是正在努力將自己更深地“紮根”進我的身體,與脊椎、與胸腔、乃至與那顆在恐懼和疲憊中瘋狂跳動的心臟,建立某種冰冷的“通道”。
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麻癢感,開始沿著肩胛骨,向鎖骨、向頸側的肌肉緩慢擴散。像有無數細小的、冰冷的金屬碎屑,被血液攜帶著,注入軀乾。每一次搏動,都感覺有冷氣順著血脈向心臟的方向侵蝕一寸。這不是痛,而是一種更深層、更本質的“汙染”,一種“非人”屬性對血肉之軀的緩慢置換。
視網膜上,猩紅的係統警告不斷重新整理:
【[饕餮紋同化率:肩胛連線處
12%
→
17%]】
【[精神汙染風險:中
→
中高]】
【[警告:載體腦波出現**型同步震蕩]】
伴隨著這種冰冷的侵蝕,一種與之截然相反的、源自靈魂深處的疲憊感,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洶湧襲來。這不是戰鬥後的脫力,而是一種意誌被抽空的“枯竭”。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無比沉重,眼皮像墜了鉛塊,隻想就此沉沉睡去,沉入無夢的黑暗,將所有的痛苦、恐懼和那該死的“守約”,統統拋在腦後。
睡吧……
一個冰冷、漠然、帶著非人韻律的聲音,彷彿直接在我疲憊不堪的腦海深處響起。不是係統的電子音,也不是幻聽,更像是某種冰冷的意念,直接投影在意識的螢幕上。放棄掙紮……歸於混沌……此間苦難,與你何乾?長河奔流,螻蟻何阻?
這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誘惑力,如同塞壬的歌聲,迎合著身體和心靈深處最本能的渴望——放棄。放棄守護,放棄掙紮,放棄這條早已偏離“俠道”、布滿荊棘和血腥的不歸路。讓一切都結束在這片焦土上。
接受……成為吾之延伸……饕餮之力……吞噬苦難……終結亂世……
那聲音繼續低語,冰冷中帶著一種俯瞰眾生的漠然和一種近乎神性的誘惑。伴隨著這低語,右臂深處饕餮紋的搏動似乎帶上了一股奇異的韻律,試圖與我的精神波動產生某種“共鳴”。一股冰冷的暖流(極其矛盾的感覺)從臂骨深處反哺而出,瞬間衝淡了部分身體的劇痛和疲憊,帶來一種虛假的、令人迷醉的“舒適感”,彷彿隻要點頭同意,就能獲得解脫與力量。
不!
胸膛深處那點不甘的火星猛地爆燃!劇烈的排斥感如同電流般竄過全身,強行打斷了那冰冷的“共鳴”!左臂下意識地狠狠握拳,指甲瞬間刺入掌心,尖銳的刺痛帶來了片刻的清醒。
開什麼玩笑!
終結亂世?用吞噬一切的饕餮之力?那和安祿山史思明這些叛賊屠夫有何區彆?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毀滅!守護?守護什麼?守護一個隻剩下吞噬本能的行屍走肉?那老杜的筆,那些掙紮在血淚中的麵孔,那些被金光強行從死神手裡搶回來的、帶著恐懼注視我的眼睛……這一切的意義又在哪裡?
守護……即存在……契約……錨點……
係統的提示音突兀地插入這場無聲的精神角力,冰冷依舊,卻帶著一種近乎固執的、源自規則本身的堅定。它沒有情感,卻像一道冰冷的鐵閘,橫亙在徹底沉淪的邊緣。
螻蟻!
腦海深處那饕餮的冰冷意誌似乎被激怒了,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右臂的搏動驟然變得激烈而充滿壓迫感,冰冷的侵蝕感猛地加劇,沿著頸側直衝後腦!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眼前發黑,彷彿整個頭顱都被塞進了冰冷的青銅熔爐裡。精神汙染的風險提示瞬間飆紅!
【[精神汙染風險:高!載體意誌力-10%!]】
【[饕餮紋同化率:肩胛連線處
17%
→
25%!]】
劇痛!這一次是清晰的精神撕裂般的劇痛!彷彿有兩個靈魂在顱腔內瘋狂撕扯!一個冰冷、漠然、充滿毀滅的饑餓感;一個疲憊、迷茫、卻死死抓住最後一點“守護”執念不肯鬆手。
“呃啊……”壓抑不住的痛哼從牙縫裡擠出,額頭瞬間布滿冷汗。身體不受控製地痙攣了一下,摟著杜甫的左臂猛地收緊,彷彿那是溺水者唯一的浮木。
這場發生在意識最深處的、無聲的戰爭,其凶險與慘烈,絲毫不亞於剛才麵對千軍萬馬的廝殺。每一次冰冷侵蝕的推進,每一次意誌力被強行壓榨的反抗,都消耗著早已瀕臨枯竭的生命力。
叛軍的鼓點,如同催命的喪鐘,敲打得愈發急促、沉重。
(睢陽的死寂與饕餮的凝視)
就在這內外交煎、意誌瀕臨崩潰的時刻,一陣極其微弱、卻截然不同的聲音,像一根冰冷的絲線,穿透了叛軍的鼓角和腦海裡的廝殺,鑽進了我的耳朵。
噠……噠……噠……
是滴水聲?不對。更粘稠,更緩慢,帶著一種……濕漉漉的、拖拽的質感。
我猛地睜開眼,強忍著精神撕裂的眩暈和右臂沉重的拖累,循著聲音來源看去。
聲音來自豁口內側,靠近坍塌城牆根的一片巨大陰影裡。那片陰影,由焦黑的木梁、斷裂的石塊和一堆堆被燒得麵目全非、焦炭般的屍骸混合堆積而成,如同一座小型的、散發著惡臭的垃圾山。
此刻,在那座“屍山”最下方靠近地麵的縫隙裡,有什麼東西在動。
一個……人?
不,已經很難稱之為“人”了。那更像是一截勉強保持著人形的、焦黑破爛的軀乾。腰部以下似乎被徹底砸爛了,和幾具同樣焦黑的屍體粘連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僅剩的上半身,麵板大片大片地碳化剝落,露出下麵暗紅色的、被高溫烤得半熟的肌肉和斷裂發黃的骨頭碴子。一條手臂以一種不可能的角度扭曲在背後,另一條手臂……或者說,那截連著肩膀的、焦黑的骨肉殘肢,正極其緩慢地、一下一下地,用那斷骨茬子,在身下冰冷粘稠的血泥地麵上,無意識地劃拉著。
噠……(斷骨戳進血泥)……噠……(費力地拖動)……噠……
聲音的來源就是這裡。那焦黑軀乾的頭部,似乎還殘留著一點皮肉,一隻眼睛的位置是一個焦黑的血洞,另一隻眼睛……隻剩下一片渾濁的、布滿血絲的白色,毫無焦點地向上翻著,直勾勾地對著灰暗的天空。嘴唇……如果那兩片焦黑的、裂開的皮肉還能稱之為嘴唇的話……微微翕動著,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有喉嚨深處,隨著每一次斷骨劃地的動作,發出極其微弱的、如同破風箱漏氣般的“嗬嗬”聲。
他(它?)在做什麼?完全是無意識的瀕死動作?還是……某種無法理解的執念?
就在這時,那隻唯一能動的、渾濁泛白的眼珠,極其緩慢地、如同生鏽的齒輪般,轉動了一下。那毫無生氣的、如同劣質玻璃珠般的眼白,竟然……定格在了我的方向!更確切地說,是定格在了我那條沉重、冰冷、搏動著的琉璃右臂上!
沒有恐懼,沒有驚訝,沒有任何屬於人類的情感。隻有一種純粹的、冰冷的、如同深淵般的……“饑餓”!
一種超越了生理本能、源於存在本身的、對消逝生命和混亂能量的極致貪婪!與臂骨深處饕餮紋的搏動,瞬間產生了強烈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共鳴!
我手臂深處的饕餮紋猛地一震!搏動的頻率驟然加快!一股更強烈的、幾乎要破體而出的吞噬**,順著那冰冷的連線,狠狠衝擊著我的意識!
吞噬……殘燼……補完……吾身……
饕餮的意誌再次咆哮,充滿了急切的渴望。那具焦黑軀乾翻白的眼睛,彷彿成了它在現世的一個冰冷“錨點”!
“嗬……嗬嗬……”那焦黑的喉嚨裡,擠出一點更清晰的、如同砂紙摩擦朽木的聲響,那隻斷骨殘臂劃地的動作,也陡然加快了一些,直指我的方向!彷彿這具隻剩下吞噬本能的殘骸,也感應到了饕餮的存在,正試圖爬過來!
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瞬間炸開,直衝天靈蓋!比麵對千軍萬馬更深沉的恐懼攫住了我!這睢陽煉獄,不僅吞噬著活人的血肉,連死亡本身都在異化!這已經不是戰場,這是饕餮盛宴的餐桌,而我和老杜,不過是其中兩塊尚未被完全吞下的肉!
警告!檢測到高濃度熵增畸變體![源點:瀕死畸變聚合體]!
警告!饕餮紋共鳴異常升高!精神汙染加速!
【[精神汙染風險:高
→
極高!]】
【[饕餮紋同化率:肩胛連線處
25%
→
33%!]】
係統的警報尖銳到幾乎要撕裂視網膜!右臂的沉重感驟然加劇,肩胛處的冰冷侵蝕感如同活物般向鎖骨和頸後大椎穴鑽去!視野的邊緣開始出現不祥的、如同青銅鏽跡般的暗綠色重影!
不行!必須離開這裡!馬上!
就在我強行凝聚最後一絲意誌,準備拖著杜甫和這條越來越失控的手臂強行挪動時——
轟!轟!轟!轟!
一連串沉悶如雷的巨響,猛地從睢陽城中心的方向炸開!不是炮火,更像是……巨大的原木撞擊厚重城門的聲音!緊接著,是無數人絕望到極致的、彙聚成一股撕心裂肺的洪流的哭喊!那哭喊聲穿透了沉重的死寂,充滿了無法言喻的瘋狂、絕望和……某種最後的、歇斯底裡的掙紮!
“門……門破了!!!”
“頂住!頂住啊——!”
“娘——!”
“跟他們拚了!反正都是死——!!!”
城破了?!
這個念頭如同冰冷的霹靂,瞬間劈開了被汙染籠罩的意識!幾乎是同時,城外叛軍那低沉壓抑的號角聲,陡然拔高!變成了尖銳刺耳、充滿嗜血狂熱的衝鋒號角!
嗚——嗚——嗚嗚嗚——!!!
如同開啟了地獄的最後一道閘門!剛才還隻是密集鼓點的大營方向,瞬間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震天動地的喊殺聲!無數火把如同決堤的熔岩洪流,從叛軍營盤中洶湧而出,向著睢陽城那已然洞開的、象征著最後抵抗終結的城門方向,瘋狂席捲而去!
真正的總攻!城破後的屠殺!開始了!
而我們所在的這片城牆豁口廢墟,瞬間從戰場的邊緣,變成了一個被徹底遺忘的死角——也變成了一個暫時安全的真空地帶。叛軍的目標,是城內!是最後的、絕望的守軍和手無寸鐵的百姓!
背靠的冰冷石柱,此刻彷彿成了墓碑。懷中杜甫滾燙的額頭,是這墓碑上唯一殘存的溫度。右臂深處,饕餮的搏動在城破的喧囂與屠殺的哀嚎中,變得更加冰冷、更加貪婪。
新的風暴,不是即將來臨。
它已席捲全城,裹挾著無儘的鮮血與絕望。
那不是風。是聲音。
是無數種聲音在瞬間爆裂、絞纏、最終熔鑄成的,一道足以撕碎靈魂的聲浪巨牆!
城門方向:
最初的撞擊轟響,如同史前巨獸在撞擊地獄之門,沉重、野蠻、帶著木質纖維和青銅鉚釘在巨大力量下扭曲崩裂的刺耳哀鳴!緊接著,是比雷霆更密集、更混亂的撞擊聲——那是潮水般的叛軍重甲步兵,用包鐵的巨盾、沉重的攻城槌殘骸、甚至搶來的門板,瘋狂砸擊著殘破門洞邊緣殘餘的障礙物!每一次撞擊都伴隨著岩石崩裂、木屑橫飛、以及守城者骨頭被碾碎的、令人牙酸的悶響!
在這毀滅性的撞擊交響之上,猛地拔起一道絕望的聲之洪流!那是數千、數萬瀕死者的最後嘶鳴彙聚成的恐怖合奏!男人的怒吼在刀鋒入肉的悶響中戛然而止;婦孺的尖利哭嚎被淹沒在鐵蹄踐踏的轟鳴裡;垂死者的哀鳴與勝利者的狂嘯扭曲纏繞,如同地獄深淵裡億萬怨靈的齊聲尖嚎!這聲音不再是“聲音”,而是實質化的絕望,帶著滾燙血腥氣的粘稠聲浪,狠狠拍打著城牆,拍打著豁口廢墟,拍打著每一個倖存者的耳膜和神經!
空中:
無數燃燒的箭矢、浸透火油的碎石,如同墜落的流星火雨,帶著尖銳的破空厲嘯,砸向城內!引燃茅屋的爆燃聲,木梁倒塌的巨響,瓦片碎裂的脆響,此起彼伏,如同為這場屠殺伴奏的瘋狂鼓點!濃煙瞬間衝天而起,不是筆直的煙柱,而是翻滾著、咆哮著的黑紅色巨蟒,貪婪地吞噬著天空僅存的光線,將整座睢陽城籠罩在末日黃昏的汙濁陰影之下!
街道巷陌:
短兵相接的金屬碰撞聲如同暴雨敲打鐵皮屋頂!刀劍劈開骨肉的哢嚓!槍矛貫穿軀體的噗嗤!重兵器砸碎頭顱的悶噗!密集到令人窒息!其間夾雜著叛軍興奮到變調的呼哨、野獸般的粗重喘息、搶奪財物時器皿砸碎的嘩啦聲、以及……女眷被拖入暗巷時發出的、那短促到幾乎聽不見、卻又足以刺穿靈魂的嗚咽與布帛撕裂的嗤啦聲!
更深處:
那是整座城市在垂死掙紮中發出的內臟碎裂聲。糧倉被點燃,囤積的最後麥粟在烈焰中爆裂,發出劈啪的悶響,如同垂死者最後的飽嗝。水井旁,絕望的百姓為爭奪最後一口水而互相撕扯、啃咬,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和骨頭斷裂的脆響。陰暗角落,易子而食的咀嚼聲、被捂住口鼻的幼童窒息的蹬踏聲……這些聲音被淹沒在更大的喧囂中,卻又如同附骨之蛆,絲絲縷縷地滲透出來,構成這絕望樂章最黑暗的低音。
血,不再是液體。
它是彌漫的霧——從無數被切開、被貫穿、被砸爛的軀體中噴湧出的滾燙血泉,在寒冷的空氣中迅速冷卻、凝結,化作一片片猩紅的薄霧,彌漫在街道、廢墟、甚至飄散到城牆豁口這裡,帶來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混合著內臟腥氣的鐵鏽味道。
它是流淌的溪——在破碎的街石縫隙裡蜿蜒彙聚,最初是刺目的鮮紅,迅速變成暗紅,最後在火光映照下呈現出粘稠的、近乎黑色的油亮。無數沾滿汙泥和碎肉的靴子、赤足、甚至斷肢殘骸,在裡麵跋涉、踐踏,將血泥甩向牆壁,甩向天空。
它是燃燒的河——火油從傾倒的瓦罐中流出,點燃了流淌的血泊,詭異的藍紫色火焰貼著地麵無聲地燃燒,吞噬著沿途的屍體和雜物,發出滋滋的輕響和皮肉焦糊的惡臭,像一條條在地獄裡流淌的冥河。
絕望,不再是情緒。
它是城中心衝天而起的巨大煙柱下,那個白發老嫗跪在已成焦炭的兒媳孫兒屍骸旁,不哭不嚎,隻是用枯槁的手指,一下、一下,機械地摳挖著焦黑的泥土,彷彿要將他們重新挖出來。空洞的眼神比任何哭嚎都更令人心碎。
它是靠近豁口的某條小巷深處,隱約傳來的、有節奏的沉悶敲擊聲。那不是抵抗,而是幾個守城傷兵在絕望中,用最後的力氣,將武器砸向自己的頭顱,沉悶的噗噗聲,是他們留給這座城最後的、悲愴的喪鐘。
它是豁口廢墟下,那些被金光救回的傷兵眼中,最後一點殘存的光芒徹底熄滅。他們看著城內衝天的火光,聽著那非人的喧囂,聽著近在咫尺的屠殺進行曲,臉上的恐懼和敬畏消失了,隻剩下比屍體更冰冷的麻木。身體不再緊繃,鬆弛地癱在血泥裡,眼神空洞地望向天空翻滾的濃煙,彷彿靈魂早已被那聲浪巨牆震碎、抽離。活著,卻已是行屍走肉。
而這一切——聲音的煉獄、血的霧與河、絕望的具象——最終彙聚成一股肉眼可見的、汙穢的風暴洪流!
它裹挾著燃燒的灰燼、破碎的布片、斷裂的武器、甚至被氣浪捲上半空的殘肢斷臂,從城中心爆炸性地向四周擴散!那風暴的邊緣,如同無數隻無形的、沾滿血汙的巨手,粗暴地推搡著豁口廢墟上散落的焦木、碎石,發出嘩啦的聲響。濃烈的血腥味和焦糊味瞬間蓋過了這裡原有的氣息,嗆得人幾乎窒息。
風暴的中心,是吞噬一切的血肉旋渦。叛軍徹底化身成饑餓的豺狼,在狹窄的街道裡瘋狂撕扯著獵物。城內殘存的抵抗零星而絕望,如同投入熔爐的雪片,瞬間消失無蹤。街道不再是道路,而是鋪滿屍骸、流淌血河的屠宰場傳送帶,將最後一點生機和希望,源源不斷地送入那張開的、由無數刀鋒和獠牙組成的吞噬血食的巨口之中!
我們所在的豁口廢墟,如同風暴眼中一塊被遺忘的礁石。
背靠的冰冷石柱,此刻更像是一座提前豎起的墓碑。懷中杜甫滾燙的額頭,是這墓碑上唯一殘存的、微弱的生命餘溫。而右臂深處,那冰冷搏動的饕餮紋,在感知到全城彌漫的、濃鬱到化不開的血腥與死亡能量後,搏動得愈發激烈、貪婪、急不可耐!冰冷的脈動如同饑餓的毒蛇,順著肩胛,沿著脊椎,一路向上,冰冷地舔舐著我的後頸。
新的風暴,不是即將來臨。
它已撕碎整座城池,正用無儘的鮮血與絕望,衝刷著我們腳下最後的立足之地。而臂骨深處蟄伏的凶獸,正對著這場饕餮盛宴,發出無聲的、急切的咆哮。
(第95章:蛹動暫歇與新的風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