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寡婦,我的媳婦竟然是男的 第134章 醬香為信,車出杏花
清晨薄霧如紗,輕輕籠罩著杏花村口的官道。
十七輛牛車整齊列隊,車軸壓過初融的霜土,發出沉悶而有力的聲響。
每輛車頂都插著一麵白底紅邊的旗幟,在微風中獵獵展開——中央繪著一碗升騰寒霧的梅飲,下方篆書“晚晴露”三字,筆鋒遒勁,彷彿刻入人心。
蘇晚晴站在主車前,指尖撫過陶壇冰涼的釉麵。
她親自將第一壇陳釀醬品放入夾層暗格,動作輕緩,像在安放某種誓言。
這壇裡封存的不隻是三年心血,更是她從泥濘中爬起的第一步、是無數個夜半守火發酵的堅持、是用現代農技改良出的頭等風味。
“紅姑。”她抬眸,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這一路不隻要送醬,更要立規矩。”
紅姑挺直脊背,手按腰間那條紅巾——紋樣看似尋常雲卷,實則經緯交錯,藏著“信義”二字密語。
她是村裡第一個敢上台算賬的女人,如今要獨自帶隊進京,肩上扛的是整個商盟的臉麵。
“不準壓價搶市,不準欺行霸市。”蘇晚晴一字一頓,“每一站都要設試味台,聽民聲,記反饋。我們不是去占市場,是去換人心。”
“我記下了。”紅姑重重點頭,眼中已有熱意湧動,“您放心,若有誰壞了規矩,我不等您發話,先把他踹下車。”
人群鬨笑,氣氛稍稍鬆動。
可蘇晚晴沒笑。
她知道,這條路不會平坦。
京城權貴環伺,地方豪強盤踞,一個鄉野女子帶出來的隊伍,光靠一腔熱血撐不了多久。
就在這時,謝雲書悄然現身於車隊側後方。
他依舊穿著素色中衣,身形清瘦得幾乎被晨霧吞噬,唯有那雙眼睛,深如寒潭,映著天光與殺機。
三名鏢師低眉肅立在他麵前,皆是沉默寡言之人,行走間步伐一致,呼吸均勻,分明不是普通護院。
他們是謝家最後的死士,曾在血雨腥風中護主突圍,如今化身為商隊護衛,隻為掩護一場更大的佈局。
謝雲書攤開一幅羊皮地圖,指尖落在“幽州南三十裡驛”處,畫下一道鮮紅標記。
“胡騎若南下,必取此道截糧。”他聲音極輕,卻字字如釘,“你們護送至滄州即折返。斷柳渡會有接應,訊號為三響竹哨,兩長一短。”
三人齊聲應諾,其中一人低聲問:“若遇官查?”
謝雲書唇角微揚,笑意卻不達眼底:“賠笑,退讓,裝懦弱。但記住每一個索賄官員的姓名、服飾、佩刀樣式……甚至他靴子上的補丁顏色。”他頓了頓,眸光冷冽,“這些人,遲早要一筆一筆,連本帶利地算。”
風掠過林梢,吹動他的衣袂,也吹散了最後一縷霧氣。
陽光終於刺破雲層,灑在車隊之上,像是為這場遠征加冕。
另一邊,蘭姑提著一個小布包匆匆趕來。
她昨夜通宵未眠,趕製出《鄉宴五音譜》——將酸苦甘辛鹹五味對應羽征宮商角五音,編成五段簡曲,短而有韻,易學易傳。
“將來每開一分號,便奏一曲。”她將首卷鄭重交予紅姑,“讓百姓知道,他們的味道也有雅樂相配。”
紅姑翻看樂譜,眉頭微蹙:“若是官府刁難?”
“那就請當地老藝人當場演奏。”蘭姑冷笑,“聲音比嘴皮子更有力。一村人齊唱,誰能捂得住耳朵?”
蘇晚晴遠遠望著這一切,心中竟生出一絲久違的安定。
她曾以為自己隻是個孤身穿越的農技匠人,隻想活下去、活得體麵些。
可如今,她手中握著的已不止是一壇醬、一輛車,而是一支隊伍、一種信念、一條通往改變命運的道路。
她抬頭望向北方——京城的方向,也是風暴醞釀之地。
忽然,一陣急促馬蹄聲由遠及近,塵土飛揚。
眾人警覺回頭,隻見一名驛卒策馬狂奔而來,翻身下馬時臉色慘白。
“蘇姑娘!北境急訊……昨夜‘斷柳渡’浮橋莫名起火,燒毀半段河道!”
空氣驟然凝滯。
蘇晚晴眼神一凜,立即看向謝雲書。
後者麵色未變,隻緩緩收起地圖,低聲對身旁親衛道:“通知備用路線,今夜子時前完成排程。”
蘭姑攥緊了手中的樂譜,指節發白。
紅姑則默默檢查每一輛車的暗格機關,確認文書與密信均已封妥。
沒有人驚慌,因為他們早已準備迎接風雨。
太陽升至中天,車隊緩緩啟動,車輪碾過濕潤的土地,留下深深轍痕。
那麵“晚晴露”的旗幟迎風招展,宛如一團不滅的火焰,朝著未知的遠方奔去。
而在三百裡外的京畿要道上,一支身披鐵甲的巡防營正列陣等候。
帶隊校尉眯眼望著北方煙塵,冷笑一聲:“接到舉報——有奸商借貢品名義,私運火油。”午時日頭正烈,官道上的塵土被車輪碾起,如煙似霧地翻騰。
十七輛牛車緩緩停駐於京畿要道的關卡前,鐵甲森然的巡防營已列陣封鎖去路,長槍斜指天際,殺氣隱現。
蘇晚晴立於主車之巔,素衣束發,眉眼冷峻。
她早知此行不會太平——貢品之名可借,卻也最易招禍。
權貴忌憚她的崛起,必尋由頭發難。
而今日這一劫,不過是開場。
“奉上命稽查!”那校尉跨步上前,聲音如鐵錘砸地,“有人密報:杏花村蘇氏商隊,借‘晚晴露’貢品之名,私運火油,圖謀不軌!”
士兵們一擁而上,手持鐵鉤便要挑破車篷、撬開陶壇。
空氣緊繃如弦。
蘇晚晴卻不慌不忙抬手一攔,聲如清泉擊石:“諸位辛苦。既是查驗,不如親眼所見、親口所嘗更妥。”
她眸光微閃,紅姑立即會意,揮手令隨行車夫當眾開啟三壇封存醬缸。
泥封應聲而裂,一股醇厚醬香混著梅子清冽之氣驟然彌漫開來,連風都彷彿慢了一拍。
“這是什麼?”校尉皺眉。
“冰梅飲醬基。”蘇晚晴親自執勺舀出一盞,遞上竹碟,“以三年陳梅、山泉酵曲、穀物精釀而成,禮部備案編號為‘膳辛七九二’,批文在此。”她從袖中取出文書副本,又補上一張泛黃紙頁,“還有陳婆婆親筆證詞影本——先帝夏日曾讚此味‘開胃如春風拂麵’,您若不信,大可派人飛馬回宮核對。”
校尉將信將疑接過批文掃視片刻,目光卻已被那琥珀色醬汁勾住。
他猶豫一瞬,終究用指尖蘸了一點,送入口中。
刹那間,喉頭一顫。
那味道層層疊疊湧來——初是酸甜沁心,繼而回甘悠長,尾調竟帶一絲暖香,似舊年灶火旁母親熬煮果醬的記憶,溫柔地撞進心底。
他怔住了。
身後一名年輕兵卒忍不住湊近問道:“頭兒……能……能分一口餅就這醬嗎?”
四下寂靜,旋即鬨笑響起。
士兵們紛紛掏出乾糧,你一口我一口,竟在關卡前吃得有滋有味。
方纔劍拔弩張的氣氛,竟被一碗醬悄然瓦解。
校尉臉色幾經變幻,終是揮了揮手:“放行。”
車隊再次啟程,輪軸聲沉穩有力,如同心跳。
蘇晚晴站在車上,望著遠處京城輪廓浮現於地平線,眼中無喜無懼,隻有一片深海般的冷靜。
而真正的風暴,藏在那些看似平靜的賬目與沉默的驛報之後。
暮色四合,謝雲書獨佇村後高崗,黑袍獵獵,宛如暗夜化身。
他手中密報墨跡未乾,字字如刀:
“丙字七庫賬目已核,桐油出入記錄偽造,牽連兵部倉曹司主事三人。”
他指尖輕撫紙角,唇邊浮起一抹極淡的冷笑。
“柳如眉敢燒斷柳渡浮橋,不是為了阻我商路……她是怕這壇醬,真把真相釀了出來。”
夜風穿林,他低聲呢喃,彷彿對著遠方燈火許下誓言:
“一壇醬,三代技,萬人心。你們以為我們在賣味,可我們這一壇‘晚晴露’,偏要釀成一麵照妖鏡——照儘偽善,照出血債。”
鏡頭拉遠,京城方向烏雲壓城,電光隱動。
宮牆深處,一抹燭光倏然熄滅,彷彿某種預兆悄然降臨。
而在東市最熱哄的十字街口,一座臨時搭建的木台正悄然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