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凡人修仙傳曆飛雨 第186章 夏蟬鳴樹
入夏的南源村被濃綠裹得嚴實,老槐樹的葉子密得能遮住半片天,蟬鳴聲從早到晚沒個停歇,倒成了學堂裡最熱鬨的背景音。
韓立踩著樹蔭走進祠堂時,孩子們正圍著曆飛羽吵吵嚷嚷。原來鄰村的孩子送來了一筐新摘的梅子,青中帶黃,酸氣隔著老遠就能聞到。
“韓大哥,我們用梅子換你的字好不好?”梳雙丫髻的小姑娘舉著顆最大的梅子,臉頰被曬得紅撲撲的,“我娘說這梅子泡了糖水能解暑,給你泡一壇!”
韓立笑著接過梅子,指尖被酸得微微發麻:“換可以,但今天要多寫一頁字。”他轉身在黑板上寫下“蟬”字,“你們聽外麵的叫聲,這字就是照著蟬的樣子造的,左邊是它的身子,右邊是翅膀,像不像?”
孩子們趴在桌上,一邊聽著蟬鳴,一邊歪歪扭扭地寫,筆尖劃過紙麵的沙沙聲,混著窗外的蟬叫和遠處的溪聲,像支亂糟糟卻格外熱鬨的曲子。曆飛羽坐在角落,把梅子一顆顆扔進陶罐,撒上白糖,玻璃罐裡很快積起一層晶瑩的糖霜。
“韓大哥,為什麼蟬要叫那麼大聲呀?”最小的男孩舉著筆問,墨汁沾了滿手。
“因為它們在打招呼呢。”韓立指著窗外的槐樹,“雄蟬叫是為了找雌蟬,就像你們看到好朋友會喊名字一樣。”
“那它們不會吵架嗎?”小姑娘歪著頭,辮子上的紅綢帶隨著動作晃悠,“我們村的狗見了鄰村的狗就會吵架。”
這話逗得眾人笑起來。曆飛羽擦了擦手上的糖漬:“蟬可比狗聰明,它們的叫聲各有各的調,不會認錯的。就像你們的聲音,韓大哥一聽就知道是誰在說話。”
孩子們頓時來了興致,你一言我一語地模仿蟬鳴,祠堂裡頓時炸開了鍋。韓立沒製止,隻是笑著看他們鬨,直到有人被酸梅子嗆得直皺眉,才拍拍手:“吵夠了?該去溪邊背書了,背會《夏日》就能領一顆糖漬梅子。”
溪邊的石板路被太陽曬得發燙,溪水卻涼絲絲的,倒映著兩岸的綠。孩子們盤腿坐在石頭上,捧著課本搖頭晃腦地念:“綠樹陰濃夏日長,樓台倒影入池塘……”聲音被風吹得七零八落,卻透著股認真勁兒。
韓立靠在老柳樹下,看著曆飛羽蹲在溪邊洗梅子,水花濺在她的裙擺上,洇出深色的痕跡。“你看那幾個孩子,”他輕聲道,“上次搶花的鄰村小子,現在正幫咱們村的丫頭撿掉在水裡的書呢。”
曆飛羽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見兩個孩子頭湊在一起,共用一本課本,手指在水裡劃著字。她笑了笑:“就像你說的,好東西要一起等它長大,人也一樣,處著處著就親了。”
日頭偏西時,孩子們領了梅子,三三兩兩地往家走,嘴裡含著梅子,酸得齜牙咧嘴,卻捨不得吐。韓立收拾課本時,發現石板上刻著歪歪扭扭的字,是孩子們背的詩,筆畫裡還嵌著幾粒沙子。
“這石板倒成了天然的練字本。”曆飛羽用指尖拂過刻痕,“比紙上的字有勁兒多了。”
韓立點頭,忽然想起剛到南源村時,這裡的孩子見了他就躲,如今卻敢把酸梅子塞給他,還會偷偷在他的課本裡夾野花。他彎腰撿起孩子們落下的一支鉛筆,筆杆上用小刀刻著個“心”字,刻得很深,像是怕被磨掉。
“晚上去看螢火蟲嗎?”曆飛羽遞來一罐泡好的梅子水,“李大叔說後山的穀裡有好多,孩子們唸叨好幾天了。”
“去。”韓立接過罐子,喝了一大口,酸意混著甜味滑入喉嚨,像極了此刻的日子,熱鬨裡藏著清爽。
夜幕降臨時,後山的穀裡果然亮起了星星點點的螢火。孩子們提著紙燈籠,追著螢火蟲跑,笑聲驚起了棲息的夜鳥。韓立和曆飛羽坐在石頭上,看著那些流動的光點,聽著遠處隱約的蟬鳴和近處的溪聲。
“你說,”曆飛羽忽然開口,“等這些孩子長大了,會不會記得今年夏天,我們在溪邊背書,在穀裡看螢火蟲?”
韓立望著孩子們的身影被螢火映得忽明忽暗,像極了他們當年在秘境裡見過的星辰。“會的。”他說,“就像我們記得老舟前輩教我們認草藥,記得靈泉冰麵上的字一樣。”
風吹過穀口,帶來遠處的稻花香。韓立握緊手裡的梅子水罐,罐身的涼意和掌心的溫度混在一起,格外踏實。他知道,這些蟬鳴、溪聲、螢火和孩子們的笑聲,都會像刻在石板上的字一樣,深深印在南源村的時光裡,也印在他和曆飛羽的心裡,成為比任何神通都珍貴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