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寡婦,我的媳婦竟然是男的 第264章 我把聖旨泡進了醬缸
朝會當日,天未明,紫宸殿外已百官列班,鴉雀無聲。
風從九重宮闕間穿過,捲起層層朱簾,帶著初春的寒意滲入骨髓。
文武百官垂首肅立,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昨夜密詔傳出的訊息像毒蛇般在暗處遊走——謝家餘孽當除,命格衝國運,須幽禁宗人府,以鎮邪祟。
而此刻,蕭老相手持玉笏,緩步出列,白須微顫,聲如銅鐘:“臣啟陛下,北輿謝氏血脈不淨,三代擅權,致先帝早崩、社稷動蕩。今其後人複現於世,麵帶煞氣,目露陰鷙,實為國之大患!請頒詔書,即刻幽禁謝雲書於宗人府地牢,永不得涉政。”
他話音落下,滿殿寂靜。
無數目光悄然轉向殿角。
那裡站著一個女子——深青色誥命服加身,發髻高挽,金簪壓鬢,眉眼冷峻如刀削,正是農信坊主理人、前農家女蘇晚晴。
她不動,也不語,隻將手中紅木匣抱得極穩,彷彿裡麵裝著的不是紙帛酒壇,而是整個王朝被掩埋的心跳。
皇帝坐在龍椅上,指尖輕敲扶手,眼神複雜。
他知道這道詔書背後牽連甚廣,也知道今日一爭,或將動搖國本。
可他尚未開口,忽聽一聲清越嗓音劃破沉寂:
“臣婦蘇氏,有一物,請獻於陛下。”
百官側目。
隻見蘇晚晴抬步前行,步履沉穩,每一步都似踏在人心之上。
她走到丹墀中央,雙膝未跪,隻是雙手捧匣,高高舉起。
“此匣之中,有兩物。”她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一為《遺詔考辨》全文,考證先帝臨終遺命真偽;二為‘初釀雲書醉’一壇,封壇之日,陛下尚在東宮讀書,研習《禮記》;此譜傳承之時,諸公祖上還未入仕,耕田於鄉野。”
她頓了頓,掀開匣蓋。
一股醇厚綿長的酒香驟然彌漫開來,如春風拂過麥浪,又似秋陽曬透穀倉,竟讓滿殿壓抑之氣為之一蕩。
“請問——”她環視群臣,目光如炬,“誰更懂何為‘國運’?是紙上談兵的命理讖緯,還是養活萬民的五穀與民心?”
蕭老相臉色一沉:“婦人之言,豈乾朝政!速退下,莫要汙了朝堂清肅!”
“婦人?”蘇晚晴冷笑,終於將匣中之物一一取出,“那便讓證據說話。”
她先展碧羅夫人所藏焦黑帛書殘片,邊緣蜷曲如枯葉,卻赫然可見八個小篆:北輿之後,可參大政。
“這是從冷宮焚毀遺詔中搶出的邊角。”她聲音陡厲,“先帝親筆所書,卻被你們燒成灰燼!”
接著是周硯舟的懺悔錄,字字泣血,坦承當年篡改族譜、偽造災異奏報,皆受玄圭會脅迫。
再是地庫血字拓本,斑駁模糊,卻是謝母親筆所刻:“吾子無辜,鐘鳴則歸。”
最後,她將《遺詔考辨》攤開於案,逐條指證:時間、地點、人物、製度沿革,環環相扣,鐵證如山。
“你們說謝家命格衝撞國運?”她猛然抬頭,直視蕭老相,“可真正衝撞國運的,是你們這群竊據廟堂、篡改曆史、誅殺忠良的亂臣賊子!”
滿殿嘩然。
就在這時,殿門之外忽然傳來一陣踉蹌腳步聲。
馮公公跌跌撞撞撲進來,衣袍淩亂,臉上全是冷汗,雙手顫抖地捧著一道泛黃焦邊的黃絹。
“啟……啟稟陛下!”他跪倒在地,聲音嘶啞,“昨夜焚字爐火未儘,奴才……奴才冒險潛入,從灰燼中搶出了這一截……原詔殘卷!”
眾人驚駭回頭。
皇帝立即命翰林學士上前拚接辨認。
半炷香後,首席大學士顫聲奏報:“確係先帝親筆詔書殘文,其中有句——‘輔政之責,唯謝氏可承,若有違逆,天譴隨之’!”
龍椅上的帝王霍然起身,眼中震怒翻湧。
蕭老相麵色瞬間慘白,嘴唇哆嗦,卻仍強撐道:“妖言惑眾!此等殘片,焉知不是偽造?定是這婦人勾結宮人,蠱惑聖聽!此書當焚,此人當斬!”
“斬?”蘇晚晴忽然笑了,笑得冰涼刺骨。
她緩緩合上紅木匣,指尖撫過那條千針繡魂帕,低聲喃喃:“你們燒了多少真相?埋了多少姓名?讓多少母親哭瞎雙眼,讓多少孩子背負汙名長大……”
她抬起頭,目光如刀鋒般刺向蕭老相:“你說要斬我?好啊。”
她轉身,不再看他,而是麵向隨行侍從,語氣平靜得近乎詭異:
“把那份詔書草案……送去農信坊。”
蘇晚晴轉身的那一瞬,紫宸殿內彷彿有風驟起,卷動她袖口的流蘇微微顫動。
她不再看蕭老相一眼,也不再向龍椅上的帝王多說一句辯白。
她的聲音平靜得像冬日結冰的湖麵,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把那份詔書草案……送去農信坊。”
話音落下,滿殿愕然。
百官麵麵相覷,連皇帝都微微蹙眉。
一道尚未正式頒行的詔書草案,不過是內閣擬稿、待批的文書,何至於如此鄭重其事地“送”去一個民間商坊?
更何況,還是由一位女子下令?
唯有馮公公懂了。
他跪在地上,顫抖的手指摳進青磚縫隙,眼底泛起血絲——他知道那草案上寫著什麼:“謝氏血脈汙國運,宜幽禁終身,子孫永不得入仕。”那是用朱筆圈改過三遍的定稿,字字如刀,專為斬斷一個人的命途而生。
而如今,它要被送去農信坊。
數日後,京城街頭巷尾悄然流傳起一句話:“晚晴姑姑把聖旨泡進了醬缸!”
起初無人相信,可當第一個親眼見過的人繪聲繪色描述時,整座城都炸了。
農信坊後院,那一排傳承百年的陶甕靜靜矗立在春陽下。
其中最大的一口,正是釀造“信義醬”的主發酵池——以七十二味草木入料,曆時三年方成,味道濃烈如血,百姓稱之為“忠魂之味”。
就在這一池深褐濃醬中,那道黃絹詔書草案已被浸入整整七日。
第七日清晨,蘇晚晴親自執竹竿撈出。
墨跡早已暈染開來,黑字化作斑駁血痕,邊角焦黃捲曲,像是從火中搶回的遺物。
她未洗未擦,直接命人將其繃於巨幅麻布之上,製成掛軸,高懸於歸心祠正堂中央。
兩側對聯是她親筆所題:
“是非豈在金口定,公道自在人間釀。”
橫批赫然四個大字——
“這就是他們想蓋住的曆史味道。”
那一刻,歸心祠前人頭攢動。
曾經受玄圭會壓迫的士族遺孤、被強征田賦的農戶、因“命格不詳”遭驅逐的婦孺……一個個跪倒在地,痛哭失聲。
訊息傳入宮中時,已是深夜。
皇帝獨坐太廟偏殿,麵前是一尊碎裂的香爐——那是先帝駕崩那夜,被人撞倒的祭器,據傳當時爐灰飛散,形成“謝”字殘影。
他凝視良久,忽然開口:“你說……先帝真的預見到了今天嗎?”
馮公公跪伏在地,不敢答話。
他知道,有些真相一旦浮出,就連九五之尊也無法掌控。
而在城西玄圭密殿,燭火搖曳如鬼影。
蕭老相跪在三尊祖先牌位前,手中緊握玉圭,指尖發白。
他一生奉“禮法”為天道,輔佐三代君王,自詡清流砥柱。
可此刻,他看著牆上掛著的《宗政法典》,竟覺得那些金字像蟲蟻般爬動,噬咬他的良心。
“我們守了一輩子規矩……”他喃喃自語,老淚縱橫,“怎麼反倒成了攔路的鬼?”
遠在城外鐘樓遺址,謝雲書獨立殘垣之上,銀針已悄然歸鞘。
夜風吹亂他鬢邊碎發,也吹不散眼中冷光。
他仰望星空,星軌流轉如命盤重啟。
指尖輕輕劃過唇畔,他低聲呢喃:
“下一針……我要釘在龍椅邊上。”
與此同時,他眸光微斂,望向太廟方向——那裡本該萬籟俱寂,今夜卻有黑影頻現,隱沒於古柏之間。
每隔半個時辰,便有一名黑衣人悄然出入地庫外圍,肩上背著的匣子,隱隱透出與“戰魂脈”相似的氣息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