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靠賣豬頭肉養活兒女 第129章 落子
天光已經大亮,清風寨氣氛比昨夜的山風還要凝重幾分,坐在這裡的三個男人,心中卻沒有半分慶功後的鬆弛。
澹台明烈,趙衡,澹台明羽。
清風寨的三位核心,圍坐在一張八仙桌旁。桌子中央,沒有酒肉,隻靜靜地躺著那一疊從黃石坡搜出的書信。
澹台明烈的手指,輕輕按在最上麵一封信的邊緣,信紙上那「錢益達」的落款,彷彿一個黑色的烙印,燙得人眼睛發疼。
他已經看了很久,久到桌上的茶水都換過了一輪,從滾燙變得溫涼。他一言不發,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但趙衡能看到,他按在信紙上的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澹台明羽有些坐不住了,他性子急,這種壓抑的沉默讓他渾身難受,幾次想開口,都被兄長那沉如深潭的眼神給逼了回去。
終於,在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後,澹台明烈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他抬起頭,那雙總是銳利如鷹隼的眼睛裡,此刻竟帶著幾分疲憊和一絲難言的複雜情緒。
他看向趙衡,聲音有些沙啞。
「妹夫,你說……這之後,我們該如何打算?」
這一問,不隻是在問如何處置這些信件,更是在問,清風寨的未來,該走向何方。
一個勾結匪寇的縣令,一張從京城延伸過來的刺殺網,這兩件事,像兩塊巨大的礁石,突兀地出現在了清風寨這艘船的航道上。稍有不慎,便是船毀人亡。
澹台明羽也立刻挺直了腰桿,目光炯炯地看著趙衡。他知道,論打仗,他和他大哥都不含糊,但論起這些彎彎繞繞的謀劃,還得是自己這個姐夫。
趙衡沒有立即回答。他伸出手指,在桌上沾了點茶水,然後緩緩劃出了三條並行的直線。
「大哥,明羽,眼下我們要做的事情有三件。」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讓凝滯的氣氛瞬間活了過來。
「第一件事,是關於錢益達。」趙衡的手指,點在了第一條水痕上。「殺他,是下策。殺了一個錢益達,朝廷會派來李益達,王益達。來的人是好是壞,是敵是友,我們一概不知,變數太大,對我們不利。」
「那你的意思是?」澹台明烈皺眉問道。
「讓他做一條狗。」趙衡的語氣平靜得近乎冷酷,「一條聽話的,知道害怕的狗。」
他拿起桌上的一封信,在兩人麵前晃了晃:「我們不需要把所有信都給他看,那等於把底牌全亮了,是攤牌,不是威懾。」
「我們隻需要,從這一打信裡,挑出一封。一封分量足夠,但又不至於讓他徹底狗急跳牆的信。」
趙衡的目光掃過兩人,一字一頓地說道:「然後,讓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封信,放到他清河縣縣衙的書房,就放在他的書案上。」
澹台明羽先是一愣,隨即眼睛猛地亮了起來,他一拍大腿:「妙啊!這招狠!」
澹台明烈也瞬間明白了趙衡的意圖,他眼中的疲憊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興奮和冰冷的精光。
趙衡繼續說道:「錢益達是個聰明人,也是個怕死的人。當他某天清晨,坐在他認為最安全的地方,卻發現桌上憑空多了一封他寫給山賊的親筆信時,你們猜他會怎麼想?」
「他會嚇得尿褲子!」澹台明羽嘿嘿一笑,想象著那副場景,隻覺得通體舒泰。
「他會怕。」趙衡點了點頭,「他不會知道這封信是怎麼來的,也不會知道我們手裡還有多少這樣的信。他隻會知道,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死死地盯著他。他會知道,有一把刀,隨時能悄無聲息地抹斷他的脖子。他更會去查,黃石坡和黃三的下落。」
「當他查到,黃石坡和三刀堂是被我們清風寨踏平的時候,他就會把所有事情都串起來。我們這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他,論明的,我們能一夜之間端掉你養的狗;論暗的,我們能像鬼一樣出入你的官邸。」
趙衡的手指重重地在桌上一點:「這是一種警告,也是一種宣告。從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縣太爺,而是我們捏在手裡的一個棋子。以後清風寨在清河縣地界上的所有行動,他不但不敢阻攔,甚至,還要為我們提供便利。」
聽完這番話,澹台明烈沉默了。他看著趙衡,眼神變得無比深邃。這個計劃,狠辣,周密,直指人心最脆弱的地方。這已經不是山賊的行事風格了,這是權謀,是真正的攻心之術。
他這個妹夫,絕非池中之物。
「好。」良久,澹台明烈吐出一個字,重逾千斤。「就按你說的辦。」
趙衡的手指,移到了第二條水痕上。
「第二件事,是牛耳山。」他的語氣變得強硬起來,「三刀堂和黃石坡已滅,牛耳山兩強並立的局麵,被我們親手打破了。現在,正是我們將牛耳山握在手裡的最好時機。」
「那些盤踞在各處山頭的小股山匪,以前是牆頭草,現在就是待宰的羊。我們必須給他們下一個最後的通牒。」趙衡眼中寒光一閃,「要麼,捲起鋪蓋滾出牛耳山的地界;要麼,就去地下陪黑山魈和黃三。牛耳山,從今往後,隻能有一個聲音,那就是我們清風寨的聲音!」
這番話說得殺氣騰騰,充滿了不容置疑的霸道。
這纔是山大王的本色。
澹台明羽聽得熱血沸騰,猛地站起身:「大哥,姐夫!這件事交給我!給我十個神機弩手和一百號兄弟,我親自帶隊去跑一趟!我保證,讓他們一個個哭爹喊娘地滾下山去!」
趙衡看了他一眼,笑著點了點頭。這種事,正適合明羽這種雷厲風行的性子去做。敲山震虎,需要的就是這份氣勢。
澹台明烈也頷首同意:「可以。但記住,以驅趕為主,非必要,不妄開殺戒。我們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收攏人心比單純的殺戮更重要。」
「大哥放心,我懂!」澹台明羽咧嘴一笑,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隻知道衝殺的毛頭小子了。
趙衡的手指,終於落在了最後一條水痕上。
他的神情,也隨之變得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