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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漢末從幽州開始爭霸 第195章 空倉不怕,怕的是人人都知道它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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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再興的青騅馬踏碎晨霜時,棗林村的老槐樹下已圍了二十幾個百姓。

他翻身下馬,腰間鐵鋤磕在青石上發出清響,這是他昨夜在村東頭破廟想了半宿的「暗號」——讓百姓先見農具,再見甲冑。

「老丈。」他彎腰扶起要下跪的白鬍子老頭,指節擦過老人掌心的老繭,「您說張伍長三年前搶了您五畝地?」

老頭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來,從懷裡摸出塊油布包,抖著手開啟:「契……契書在這兒!當年他說『軍田充公』,可這是我爹用三鬥米跟鄰村換的……」

「阿大!」人群裡擠進來個係青布圍裙的婦人,「莫要再說了,張伍長的親兵後晌要過……」

「怕甚?」楊再興扯下外袍搭在馬鞍上,露出裡麵繡著麥穗紋的短打,「鴻王府的人來,是替百姓查地,不是替官老爺護短。」他轉身對身後士卒點頭,那士卒立刻鋪開一卷黃麻紙,用炭筆在上麵畫田界:「老丈,您說地在村北頭,挨著老李家的桑園?」

「對!」老頭踮腳看那圖,枯枝般的手指點在紙角,「就這兒,當年種的是黍子……」

日頭升到樹頂時,黃麻紙上已密密麻麻記了七戶人家的田畝。

楊再興取過火漆印,在每張新契上重重蓋下「歸元」二字,火漆燙得他指腹發疼,卻比任何誓言都滾燙:「明日起,這些地歸你們。若有人再搶,拿著契來找我——」他拍了拍腰間鐵鋤,「這鋤頭,先砸他的刀把子。」

人群突然爆發出抽噎聲。

那個青布圍裙的婦人抹著淚往他懷裡塞煮雞蛋:「將軍吃,熱乎的……我家那三畝地,袁軍去年搶去當馬料,我夜裡聽見馬嚼麥子的聲兒,心都碎成渣……」

楊再興接過雞蛋時,掌心觸到婦人指尖的凍瘡。

他抬頭望向村外,二十幾個青壯年正圍在士卒身邊,用樹枝在地上畫哨卡位置:「烏巢的巡卒每到申牌就犯困,東哨的王二麻子愛蹲草窠裡打盹……」

「報——」一名斥候從林子裡鑽出來,腰間銅鈴輕響,「前方五裡有袁軍運糧隊,押車的是個什長,帶著七八個兵。」

楊再興把雞蛋揣進懷裡,鐵鋤往肩上一扛:「散開,按前日教的。」他望著士卒們迅速隱入麥茬地,草繩偽裝與枯黃的大地融成一片,突然想起昨夜劉甸說的話:「民心不是城牆,是種子。你播下去,它自己會發芽。」

此刻鄴城的承明殿裡,李孚的靴底正碾過滿地碎茶渣。

審配的冷笑還在耳邊嗡嗡作響:「李記室莫不是被南人迷了心竅?烏巢存糧十萬石,本初公親自點過的!」他攥著袖口的手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三天前他還信這話,直到今早門房送來個泥封的藥匣,匣底壓著半頁紙,墨跡未乾的「辛評貪賑錄」五個字,像五把刀紮進眼裡。

「辛司馬去年在常山賑災,私扣三萬石糧……」李孚對著燭火翻那半頁紙,燭淚滴在「張村餓死八十二口」的字跡上,暈開團暗紅,「這……這是南軍的情報?」他的目光落在匣底那枚青銅印上,「共治」二字在火光裡泛著冷光,突然想起十年前在洛陽太學,他曾問老師:「何為仁政?」老師摸著他的《周禮》說:「當百姓信你比信自己的手更真時,便是了。」

更鼓敲過三更時,李孚在案前鋪開密信。

筆尖懸在紙上顫抖,最終落下八個字:「烏巢虛實,儘在七庫。」他吹乾墨跡,將信塞進藥包最底層,又撒了把艾草掩蓋紙香。

門房老周來送夜粥時,他正把那枚共治印按在信角,硃砂印泥裡混著極細的金粉,在暗夜裡閃著微光。

「老周。」李孚將藥匣遞過去,「這是給兗州陳醫正的急藥,走小路,莫過漳水橋。」

老周接過藥匣時,指腹觸到匣底的凸起。

他抬頭看李孚,見這位向來嚴肅的記室眼裡泛著水光,像極了當年李夫人咽氣前,他守在榻前的模樣。

觀雲殿的漏壺滴到第七刻時,劉甸的指節在案幾上敲出急雨般的節奏。

李孚的密信就攤在他麵前,八個字被紅筆圈了又圈。

係統提示音在識海響起:「輿情裂變模型推演完成,最佳打擊時間:明日寅時三刻。」

「秦溪。」他抬頭對立在階下的文書道,「偽造的監軍司印可成?」

「已用蜂蠟拓了袁軍舊印,混了半成硃砂,與真印誤差不超過半分。」秦溪抱來一卷黃絹,「真相帖按您說的,用袁紹的公文格式,開頭寫『奉大將軍令』。」

劉甸展開黃絹,見上麵赫然寫著:「經查,烏巢第七庫自去歲冬月至今未入新糧,庫吏王三、伍長趙四監守自盜,現押解鄴城問罪。」他用指尖撫過「押解鄴城」四字,嘴角勾起極淡的笑:「袁本初最恨下克上,這帖子貼出去,他若不治罪,軍心動;若治罪……」他頓了頓,「正好坐實空倉。」

寅時三刻,烏巢南門外的老槐樹上,一張黃絹帖被晨露浸得發亮。

最先發現的是賣炊餅的老朱,他咬著餅湊過去,突然被餅渣嗆得直咳嗽:「他奶奶的!第七庫是空的?」

這聲喊像火星掉進乾草堆。

正在運糧的民夫扔下獨輪車圍過來,押車的什長剛要嗬斥,就被個老頭揪住衣襟:「我兒子上個月在第七庫搬糧,說庫裡就堆了半層穀殼!」

「放屁!」什長抽出佩刀,刀背拍在老頭肩上,「再胡說砍了你!」

「砍啊!」人群裡突然有人喊,「鴻王府的竹牌說了,拿強征記錄能換田契!我這兒有你們搶我家種糧的文書——」

什長的刀「當啷」掉在地上。

他望著人群裡舉著的竹牌,突然想起昨夜親兵王二牛枕頭下也有塊,當時他還笑王二牛犯傻,此刻後頸卻冒起冷汗。

淳於瓊的酒壇砸在地上時,第七庫前的民夫已經聚了三百多人。

他踉蹌著抓住親兵的衣領:「去!給我砍三個!」

刀光閃過的瞬間,人群裡爆發出尖叫。

但倒下的不是民夫,是那個揮刀的親兵——他背後插著根竹牌,正是鴻王府的「昭雪牌」。

兩個小校趁機高喊:「南軍打進來了!」不知誰點著了草棚,火舌卷著濃煙撲向糧囤,混著民夫的哭喊:「搶糧啊!餓死不如撐死!」

觀雲台上,劉甸望著北方天際的火光,手裡的茶盞騰起白霧。

童飛帶著說書隊從階下走過,新編的《烏巢算盤響叮當》飄進他耳中:「大人說糧滿倉,百姓說鍋無糠……」

「陛下。」馮勝的鎧甲映著星光,「烏巢亂了,末將願帶……」

「不。」劉甸抬手止住他,目光凝視著北方,「他們現在怕的不是丟糧——是怕全天下都知道他們丟了糧。」他轉身時,龍紋袍角掃過案頭的《破巢九策》草稿,那是馮勝前日寫的,墨跡還帶著墨香,「等這把火,燒到袁本初的帳前……」

北方天際,一道流星突然劃過,拖著赤金色的尾焰,正落向漳水河穀。

馮勝望著那流星,按劍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他想起昨夜在演武場,劉甸指著星空說:「亂世如星圖,要找的不是最亮的那顆,是能引燃整片夜空的那道流火。」

此刻,馮勝的靴底壓著半張被風捲起的「真相帖」。

他彎腰撿起,見上麵「烏巢第七庫」的字跡被夜露暈開,像極了即將裂開的蛛網。

他摸了摸腰間的劍穗,突然想起《破巢九策》裡還缺一條——如何在星火燎原時,讓那把火燒得更旺。

晨霧漫上觀雲台時,馮勝的案頭多了張新紙。

他蘸飽濃墨,在「火攻」二字旁添了行小字:「借民聲為引,以輿情為風。」筆鋒頓了頓,又補道:「此策,當與陛下共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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