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寡婦,我的媳婦竟然是男的 第26章 趕集那天,我把仇人的腰包掏空了
夜雨初歇,天邊翻出魚肚白時,蘇晚晴已將背簍整好。
竹編的雙肩背簍沉甸甸壓在肩上,裡麵是昨夜親手封壇的梅子酒、桂花釀,還有用粗陶罐裝好的脆醃蘿卜、酸豆角——每一樣都貼了小紙條,寫著“杏花村自產,不摻沙土”八個字,墨跡未乾,卻力透紙背。
她站在院中,腳邊是謝雲書鋪開的那張泛黃商路圖。
雨水順著屋簷滴落,在紙上洇出斑駁痕跡,像一道道未解的謎題。
“你記住。”謝雲書倚在門框邊,臉色依舊蒼白,可眼神卻銳利得不像個病人,“周記糧行在城南設了三處暗倉,外表看是柴草堆,實則是囤糧黑市。他們用陳穀摻沙、黴豆做醬,打著‘賑災同款’的旗號高價賣出去,百姓不知情,還以為便宜實惠。”
他指尖點著圖上一處紅圈:“這是‘柳葉巷口第三棵槐樹’,樹皮上有斜刻的一道痕,下麵埋著取貨暗號牌。若見夥計蹲下係鞋帶,就是接頭人來了。”
蘇晚晴聽得極認真,一邊聽一邊把關鍵資訊默記在心,連呼吸都放輕了。
她不是沒見識過黑心商人,可像周家這般,拿災民口糧當生意做的,簡直喪儘天良。
“你還記得我教你的那句暗語?”謝雲書問。
“月照西樓,米不過鬥。”她低聲複述,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釘。
謝雲書微微頷首:“若有人回應‘風起北巷,價由我定’,便是他們的人。彆搭話,隻留下樣品,轉身就走。讓他們爭,我們看。”
蘇晚晴抬眼看他,忽然笑了:“你這腦子,不當賬房真是可惜了。”
謝雲書眸光微動,嘴角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隨即又恢複清冷:“我隻盼,這一局,能讓他們再也爬不起來。”
她背上背簍,正要出門,謝雲書卻忽然伸手,從懷裡取出一枚銅錢,輕輕放進她掌心。
那銅錢邊緣磨損嚴重,正麵刻著一個極小的“謝”字,隱於紋路之間,若不細看,根本察覺不到。
“拿著。”他說,“萬一遇險,找城東‘老孫記’藥鋪的掌櫃,亮這個。他是舊人。”
蘇晚晴一怔,低頭看著那枚銅錢,心頭莫名一緊。
她想問什麼,可對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終究沒開口。
隻是用力握緊了銅錢,塞進袖袋深處。
“等我回來。”她隻說了四個字,轉身踏出家門。
晨霧彌漫,村道濕滑,她的腳步卻穩得像犁過田的牛車輪,一步步碾向通往府城的方向。
府城集市早已人聲鼎沸。
青石板路上擠滿了挑擔小販、推車婦人,叫賣聲此起彼伏。
蘇晚晴尋了最熱哄的十字街口,支起一張舊木案,攤開紅布,將果酒與醃菜一一陳列。
她不做遮掩,直接搬出一口小陶壇,“砰”地啟封——
刹那間,一股清甜醇香如風捲浪,猛地炸開!
路人紛紛駐足,抽動鼻子:“這味兒……是梅子酒?”
“不止!”旁邊一個老頭咂嘴,“這香氣乾淨,沒有雜味,絕不是市麵上那些勾兌水!”
蘇晚晴立於案後,朗聲道:“杏花村自釀,原料皆出自本村良田,絕不摻沙土、不加腐豆!今日試飲,免費!”
她說完,親自舀了一勺琥珀色酒液倒入瓷碗,遞給圍觀人群中最年長的老者。
老人嘗了一口,眼睛頓時睜大:“哎喲!這酸甜適中,回甘悠長,比我閨女出嫁時喝的還地道!”
人群騷動,爭相試飲。
就在這時,斜對麵傳來一聲冷笑。
“倒騰點山野醃菜,也敢在這兒吆喝?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
周掌櫃踱步而來,錦緞直裰,肥臉橫肉,身後跟著兩個膀大腰圓的夥計,抬著幾筐灰撲撲的醬菜,哐當砸在攤位上。
“瞧瞧!這纔是正宗‘賑災同款’醬菜!兩文一碗,賤賣惠民!”他高聲嚷道,“人家小姑孃的東西貴得離譜,吃一口要十文,全是騙鄉親們的血汗錢!”
百姓一聽價格懸殊,不少人開始猶豫。
蘇晚晴卻不慌不忙,隻淡淡一笑:“兩文一碗?難怪顏色發黑,氣味發餿。周掌櫃,您這豆渣是不是黴變之後才醃的?要不要我當場剖開一壇,曬出來給大家驗驗?”
周掌櫃臉色一僵:“你胡說什麼!”
“是不是胡說,嘗過便知。”蘇晚晴轉而麵向眾人,“今日我店新推‘買三送一’活動,憑購買憑證,還可兌換一斤平價米。但——”她頓了頓,聲音陡然壓低,“我勸各位,彆買周家那‘賑災同款’,吃了輕則腹痛,重則傷肝。”
人群中已有嘗過兩種醬菜的食客皺眉對比,立刻怒道:“還真是!這周家的又苦又澀,一股黴味!蘇娘子的卻脆爽鮮香,差了十萬八千裡!”
“咱們被坑了!”有人怒吼。
周掌櫃氣得麵皮發紫,揮手就要砸攤報複。
可蘇晚晴早有準備,李獵戶不知何時已悄然立於她身後三步之外,背著弓箭,眼神如鷹隼般冷峻,隻一眼掃來,便讓那幾個潑皮不敢上前。
混亂中,蘇晚晴不動聲色地將幾張蓋了私印的“兌米憑證”悄悄塞進幾位可信老農手中,低語幾句。
人群漸漸沸騰,周家攤前冷冷清清,而她的案台前卻排起了長隊。
就在喧鬨達到頂峰時,一名藍衣小吏匆匆穿過人群,手裡攥著一份文書,直奔商會駐點而去。
沒人注意到,那小吏袖口,彆著一枚不起眼的柳葉形銅扣。
更沒人看見,李獵戶趁著人流湧動,悄然拐進了巷子深處——那裡,正對著周家商行後牆的一扇窄門,門楣上,歪歪斜斜刻著一道斜痕。
晨光未散,府城的喧囂卻已悄然退潮。
街市上攤販收籠,殘葉碎紙隨風打轉,唯有青石板縫隙間還殘留著昨夜酒香與爭執的餘溫。
蘇晚晴走在歸途,腳步比來時輕快許多。
肩上的背簍空了大半,但腰間的布袋卻鼓鼓囊囊——十七兩銀子,沉甸甸地壓在她身側,也壓在她心上。
這不是錢,是刀,是她在沒有刀劍的時代裡,親手鑄出的第一把利刃。
她沒回頭,卻知道有人在看她。
不是李獵戶那如影隨形的護衛目光,也不是路人好奇的打量,而是一種更深、更冷的東西——像是蟄伏於暗處的蛇,在蛻皮前最後一次吐信。
但她不懼。
穿過杏花嶺最後一道山坳時,她終於停下腳步,從袖中取出那枚謝雲書給的銅錢,在指間輕輕一旋。
陽光穿過林隙,照在銅錢邊緣那個極小的“謝”字上,微光一閃,如星墜潭。
她忽然開口:“你早就算到了,是不是?周家今日必亂。”
謝雲書站在她身後幾步遠,不知何時已換了一身粗布短褐,臉色依舊蒼白,可站姿卻不再佝僂。
他望著遠處漸隱於暮色中的府城輪廓,聲音輕得像風:“他們靠三樣東西活著:官府的眼開眼閉、百姓的無知愚信、還有源源不斷的銀子填坑。如今三足斷其二,剩下那一根,撐不了幾天。”
他頓了頓,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枯葉,指尖輕輕一撚,葉片碎成粉末,簌簌落下。
“你當街揭偽,奪其信;我借勢舉報,削其名;陳秀才引律條,壓其罪;李獵戶入倉記賬,斷其脈。”他低聲道,“這一局,不是巧合,是我們四人織的網。他們昨日還在笑山野村婦不懂規矩,今夜就得跪著數自己還剩幾顆牙。”
蘇晚晴側頭看他,眸光微動。
她一直覺得謝雲書是個謎,可現在她明白了——他不是謎,他是刀,藏在病弱軀殼裡的複仇之刃。
而她,不過是那柄刀終於得以出鞘的契機。
“二十石存糧被罰沒,對周家而言不止是損失。”她緩緩道,“那是他們的周轉命脈。沒了這批糧,接下來三月,他們連‘賑災同款’都湊不齊。”
“更糟的是,鷹徽令牌持有者的名單。”謝雲書冷笑,“那不是普通夥計的身份牌,那是通向官倉私兌的憑證。誰拿了,誰就是共犯。”
兩人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鋒芒畢露的寒意。
此刻,周家商行正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
賬目不清、倉儲被查、商戶退訂、百姓圍門討說法……更重要的是,那些曾與他們勾結的胥吏,一個個開始裝聾作啞,生怕被牽連。
而這一切,隻是開始。
暮色四合,山道蜿蜒。
兩人並肩前行,腳步踏在落葉上發出細碎聲響,彷彿踩過舊秩序的屍骨。
蘇晚晴忽而笑了:“你說,他們現在會不會後悔,當初逼我們交租、砸我家灶台、說我‘娶的男人是個怪胎’?”
謝雲書腳步微頓,眼底掠過一絲晦暗不明的情緒。
片刻後,他低聲說:“他們會更後悔的。”
話音落下,一陣山風吹過,捲起路邊枯枝,也吹動了他袖口一抹極淡的血痕——無人察覺,那是昨夜潛入倉庫時,為取一份關鍵賬冊所留。
遠處,杏花村的燈火隱約可見。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一封封密信正在送往鄰縣的路上;十二戶被強占田產的人家,正圍坐在油燈下,顫抖著手按下一個又一個鮮紅的手印。
風暴未至,雷聲已在雲中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