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寡婦,我的媳婦竟然是男的 第101章 誰給你的膽子,偷我家秘方?
夜未深,風卻已冷。
杏花村的燈火在山腳下連成一片星子,晚晴工坊的高牆內,銅鈴餘音尚在梁間遊蕩。
被擒的兩名縱火賊跪在祠堂前,泥灰沾了滿麵,一個咬牙不語,另一個早已抖如篩糠。
“還有同夥。”那年長些的漢子終於開口,聲音嘶啞,“我隻負責倒藥……裡麵有人接應,不然怎知哪壇是新釀?哪倉藏的是契據?”
眾人嘩然。
阿蘭握緊了手中的燈籠,火光映得她臉色鐵青:“工坊重地,外人不得擅入,能通風報信的,隻能是自己人!”
小石頭叔一拳砸在門框上,木屑飛濺:“查!掘地三尺也得把這耗子揪出來!”
可蘇晚晴站在階上,指尖輕輕摩挲著袖口那方剛用過的帕子,眼神卻沉得像井底寒潭。
她沒說話,隻緩緩搖頭。
“報官?”她冷笑一聲,聲音不大,卻壓下了所有喧囂,“朝廷不認我們的盟,又怎會為我們查一個廚娘、一個雜役?今日他們敢燒我們的倉,明日就能毀我們的名。靠彆人護不住命,靠律法保不住財——我們得有自己的眼,自己的手。”
她轉身,目光掃過廊下站著的十幾條漢子——有退伍的老兵,有失學的少年,皆是村裡最窮、最無依無靠的一群人。
“從今起,成立‘監察哨’。”她一字一頓,“不穿官服,不受衙門調令,隻聽工坊號令。每日輪巡四班,盯人、盯物、盯言、盯行。我要知道誰進了廚房三次卻不領米,誰遞的貨單字跡與前日不同,甚至——”她頓了頓,眸光銳利如刀,“誰鞋底沾的泥,不是咱們村的土。”
小石頭叔猛地挺直腰板。
這個曾因賭輸家產、被妻兒唾棄的男人,此刻眼中燃起久違的光。
他抱拳單膝跪地:“坊主放心!哨隊由我帶,絕不放一隻蒼蠅飛進庫房!”
當晚,蘇晚晴親自授第一課。
祠堂改作訓堂,油燈排成一線。
她立於案前,手中舉著一雙沾滿黃泥的布鞋。
“看人彆看臉。”她淡淡道,“臉能裝,眼神能騙,但鞋底不會說謊。菜農日耕三畝,鞋底必有犁溝狀刮痕;挑夫負重,前掌磨損嚴重;而送菜婦若腳步虛浮,鞋尖朝外八字——那是裝的,真乾粗活的人,腳趾向內收力。”
她又抽出一條袖口發亮的舊襖:“袖口油漬,半年積累才會有這種暗褐包漿。一日三餐在灶前轉的人,油星必在右臂肘彎上方三寸處形成環狀。少一點,假的;多一點,也是假的。”
眾人屏息聽著,彷彿聽的不是防賊術,而是活命經。
而此時,秋蟬正伏在廚房簷角,影子融在瓦片之間。
她看見一個佝僂的送菜婦人拎著竹籃進來,步子踉蹌,額上還掛著汗珠。
可當她低頭穿過門檻時,秋蟬瞳孔微縮——那婦人右靴底,粘著一抹紫灰色黏土,在月光下泛著奇異的濕光。
她不動聲色,隻將一枚銅錢輕輕磕在窗欞三下。
訊號傳到後院,小石頭叔立刻記下:“城西來人,踩染坊泥。疑為錢家線。”
與此同時,另一道黑影悄然翻過側牆。
梅十三披著褪色藍布頭巾,滿臉褶皺,手裡提著一籃野菊,自稱是鄰村賣花婆。
她被準許進入廚房暫歇,趁阿蘭去取柴火時,迅速從袖中滑出一小包菌種,指尖輕彈,粉末儘數落入角落那口標著“新曲·待封”的發酵池。
她嘴角微揚,心中冷笑:你們再精明,也想不到真正的殺招不在火,而在食。
一旦母曲汙染,百壇儘廢,信義之基,頃刻崩塌。
可她不知道的是,阿蘭早換了流程。
那口池,根本不是主池。
真正的十年陳母曲,早已封存於地下密窖,池壁加石灰、覆油布,連空氣都經竹管過濾。
而這口池,自昨日起就成了誘餌——池邊暗嵌ph試紙,遇異物即變紅,顏色雖淡,卻能在特製鏡片下清晰顯現。
不過半炷香,警鈴輕響。
小石頭叔帶隊衝入,破門而入時卻故意遲了兩步。
梅十三從後窗躍出,身法輕盈,全然不見老態。
哨衛追而不迫,任她逃出院牆。
但在她包袱夾層裡,已悄然塞進一張偽造的紅帖——墨跡鮮亮,印泥逼真,赫然是“錢萬通親筆酬功帖”:
“事成之日,賜婚配田二十畝,永脫奴籍。”
她不知道自己帶走了什麼,更不知道,這張帖,會成為日後反咬一口的毒牙。
更深露重,謝雲書臥於內室,窗外風聲如訴。
他手中攤開一本殘破古冊——《漕幫舊錄》,紙頁泛黃,邊角焦黑,顯然是從火中搶出之物。
他指尖緩緩劃過一行小字:
“梅花序諜,七至九為火工,十至十二為毒手,十三者,離間之首,善易容、通藥理,專司毀譽於無形。”
他的目光停在“十三”二字上,久久未動。
片刻後,他低聲喚來秋蟬。
次日清晨,客棧床板下搜出易容工具一套:蠟模、皮膠、眉筆、染發粉,還有一張未完成的人皮麵具——輪廓修長,眉峰微挑,唇線柔和,竟與蘇晚晴有七分相似。
謝雲書凝視良久,忽而輕笑一聲,將麵具收入匣中。
“她想變成你。”他低語,像是對虛空訴說,“可她永遠學不會——你怎麼能把一碗醬,熬成千百人的活路。”
風愈緊。
數日後,工坊將舉辦“盟商品鑒會”。
蘇晚晴下令開啟一壇塵封十年的“母曲”——那是她親手釀下的第一壇酒引,醇香濃鬱,價值連城。
她當眾宣佈:此曲將贈予“最忠誠之盟商”,以為信義象征。
訊息如風傳開。
遠近商戶紛紛趕來,連府城酒樓掌櫃都遣人探路。
而此刻,在城西一處幽暗小院裡,梅十三拆開一封密信,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信上隻有一句:
“務取母曲,不得有失。”
她望著手中那張“酬功帖”,又摸了摸包袱深處的人皮模具,眼神漸暗。
夜風卷過窗欞,吹滅了油燈。
黑暗中,誰也沒看見,那壇靜靜立於地窖中央的“十年陳母曲”,壇口封泥之下,一道極細的硃砂符紋,正隱隱發燙。
夜如墨染,晚晴工坊的燈籠一盞盞亮起,像星火燎原前的序曲。
“盟商品鑒會”那一日,杏花村人山人海。
遠近商戶、酒樓掌櫃、糧行東家,甚至府城來的綢緞莊管事都擠在工坊外的長道上,翹首以盼。
紅毯鋪地,鼓樂未響,可空氣裡已蒸騰著貪婪與期待交織的氣息。
蘇晚晴立於高台之上,一身素青布衣未改,卻自有千鈞威儀。
她身後,是那壇被眾人覬覦已久的“十年陳母曲”。
壇身斑駁,封泥完整,一道硃砂符紋隱現其上,彷彿鎮著一段歲月精魂。
“此曲非金非玉,卻是我蘇晚晴親手所釀第一引。”她聲音清越,穿透喧囂,“它不贈權貴,不售高價——隻予最忠誠之盟商,以為信義之證。”
話音落,全場寂靜。
有人嚥唾沫,有人攥拳,更有幾位老掌櫃眼泛熱光——他們跟工坊合作三年,從一口醬到一壇酒,親眼見她把荒田變銀倉。
這份“忠誠”,值得搏命一爭。
可沒人知道,真正的風暴不在台前,而在暗處。
當夜三更,月隱雲深。
一道黑影翻牆而入,落地無聲,正是梅十三。
她換了一身粗布短打,臉上再無皺紋蠟痕,隻餘一雙冷眸如刀。
她貼著牆根疾行,避過巡哨盲區,直逼地窖密庫。
鎖是新換的青銅連環扣,但她有鑰匙——錢萬通親授的萬字令鑰。
哢噠一聲輕響,門開了。
她閃身而入,呼吸微滯。
地窖中寒氣森森,十餘口發酵池靜默排列,唯有中央那壇母曲,在幽光下泛著溫潤釉色。
她一步步靠近,手探入懷中取出特製刮勺——隻需取走指甲蓋大小的曲種,便足以複製整套工藝。
可就在指尖觸壇刹那,她頓住。
壇口貼著一張紙條,墨跡未乾:
“姐姐,你鞋底的紫泥,和我娘當年逃難時踩的一樣。”
那一瞬,時間彷彿凝固。
她的手猛地一抖,匕首“當啷”墜地,在空窖中回響如鐘。
腦子裡轟然炸開——十年前,戰亂起,她背著妹妹逃出染坊村,途中跌進紫泥窪,鞋底沾滿那種獨有的濕黏灰紫。
後來妹妹死在路上,她被拐賣為奴,從此再無人喚她一聲“姐”。
可這世上,怎會有人認得這泥?又怎會……叫她“姐姐”?
記憶翻湧,淚水猝不及防滑落。
她跪倒在地,不是因為怕,而是因為——太久沒人把她當人看了。
錢萬通給她的從來不是自由,是任務、是毒藥、是隨時可棄的棋子。
而這一張紙條,卻像一把鈍刀,割開了她層層裹緊的心防。
天將破曉時,後門輕叩三聲。
秋蟬開門,隻見梅十三站在晨霧中,麵容憔悴卻眼神清明。
她放下包袱,裡麵是易容工具、密信銅牌、聯絡暗語冊,還有一卷泛黃的羊皮圖——私鹽運輸路線全在其中。
她沒多言,隻留下一封信,轉身離去,背影決絕。
蘇晚晴拆信,字跡潦草卻堅定:
“我從未被人叫過姐姐……這次,我想做個好人。”
她讀完,久久不語,指尖輕撫信紙邊緣,似觸到了某個遙遠的回響。
良久,她走到灶前,將信投入火中。
火焰騰起,映紅了她沉靜的眼。
謝雲書不知何時立於門側,披著薄氅,臉色仍帶病態蒼白,唇角卻微揚:“她不是叛了錢萬通。”
蘇晚晴接道,聲音低而穩:“是終於認了親。”
風穿堂而過,吹動簷下銅鈴,一聲輕響,像是舊時代的喪鐘。
數日後,小石頭叔帶著新一批監察哨員沿河巡查。
走過染坊舊址時,一人默默摘下胸前工牌,扔進流水——牌麵寫著“西坊丙字十三號”。
而此時,晚晴工坊的祠堂內,香案重擺,紅燭高照。
蘇晚晴立於正中,手中握著一卷新繪的地圖。
四周坐滿了各大盟商,胡掌櫃坐在首位,眉頭微蹙,似有所感。
她展開地圖,聲音清朗如鐘鳴:
“今日召集諸位,不為分利,而為共拓——第二期擴產計劃,即日啟動。”
眾人嘩然未定,她指尖一點,落在三處標注鮮紅的地點上。
“這三地,將建新倉。”
胡掌櫃忽然開口,聲音壓得極低:“坊主……那第三處,可是官道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