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寡婦,我的媳婦竟然是男的 第163章 一針下去,謠言穿腸
塵土飛揚的官道上,運種車隊被團團圍住,車輪深陷凍土,寸步難行。
村民舉著發黴的豆餅,臉上寫滿驚恐與憤怒,那壯漢嘶吼如雷:“南樓的醬帶毒!種子沾了瘟氣!誰碰誰死!”話音未落,人群中已有婦人抱著孩子跪地哭嚎,說昨夜吃了半勺醬,今早就咳出血來。
訊息傳回杏花村時,蘇晚晴正站在曬場上,手中鋼刀還沾著封壇泥的碎屑。
她目光一沉,指尖攥緊刀柄,指節泛白。
“紅姑,你說什麼?”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像冰刃刮過石板。
“北方七縣……已爆十餘起‘食醬咳血’傳聞。”紅姑喘著氣,額角冒汗,“有穩婆說是‘醬鬼附體’,還有人把咱們的種子潑進糞坑……東家,再不去澄清,春耕就全毀了!”
蘇晚晴猛地轉身,大步朝馬廄走去,一邊解韁繩一邊咬牙:“我親自去。我要讓那些造謠的人,親眼看著我把真相釀出來!”
可她剛翻上馬背,一道清瘦的身影便擋在了前方。
謝雲書不知何時已換了一身粗布灰袍,肩頭披著舊藥箱,麵容蒼白,眼神卻冷得像冬夜寒星。
他抬手按住馬鞍,聲音低啞,卻一字千鈞:“你去,隻會坐實‘心虛辯解’;我去,是讓真相自己開口。”
蘇晚晴愣住。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謝雲書——不是那個三步一喘、靠她扶著才能下床的“病媳婦”,而是脊梁筆直、眸光如刃的男人。
十年隱忍,彷彿隻為此刻破繭。
“你一個人去?太危險!”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正因為是我去,才安全。”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淡得幾乎看不見,卻鋒利如針,“他們怕你背後有商盟、有勢力、有後台。而我……不過是個遊方郎中,連名字都不配被人記住。”
他說完,轉身便走,灰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身後,黑衣記事官悄然跟上,藏身人群,提筆記下每一個字:【謝氏後人現身,攜舊藥箱北上,疑為反擊開端】。
三日後,臨河縣城隍廟前。
香火繚繞,鼓聲震天。
賈半仙赤膊披符,腳踏桃木劍,口中念念有詞:“醬鬼猖獗,血煞衝天!唯有飲我神符水,方可避禍延年!”台下百姓爭搶著十文一碗的泥湯,排成長龍。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緩緩走入人群。
謝雲書摘下鬥笠,露出一張病態蒼白的臉。
他不聲不響,從藥箱取出一根銀針,在眾人注視下,輕輕刺入自己指尖。
一滴血,落入清水碗中。
血珠滾圓,緩緩散開,水色依舊清澈,無絲毫渾濁。
“若真有毒,我先試。”他聲音不大,卻穿透喧囂。
全場驟然一靜。
賈半仙眯眼打量他:“哪來的野郎中?也敢壞我驅邪大事?滾出去!”
謝雲書不理他,目光掃過台下“病患”。
一位老婦正捂胸咳嗽,嘴角一抹暗紅。
他緩步上前,語氣溫和卻不容置喙:“您昨夜偷吃了鹹魚三片,今晨未漱口,舌苔黃膩夾腥腐——這哪裡是‘醬毒攻肺’,分明是積食化熱。”
老婦一怔,下意識抬手摸嘴,眼神慌亂。
他又指向另一名男子:“你脈浮而緊,非中毒之象,乃是昨夜飲酒貪涼,風寒入絡,舊疾複發。”
男子臉色驟變,踉蹌後退一步——確係昨晚醉酒受寒,此事無人知曉!
人群騷動起來。
“他怎麼知道?”
“莫非……真是假的?”
賈半仙怒極反笑:“妖言惑眾!來人,把他給我轟出去!”
兩名壯漢撲上前,拳風呼嘯。
謝雲書不動如山,袖中銀針一閃。
三枚細如發絲的銀針破空而出,釘入地麵,呈品字形牢牢鎖住三人褲腳,針尾嗡嗡震顫,竟將青石板裂出蛛網紋路!
“啊!”
眾人驚叫後退,如見鬼魅。
賈半仙麵如土色,腿軟欲逃。
謝雲書卻不再看他,隻低頭望著那碗清水,輕聲道:“毒不在醬裡,而在人心。”
他抬頭,望向城門方向。
遠處煙塵滾滾,一騎快馬狂奔而來,馬背上信差高舉令旗,嘶聲喊道:
“縣衙急報——城南孫家產婦難產兩日,胎息將絕!穩婆束手無策,命懸一線!”
人群嘩然。
謝雲書緩緩合上藥箱,指尖撫過針囊。
十三根銀針,十年未出。
今日,第一針,要紮破的不是經絡,是這漫天流言的膿瘡。
馬蹄踏碎殘陽,謝雲書的身影在官道儘頭漸行漸遠。
縣衙產房內,血腥氣尚未散儘,卻已如春風化凍。
那倒轉胎位的嬰兒終於順產落地,啼哭響徹屋梁,穩婆顫著手將嬰孩抱出時,眼淚止不住往下掉:“活了……真活了!”
而這一切,隻發生在短短半炷香時間內。
謝雲書跪坐於席上,指尖銀光閃動,三針落穴如流星劃夜——合穀通氣血,三陰交調胞宮,至陰轉胎元。
最驚世駭俗的是那一根蔥管導尿之術,眾人隻見他隨手掰斷青蔥,削尖一頭,輕柔探入產婦下腹經絡相應處,竟真引出濁液,化解膀胱壓迫之勢。
此等奇技,聞所未聞!
老縣令顫巍巍從屏風後走出,官帽歪斜,胡須抖動:“神醫……您真是活菩薩降世!”
謝雲書未應,隻緩緩收針,動作輕得彷彿怕驚擾了初生的靈魂。
他目光掃過門外跪了一地的“病患”,那些曾哭訴咳血、渾身發黑的人,此刻低垂著頭,眼神閃爍。
“都進來。”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違逆的威壓。
堂前設案,五人依次診脈。
謝雲書閉目凝神,指下一寸寸滑過腕間血脈,唇角忽然勾起一抹冷笑。
“你昨夜偷食臘鴨半隻,油腥入肺,痰熱壅盛,故晨起嗆咳。”
“你連飲三碗冷米酒,寒濕困脾,胃氣上逆,才嘔出暗紅似血之物。”
“你本有陳年肺癆,春寒複發,偏又聽了謠言,嚇得整夜不敢睡,自然咳得厲害。”
一句句戳破偽裝,如同利刃剝皮。有人麵如死灰,有人瑟瑟發抖。
最後輪到孫啞婆。
她蜷縮角落,雙手絞著粗布衣角,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謝雲書卻輕輕放下她的手腕,語氣罕見地緩了下來:“你女兒欠了賭債三十兩,沈家管事給了五十兩封口錢,讓你裝病吐血,對嗎?”
婦人猛然抬頭,眼中驚恐炸裂。
“我……我不是想害人……我隻是……”她突然嚎啕大哭,撲通跪倒,“可沒想到真有人信啊!我親侄女昨兒嚇得三天沒敢吃飯,瘦脫了形!我……我對不住鄉親們啊!”
滿堂寂靜。
百姓嘩然,憤怒轉為羞愧,羞愧又化作醒悟。
有人怒罵賈半仙,有人衝向廟台掀翻符水鍋,更有老農捧著被扔的南貨種子痛哭:“這可是能畝產六石的稻種啊!我們差點親手毀了活路!”
黑衣記事官立於人群陰影之中,筆尖微頓,最終將最後一行字重重寫下:【灰袍郎中,針法詭奇,用藥離經叛道,然效驗如神。
疑為謝氏遺孤,銀針十三訣再現人間。
上報樞密院,切勿輕舉妄動。】
他悄然退場,身影隱入市井暮色。
而此時,一輛簡陋馬車正緩緩駛離縣城。
車廂內,謝雲書倚靠角落,呼吸微弱。
方纔強提真氣施針救人,早已耗儘殘力。
他低頭,一口鮮血猝然湧上喉頭,來不及遮掩,便噴灑在掌心——那裡,還緊緊攥著沾血的銀針。
血珠順著針槽滑落,像一條蜿蜒的小蛇。
他顫抖著手,用油紙小心包好其中一枚銀針,封入竹筒,遞予驛站信差:“南方,杏花村,務必親手交到蘇晚晴手中。”
信差欲問,卻被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震懾,隻聽他低聲吩咐:“就說……‘勿念,我在替你掃路。’”
馬車繼續前行,碾過枯枝敗葉,駛入蒼茫暮色。
身後城池燈火漸亮,喧鬨聲隨風傳來——
“不是醬有毒!”
“是有心人想斷我們的糧!”
“是那個灰袍郎中救了咱們!”
謝雲書閉目靠在車壁,蒼白臉上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
可就在此時,一陣寒風吹開簾幕,他身子驟然一僵。
高熱襲來,骨髓如焚,舊疾反噬,冷汗瞬間浸透裡衣。
他咬牙撐住,卻覺胸口劇痛如刀絞,彷彿有無數細針在體內亂刺。
他知道——這是當年毒發留下的暗傷,每逢心神耗損過度便會複發。
馬車顛簸前行,窗外夜色濃稠如墨。
而在前方三百裡外,一座名為永寧鎮的地方,街頭巷尾的狗食盆裡,正潑灑著來自南方的醬菜殘渣,人們唾罵著“毒南貨”,孩童唱著“吃醬變鬼”的童謠……
而他,正一步步駛向那座流言最烈的風暴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