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寡婦,我的媳婦竟然是男的 第19章 火裡撈人的是我那“病秧子”媳婦?
夜風如刀,割在蘇晚晴臉上。
她剛從晾棚出來,指尖還殘留著賬本紙頁的粗糙觸感。
三百七十六文進賬,扣除種子、繩結與工錢,淨餘一百零三文——這是杏花村女人第一次靠自己的手掙來的活命錢。
她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疲憊像潮水般漫上四肢百骸。
五天沒睡整覺,腦袋嗡嗡作響,可心頭那團火卻燒得她不敢停歇。
“再撐幾天……等紫蘇林成了規模,就能建作坊、請幫工……”她低聲自語,腳步不自覺繞向後院。
柴堆得蓋好,明早還要蒸酒麴。
這是她前世釀黃酒的關鍵一步,溫度差一點,整缸都會報廢。
可就在她彎腰檢查油布是否壓牢時,眼角忽然瞥見菜園籬笆外一閃而過的幽光——
微弱,卻刺眼。
是火摺子!
她渾身血液瞬間凝住,猛地抬頭,隻見廚房方向已騰起濃煙,黑霧翻滾如墨龍盤踞夜空。
火舌“轟”地一聲竄出窗欞,舔上倉房門板——那裡堆滿了曬乾的香料、發酵中的酒糟、還未分裝的調味包,還有她親手記錄的每一筆配方、每一份訂單!
那是她三個月來滴水穿石的心血,是全村婦人剪葉到指尖開裂換來的希望!
“起火了——!”她嘶吼出聲,聲音撕裂喉嚨。
來不及多想,她轉身衝向井邊,抓起木桶就往下放繩。
可連日操勞早已透支體力,桶沉入水麵那一刻,腳底青苔一滑,整個人重重摔進泥坑。
冰冷泥水灌進衣領,她掙紮著爬起,雙手顫抖地拎桶往回跑,可火勢已如猛獸咆哮,熱浪撲麵而來,逼得她寸步難行。
木門“劈啪”炸裂,火星四濺。
她死死盯著那扇即將倒塌的倉房門,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不能燒!
不能全毀!
就在這時,一道纖瘦身影竟從滾滾濃煙中衝出!
灰白布袍翻飛,身形如箭,根本不似那個平日咳喘連連、走路都要扶牆的“病妻”。
他一把將她拽離火線,動作乾脆利落,力道大得讓她踉蹌後退。
緊接著,他抄起牆角鐵鏟,反手一掄——
“鐺!”
一聲悶響,寒光掠過夜色。
偷襲她的黑衣人甲正欲靠近,被鐵鏟柄精準擊中太陽穴,整個人如斷線木偶般倒地不起。
麵具滑落一角,露出一張陌生麵孔,眼神至死仍帶著驚愕。
蘇晚晴怔在原地,瞳孔劇烈收縮。
這力道、這準頭、這反應速度……絕不是一個體弱多病的女子能有的!
更彆說,那人是從烈焰中心走出來的!
她猛地扭頭看向謝雲書。
他站在火光邊緣,半邊臉映著赤紅烈焰,半邊隱在陰影裡,呼吸平穩得不像話。
舊布袍沾滿煙灰,袖口撕裂,露出一截結實的小臂——沒有一絲顫抖,反而肌肉繃緊如弓弦待發。
“你……”她喉嚨發緊,話未出口,對方卻已俯身逼近。
下一瞬,天旋地轉。
他一手穿過她膝彎,一手托住背脊,將她打橫抱起。
動作輕巧卻堅定,步伐穩健如飛,幾個疾步便躍過燃燒的門檻,衝出院門。
火牆在他身後轟然倒塌,木梁砸落如雷,可他的腳步未曾遲疑半分,脊背挺直如鬆,宛若踏火而行的將軍。
村民陸續提桶拎盆趕來,有人驚呼,有人奔逃。
老藥農張伯拄著柺杖立在路口,昏黃燈籠照見那一躍之勢,渾濁雙眼驟然睜大,柺杖“咚”地頓在地上。
“這身法……”他喃喃低語,聲音沙啞如枯葉摩擦,“像極了當年戰死沙場的謝家小將軍……那孩子,也是這般淩空一躍,救下被困親兵……”
可話未說完,他自己也愣住了——謝家?
那個滿門抄斬、無一活口的謝家?
而此時,昏迷的黑衣人甲側倒在地,袖口因動作滑落,一角玄色布條悄然露出——暗金鷹徽紋於其上,展翅欲撲,森冷詭秘,隻一瞬便被煙塵遮掩,彷彿從未存在。
風卷殘火,焦臭彌漫。
蘇晚晴被輕輕放在院外石階上,大腦一片空白。
她望著眼前這個曾蜷縮在窗邊咳血的男人,此刻卻站得筆直,目光如刃掃視四周,像是在搜尋更多潛伏之敵。
他不是病秧子。
他是誰?
火勢終於在天光將明時徹底熄滅,隻餘下斷壁殘垣在晨霧中冒著縷縷黑煙。
倉房塌了大半,橫梁焦如炭柱,牆角堆著的酒壇炸裂一地,酸香與焦糊混作一團刺鼻氣味,隨風飄散。
蘇晚晴坐在院中石墩上,披著一條臟汙的舊毯,喉嚨裡還殘留著濃煙灼燒的痛意,止不住地咳嗽,每一聲都震得胸口發悶。
她望著眼前這片廢墟,心口像被人生生剜去一塊肉。
三個月的心血,一筆筆記下的配方、訂單、成本覈算,那些夜裡就著油燈熬紅的眼,婦人們剪紫蘇剪到指尖開裂的辛勞……全在這場大火裡化成了灰。
可她沒哭。
眼淚早在穿越初醒、發現“夫君”是男的那一刻就流乾了。
現在她隻覺得冷,從骨子裡滲出來的寒意——不是因為夜露侵體,而是因為她終於看清:這村子,早已不是表麵那般平靜貧瘠。
有人要她死,而且手段狠辣,毫不留情。
“咳……”一聲輕響打斷她的思緒。
謝雲書靠在僅存半截的斷牆邊,臉色比紙還白,呼吸淺促,唇角又滲出一道暗紅血線。
他抬手想擦,卻連動作都顯得吃力,反倒是先伸手,顫巍巍地替她拂去發間的灰燼。
“彆怕,我在。”他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像一根細針紮進她混亂的腦海。
蘇晚晴猛地扭頭看他。
這個男人,曾蜷縮在灶台邊咳得撕心裂肺,一碗米粥都要分三頓喝;這個“媳婦”,走路扶牆、說話氣短,連挑桶水都能暈倒——可昨夜是誰一躍而起,鐵鏟破空,擊倒殺手?
是誰抱著她踏火而出,腳步穩健如履平地?
是誰站在烈焰前,眼神冷厲如刀,彷彿根本不懼生死?
“你到底是誰?”她聲音發抖,不是害怕,是憤怒,是被欺騙後的震怒,“你裝病裝了這麼久,就是為了騙我?為了躲什麼?還是……等什麼?”
謝雲書閉著眼,沒有回答。
良久,他才緩緩睜開,眸底深不見底,像是藏著千山萬水的風雨。
他抬起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冰涼,卻帶著一種不容掙脫的堅定。
“現在……你還信我嗎?”他問,聲音微弱,卻字字入心。
蘇晚晴怔住。
她本該甩開他,質問他身份,逼他交代一切。
可看著他唇邊未乾的血跡,看著他因內傷而微微顫抖的手指,她竟張不開口。
那一躍,他是真的護住了她。
那一抱,他是拚著最後一口氣把她帶出火海。
她沒回答,隻是抽回手,轉過身去,盯著焦土不語。可她沒走。
這一夜之後,整個杏花村都亂了。
清晨雞鳴未歇,訊息已如野火蔓延。
有人說親眼看見趙家娘子單手扛人躍過火牆,身法快得像鬼影;有人說那黑衣人根本不是本地口音,八成是外來的殺手;更有人悄悄議論:“趙家這‘媳婦’,怕不是個女人吧?哪有女子力氣這麼大?”
王德發揣著手在村口晃悠,特意尋了昨夜值更的啞巴老李。
那老頭隻會比劃,手指來回點著,一手護主,一人逃竄,動作極快,看不清臉。
末了還做了個“飛”的手勢,像是淩空躍起。
王德發臉色變了又變,最後默默走了,背影透著藏不住的驚懼。
而村尾祠堂內,周翠花一掌拍碎茶盞,瓷片四濺,臉上戾氣翻湧:“廢物!連個病癆鬼都對付不了!火都點了,人居然還能反殺?你們請來的這是殺手,還是送死的?”
窗外雨滴漸密,敲在瓦片上,一聲聲如鼓點壓心。
謝雲書獨自倚在窗邊,雨水順著屋簷滴落,打濕了他半邊衣袖。
他手中握著一枚斷裂的玉佩,玉質溫潤,邊緣刻著半枚古紋,像是某種印信。
他指尖輕輕摩挲著裂痕,眸光幽深如淵,彷彿穿透了這場雨,望向某個遙遠而血腥的過去。
蟄伏的日子,再也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