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寡婦,我的媳婦竟然是男的 第114章 雪落無聲,藥在崖底
風雪初降,杏花村外火把如潮。
數千饑民手持柴刀農具,衣衫襤褸、麵有菜色,卻被一股無形之力推搡著湧向村口。
他們高舉枯枝斷木,嘶吼聲在山穀間回蕩:“還我活路!開倉放糧!”“蘇晚晴斂財自肥,今日必須血債血償!”
箭樓之上,寒風捲起蘇晚晴的鬥篷,她立如青鬆,眸光冷銳如刀。
手中那封密報已被她攥得發皺——鄰村糧倉實存三萬石米,竟比官報多出整整十倍!
而發放賑災名冊上,赫然寫著數百個早已病逝或逃荒的空戶。
她忽然笑了,笑聲極輕,卻帶著徹骨的寒意。
“他們不是餓瘋了。”她猛地抬手,將案上陶碗狠狠砸向地麵,碎瓷四濺,“是被人騙來當刀使的!”
話音未落,夜鶯已從簷下翻身落地,黑衣沾雪,氣息微喘:“東家,查清了。徐文遠三日前秘密調撥五百壯丁入山,偽作‘流民’,煽動怨氣,隻等今夜攻破村防,一把火燒了商盟總庫,再把賬本毀於一旦,坐實您‘囤糧拒賑’之罪。”
蘇晚晴眼神驟沉。
這不是暴亂,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政治圍剿。
抽稅令隻是前奏,真正的殺招,是借百姓之手,把她釘死在“為富不仁”的恥辱柱上。
但她也清楚,若真讓這群被矇蔽的百姓衝進來,死的不隻是她,還有整個杏花村的老弱婦孺。
必須破局。
“阿牛!”她轉身喝令,聲音斬釘截鐵,“帶三十人,換舊衣,駕二十輛牛車,貼‘賑災糧’標識,沿北穀道緩緩前行。每十裡設粥棚施粥,散播囤糧證據,重點提李寡婦之子死於渠工、徐大人私藏三萬石米的事。”
阿牛抱拳領命,眼中燃起怒火:“東家放心,這一趟,我要讓他們看清誰纔是真正吃人血饅頭的豺狼!”
與此同時,村北密林深處,一頂暖轎靜靜停駐。
狐裘層層裹身,謝雲書半倚其中,臉色蒼白如紙,唇邊一抹暗紅未乾。
寒毒深入骨髓,每走一步都如針紮刀割,可他的眼神卻清明得可怕。
他抬起顫抖的手,將一枚古舊銅牌交予夜鶯。
“若我三日未歸……”他聲音低啞,卻字字清晰,“便啟用‘焦琴令’,持此牌者,可調動北境殘部南下,聽你號令。”
夜鶯瞳孔一縮,握牌的手微微收緊。
她知道這枚銅牌意味著什麼——那是前朝七皇子最後的底牌,一支蟄伏十年、隻認血脈信物的亡命之師。
“公子何必親去?”她低聲問。
謝雲書閉目,嘴角浮現一絲極淡的笑:“因為那味藥,隻有雪山獵戶才采得到。而獵戶……隻敬義,不賣錢。”
他睜開眼,目光如刃:“此行不能利誘,隻能用命搏。”
石敢當此時已除錯好雪橇最後一道機關。
這橇由鐵木打造,底部嵌有可伸縮鐵齒,遇冰坡自動咬合防滑;兩側暗箱藏火油囊,引信連通把手,危急時一點即燃,可驅野狼、焚追兵。
“機關無誤。”石敢當沉聲道,“但雪脊險峻,馬匪橫行,公子身體……”
“不必多言。”謝雲書撐起身,一步踏出暖轎,風雪瞬間撲上麵頰,“我若不去,晚晴明日便是孤軍奮戰。”
他踏上雪橇,回頭望了一眼杏花村的方向。
那裡燈火微茫,卻如星火燎原。
有些人,值得以命相護。
隊伍悄然出發,隱入茫茫雪夜。
北穀道上,阿牛一行已遭遇衝擊。
一名老漢哭嚎著撲向糧車,滿臉涕淚:“我家娃三天沒吃飯了!你們這些富戶,憑什麼囤糧不放?”
阿牛躍下車轅,一腳踩上車板,目光掃過人群,忽然大吼:“你們說我們囤糧?好!那我今天就開啟給你們看——看看每一粒米,是誰省下來的!”
他親手掀開篷布,露出成袋糙米、醃菜、豆餅、甚至還有一筐曬乾的野薯。
“這是我們商盟三百工匠半年口糧的配額!是我們東家變賣嫁妝換來的種子口糧!是我們自己啃樹皮也要省下來救濟鰥寡的救命糧!”
人群靜了一瞬。
阿牛從懷中抽出一份蓋有縣衙印的出入賬抄本,高高舉起:“可你們知道嗎?李寡婦的兒子,活活累死在挖渠工地上!而徐大人庫裡的三萬石米,一粒都沒動過!他們不讓你們吃飽,卻逼你們來搶我們的飯碗!這是要讓窮人殺窮人,血洗杏花村啊!”
抄本被拋入人群,有人撿起細看,臉色驟變。
“……這印章是真的……”
“我家隔壁王婆上個月餓死了,名單上居然還有她的名字領米?!”
質疑聲如潮水般蔓延。
就在此時,遠處山梁之上,一道黑影佇立雪中,望著這一幕,緩緩捏碎了手中的竹哨。
而在更深的雪嶺之巔,狂風呼嘯,天地蒼茫。
謝雲書一行正艱難攀至半山雪脊,忽然——
風中斷了一拍。
緊接著,極細微的震動自地底傳來。
眾人腳步一頓。
石敢當猛然抬頭,望向左側岩壁。
十餘道黑影正從裂隙中無聲滑出,胯下黑馬裹著毛氈,蹄包厚布,竟在雪地中毫無聲息。
為首一人披赤鬃大氅,獰笑著抽出彎刀,聲音撕破寂靜:
“聽說你們帶著金葉子去買藥?”風雪如刀,割裂長空。
謝雲書一行剛翻過雪脊,天地驟然一靜——那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彷彿連風都屏住了呼吸。
石敢當猛地抬手,低喝:“有埋伏!”話音未落,左側岩壁裂隙中黑影閃動,十餘騎黑馬悄然滑出,馬蹄裹布,身披雪氈,竟如幽靈踏雪而來。
為首者赤鬃大氅獵獵飛揚,彎刀出鞘三寸,獰笑撕破寒夜:“聽說你們帶著金葉子去買藥?今夜,這雪山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弦月衛瞬間拔劍列陣,寒光映雪,殺氣衝霄。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謝雲書卻緩緩抬起一隻蒼白如紙的手。
“退後。”他聲音極輕,卻如冰泉滴石,令所有人動作一頓。
風雪撲麵,他閉目凝神,耳廓微動,似在捕捉天地間最細微的震顫。
雪花落在他睫毛上,瞬息結霜。
三枚銀針悄然夾於指尖,細若毫芒,泛著冷月般的光澤。
忽然,他睜眼——眸光如電!
手腕輕抖,三道銀芒破風而出,快得幾乎看不見軌跡,隻聽“噗噗”三聲輕響,儘數沒入領頭黑馬鼻孔。
那馬驟然僵立,雙目翻白,前蹄高揚,後腿卻因冰麵打滑猛然一折,轟然跪倒!
“唏律律——!”
驚嘶劃破夜空,後方敵騎避之不及,馬蹄交錯,頓時人仰馬翻,接連滾落側方深坑,雪霧騰空而起,亂作一團。
“走!”謝雲書低喝一聲,身形已躍上雪橇。
石敢當猛拉韁繩,機關啟動,鐵齒咬合冰麵,雪橇如離弦之箭,載著眾人疾馳衝入前方霧凇林深處。
枝椏如鬼爪橫斜,冰晶簌簌墜落,身後追兵怒吼漸遠,卻被厚厚雪幕吞沒。
然而,謝雲書靠在雪橇角落,唇角再次溢位血絲,一滴滴落在雪白狐裘上,觸目驚心。
寒毒早已侵入肺腑,方纔那一擊,耗儘了他僅存的清明。
深夜,暴風雪封山。
隊伍被困於一處背風岩坳,篝火難燃,眾人蜷縮顫抖。
謝雲書倚著一棵枯鬆,呼吸微弱,意識幾近渙散。
可就在他即將昏沉之際,遠處懸崖之上——一點幽藍火光忽明忽滅,穿透風雪,如星辰垂落。
是訊號。
他瞳孔微縮,強行撐起身體,一把抓住向導手臂:“走……去崖底。”
“公子!您這身子……”
“我說,走。”他聲音極低,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壓,“若我不去,晚晴明日便是孤軍。”
向導咬牙點頭,兩人借繩索與冰鎬,在陡峭冰壁上艱難下行。
每一步,謝雲書都像踩在刀尖之上,寒毒與劇痛交織,冷汗浸透內衫,又被寒風凍結成冰。
終於,抵達洞口。
獨眼獵戶雪狼端坐石前,麵容如刻,麵前木案上,靜靜躺著一株泛著霜紋的千年雪參,通體瑩白,根須如龍鱗覆雪,藥香隱現,卻冷得刺骨。
“你不怕這是陷阱?”雪狼沙啞開口,目光如鷹隼盯住謝雲書。
風雪在洞外狂嘯,火光在他臉上跳動。
謝雲書緩緩解下腰間斷刃,輕輕放在地上,刀柄朝向對方。
“先父曾為你擋過一刀。”他咳著血,聲音卻穩如磐石,“今日我來取藥,也來還債。”
洞內一片死寂。
良久,雪狼低頭看著那柄殘刀,眼中寒冰碎裂,一絲久違的敬意,悄然燃起。
他伸手,將雪參收入布囊,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