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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安史之亂:我給杜甫當保鏢 第87章 銀刃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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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夜泥濘難掩殺機,斷趾殘旗刻骨銘心。

杜甫掌心滾燙,攥著我染血的袖口:“崴兄,這‘骨碎’二字,是代天下黎庶誅心麼?”

我右臂琉璃深處,三星堆的灼金紋路瘋狂搏動,青銅血珠滲出裂痕。係統冰冷警告:[區域性熵固化加劇!神經傳導延遲15%!]

府兵營帳內,血瀑噴濺帳頂《貞觀犁耕圖》。

銀刃遊走都尉脊骨,刻下瘦金體“恃強者骨碎”,每一筆都似剮剮在我魂靈。

代價,終須有人來償。

甩脫府兵的追索,靠的不是速度,是這片被雨水泡得發脹的廢墟迷宮。長安的骨頭碎了,內臟翻在外麵,散發著腐爛的甜腥和焦糊的苦味。我拖著老杜,右臂那口琉璃棺材沉得像墜了塊生鐵,三星堆的暗金紋路在灰白琉璃下搏動,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裂痕邊緣撕裂般的灼痛。身後府兵鐵蹄踏碎泥濘的聲音被高聳的斷牆和倒塌的梁柱扭曲、分散,最終像滲入沙地的水,消失不見。

一頭撞進一個半塌的夯土窩棚。棚頂漏得像篩子,泥水滴滴答答砸在泥地上,積出大大小小的水窪。空氣裡彌漫著濃重的黴味、牲畜糞便的酸臊,還有一種屍體長久浸泡纔有的、甜膩到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不知是雨水帶來的,還是這窩棚原主的結局。

“噗通。”老杜像一截徹底朽爛的木頭,被我摜在角落裡相對乾燥的草堆上。他癱軟下去,身體佝僂著,頭深深埋在膝蓋之間,肩膀無聲地劇烈顫抖。濕透的破舊青衫緊貼著他嶙峋的脊骨,雨水順著散亂的花白鬢發淌下,混著他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彆的什麼,砸落在身下的枯草裡,暈開深色的水漬。喉嚨裡又滾過那電流不穩似的、帶著金屬刮擦的雜音,壓抑,破碎。

我背靠著冰冷的、濕滑的土牆滑坐下去,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葉生疼,喉嚨裡全是鐵鏽和爛泥的腥氣。左腿外側傳來一陣銳痛,低頭一看,粗麻褲腿被劃開一道口子,皮肉翻卷,血混著泥水正往外滲。不知是剛才被飛濺的陶片割的,還是撞進窩棚時剮剮蹭的。這點傷,比起右臂那口燒紅的熔爐,不值一提。

警告!高能奔襲加劇熵固化結構負擔!物理法則侵蝕風險:93(↑)

視網膜邊緣的血紅數字和符號頑固地閃爍著,像嵌在視野裡的汙垢。耳鳴尖銳,王癩癩子那雙穿透泥牆、無聲詰問的、死灰般的眼睛,卻比任何警報都更清晰地烙在腦子裡。

“你算哪門子龍……”

那無聲的質問帶著冰冷的泥腥味,再次勒緊心臟。

我猛地甩頭,試圖驅散這附骨之蛆般的幻聽。目光落回角落的老杜身上。他依舊蜷縮著,像要把自己揉進這肮臟的泥土裡。王癩癩子被箭矢貫穿胸膛、旗杆斷裂、孩童的手被鐵蹄踏碎的景象,顯然已徹底碾碎了他本就搖搖欲墜的精神支柱。那雙曾倒映著潼關秋月、石壕吏淚的眼睛,此刻隻剩下空洞和瀕死的灰燼。

窩棚外,雨勢似乎小了些,從傾盆變成了連綿不斷的雨絲,沙沙地籠罩著這片死寂的廢墟。但另一種聲音,一種更低沉、更黏膩的聲音,卻從窩棚深處滲出來。

滴答…滴答…嗤……

不是雨滴。

是血。

我抬起左手,袖口濕透,深褐色的泥漿混著暗紅的血漬,黏糊糊地裹著破爛的麻布。是王癩癩子的血?還是那個被踏碎的孩子濺上的?又或者,是我自己腿上的傷口滲出的?分不清了。一股冰冷粘稠的憤怒,像毒蛇一樣從胃裡盤旋著升起,順著脊椎骨爬上來,纏繞住咽喉。

不能停。不能想。停下,就會被這無邊的絕望和血腥吞噬,骨頭渣子都不剩。

我咬著牙,忍著右臂撕裂般的灼痛和左腿銳利的刺痛,掙紮著撐起身體。窩棚角落裡堆著些破爛雜物——半截朽爛的扁擔、一個破口的瓦罐、幾捆濕漉漉散發著黴味的枯草。我抽出那半截扁擔,入手沉重,木刺紮手。不夠趁手,但總比空手強。

“老杜。”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生鐵。

角落裡蜷縮的身體猛地一顫,但沒有抬頭。

“待著。”我吐出兩個字,不再看他,拄著那半截扁擔當拐,一步一瘸地挪到窩棚唯一的破口前。外麵是雨霧彌漫的廢墟,灰濛濛一片,死寂中透著殺機。府兵不會走遠。王癩癩子臨死前那執拗的眼神,像一根無形的線,牽著我,也牽著那些追索的惡犬。

必須做點什麼。必須讓這口堵在喉嚨裡的血吐出來!否則,下一個被碾碎在泥裡的,就是我們。

雨絲冰冷,抽打在臉上。我深吸一口氣,混雜著鐵鏽、爛泥、屍體腐敗的氣息衝進鼻腔。右臂琉璃深處的灼痛和三星堆金紋的搏動,在這一刻,詭異地與心底翻騰的冰冷殺意產生了共鳴。

目標確認:府兵臨時集結地。位置:西南方向,直線距離約五百步。風險係數:極高。建議:規避。

猩紅的係統提示在視野邊緣固執地閃爍。

“規避?”我無聲地咧開嘴,嘗到雨水和血腥混合的鹹澀。規避?避到何時?避到老杜被射成刺蝟,避到我被這口琉璃棺材活活燒死,避到長安的每一寸土都浸透無辜者的血?

今夜,老子就是要當一回索命的閻羅!

雨絲無聲,廢墟如同浸透的屍布,裹著腐爛的骨架。我拖著那條傷腿,每一步都像踏在燒紅的刀尖上,右臂琉璃深處那口熔爐燒得靈魂都在冒煙。三星堆的暗金紋路在灰白琉璃下瘋狂搏動,每一次搏動都拉扯著裂痕邊緣,劇痛尖銳如針砭。但更尖銳的,是窩棚裡老杜那無聲的坍塌,是王癩癩子臨死前穿透時空的無聲詰問。

五百步。雨霧模糊了距離。感官被催發到極致,右臂的灼痛、腿上的銳痛、肺葉的抽痛,全都成了定位的錨點。耳朵濾過沙沙的雨聲,捕捉著風裡細微的異動——遠處隱約的金屬摩擦聲、粗嘎的交談、壓抑的咳嗽……還有,一絲劣質油脂燃燒的嗆人氣味。

西南。目標清晰。

身體伏低,幾乎貼地。濕透的麻布衣粘在麵板上,冰冷刺骨。傷腿每一次拖動都帶起鑽心的疼,但動作反而被這疼痛打磨得更加凝練、狠戾。霍家拳講的是腰馬合一,力從地起,此刻這滿地的爛泥汙穢,就是我借力的根!

營地輪廓在雨霧中顯現。幾頂歪斜的毛氈帳篷圍著一小片空地,中間生著一堆篝火,火焰在雨絲裡掙紮,劈啪作響,濺起細小的水汽和黑煙。人影幢幢,圍著火堆晃動。更遠處,拴著幾匹戰馬,不安地甩著尾巴,噴出團團白氣。帳篷縫隙透出昏黃的燈光,在雨夜裡暈染開一小片曖昧的暖黃,卻襯得周圍廢墟的黑暗更加森寒。

一個府兵提著褲子,罵罵咧咧地從營地邊緣的陰影裡走出來,走向不遠處一個半塌的土牆根下放水。兜鍪歪戴,露出半張被篝火映得通紅的油臉。暗哨。

就是現在。

我像一塊被雨水衝刷下來的汙泥,無聲無息地滑入更深的陰影。右臂的劇痛和三星堆金紋的搏動在這一刻凝滯,彷彿整條手臂被投入了絕對的冰寒,隻剩下一種非人的死寂和精準。

左手探入懷裡濕透的夾層,指尖觸到幾枚冰冷的圓形邊緣。銅錢鏢。邊緣在逃亡路上早已被我磨得鋒利,此刻在指間像淬了毒的獠牙。

篝火旁,一個府兵正背對著我,彎腰往火堆裡添柴。火光勾勒出他毫無防備的後頸。

目標鎖定。距離。風向。雨絲下落的角度。

銅錢鏢在指間蓄力,手臂肌肉線條在濕透的麻佈下繃緊如弓弦。呼吸屏住。整個世界隻剩下目標那節暴露的頸椎。

霍家拳·銀蛇吐信!講究的就是一個“吐”字,快、準、毒,無聲無息!

手腕猛地一抖!不是甩,是“吐”!

嗡!

一聲細微到幾乎被雨聲吞沒的破空銳響!那枚邊緣磨得雪亮的銅錢鏢,切開連綿的雨絲,像一道被夜色淬煉過的死亡弧光,精準無比地沒入篝火堆上方那盞唯一的、掛在歪斜木杆上的氣死風燈!

啪嚓!

燈罩碎裂的脆響清晰刺耳!燃燒的燈芯裹著滾燙的油脂四散飛濺,如同瞬間炸開一朵妖異的火蓮!

“操!燈滅了!”篝火旁添柴的府兵驚叫一聲,猛地直起腰。

就在他起身,視線本能地被那炸開的燈花吸引,身體重心上浮的刹那——

我的身體早已借著甩鏢的餘勁,如同一條真正的銀鱗毒蛇,緊貼著冰冷濕滑的泥地,以左腿傷處爆發出的劇痛為代價,電射而出!五步距離,一蹴而就!

右手!那隻被琉璃禁錮、劇痛灼燒的右手,此刻五指箕張,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精準無比地扣住了他剛抬起、尚未完全回護的後頸!

觸手溫熱,麵板下是堅硬的骨節。霍家拳錯骨分筋的手法早已融入骨髓,根本無需思考!

拇指頂住風池穴,其餘四指如鉤,瞬間嵌入頸筋縫隙!擰!

喀嚓!

一聲清晰短促、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混著筋腱被強行扭斷的悶響,在雨夜裡炸開!比燈罩碎裂聲更刺耳,更冰冷!他身體猛地一僵,喉嚨裡隻來得及發出半聲短促的“呃……”,眼中的驚愕瞬間被死亡的灰白覆蓋,整個人如同被抽掉脊骨的皮囊,軟軟地向泥水中癱倒下去。

我順勢矮身,將他癱軟的身體輕輕放倒,臉朝下埋進泥濘,動作流暢得像演練過千百遍。篝火的光在雨中明滅,映著他後頸上那清晰的、微微塌陷的指痕。一滴渾濁的泥水落在那指痕上,迅速暈開。

係統界麵死寂。沒有警告。沒有風險提示。彷彿這精準的死亡,不過是碾死了一隻微不足道的蟲豸。

冰冷的雨水衝刷著左手,試圖洗去那瞬間接觸溫熱頸骨帶來的、令人作嘔的粘膩感。無用。王癩癩子那雙死灰色的眼睛再次浮現在眼前。

“你算哪門子龍……”

我甩甩頭,將這幻聽和心底翻湧的暴戾一同壓下。身體重新融入牆根的陰影,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整個營地。

短暫的混亂已經平息。滅燈和同伴的瞬間倒地並未引起太大警覺,雨聲和黑暗是天然的掩護。一個身材粗壯、穿著半身皮甲的漢子正罵罵咧咧地從一頂較大的帳篷裡鑽出來,手裡提著個酒囊,醉醺醺地嚷嚷:“叫喚什麼!一驚一乍!哪個王八蛋把燈弄滅了?給老子點……”話音未落,他腳下突然一滑,一個趔趄,罵聲更大了。

篝火映出他腰間懸掛的魚符——都尉。

核心目標。

另一個身影小跑著湊到他跟前,點頭哈腰,聲音尖細帶著諂媚:“都尉息怒,息怒!是風大刮的,刮的!卑職這就去催催稅隊那邊,看那幾個刁民寨子掃乾淨了沒,糧秣今晚一準兒……”這人穿著胥吏的服飾,腰間沒有武器,一副狗腿子嘴臉。稅吏。

都尉不耐煩地揮揮手,像驅趕蒼蠅:“滾!滾!掃乾淨點!他孃的,這鬼天氣……”

稅吏如蒙大赦,哈著腰轉身,朝著營地邊緣另一頂亮著燈的小帳篷快步走去。

時機到了。

我像一道沒有重量的影子,借著帳篷投下的濃重陰影和雨幕的掩護,以驚人的速度掠向那頂亮著燈的小帳篷。左腿的傷口在每一次發力時都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但這痛楚反而讓我的神經更加緊繃,動作更加凝練。每一步都精準地踏在泥濘裡相對堅實的凸起上,隻留下極淺的印痕。

帳篷裡傳來翻動竹簡的沙沙聲和低聲的咒罵:“…孃的,就刮出這點油水…不夠塞牙縫的…”

鏈刃無聲滑出袖口。冰冷的金屬觸感貼著掌心。手腕一抖,鏈刃那沉重精鋼打造的蛇形刃頭如同活物般昂首,在昏黃的燈光映照下,劃過一道致命的弧光,悄無聲息地探入帳篷的縫隙!

帳篷裡,那稅吏正背對著門簾,埋頭在一堆雜亂的竹簡和木牘中,手裡掂量著一個小布包,嘴裡還在嘟囔著“刁民”、“窮鬼”。他毫無所覺。

鏈刃的刃頭如同吐信的毒蛇,沒有絲毫猶豫,瞬間纏上了他暴露在外的、油膩的脖頸!

絞!

霍家拳·遊龍鎖!鎖的是命,斷的是魂!

嗤啦——!

刀刃割裂皮肉、切斷氣管、斬斷頸骨的混合聲響,沉悶而短促,如同撕裂一塊浸透油脂的破布!鮮血如同壓抑已久的噴泉,帶著濃重的腥氣,猛地向上方噴濺出去!嘩啦一聲,粘稠滾燙的血漿狠狠潑灑在帳篷頂那幅繪製精美的《貞觀犁耕圖》上!

犁田的農人,肥沃的土地,瞬間被淋漓的猩紅覆蓋、扭曲。溫熱的血滴順著畫卷的褶皺蜿蜒流下,滴落在稅吏兀自瞪大雙眼、寫滿驚愕的臉上,滴落在他手中那個還沒來得及捂熱的小布包上。

他的身體抽搐了一下,頭顱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歪斜,然後像一截朽木,轟然砸倒在麵前的案牘牘上,帶倒了油燈。燈油潑灑出來,混合著案牘牘上的鮮血,迅速燃燒起一小片幽藍的火焰,映照著帳頂那幅被血汙吞噬的盛世圖景,妖異而諷刺。

整個過程,從鏈刃探入到血濺頂棚,不過兩個心跳。快得連帳篷外的雨聲都未曾停頓。

抽回鏈刃,蛇形刃頭上沾染的鮮血被雨水迅速衝刷,隻留下一絲淡淡的鐵鏽味。我毫不停留,轉身,目光穿透雨幕,死死鎖定那個站在篝火旁、正仰頭灌酒的都尉。篝火的橘黃光芒跳躍在他粗獷而油滑的臉上,那點醉意和方纔滑倒帶來的惱怒讓他對身後帳篷裡瞬間發生的死亡盛宴毫無察覺。

營地的混亂如投入石子的池塘,漣漪尚未完全擴散。篝火旁幾個府兵還在罵罵咧咧地試圖重新點燃被銅錢鏢擊碎的燈籠,火星在雨水中徒勞地嘶鳴。都尉身邊僅剩的兩個親兵,一個正低頭整理自己濕透的綁腿,另一個則警惕地望向稅吏帳篷的方向——那裡燈光明滅不定,火焰舔舐油汙與鮮血的劈啪聲似乎隱約可聞,但被雨聲和篝火的喧嘩模糊了邊界。

足夠了。

腳下一步踏出,泥水飛濺。身體在雨中拉成一道模糊的黑線,直撲篝火!霍家拳的爆發力在冰冷的殺意驅動下催至巔峰,左腿傷處的劇痛被強行壓榨成推進的燃料!

篝火的光驟然在瞳孔中放大。那都尉剛放下酒囊,粗糙的手背抹過沾著酒漬的胡茬,喉結滾動著最後一口辛辣的液體。眼角餘光似乎捕捉到了什麼異樣的疾風,他渾濁的眼珠猛地轉向,醉意瞬間被驚疑凍結。

太遲了!

身體在離他三步之距猛地旋身!旋轉帶起的離心力將右腿的力量毫無保留地甩出!鞭腿!不!是霍家拳·破陣鞭的變式——以腿為鞭,力貫千鈞!

嗚——!

腿風撕裂雨幕,發出沉悶的破空厲嘯!目標是都尉身側那個剛剛抬起頭的親兵!

砰!!

堅硬的脛骨如同攻城重錘,狠狠砸在對方毫無防備的太陽穴上!那親兵連哼都未及哼出一聲,頭盔凹陷下去一個可怖的弧度,整個人如同被巨錘砸中的破麻袋,橫飛出去,撞在另一側的帳篷支架上,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悶響,軟軟滑落,再無聲息。

另一個親兵的反應快得驚人!驚駭之下,腰刀瞬間出鞘一半!雪亮的刀刃在篝火下閃過一道刺目的寒芒!

不能讓他拔刀!

右臂!那隻琉璃禁錮、劇痛灼燒的右臂,此刻被瘋狂催動!三星堆的暗金紋路在灰白琉璃下驟然亮起熔爐般的金紅光芒,裂痕邊緣發出細微而刺耳的“滋滋”聲,彷彿內部的物質正在承受極限的高壓!一股撕裂靈魂的劇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從臂骨深處向外攢刺!

警告!三星堆印記能量過載!神經傳導延遲觸發!區域性熵固化加劇!右臂機能下降15%!

視野邊緣的血紅警報瘋狂閃爍!右臂的動作出現了一刹那的凝滯!

就這一刹那!

那親兵的腰刀已經徹底出鞘,帶著一股悍不畏死的凶悍,斜劈而下!刀光冷冽,直取我脖頸!

生死一線!

千鈞一發之際,左臂本能地揚起!不是格擋,而是直插!五指並攏如錐,帶著全身擰轉發出的寸勁,精準無比地戳向對方持刀手腕的內關穴!

噗!

指尖傳來骨頭碎裂的觸感!那親兵的手腕以一個不可能的角度向內折斷,慘白的骨茬刺破皮肉!腰刀脫手,打著旋飛入雨幕!

他劇痛之下的慘嚎剛剛衝出喉嚨——

我的右臂終於掙脫了那瞬間的麻痹!雖然遲滯,但力量仍在!五指如鐵鉤,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狠戾,狠狠扣住他的咽喉!指尖深陷皮肉,鎖死氣管!

哢嚓!

喉骨碎裂的脆響在雨夜中清晰得令人心寒。慘嚎戛然而止,變成一串漏氣般的“嗬嗬”聲。他眼珠暴凸,充滿血絲,死死瞪著我,身體劇烈地抽搐掙紮,踢蹬著腳下的泥水。

我毫不鬆手,拖著他如同拖著一件破爛的行李,猛地旋身,將他當成肉盾,狠狠砸向那個終於徹底酒醒、正驚恐地試圖拔出佩刀的都尉!

砰!

人體與人體猛烈碰撞!那都尉被砸得一個趔趄,佩刀哐啷一聲掉在泥水裡。他踉蹌著想要站穩,臉上驚恐的表情扭曲變形。

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我鬆開手裡已經斷氣的親兵屍體,一步踏前,染血的左手如同鐵鉗,死死扣住都尉的右肩!五指深陷皮肉,幾乎要捏碎他的肩胛骨!巨大的力量將他整個人猛地摜倒在地!

噗通!

沉重的身軀砸進冰冷的泥水,濺起大片汙濁的水花。篝火的光芒在他驚恐的臉上跳動。

“好漢饒命!饒命啊!錢!糧!女人!你要什麼……”

都尉的求饒聲帶著哭腔和濃重的酒氣,在泥濘中徒勞地掙紮。

我單膝重重跪壓在他的後腰,將他死死釘在泥濘裡。冰冷的泥水瞬間浸透膝蓋。右手——那隻琉璃臂——緩緩抬起。

篝火的光芒映照著灰白琉璃表麵蛛網狀的裂痕,裂痕深處,三星堆的暗金紋路如同被徹底激怒的熔岩之蛇,瘋狂地搏動、扭結、暴凸!金紅的光芒透過琉璃,將周遭的雨絲都染上一層妖異的血色!裂痕邊緣,細密的、青銅色的血珠,正一點一點,極其緩慢地滲出來!

警告!高熵輸出!物理法則侵蝕風險:95!

劇痛!難以想象的劇痛!彷彿整條手臂的骨頭都被抽出來,放在滾燙的銅汁裡反複熬煮!每一次搏動,都伴隨著神經被撕裂、被灼燒的尖銳訊號!傳導延遲帶來的麻痹感如跗骨之蛆,讓每一絲動作都變得沉重、凝滯,像在凝固的鬆脂中揮刀!

“呃啊——!”

喉嚨裡壓抑不住地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

但我沒有停下!銀亮的短刃從左手袖中滑出。冰冷的金屬觸感暫時壓製了一絲臂上的灼痛。刀尖向下,對準了都尉那在泥水中因恐懼而劇烈起伏的後背!

刻!

刀尖刺破濕透的皮甲,刺入皮肉!不是簡單的割裂!是刻!用儘全身的力量,用儘靈魂深處的憤怒和這琉璃臂帶來的無邊痛楚,一刀!一刀!深深剜進他的皮肉,刻入他的脊骨!

“啊——!!!”

都尉發出殺豬般淒厲的慘嚎,身體在泥水中瘋狂地扭動掙紮,卻被我死死壓住。粘稠滾燙的鮮血瞬間湧出,混著冰冷的泥水,在他後背肆意流淌。

瘦金體!

每一筆,都如刀劈斧鑿!每一劃,都帶著千鈞的重量和刻骨的恨意!鐵鉤銀劃!力透骨背!

“恃——強——者——骨——碎——!”

五個字!血淋淋地,深深地,刻在他那肮臟的脊柱之上!刀鋒刮過骨頭的沙沙聲,混合著都尉非人的慘嚎和雨水的沙沙聲,在死寂的營地中回蕩。篝火的光芒跳躍在血紅的刻痕上,每一個字的轉折都淩厲如刀,帶著一種殘酷到極致的美感。

最後一筆刻完。我猛地抽刀。右臂琉璃中的熔金光芒驟然熄滅,三星堆的紋路瞬間黯淡下去,彷彿耗儘了所有力量。但劇痛並未消失,反而如同退潮後的礁石,嶙峋地顯露出來,尖銳地刺痛著每一條神經。青銅色的血珠沿著琉璃裂痕緩緩淌下,滴落在都尉背上那新鮮的、骨白色的刻痕裡,如同生鏽的淚。

警告!區域性熵固化峰值!神經傳導延遲:17%!

視野中的血紅提示更加刺眼。右臂如同套上了千鈞重枷,連抬起的細微動作都變得無比艱難、滯澀。

就在這時,眼角餘光猛地瞥見營地邊緣的陰影裡,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彎弓搭箭!寒星一點,直指我的後心!

糟!遲滯的右臂根本來不及回防!

生死關頭,身體的本能快過思維!左腳為軸,猛地旋身!左臂同時將鏈刃甩出!

嗤!

箭矢帶著淒厲的尖嘯,幾乎是擦著我右臂的琉璃表麵飛過!冰冷的箭簇刮過琉璃,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鏈刃的蛇形刃頭則如同毒蛇撲擊,狠狠紮入那弓箭手的小腹!

“呃!”

一聲悶哼,弓箭手捂著肚子倒下。

不敢停留!我踉蹌著起身,迅速從那都尉腰間扯下令牌。目光掃過旁邊那頂濺滿鮮血的帳篷,案牘上幽藍的火焰還在燃燒。左手飛快探入懷中,摸出三枚烏沉沉、帶著尖銳倒刺的鐵蒺藜——隱龍鏢!鏢尖在火光的映照下,隱隱泛著幽藍的光澤,淬了見血封喉的沙虱毒。

手腕猛地一甩!

噗!噗!噗!

三枚毒蒺藜如同索命的毒蜂,狠狠釘入那燃燒的案牘牘之上!深陷木中,幽藍的鏢尖在火光下閃爍著不祥的微光。這,就是留給後來者的“名帖”!

做完這一切,我毫不留戀,拖著那條劇痛的傷腿和那條遲滯如同廢鐵的琉璃右臂,轉身撞破雨幕,朝著窩棚的方向發足狂奔!身後,都尉撕心裂肺的慘嚎和營地終於徹底炸開的混亂吼叫,被無邊的雨聲迅速吞沒。

每一步,右臂都沉重得如同灌鉛,神經傳導的延遲讓動作僵硬變形。左腿的傷口在奔跑中再次崩裂,鮮血混著雨水順著褲管往下淌。冰冷。灼痛。麻木。各種感覺在身體裡瘋狂撕扯。

終於,窩棚那黑洞洞的破口在雨霧中浮現。我幾乎是撞了進去,沉重的身體砸在冰冷滑膩的泥地上,濺起一片泥水。背靠著濕冷的土牆,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血腥和肺葉灼燒的痛楚。

右臂無力地垂在身側,琉璃表麵灰敗黯淡,蛛網狀的裂痕似乎又擴大了幾分,滲出的青銅色血珠在雨水衝刷下變成一道道汙濁的痕跡。三星堆的紋路蟄伏著,像燒儘的炭火餘燼。

黑暗中,杜甫從角落裡那堆枯草中緩緩抬起頭。篝火早已熄滅,隻有微弱的天光從棚頂破洞漏下,勾勒出他枯槁的輪廓。他渾濁的眼睛在黑暗中艱難地聚焦,最後死死地釘在我的左臂衣袖上——那裡,新濺上的、尚未被雨水完全衝刷掉的血跡,在微弱的光線下呈現出刺目的暗紅。

時間在冰冷的雨滴聲中凝固。

忽然,他動了。不是站起,而是掙紮著,用手撐著泥地,一點一點,極其緩慢地朝我爬過來。枯瘦的手指在冰冷的泥水中摸索,帶起細微的嘩啦聲。他的動作笨拙而艱難,像一條擱淺的老魚。

終於,他爬到了我身邊。帶著泥土和濕草氣息的、滾燙的手,猛地抬起,一把死死攥住了我的左手手腕!

那力道大得驚人,指甲幾乎要掐進我的皮肉裡。掌心燙得嚇人,像一塊剛從火堆裡扒出來的炭,傳遞著一種近乎痙攣的顫抖。

他抬起頭,那張被苦難和絕望刻滿溝壑的臉在昏暗中湊近。渾濁的眼珠死死地盯著我,瞳孔深處卻像被投入石子的古井,驟然爆發出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極其銳利而悲愴的亮光!那光芒,彷彿穿透了我染血的衣袖,穿透了皮肉,直抵我右臂琉璃深處那口瘋狂搏動的熔爐,甚至要剖開我胸腔裡那顆沾滿泥濘和血腥的心臟。

他的呼吸粗重滾燙,撲打在我臉上,帶著枯草腐敗和鐵鏽般的血腥氣。那隻攥著我手腕的手,五指如同燒紅的烙鐵,死死嵌進我手腕的皮肉裡,骨節在黑暗中嶙峋凸起,因過度的用力而劇烈顫抖。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像是有什麼沉重、粘稠、帶著鋸齒的東西正從他破碎的臟腑深處向上翻湧,撕裂著每一寸發聲的途徑。

“崴…崴兄……”

聲音終於擠了出來,低沉、嘶啞,每一個音節都磨礪著沙礫和血腥。那不是詢問,不是責怪,更像是一聲從被碾碎的骨肉上硬剜下來的嗚咽。他渾濁眼中爆出的那點寒芒,此時徹底化為一種洞徹骨髓的審視,死死鎖在我左臂衣袖那尚未乾涸、暗紅發烏的血跡上。

“…你袖上的血…熱…熱不熱?”

他死死盯著那片汙跡,像在拷問某種昭然若揭的真相,又像在咀嚼一個足以焚儘五臟六腑的詞彙。那個“熱”字被他用儘全力從喉嚨深處撕扯出來,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切膚痛感。

手腕被他攥得更緊,幾乎能聽到自己骨頭摩擦的哀鳴。他那枯瘦的身體傾軋過來,幾乎伏在我肩頭,枯草和泥水的冰冷氣息混合著他身上那股滾燙的、瀕死野獸般的絕望,將我死死裹住。

他的目光,穿透血汙,穿透夜色,穿透皮囊,死死釘在我的靈魂深處。那眼神裡包含的東西太重——是王癩癩子胸膛被洞穿的冰冷,是孩童小手被碾碎在爛泥裡的無聲,是他筆下烽火連三月卻無力迴天的錐心之痛……更彷彿看到我刻在都尉脊骨上那淋漓的五個字每一筆劃開皮肉時濺起的血花!

沒有憤怒的質問,隻有這聲混雜著鐵鏽味的、對鮮血溫度的逼問,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靈魂最肮臟的角落。

“……那字……”

杜甫的嘴唇劇烈翕動著,擠出的聲音破碎如裂帛,“‘骨碎’二字……刻在畜生的骨頭上……卻落在所有人心上……”

他猛地吸了一口冰涼的、帶著腐爛氣味的氣息,那雙死死睜大的眼睛裡,血絲如同蛛網般驟然繃緊:

“你告訴我……崴兄!這‘骨碎’二字……是……是代天下黎庶……誅心麼?!”

杜甫枯瘦的手指如同燒紅的鐵鉗,死死嵌進我的手腕骨縫裡。那聲嘶啞的詰問——“是代天下黎庶誅心麼?!”——帶著滾燙的血腥氣,在陰冷的窩棚裡炸開,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釘子,狠狠鑿進我的太陽穴。

右臂琉璃深處,三星堆的暗金紋路驟然暴起!彷彿被這聲詰問引燃,熔爐般的金紅光芒瞬間穿透灰白琉璃,將周遭彌漫的腐草黴味和血腥氣都鍍上一層刺目的妖異!裂痕邊緣那些滲出的青銅色血珠,猛地沸騰、膨脹!細密的血珠連成一片,如同滾燙的銅汁,順著琉璃臂蜿蜒淌下!

警告!精神熵增汙染觸發三星堆印記過載!物理法則侵蝕風險:97!神經傳導延遲:21%!

視網膜被猩紅徹底淹沒!尖銳的警報符號幾乎要燒穿腦髓!一股撕裂般的劇痛伴隨著強烈的麻痹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從右臂席捲向半邊身體!整條手臂沉重得如同澆築了萬斤青銅,連帶著右半邊的肩膀、肋下,都陷入一種僵硬冰冷的遲滯!手指神經質地抽搐著,卻無法彎曲分毫!

視野瞬間模糊扭曲!杜甫那張在昏暗中悲愴到極致的臉,在猩紅的警報光暈裡如同水中的倒影,劇烈地晃動、變形。他眼中那點銳利的、穿透靈魂的寒芒,彷彿化作了實質的刀鋒,切割著我的神經。

“呃…!”

喉嚨裡壓抑不住地滾出一聲痛哼,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踉蹌,脊背重重撞在冰冷濕滑的土牆上,震得窩棚頂簌簌落下泥塵。

麻痹!遲滯!右半邊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寒冰凍結!致命的寒意沿著脊椎向上蔓延!

而此刻,窩棚外死寂的雨幕,被驟然撕裂!

“在那邊!窩棚裡有動靜!”

“圍起來!放箭的兄弟死在這附近!彆讓點子跑了!”

“點火把!給老子照清楚!”

粗糲的吼聲、鐵甲碰撞的嘩啦聲、雜亂沉重的腳步聲,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群,從四麵八方朝著這小小的、漏風的土殼子瘋狂圍攏!火把的光芒跳躍著,將窩棚破口外濕漉漉的斷壁殘垣映照得如同鬼域,扭曲晃動的黑影迅速逼近!

死亡的腥風,裹挾著冰冷的雨絲,從破口灌入,瞬間撲滅了窩棚裡最後一絲苟延殘喘的暖意。篝火的餘燼被這突如其來的陰風一激,最後一點微弱的紅光徹底熄滅。

黑暗,如同冰冷的鐵幕,轟然壓下。

隻有杜甫那隻死死攥著我左手的手,依舊滾燙如火炭。他渾濁的瞳孔在絕對的黑暗中劇烈收縮,那點悲愴的銳利被瞬間湧上的、最原始的恐懼覆蓋。他聽懂了外麵的殺聲,身體篩糠般顫抖起來,枯瘦的手指幾乎要摳進我的腕骨。

“他…他們…”

破碎的氣音從他牙縫裡擠出,帶著瀕死的絕望。

不能停!

左半邊身體還能動!左腿的傷口在劇痛中爆發出最後的力量!求生的本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每一根還能傳導訊號的神經上!

“走!”

我從牙縫裡擠出一個破碎的音節,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麻痹的右臂如同沉重的累贅,拖拽著半邊身體。我猛地發力,用還能活動的左手反手抓住杜甫那隻滾燙的手腕,將他枯槁的身體狠狠從泥地裡拽起!

顧不上他是否站穩,也顧不上自己半邊身體的僵硬!拖!像拖著一截救命的浮木,又像拖著一個沉重的枷鎖,朝著窩棚最深處、離那殺聲鼎沸的破口最遠的角落,跌跌撞撞地撲去!

腳下是粘稠濕滑的泥濘,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刀尖上。麻痹的右腿如同木樁,每一次拖動都帶來撕裂般的牽扯感。杜甫被我拖得踉蹌連連,枯瘦的腳在泥水裡拖出長長的、絕望的痕跡。

窩棚深處,是更加濃稠的黑暗和腐敗的氣息。幾捆濕透發脹的枯草堆在牆角,散發著令人窒息的黴味,像是腐爛的墳墓。

噗通!

兩人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散發著腐味的草堆上。泥水四濺。杜甫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蜷縮在角落,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最後一片枯葉。

外麵的殺聲更近了!火把的光芒如同毒蛇的信子,在窩棚唯一的破口處瘋狂舔舐、晃動!雜亂的腳步聲、刀劍出鞘的嗆啷聲、粗魯的叫罵聲,已經逼到了破口邊緣!隻需一個探頭,這狹小的空間,便是絕地!

“搜!挨個角落給老子捅!耗子洞也彆放過!”

一個粗嘎的嗓音如同破鑼,在破口外炸響。

完了。

絕望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間從麻痹的右半邊身體蔓延至心臟。遲滯!麻痹!21%的神經傳導延遲,在平時或許隻是動作稍慢,在此時,便是生與死的天塹!右臂沉重如鉛,右腿僵硬麻木,彆說反擊,連帶著老杜從這絕境中衝出去的力氣和速度,都已徹底喪失!

三星堆紋路在琉璃臂深處瘋狂搏動,金紅的光芒透過灰白物質,在黑暗中勾勒出我手臂扭曲的輪廓,如同燒紅的烙鐵在冷卻前最後的掙紮。青銅色的血珠不斷滲出裂痕,滴落在冰冷腐臭的草堆上,發出細微卻令人心膽俱裂的“嗤嗤”聲,彷彿我的生命也在隨之蒸發。

警告!熵固化加速!物理法則侵蝕風險:98!神經傳導延遲:23%!

視野中的猩紅警報更加刺目,幾乎占據全部視野!麻痹感如同冰冷的鐵箍,死死勒住脖頸,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就在那粗嘎的吼聲落下,一隻穿著沉重皮靴的腳,帶著淋漓的泥水,已經踏進了窩棚的破口!半截裹著濕透毛氈的粗壯小腿,在火把搖曳的光線下顯露出來!

下一個瞬間,就是鋼刀探入,亂刃分屍!

千鈞一發!

我的左手——那隻唯一還能活動自如的手——如同瀕死毒蛇最後的撲擊,閃電般探入懷中濕透的夾層深處!指尖觸碰到一個冰冷堅硬、帶著尖銳棱角的物體——不是銅錢鏢,更不是鏈刃!

是那塊玉板!那塊在驪山深處沾染了不祥寒意、又在霓裳血衣的幻痛中飽飲了張野狐怨氣的玉板!

觸手冰寒刺骨!彷彿握住了一塊萬載玄冰!那寒意瞬間順著左臂經脈逆流而上,直衝腦髓!與右臂琉璃深處那熔爐般的灼痛形成了最極致的冰火對衝!整個身體如同被投入了冰與火的煉獄!一半在焚燒,一半在凍結!靈魂都在這種極致的撕扯中發出無聲的慘嚎!

但這股突如其來的、源自驪山的刺骨寒意,卻像一盆兜頭澆下的冰水,在某種程度上,暫時壓製了右半邊身體那因熵增過載而瘋狂蔓延的麻痹感!如同在即將凝固的鬆脂中,強行注入了一股寒流!

代價是全身如同針紮蟻噬般的劇痛!

“操!”

我喉嚨裡滾出野獸般的低吼,左手用儘全身的力氣,將那塊冰寒刺骨的玉板狠狠砸向窩棚角落——我們藏身之處正上方,那被雨水泡得發脹、搖搖欲墜的夯土棚頂!

砰!!!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撞擊聲!玉板蘊含的奇異寒勁和物理衝擊力同時爆發!

哢嚓!嘩啦——!

早已不堪重負的棚頂,如同酥脆的蛋殼,瞬間被砸開一個臉盆大小的破洞!冰冷的雨水混雜著大塊大塊的濕泥、朽爛的草莖、斷裂的木棍,如同泥石流般轟然傾瀉而下!瞬間劈頭蓋臉地砸落下來!

“啊——!”

杜甫的驚叫被泥水堵在喉嚨裡。

冰冷的泥漿、沉重的土塊、尖銳的木刺,如同瀑布般澆在我和杜甫身上!那股源自驪山的刺骨寒意隨著泥水瞬間浸透全身!冰冷的窒息感淹沒了口鼻!

混亂!遮蔽!還有那徹骨的冰寒!

幾乎就在同時,窩棚的破口處,火光猛地一盛!一個府兵猙獰的麵孔和半截閃著寒光的橫刀探了進來!

“在裡……”

他的吼叫戛然而止。

迎接他視線的,不是預想中驚慌失措的獵物,而是窩棚深處一片黑暗、冰冷、泥漿與雜物瘋狂傾瀉的混亂景象!泥水如瀑布,塵土飛揚,根本看不清人影!

“孃的!塌了?!”

破口外傳來驚疑不定的吼聲。

“進去看看!”

另一個聲音催促。

冰冷的泥水灌進鼻腔,帶著濃重的土腥和腐草味。我和杜甫被這突如其來的“泥石流”死死壓在角落的草堆裡,動彈不得。刺骨的寒意凍結了感官,也暫時凍結了那致命的麻痹感。右臂琉璃深處三星堆的金紅光芒被泥漿覆蓋,黯淡下去,但內部的搏動和灼痛並未停止。

黑暗、冰冷、窒息、混亂……這是我們此刻唯一的屏障。

那隻探入的腳,在破口處遲疑地晃動了一下。火把的光努力想穿透這泥漿瀑布般的黑暗。

生與死,懸於這泥濘一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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