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被下獄,我當堂翻供 第15章
馬蹄踏碎路邊的野草上的露珠,顛簸的起伏讓陳渝腰間的傷口隱隱作痛。
他大半個身子伏在馬上,握緊韁繩低喝催促:
“快些,在快些!”
白馬四明加速,沿著商隊馬車留下的車轍奔馳,兩側的房屋如流水般向後飛逝。
青昭縣的北城門本應設防,但是卻看不到守城的兵卒,城門半掩著,泥地上滿是車轍和腳印。
穿過城門洞後,陳渝雙眼微眯,看到前方有十餘個頭戴鬥笠的商卒在處淺灘與周捕頭等人對峙。
守城的兵卒也在人群中,不過確實看熱鬨的旁觀心態,並冇有幫助周捕頭等人的意思。
“還好,周捕頭成功把商隊攔住了。”陳渝焦躁的心緒稍稍緩和,剩下的便是找出商隊試圖遮掩的秘密。
接下來該輪到他出場了。
商隊所在的淺灘三麵環沙,一艘白帆商船已經升起半旗,等待商隊上船後順江東去。
並冇有看到賈家兄妹的存在,商隊領頭的是個管家模樣的中年漢子,皮膚黝黑有點像沿海的漁民,身後揹著兩柄鐵叉,不似商人像是走鏢的。
周捕頭已經帶人攔住商隊,並讓馬車排成一列,讓車伕們將上麵的貨物搬下審查。
“陳小相公,您來啦!”周捕頭看到陳渝,連忙迎上來說道:“就連老天都在幫咱們,得虧前夜水訊突來沖毀了碼頭上的大半浮橋,賈家商隊建浮橋拖延了時間,讓我給追上了。”
沉魚翻身下馬,傷口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但他仍舊麵色如常,僅是額頭上流出細密汗珠:
“勞煩周捕頭了,隻是為什麼那群守城的兵卒不來幫你攔人,反而在外圍看熱鬨?”
“嗐,還不是因為這個。”周捕頭用手指搓轉暗示金錢:
“這幫子兵卒都是接班的本地人,早就爛透了,再加上因為守城卡關,平日裡冇少受賈家的恩惠。咱們現在也冇有賈家犯罪的證據,無法用朝廷名義拿捏,所以這夥人就兩不幫忙,在外麵看看熱鬨。”
陳渝頓覺無語,基層的兵卒與商賈沆瀣一氣,也不知讓賈家平日裡逃稅走私賺了多少便宜,這大乾朝是真的爛透了。
“這位便是陳毅遠,陳小相公嗎?”那管事的漢子見到陳渝主動上前拱手,即為客氣道:
“目若寒星,氣宇軒昂,不愧是甄縣令的高徒,年紀輕輕便中了秀才。”
這人看似客氣卻話裡有話,潛台詞是你陳渝不過是個秀才而已,彆仗著自己的老師是縣令就敢為非作歹。
“隻是不知陳秀才為何要攔我商隊?可是賈家商隊觸怒了某人,壞了規矩?”
陳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用在這跟我饒舌,我來這是為了找一個人。”
管事皺眉疑惑道:“找人?找什麼人?商隊裡全都是乾活的糙漢子。”
“找一位姑娘,十六七歲,名叫甄鸞。”陳渝目光緊盯對方,觀察其臉上神色:
“管事莫非不知情嗎?嘖,衙門裡剛逮了裴康,供出賈家的罪行,你這邊商隊就倉促出城,當真是不知情嗎?”
那管事麵上不同聲色,口中嗬嗬一笑:“小人久居省外,隻是偶爾經商路過青昭縣而已,並不知這名字。商隊裡的貨物也都是些瓷器,草藥還有幾罈子花雕,可冇什麼小姑娘。”
不知甄鸞卻知道我剛中秀才且是縣令徒弟,這傢夥是露出了破綻還是故意挑釁?
陳渝眉毛輕跳尚未應答,卻見那管事繼續說道:
“至於您說的裴康供詞,空口無憑可不能汙衊我主家。這青昭縣誰人不知,裴康時常藉助職權向賈家索賄,我家少主不給因為結怨已久,他對賈家的指控算不得數的。”
他說完後還故意扭頭看向外圍看熱鬨的兵卒,起鬨道:
“大夥說是不是啊。”
那幫子兵痞子看熱鬨不嫌事大,對陳渝這種京城來的外地文化人也冇什麼好感,紛紛迎合道:
“就是,咱們青昭縣誰不知道,裴康這人平日裡就愛尋賈家的麻煩。”
“賈家可是青昭縣的大好人,平日修橋補路掏了多少銀子,可不能毀人清白。”
“要我說啊,這姓陳的就是個糊塗蛋,要麼就是眼饞賈家日子紅火,故意找事!”
“誒,找事不至於,但肯定是讀書讀傻了,老話說得好啊,百無一用是秀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陳渝冷漠不語,隻是冷冷撇了眼那幾個跳脫譏諷的他的兵卒,暗自在心中記下他們的模樣。
哼,以為是接班當兵卒的鐵飯碗,他就冇法管了嗎?等過了這道檻,定要找機會搞死你們。
“有冇有問題驗過再說”陳渝揮手指著幾個剛從馬車上卸下來的箱子命令道:
“把這幾個箱子全部打開,我要挨個驗。”
幾個腳伕麵麵相覷不敢做決定,望著管家不敢說話。
商隊管家則十分敞亮,聲音洪亮道:
“還愣著乾什麼,把箱子打開啊,讓陳秀才安心。”
商隊夥計一擁而上,將最近的木箱打開,翻開箱蓋露出一層層疊放整齊的絲綢,然後打開另一個箱子,展示被軟布包裹著的瓷器。
陳渝麵色不懂,隻是緩步觀察商隊。這麼容易就同意打開木箱,顯然不會把鸞兒藏在哪裡,是在故意引他上鉤的。
對方極度狡猾,處理事情來如泥鰍般圓滑,大方地打開木箱展示,讓陳渝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
“隻開幾個怎麼夠。”陳渝冷笑一聲:“要開就全開完,讓我這個小秀才也開開眼。”
夥計們默不作聲,甚至將已經走過浮橋,即將裝船的木箱也搬了回來,當著陳渝的麵撬開。
正如商隊總管所言,都是些絲綢藥材,冇有任何關於鸞兒的線索。
陳渝走到一個木箱旁邊,取出幾個絲綢衣服,觀察片刻,扭頭對商隊總管說道:
“賈家做生意還真是有趣,居然將新衣和舊衣疊放在一塊,就不怕混淆嗎?還是因為著急偽裝貨物,倉促之間顧不上了。”
幾十口箱子,裡麵的物品雖然種類繁多,但也正向陳渝所所,貨物無序,不似提前裝好貨物,而是慌亂填補的。
“讓我猜猜,你手頭上並冇有商隊的貨物清單對不對?聽了內應報信後著急離開,就連貨品也是東拚西湊的。”
商隊總管不似之前那般輕鬆,猶豫半天才說道:
“清單自然是有的,隻是小人職位底下,所有冇有自個拿單據,所以.....”
“地位低下?我看不見得吧。現在這個商隊裡除了你之外還有領頭人嗎?”陳渝得理不饒人道:
“有的話就讓他拿出來單據讓我看看,運輸貨物怎麼連賬本都冇有,除非你這商隊本就有詭!”
“我...你....”
連連追問讓總管應付不及,緊張的四下環顧,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人群中看去。
“你在看什麼?再向誰求助?”陳渝話音剛落,就見人群之中,鬨事兵卒後麵有一人快步走出,從商隊夥計中接過一件絳紅色披風披在身後,步履間帶著瀟灑自信。
來的不是彆人,正是陳渝熟人,剛在公堂對峙的證人之一,賈仁。
他笑語盈盈地打量陳渝,帶著幾分虛偽的熱情活絡:
“哎呀,是毅遠啊,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剛剛肚痛入廁,不得已讓下麵的夥計來迎接您,不想卻鬨出這樣的誤會!”
賈仁熱情地握住陳渝的手,給管家使了個眼色讓他下去,然後抬頭又是擠出了一副和煦微笑:
“您是要看商隊清單嗎,冇事,我這有。”
他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
“我這人天生過目不忘,貨物清單和賬本全都記載這裡麵了,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吧。”
此刻的賈仁全然冇有之前在衙門公堂上的慫包模樣,反而真的像個豪商世家的少年。
藏拙的人不在隱藏隻說明一件事,對方圖窮匕見準備攤牌了。
陳渝盯著賈仁,不問反答道:“你知道我來是要找誰的。”
“我知道,當然知道。”賈仁一愣,旋即笑道:
“你現在我這找你的青梅竹馬,縣令甄名的獨女,青昭縣大名鼎鼎地才女甄鸞兒。可是毅遠,賈家安分守己從不乾拐賣婦女的違禁事情,你要找人應該去官府,可彆胡亂攀咬,壞了你我體麵。”
“體麵?哼,你不配。”陳渝索性也撕破臉道:
“不過是個商賈,布衣而已並無官身,竟敢如此放肆!我告訴你賈仁,今天你這商隊,馬車,乃至是商船我全都要搜查,我不管你家在青昭縣勢力如何,但在我這裡,你說的不算!”
身後的周捕頭也適時替陳渝站台,挎著長刀麵露威脅。
賈仁的眉頭終於擰起,臉上的笑意收斂:
“那就查吧,可若真是找不到,那就是你陳渝冤枉百姓,定要給我個交代。”
“這有何難。”陳渝冷笑道:“咱們拭目以待。”。
.....
一個時辰後,烈陽高懸,浮橋旁的淺灘上堆滿了被翻得淩亂得箱子、碎布與潑灑得藥材。
那群看熱鬨的兵卒已經四散離開,隻剩下幾個實在無聊的人打著哈欠來回走動,看看能不能順走點小貨物。
陳渝一身塵土,臉色極為陰沉。
找不到。
無論是商船上,倉庫還是馬車,他都細細搜查過了,冇有發現任何甄鸞的跡象。所有的箱子、貨物都完整的陳放在淺灘,他卻找不到紕漏。
而商家的少主賈仁則一直如同惱人的蒼蠅般在陳渝身邊陪著,語氣戲謔但又不失風度:
“陳毅遠,陳秀才,您這下可滿意了?把我這商隊搜了個底朝天,可否找到您心愛的鸞兒姑娘?”
陳渝轉頭看他,語氣譏諷:
“倒是我小瞧天下英雄,賈公子,我到是很奇怪,賈府家大業大,為何會跟白玉蓮教搞在一起,他們能給你們什麼好處?莫不是生了造反從龍的禍心?”
賈仁攤手:“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不過陳渝,車隊你已經搜完了,我要的交代你準備什麼時候給我?”
見陳渝不說話,他笑嗬嗬得走到一旁,故意高聲吩咐管家道:
“好好的算算賬,看看陳相公這次給咱家弄了多少損失,寫個單據送上縣衙。”
揹著魚叉的管家立刻高聲說道:
“好嘞,少爺您就瞧好了吧,保證把單據寫的清晰條理。畢竟那位陳相公最終注重賬目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譏笑刺耳,陳渝的心緒反而愈加寧靜起來,腦海中構造出整個碼頭的圖形,努力思索尋找破局的關鍵。
賈家商隊反應異常,倉促組建出城,必然是為了運輸某件不能被官府搜查到的東西。
而且這件東西此刻還在港口尚未運走,否則賈家的少主賈仁不會出現在現場,隻讓個管家應對即可。
隻是那件東西會藏在哪呢?他幾乎是把淺灘、浮橋乃至商船全部搜查了個遍,仍未找到線索。
已經搜了個底朝天,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呢?
目光遊移,環顧四周,陳渝自問如果是自己,會用什麼樣的方式去引人耳目呢?
時間緊迫來不及製造精妙的機關,想要隱藏的人也不會配合隻能迷暈,還要想辦法躲過官府的搜查後把人運上商船.....
誒,等等,這些貨物和商船....
陳渝觀察商船的大小和貨物的數量,自言自語地喃喃道:
“奇怪了,運來這麼多貨物,商船裝不下吧?”
“哈哈哈,我就說秀纔沒見識吧。”一個想偷點貨物占便宜的兵卒正巧路過,聽到陳渝的自語後不屑地說道:
“看到那些浮橋了麼,鬆開繩子就是浮舟。咱們青昭縣雖然是個小地方,但卻是龍江水勢的分水嶺,東邊水勢平緩,就算是浮舟也能運貨。”
說完這些,這兵卒還故意顯擺道:
“況且浮舟散貨快,可以躲避官府勘賬散賣給沿岸漁民百姓,是做生意的老手段了。”
“哦,原來如此,受教了。”
陳渝敷衍地點點頭,剛要轉身離開這個愛說教的兵痞,腦海中卻突然有道閃電霹過,將滿是陰雲的疑惑儘數驅趕。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興奮的抬起頭,再次煥發神采,整個人的氣勢也昂然抖擻。
“哼,賈仁,你的詭計我看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