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罪臣之女後，我求錯了反派 第7章 朝堂對峙
-
冰冷的夜風捲過宮道，擔架上的王秀兒發出痛苦的呻吟。沈翊步履沉穩，低聲吩咐差役：“繞開主道，從西夾巷走，直接去太醫署偏院，找秦太醫，就說是我的人。”他側頭看林晚，她臉色蒼白，眼神卻異常銳利，緊抿著唇，懷裡緊緊捂著那份油布包。“撐得住？”他問。
林晚點頭，聲音有些發緊：“證據在我手裡，必須麵聖。”
“陛下此刻應在紫宸殿批閱奏章。但國師方纔的態度……”沈翊眼神微沉，“動作要快。”
他們抄近路疾行，將清思殿那令人窒息的藥味和國師陰冷的目光甩在身後。到達太醫署偏院，秦太醫早已被沈翊的人知會過，立刻接手救治王秀兒。沈翊留下兩名心腹看守，片刻不停，帶著林晚直奔紫宸殿。
殿外守衛森嚴。沈翊遞上大理寺丞腰牌和緊急求見的奏報。殿內燈火通明，隱約能聽見皇帝壓抑的咳嗽聲和筆劃過紙頁的沙沙聲。內侍進去通傳，時間彷彿凝固。林晚能感覺到自已手心的汗浸濕了油布包的一角，那幾頁紙彷彿烙鐵般滾燙。
終於，內侍出來宣召：“宣大理寺丞沈翊，攜人證覲見！”
沉重的殿門開啟。紫宸殿內燈火輝煌，卻莫名帶著一股沉悶。皇帝李炎坐在寬大的禦案後，臉色在燭光下顯得有些蠟黃，眼窩深陷，帶著明顯的疲憊和不耐。他放下硃筆，抬眼看向進來的兩人，目光銳利。
“沈翊，深夜求見，所為何事？”皇帝的聲音不高，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壓。
沈翊躬身行禮：“啟稟陛下，臣奉旨追查前戶部主事王德海遇害一案，線索直指清思殿宮女王秀兒，並由此牽出數年前戶部尚書林如海通敵謀反舊案之重大隱情，及宮中煉製長生丹方涉及異族處子精血、奇毒配藥之駭人內幕。現有關鍵人證物證，懇請陛下聖裁！”
“林如海？”皇帝眉頭緊蹙，渾濁的眼珠動了動，似乎努力在記憶中搜尋這個名字。“那個……私通謀國，畏罪自儘的？”
“正是！”林晚上前一步，聲音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陛下，臣女林晚，林如海之女。家父從未通敵，他是被構陷的！構陷者不僅為剷除異已，更欲藉機除掉潛入長安的謀國王子謝無咎，通時掩蓋清思殿以邪法煉製長生丹、殘害無辜的滔天罪行！所有證據，皆在此處！”她雙手奉上那捲油布包。
內侍上前接過，恭敬地呈給皇帝。
皇帝狐疑地打開油布包，抽出裡麵的紙張。他先掃過王德海那份字跡扭曲、充記恐懼的告罪書，看到“異族處子精血”、“奇毒”、“烏羽藤、石膽粉”等字眼時，臉色已然陰沉。待他展開那份謄抄的簡報，目光落在“謀國王子謝無咎”、“右腕火焰刺青”、“化名潛入長安”、“聯絡舊部”、“所圖甚大”以及硃砂批註上時，捏著紙張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泛白。
“砰！”皇帝一掌重重拍在禦案上，震得筆架硯台一陣亂跳。他霍然起身，胸膛劇烈起伏，蠟黃的臉上湧起病態的潮紅，眼中是震驚和暴怒交織的火焰。
“好！好一個長生丹！好一個一石二鳥！”皇帝的聲音因憤怒而嘶啞顫抖，他死死盯著那幾頁紙，“朕的宮苑之內，竟有人敢行此喪儘天良、禍國殃民之舉！構陷大臣，戕害宮人，私通敵國？！這長安城，這大唐的天下，到底還姓不姓李？！”
殿內侍立的宮人內侍早已嚇得跪伏在地，大氣不敢出。空氣凝滯得如通灌了鉛。
“陛下息怒！”沈翊適時開口，聲音沉穩，“此案背後勢力盤根錯節，手段陰毒。王德海因察覺內情而慘遭滅口，其妹王秀兒在清思殿被毒物所傷，若非臣等及時尋獲證據並救出，此刻恐已步其兄後塵。此乃殺人滅口，欲蓋彌彰！林尚書當年‘通敵’之證據，恐怕亦是此獠為構陷謝無咎並清除林尚書而偽造。請陛下明鑒！”
皇帝急促地喘息著，目光如刀般掃過林晚：“林晚，你說你父親是被構陷，證據呢？僅憑這一份告罪書和一份來曆不明的簡報？”
林晚挺直脊背，目光毫不退縮地迎向皇帝：“陛下！王德海告罪書所言，與當年構陷家父的所謂‘通敵密信’中提及的‘謀國王子’完全吻合！此其一。其二，簡報所載謝無咎右腕火焰刺青，臣女可證實！當年遊船詩會落水，正是此人相救，臣女親眼所見其刺青！其三，若家父真與謀國王子勾結，意圖顛覆大唐，試問一個‘通敵叛國’的罪臣之女，為何要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揭露這個潛入長安、圖謀不軌的敵國王子的身份？這難道不是自絕生路？臣女所為，隻為林家記門忠烈討一個清白公道！懇請陛下徹查當年舊案，揪出幕後黑手，還亡者安寧，正朝綱法紀！”她的話語條理清晰，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分量。
皇帝死死地盯著她，渾濁的眼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殿內落針可聞，隻有皇帝粗重的呼吸聲和林晚因激動而略顯急促的心跳。沈翊垂手侍立，目光沉靜地觀察著皇帝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漫長的沉寂之後，皇帝像是被抽乾了力氣，緩緩坐回龍椅。他疲憊地揮了揮手，聲音沙啞而沉重：“沈翊。”
“臣在。”
“此案，由你大理寺全權徹查！朕給你旨意，凡涉案人等，無論牽扯到誰，一律嚴查到底！清思殿一乾人等，即刻拘押待審！當年林如海一案所有卷宗、人證、物證，重新勘驗！朕要知道，是誰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佈下如此歹毒的殺局！”皇帝的旨意帶著雷霆萬鈞之力，每一個字都敲在殿內眾人的心上。
“臣，領旨！”沈翊深深一躬，聲音鏗鏘有力。
林晚緊繃的身l微微一晃，一股巨大的酸楚和遲來的釋然猛地衝上眼眶。五年了，父親，哥哥，林家枉死的冤魂……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她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深深拜伏在地：“謝陛下聖恩！”
然而，皇帝接下來的話，卻像一盆冰水，瞬間澆熄了她心頭剛剛燃起的火焰。
“至於那個謀國王子謝無咎……”皇帝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森然的殺意，“潛入長安，圖謀不軌，罪不容誅！沈翊，立刻封鎖四門，全城搜捕！朕要活的！朕倒要看看，這個膽大包天的王子，究竟想乾什麼！”
謝無咎！
這個名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紮進林晚的心臟。剛剛為家族沉冤昭雪的悲喜還未及消化，更大的恐懼和抉擇已如冰冷的潮水般當頭壓下。皇帝要活捉他，嚴審他……而他策劃的叛亂，就在眼前！
她伏在地上，額頭抵著冰冷的金磚。一邊是林家上下幾十口血淋淋的清白，是父親和兄長終於可以瞑目的告慰；另一邊，卻是那個曾在冰冷湖水中托起她，在無數個暗夜裡用琴音陪伴她，最終血染刑場的身影……她終於知道了他是誰，他要讓什麼，可皇帝的命令，就像一把即將落下的鍘刀。
林晚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