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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寡婦,我的媳婦竟然是男的 第238章 白骨引路,北鬥照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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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未亮,杏花村外的官道已被一層薄霜覆蓋。

風從北麵吹來,帶著刺骨的寒意,卻吹不散聚集在農信坊門前的人群。

百名素幡已列成兩行,每一杆白旗都沉甸甸地垂著,上麵用硃砂寫著一個名字——王五、張十七、陳十一……三百二十六個名字,如今隻剩下一百個家屬尚存人間。

他們站在寒風中,手握旗杆,指節發白,眼中沒有淚,隻有沉默如鐵的決心。

蘇晚晴一身粗布麻衣,發髻用一根舊鐵簪挽住,肩上披著謝雲書留下的那件洗得發白的青衫。

她一步步走過佇列,目光掃過每一張臉——有白發蒼蒼的老母,有抱著嬰孩的寡婦,也有尚不懂事卻緊抿嘴唇的孩子。

“我們不求赦令。”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也不借官道。”

她抬手一指北方那條被荒草掩埋的小徑——那是二十年前北輿軍出征時踏過的古驛,後來成了棄路,因朝廷下令:凡與謝家有關者,不得通行。

“隻走他們走過的路。”她說,“讓他們魂歸故土,腳踩自己曾經守護的土地。”

話音落下,靈車緩緩啟動。

蘇晚晴親自扶住轅木,掌心磨過粗糙的木紋,彷彿觸到了那些未曾閉目的英靈。

車輪碾過初霜,發出細微的碎裂聲,像冰層下湧動的暗流。

百姓自發焚香跪送,香火連成一片,紙錢如雪飛揚,在晨光中旋舞升騰。

有人低聲念著名字,有人默默磕頭,沒人說話,可這寂靜比千人齊唱更震人心魄。

隊伍行至三十裡外的廢棄驛站,殘垣斷壁間,一位老驛丞拄著柺杖顫巍巍迎出。

他滿臉溝壑,眼神渾濁,卻在看到素幡時猛地跪了下來。

“陳伯舟……叩見忠魂。”他老淚縱橫,從懷中掏出半截殘破的路引,遞向蘇晚晴。

羊皮卷邊角焦黑,字跡斑駁,正麵寫著:“北輿軍運靈卒通行憑證”,背麵一行小字墨色深陷,似以血混墨寫就——

“骸歸故土者,魂不為厲。”

蘇晚晴接過時,指尖微微一顫。

這不是普通的文書,而是當年朝廷默許歸葬的憑證,是唯一能證明這些將士並非“逆賊”而是護國忠骨的鐵證。

“二十年前……我押過三十七趟這樣的車。”陳伯舟哽咽著,手指顫抖地劃過那行字,“最後一趟……裴禦史派人截殺於斷崖口,三十七具棺槨,全被推下了深淵。我裝死逃回,從此再不敢提一個字……”

他猛地叩首,額頭撞在地上:“今日你們重走此路,老頭子沒什麼能幫,唯有這半張路引,願為英靈開一道門。”

蘇晚晴深深一禮,將路引貼身收入懷中,隨即轉身下令:“匠人組隨我入驛,連夜拓印留存!這是證據,更是誓言——我們要讓天下知道,誰纔是真正該被銘記的人!”

夜半,風雨驟起。

狂風撕扯帳篷,雷聲滾過山脊,隊伍被迫停駐於一處荒嶺。

遠處穀口火光閃動,追兵已現——是裴府私兵,攜弓弩鐵騎,正沿東南小道疾馳而來。

“不能再往前了!”雷夯壓低聲音,“前麵是絕嶺,無路可通!”

眾人圍聚火堆旁,神色凝重。

若強行突圍,必遭圍剿;若原地滯留,旦夕即破。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直昏睡在靈車內的謝雲書,忽然指尖微動。

無人察覺,他袖中七枚銀針悄然滑出,在風雨交加的空中無聲懸浮,排列成北鬥七星之形,緩緩轉動,最終指向西北密林深處。

蘇晚晴抬頭望天,雖烏雲蔽月,但她認得那陣勢——是古籍中記載的“星引歸途”,唯有精通脈象與天地氣機者方可施為。

“改道!”她當機立斷,“進西北林!”

林斷鴻猛然抬頭,盯著那七枚懸空銀針,瞳孔驟縮。

他體內舊傷突然劇痛,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血脈**鳴。

“七星鎖脈陣……”他喃喃出口,聲音發抖,“這是戰魂覺醒的逆向感應!他在用自己的命格引路,喚醒地底英靈殘息做導航!”

話音未落,整片密林忽起異響——落葉簌簌,彷彿有無數腳步輕踏;風穿石隙,竟似低語呢喃。

隊伍迅速轉移,踏入幽深林間。

黑暗中,馬蹄聲、呼喝聲漸漸被拋遠。

蘇晚晴走在最前,一手執火把,一手按在謝雲書額頭——他臉色慘白如紙,呼吸幾不可察,可嘴角竟有一絲極淡的弧度。

她心頭一緊,又莫名安定。

而此時,走在隊尾的孤兒阿念忽然停下腳步。

這個平日怯懦少言的孩子,此刻仰頭望著漆黑林冠,嘴唇輕啟,聲音清亮如鐘,一字一頓,緩緩吐出一個名字:

“陳……十……一。”

風,驟然靜了。

遠處山壁之間,竟隱隱傳來一聲極輕的回應,如同迴音,又似歎息。

密林深處,夜如墨染。

風在樹梢間穿行,發出嗚咽般的低鳴,彷彿整片山嶺都在屏息聆聽。

阿念站在隊伍尾端,瘦小的身影被火把映得搖曳不定。

他仰著頭,目光空茫卻清澈,嘴唇微啟,聲音竟穿透風雨,一字一頓地響起:

“王……五。”

遠處山壁之間,一聲極輕的回響飄來,像是誰在夢中應答。

“張……十……七。”

又是一聲回應,這一次更近了些,彷彿從地底滲出,帶著潮濕的寒意。

人群驟然凝滯。

有人下意識後退半步,有人死死攥住素幡,指節泛白。

蘇晚晴心頭一震,握緊了手中火把,火焰劈啪炸響,映亮她緊繃的側臉。

這不是幻覺。

每一個名字落下,群山便輕輕應和,如同沉睡的魂靈被喚醒,在黑暗中緩緩睜眼。

“三百二十六人……”阿唸的聲音忽然變了調,不再是孩童的稚嫩,而是蒼涼渾厚,似有千軍萬馬在他喉間低吼,“一個都沒走遠。”

水婆子猛地撲跪在地,枯瘦的手掌貼向泥土,耳朵幾乎埋進腐葉。

她的身體劇烈一顫,隨即發出一聲尖銳驚呼:

“骨鳴!地下有骨鳴啊!”

她瘋了似的用指甲劃開濕泥,露出底下森然白骨的一角——一截斷裂的臂骨,纏著早已朽爛的戰袍殘片。

“這些山嶺……全是亂葬坑!”她聲音發抖,眼中泛起淚光,“他們沒被運回去,也沒燒乾淨……他們的骨頭在這兒等著,等一句話,等一條路!”

她猛然抬頭,渾濁的眼珠直勾勾盯著西北方向,顫抖的手在地上劃出一道蜿蜒痕跡:“走這裡!不是去邊關,是‘歸塚道’!祖上失傳的英靈古徑——隻有血親或執念未散者才能聽見!”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那條路早已湮滅於史冊,連地圖都不曾記載。

可此刻,群山低語,亡魂引路,誰還能說這是虛妄?

就在此時,狂風驟歇,暴雨如注。

靈車簾幕被風掀起一角,躺在其中的謝雲書,忽然睜開了雙眼。

他的眼白布滿血絲,瞳孔深處卻似有星河流轉,萬千光影掠過——鐵騎踏雪、旌旗裂空、斷劍橫野……無數陌生卻又熟悉的畫麵在他意識邊緣閃現。

他嘴唇乾裂,喉間發出沙啞至極的聲音,卻一字一句,唱出一首早已失傳的軍歌:

“北風起,鐵甲寒,不破樓蘭終不還……

家書焚,娘子哭,墳前槐樹不開花……”

歌聲未落,奇跡降臨。

九盞懸掛在靈車頂端的魂燈,毫無征兆地同時燃起!

烈焰衝天而起,如星河倒垂,將整片密林照得通明。

火光中,隱約可見無數模糊身影列隊而行,鎧甲殘破,卻步伐整齊,踏著虛無之路,默默護佑在車隊兩側。

追兵前鋒已至穀口,正欲放箭,卻被這駭世之景釘在原地。

一名老兵渾身顫抖,手中的弓“哐當”落地。

他踉蹌上前,解下頭盔,雙膝重重砸進泥水裡,老淚縱橫:“那是……我們北輿營的老歌……二十年了,我女兒都會叫爹了,可這調子……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其餘將士麵麵相覷,紛紛棄械跪地,無人再敢前行一步。

而在隊伍最前,蘇晚晴怔怔望著謝雲書睜開的眼睛。

那雙眼,不再是她熟悉的溫潤沉靜,而是深不見底,彷彿容納了整座戰場的孤魂與悲鳴。

她的心狠狠一縮,像是被什麼無形之手攥住。

他回來了嗎?還是……有什麼東西,借著他蘇醒?

她強壓下翻湧的情緒,快步上前扶住靈車,低聲喚他:“雲書?是你嗎?”

謝雲書沒有回答。

他的目光越過她肩頭,望向遙遠的星空,眼神渙散卻又精準,彷彿在追逐某種常人看不見的軌跡。

忽然,他抬起右手,指尖微微顫抖地指向前方岔路的左側。

“走那邊。”他的聲音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蘇晚晴遲疑片刻,最終揮手下令:“改道,左行!”

隊伍再次啟程。

雨仍未停,但山風已不再阻攔,彷彿連天地也為這支送葬之師讓出一條生路。

她悄然掀開謝雲書的袖口,借著火光望去——

在他左手腕內側,一道陳年灼傷赫然在目,形狀詭異,像是一枚被火焰吞噬過的徽記,邊緣扭曲如蛇,中心隱約是個殘缺的“輿”字。

她的呼吸微微一滯。

這個傷……她曾在一本禁毀兵誌的殘頁上見過一模一樣的烙印圖樣。

據載,那是北輿軍統帥獨有的“誓魂印”——以真火灼骨,立下“生不負國,死不歸土”的血誓。

可謝雲書……一個替嫁的柔弱女子,怎會擁有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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