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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寡婦,我的媳婦竟然是男的 第95章 戲是假的,眼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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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雨未歇,簷角滴水如斷線珠子,敲在青石板上,一聲聲像是催命的更鼓。

惠民技坊深處,燭火搖曳。

柳五郎伏在案前,屏息凝神,筆尖輕顫,卻穩得驚人。

他手中一卷仿舊宣紙徐徐展開,墨香初散,字跡已成——那是一封“絕密回函”,落款赫然是當朝權臣周廷章親筆:

“事成之後,即刻鴆殺宋某滅口,以免後患。”

每一個字都像刀刻斧鑿,透著冷酷無情的殺機。

而最令人膽寒的是,那筆鋒走勢、轉折頓挫,竟與周廷章平日奏摺中的字跡分毫不差。

“姑娘說,要讓他自己嚇死自己。”柳五郎低聲喃語,指尖撫過最後一個“患”字,”

他將信紙仔細捲起,裹進油布,交予秋蟬。

那啞婢一身黑衣,如同夜霧中的一縷影子,接過信後,連個眼神都沒留,便翻牆而去,身形沒入雨幕,無聲無息。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縣衙後巷的老井台邊,沈硯之照例提桶打水。

連日來他心神不寧,眼窩深陷,彷彿一夜老了十歲。

昨夜他在茶肆聽見那句“當年罵賊的筆,如今寫誰的賬”,幾乎當場跪倒。

就在他彎腰汲水時,腳邊泥濘裡露出一角泛黃紙片。

他下意識拾起,抖去濕泥,看清內容的瞬間,渾身血液驟然凍結。

“鴆……鴆殺?”他嘴唇哆嗦,手指劇烈顫抖,幾乎握不住這張薄紙,“他們……要殺宋大人?!”

這不是誣陷,這是誅心!

他知道周廷之與宋主簿早年有舊,也曾聽聞朝中派係傾軋,但他從未想過,那個曾教他“士不可不弘毅”的恩師,竟已被視作棄子,隻待功成之日,一杯毒酒送終!

“不能……不能讓他們得逞!”沈硯之猛地站起身,提著水桶就往宋府奔去。

可剛到門前,門房橫身一攔:“老爺不見客。”

“我有要事稟報!關乎生死!”他嘶聲喊道。

“老爺昨夜焚香獨坐,唸了三遍《祭母文》,今日閉門謝客,誰也不見。”

沈硯之如遭雷擊,僵立原地。

雨又下了起來,打在他單薄的肩頭,浸透衣衫。

他緩緩跪下,雙膝砸進泥水裡,額頭抵地,一聲不吭。

一個老仆悄悄走近,低聲道:“你走吧……老爺今晨燒了一疊舊信,還對著母親靈位說了句‘兒不孝’……再這樣下去,他會瘋的。”

沈硯之抬頭,眼中淚光混著雨水滑落。

他忽然明白——宋主簿不是不知道自己錯了,而是錯得太深,已不敢回頭。

與此同時,慈恩園鐘聲響起。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尼姑拄杖而來,身後跟著兩名小沙彌,抬著一隻破舊木匣。

她徑直走向宋府側門,拍門哭喊:“我是夫人從前的貼身侍女!臨終前托我帶信來見老爺啊!”

門房遲疑片刻,通報進去。

片刻後,宋主簿親自出迎,麵色灰敗,雙眼布滿血絲。

老尼姑顫巍巍開啟木匣,取出一隻褪色繡鞋,鞋尖繡著一朵半殘的梅花——那是他母親生前最愛的樣式。

“夫人臨終那夜,夢見您跪在火堆前簽字!”老尼姑老淚縱橫,“她說您手抖得厲害,一滴血落在‘免稅文書’上,紅得刺眼!她拚命喊您名字,可您頭也不回……她說:‘兒啊,娘墳頭草都枯三年了,你怎麼還在替惡人點燈?’”

宋主簿猛然踉蹌一步,臉色慘白如紙。

“滾出去!”他突然暴喝,卻又在下一瞬軟了膝蓋,跌坐在地,“滾……都給我滾!”

眾人退下,他獨自衝進書房,反鎖房門。

整夜,屋內傳來撕紙聲、低泣聲、還有斷斷續續的誦經聲。

直到黎明前,一隻空杯被狠狠擲出窗外,摔得粉碎。

城中酒樓,晨霧彌漫。

白玉娘懷抱琵琶登台,一襲素衣,眉目含悲。

她輕輕撥弦,歌聲如泉湧出:

“夢裡娘親喚兒歸,問你烏紗染幾回?

你說換了頂戴能光宗,可娘墳頭草都枯三年……

那一筆簽下去,可是拿骨血換的甜?

你燒的不是名冊,是你爹孃留給你的臉!”

歌聲婉轉淒厲,穿街過巷,直入府衙。

正在批閱公文的宋主簿猛地抬頭,臉色劇變。

他幾步衝到窗前,一把推開窗扇,怒吼未出,卻見遠處街角,幾個百姓正圍聽此曲,有人掩麵而泣,有人咬牙切齒。

他怔住了。

轉身望向案上尚未封緘的奏稿——那是他準備呈報巡按司的“蘇晚晴煽動民亂”的參本。

手一抖,火摺子落下。

半箱文書化為灰燼。

三日後,巡按行轅升堂。

吳推官端坐公堂,目光如炬。

堂下百姓圍觀如堵。

蘇晚晴並未現身。

人群分開,一人緩步上前——正是沈硯之。

他雙手捧著一卷泛黃文稿,腳步沉重,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之上。

他抬頭望了一眼高堂上的吳推官,又低頭看了看懷中那捲《諫貪官疏》。

指節發白,聲音微顫,卻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啟唇:

“寧碎首玉階,不負黎庶……”吳推官端坐堂上,青麵鐵衣,目光如刀。

公案前香爐輕嫋,一縷灰煙盤旋而上,彷彿纏繞著人心深處最隱秘的罪愆。

沈硯之立於堂心,雙手捧著那捲泛黃的手稿,指節因用力過度而發白。

他未曾沐浴更衣,衣袍尚沾著昨夜雨水泥濘,可脊梁卻挺得筆直,如同風雪中不肯折腰的老鬆。

“寧碎首玉階,不負黎庶……”

他的聲音起初微顫,像是秋葉在寒風中簌簌作響,可當這八個字出口,竟似有千鈞之力自胸腔迸發,一字一頓,砸在大堂每一塊青磚之上。

全場死寂。

連街角賣炊餅的老婦都忘了吆喝,隻怔怔望著那個曾是宋主簿門下走狗的年輕幕僚,如今卻如一把出鞘的舊劍,鏽跡斑斑,鋒芒猶在。

趙判官冷笑一聲,拂袖起身:“荒唐!一篇十年前未呈天聽的廢文,也敢稱證供?蘇晚晴好大的膽子,唆使舊仆反噬主上,此乃悖逆人倫之罪!”

沈硯之緩緩抬頭,眸中淚光未散,卻燃起一團冷火。

“大人問舊文能否抵今罪?”他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那我倒想請教——為何宋大人昨夜焚毀家中所有早年書信?連先夫人親手謄抄的《詩經》殘卷都不留一頁?若無鬼祟,何須滅跡?若無悔恨,何懼回憶?”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宋主簿跪坐於側席,本欲低頭裝聾作啞,此刻猛地一震,額角青筋突突跳動,臉色由白轉紫,又由紫轉灰。

他想怒斥,想拍案,可喉嚨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竟發不出半聲。

他知道——那些信,是他與周廷章勾結的鐵證;

但他更知道——那一夜母親托夢、老尼送繡鞋、街頭琵琶哭亡魂……這一切,絕非巧合。

有人,在用他的良知淩遲他。

而真正致命的,不是外敵環伺,而是身邊之人已開始動搖。

比如沈硯之——這個他曾視為棋子的年輕人,此刻站在光明裡,而他,隻能蜷縮在陰影中瑟瑟發抖。

吳推官沉默良久,忽然抬手:“退堂。”

衙役鳴鑼,百姓散去,唯餘風穿廊,吹動案上殘紙翻飛。

與此同時,城隍廟偏殿外,細雨如織。

秋蟬伏在屋脊瓦壟之間,黑衣緊貼脊背,宛如一隻棲息的夜鴉。

她親眼看見一名府衙小吏鬼祟出入,四顧無人後,將一隻木匣埋入香爐灰燼深處。

待那人離去,她悄然落地,扒開灰燼,取出木匣——裡麵赫然是“藥膳居”地窖的原始圖紙!

圖紙背麵,多出一行朱紅批語:

“地可改,心難回頭。”

筆跡蒼勁頓挫,確係宋主簿親書無疑。

她不動聲色,疾步返回技坊密室。

蘇晚晴正倚窗而立,手中把玩一枚銅錢,眼神卻落在遠處縣衙飛簷之上。

聽見腳步聲,她回身接過圖紙,目光掃過那行硃批,唇角忽地揚起一抹極淡、極冷的笑。

“他不是不想悔……”她低聲呢喃,指尖輕輕撫過“心難回頭”四字,“是怕一回頭,就再也沒資格做人父了。”

窗外雨絲斜織,天地朦朧如畫。

她提筆蘸墨,落紙無聲,隻寫下三個字:

“你兒子還活著。”

墨跡未乾,她將紙條封入素箋信封,交到早已候在一旁的沈硯之手中。

“送去宋府後門,隻許你親自遞進去。”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記住——彆說是我說的,也彆說是誰寫的。就說……這是命運給他的最後一道選擇題。”

沈硯之低頭看著那封薄信,掌心沁出汗來。

他知道,這一去,或將徹底撕裂過往十年的忠誠與謊言;他也知道,這一封信,或許會救一個人,也可能毀一座城。

但他沒有猶豫。

因為他終於明白——

有些真相,不該被掩埋;

有些人,哪怕墮入深淵,也曾仰望過星空。

他轉身走入雨幕,腳步沉重卻堅定。

身後,蘇晚晴靜靜佇立窗前,望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低語如風:

“該掀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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