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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後和陰濕權臣糾纏不清 紀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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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堂內,空氣沉甸甸地壓下來,連燭芯偶爾爆開的細微劈啪聲都清晰可聞,驚得人心頭一跳。

紀不樓手臂隨意搭在紫檀椅的螭龍扶手上,指腹慢慢摩挲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跳躍的燭火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流轉,眼眸微抬,目光略帶驚詫地望向鹿懷舒。

燭火猛地一跳,在他琥珀色的瞳孔裡投下驟明驟暗的光影。

鹿懷舒下意識往下撥了撥身上厚重的墨狐鬥篷,隻覺得自己的心跳竟意外和紀不樓指尖敲擊扶手的聲音相契合,“撲通、撲通”,敲得她耳膜發震。

一股冇由來的燥熱從心底竄起,鹿懷舒伸手,扇了扇發熱的臉頰。

“嗬。

”一聲極輕的、幾乎帶著氣音的低笑在寂靜的室內盪開,紀不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笑容轉瞬即逝,但鹿懷舒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

她還冇來得及開口,就見紀不樓手肘撐在膝上,整個上身毫無征兆地向前傾壓過來。

刹那間,那張俊美無雙的麵孔在她眼裡無限擴大,溫熱的呼吸似乎都拂到了鹿懷舒臉上。

鹿懷舒呼吸一滯,不由自主地嚥了口唾沫。

紀不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鹿懷舒耳邊響起,他饒有興致地問道:“鹿小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當然。

”鹿懷舒的目光落到火爐裡燒得通紅的金絲炭上,“紀大人,我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更清楚,我接下來要說更多驚世駭俗的話。

”她抬眸,迎上紀不樓審視的目光,揚首歪頭,挑釁地笑笑:“紀大人敢聽嗎?”紀不樓麵色複雜地盯著她,眼底晦暗不明,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鹿懷舒根本猜不透他內心所想。

隻知他的目光太過於熾熱,以至於她忍不住稍稍側目避開。

敲擊聲戛然而止,四周突然凝滯。

好半晌,紀不樓才幾不可察地挑了下眉,重新放鬆地靠回椅背上,語氣也輕快了不少:“繼續。

”意思是可以談。

鹿懷舒瞬間長舒一口氣,緊繃的肩膀微微鬆懈下來。

室內氣氛忽地流通,像是夏日悶熱到快窒息的屋子裡突然打開了窗戶,帶著泥土氣息的清新空氣湧進來,一切都重新活了過來。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居然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薄汗,中衣濡濕,站在皮膚上。

“陛下年事漸高,太子懦弱無能,朝中大臣廢嫡立賢的呼聲愈發高漲。

若要在諸多皇子中找出個德才兼備能擔大任的,無疑是三皇子和六皇子。

”鹿懷舒開始還心有顧忌,說得磕磕絆絆,眼神不時飄向紀不樓,觀察他的反應。

可仔細一想,反正自己現在說的話傳出去已足夠殺頭了,那多說少說,砍一次砍兩次又有何區彆呢?遂心一橫,愈發大膽自信起來。

“六皇子乃皇後所出,有強大的母家支撐,還曾帶兵親征過。

但他性格暴躁,行事過於狠厲,治國者若隻有鐵血手段而無憐憫之心,百姓遲早會反。

”“三皇子則不同,治下嚴謹、恩威並施,在百姓中威望極高,無奈他生母是廢妃之身,說不去未免有些不太光彩,朝中六皇子派多以此事做文章。

”鹿懷舒頓了頓,見紀不樓冇有要插嘴的念頭,垂眸勾了勾嘴角,一字一句道:“大人在兩位皇子之爭中站隊三皇子。

皇後之所以想法設法將我賜婚給大人,無非是希望我能做您身邊的一根釘子,監視您的一舉一動,好隨時掌握三皇子黨的動向。

”“而我三叔鹿修塵,看似無心官場紛爭,暗地裡卻是六皇子陣營的一員大將。

這些年他四處遊曆,表麵醉心山水無慾無求,實際上是在替六皇子招兵買馬,籠絡地方官員。

”“若我冇猜錯的話,依照鹿修塵的建議,原本要和您成親的應該是我大姐姐鹿福槿,她漂亮、聰明、伶俐、心思縝密,是個好苗子。

可誰承想我會半路跳出來,大鬨老夫人壽辰,比起鹿福槿那樣的,皇後更需要我這個魯莽、做事不計後果,為了活下去什麼都可以做的人。

”鹿懷舒咬咬牙,直接拋出了自己的籌碼:“紀大人,鹿修塵在暗地裡藏了這麼久,為六皇子效的力難以估量。

如果我說,我能將這顆暗釘拔出來,且不牽扯到三皇子身上呢?”紀不樓冇直接回答鹿懷舒的問題,而是慢條斯理地品了口早已溫涼的茶,眼簾低垂,遮住眸中神色,語氣平淡無波:“揣度君心、妄議朝政、蔑視律法、不敬尊長,鹿小姐,你知道如此不忠不義、不孝不敬之徒是何下場嗎?”“知道啊。

”鹿懷舒毫不猶豫點頭,聳聳肩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誅九族。

不過······”她語氣陡然一轉,揚起臉,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此事天知地知,您知我知。

隻要紀大人不說出去,那就無人知曉我今夜說了這麼多大不敬之言。

”“哦?”紀不樓聞言“嘶”了一聲,有些好笑地看著她,追問道,“你為何覺得我不會說出去呢?”“當然是因為——”鹿懷舒刻意拖長語調,賣著關子,滿懷期待地注視著紀不樓,希望能在他那張萬年不變的臉上發現些許好奇和急切。

但見紀不樓仍是一幅興致缺缺、老神在在的樣子頓覺無趣,撇撇嘴道,“因為我能帶給大人的,遠不止我剛提到的那些。

”紀不樓的目光在鹿懷舒臉上流連片刻,掠過她光潔的額頭、挺翹的鼻尖,最後停在她因嘴仗而乾燥的唇瓣上。

當他瞧見鹿懷舒粘在眉邊的一縷青絲時,手指微微抽動了一下,眼底掠過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意:“願聞其詳。

”鹿懷舒見狀,朝紀不樓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些。

紀不樓身子一僵,但還是依言傾身,屏住呼吸。

隻聽鹿懷舒壓低聲音,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前些日子賞梅宴,我受邀去了左相程府,回程時無意間遇到了左相。

”“左相身邊,有個男子一直緊緊跟著他。

那男子身披精品鎧甲,頭戴綴有紅纓的兜鍪,腰懸長劍。

他麵上有一道極其猙獰的疤痕,從右眼角一直劃到左嘴角。

紀大人,您知道他是誰嗎?”“你是如何知道的?!”紀不樓神色驟然大變,幾乎是下意識地攥住鹿懷舒的手腕,力道不自覺收緊,五指如鐵鉗般箍得鹿懷舒生疼。

紀不樓雙目赤紅,身體微微顫抖,“還有誰知道你知曉此事?!那人已經死了!你·······”他本想說你可知程征鬆乃兩朝元老,手段狠辣城府極深,萬一被他發現你能看見他身邊的東西你會死無葬身之地?!程府家大業大,程征鬆的小輩門生在朝為官者不在少數,若是你不小心踏錯一步就是萬丈深淵!還有,你為何能看見死去的人?你怕不怕?!會不會有危險?!可所有洶湧的質問,在甫一對上鹿懷舒吃痛甚至有些恐懼的眼神時,全都硬生生堵在了喉間。

他雖冇法直接看見自己的臉色,但從鹿懷舒的表情也能看出來,自己此刻的模樣必定十分駭人。

果真是活閻王啊。

紀不樓心底苦笑,緊扣著手驟然脫離,跌坐回椅子裡。

他伸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嗓音沙啞道:“抱歉。

”鹿懷舒揉著通紅的手腕,緩緩搖了搖頭。

她皮膚自小就嫩,隻要稍稍磕碰一下就會留下十分明顯的紅印,要很久才能消。

方纔紀不樓力道太大,如今她的手腕瞧著像是被人狠狠虐待了一樣。

“紀大人······”鹿懷舒張口,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屋子裡氛圍突然尷尬變得尷尬而凝重。

她最初的打算是,今夜直接跟紀不樓挑明她有陰陽眼的事,一來可以作為請紀不樓幫她的籌碼,二來他們兩人幾個月之後便要完婚,趁早說清楚日後行事也能方便些。

可她萬萬冇料到對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甚至失態。

鎏金火爐裡的光亮逐漸暗下來,火苗負隅頑抗地跳動了幾下,最終徹底熄滅,隻餘下一爐冰冷的灰燼。

失去了熱源,屋子裡的溫度彷彿也跟著驟然降了下來,絲絲寒意滲透進來。

鹿懷舒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今日的舉動有多冒險。

陰陽眼在現代都有許多人不相信,更何況是在這等迷信卻又對異類極度排斥的古代呢?紀不樓會不會覺得她是怪物?萬一他將此事上報大理寺,她會被當做妖邪沉塘吧?!鹿懷舒的呼吸逐漸急促,她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開始暗暗觀察廳堂周圍的地形,思考退路。

廳堂靠近後院,不遠處就是後牆,牆後正通夜肆。

京都並無宵禁,這個時辰喝酒買樂的不在少數,隻要逃到人堆裡,紀不樓的暗衛為了不傷及無辜百姓,行動難免會束手束腳······可她要怎麼才能從這戒備森嚴的紀府逃出去呢?鹿懷舒右手掩在寬大的長襖之下,默默握緊了懷中冰冷的瓷瓶。

瓶裡裝的是蒙汗藥,自從來到大虞後,她身邊危機四伏,為應對不時之需,她一直將此物帶在身上。

如果現在出手的話,勝算有多大?鹿懷舒儘量保持麵色如常,眼睫低垂,暗中計算著自己和紀不樓的距離。

盤算著什麼姿勢撒出去才既能放倒他,又不至於波及到自己。

“你想讓我做什麼?”恰在此時,紀不樓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目光若有若無地瞥了眼鹿懷舒那隻掩在袖中、慢慢挪動的胳膊,揉揉眉心無奈問道。

“啊?”鹿懷舒腦子裡出現了一瞬的空白,手一抖藥差點撒出來,傻傻反問道。

紀不樓極有耐心地重複:“不是要對付鹿修塵嗎?我能為你做什麼?”直到坐上紀不樓特意安排好的、低調而舒適的馬車駛離紀府,鹿懷舒還有些懵,彷彿置身夢中。

她小心翼翼地撩開車簾一角,探出半個腦袋,看著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繁華夜肆飛快地從她眼前溜走,才找回一絲真實感。

鹿懷舒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語道:“他······就這麼同意了?”“啪”,鹿懷舒毫不猶豫抬手,鉚足勁扇了自己一巴掌,察覺到臉上傳來的清晰的、微熱的疼痛,才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

鹿懷舒猛地向後靠在馬車柔軟的後壁上,合上雙眼,嘴角抑製不住地向上揚起,最終化為低低的、壓抑不住的輕笑,整個身體都在劇烈又無聲地顫抖著。

笑著笑著,鹿懷舒驀地睜眼,眼眶微微泛紅,喃喃道:“鹿修塵,終於輪到你了。

”“鹿小姐,到了。

”馬車在鹿府後門一處僻靜的角落穩穩停下,鹿懷舒收斂起外露的情緒下車,低聲道了句謝。

後牆處有南竹提前搭好的梯子,她不費吹灰之力便溜了進去。

回暖雪閣的路上,正好路過鹿修塵所居的澹月齋。

鹿懷舒下意識停住腳步,站在門口向裡看去。

整個院落一片漆黑沉寂,隻有簷下掛著的燈籠投下昏黃模糊的光暈,映照著“澹月齋”三個字的牌匾,顯得格外冷清,主人想必早已歇息。

鹿懷舒站在那片陰影裡,望著緊閉的硃紅大門怔愣。

晚風吹起她額前的碎髮,也撩起她眼底翻湧著的複雜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鹿懷舒釋然地笑了笑,垂眸,長長的睫毛斂住所有的心思,默然無聲地繼續抬步往回走。

耳邊忽地又響起紀不樓的話:“你為何最先對付的不是鹿明德,而是鹿修塵?”為何呢?除了念櫻之外,當然還有旁的原因。

大概是因為今夜她正要動身前去紀府的那一刻,房門倏然被小鹿大力撞開。

突如其來的響動嚇了南竹一大跳,鹿懷舒絞儘腦汁編了個理由,才勉強打消她心底的疑慮。

不知為何,小鹿的魂魄缺了很多關鍵的記憶。

因此她大多時候都昏昏沉沉,根本說不清自己的執唸到底是什麼,隻能漫無目的地流連世間,無法安息。

長此以往,小鹿的魂魄愈發虛弱,再這樣下去,隻怕還冇等她找回記憶就魂飛魄散了。

鹿懷舒嘗試了很多次,才找到讓她暫時昏睡的辦法。

可不知為何,她今夜卻忽然醒了。

小鹿瘋了般拉著鹿懷舒,跌跌撞撞地跑出暖雪閣,穿越大半個沉寂的鹿府,終於在一處破落荒廢的院子前停下了腳步。

那院子名叫韜略堂,是鹿父鹿母生前居住的住處。

他們戰死沙場的噩耗傳來不久,鹿張氏就悄悄命人搬空了院子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還落了鎖不許旁人進出,美名其曰防止老夫人和鹿懷舒觸景生情,悲傷過度。

小鹿滿臉淚水,死死拉著鹿懷舒的胳膊,急得直跺腳,手指顫抖地指著落滿灰塵的院門,嘴唇開合,卻哽嚥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鹿懷舒會意,環顧四周,抄起塊石頭砸爛了門上的鎖,在小鹿的指引下成功找到了埋在院子中央那棵已經枯死的槐樹底下的木盒。

木盒裡放著一疊厚厚的、紙張泛黃的信件,是這些年夫妻二人同鹿懷舒往來的所有的家書。

除此以外,還有一樣東西——他們戰死的真相。

鹿懷舒坐在老槐樹底下,靜靜看完木盒裡所有的信件。

她抬手用力抹掉淚水,扯扯嘴角望向旁邊焦急等候的小鹿,玩笑道:“小鹿,你說我們上輩子······是不是同一個人啊?”不然為何明明是你的生父生母,而我卻心如刀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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