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撿了個奶娃當妹子 第334章 老謀深算言利弊,少年藏鋒問良籌
“哈哈……
世子果然聰穎!”
王承恩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暖閣裡撞出回聲,驚得炭盆裡的火星劈啪作響。
他猛地收住笑,指尖在桌案上重重一按,壓低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陰鷙:“他要的哪是‘座上賓’?他是想讓您做他掌中的傀儡!”
王承恩湊近了些,“歸順他,往後燕藩的糧草補給、北境的軍餉調撥,都得看他臉色!不從,他就能讓您在邵明城寸步難行,三日後的宮宴,怕是連宮門都踏不進去!”
他忽然輕輕歎了一口氣:“唉,雖說世子治兵有法,狼騎們也懂避嫌,沒在使團麵前動刀槍,反倒繞了遠路
——
可這又能如何?”
緊接著往前傾了傾身,眼底的陰翳幾乎要漫到吳天翊麵前:“七百狼騎被扣在城外,您身邊隻剩百人護衛,這邵明城的天,就是他曹進忠的天!”
“您縱有百般手段,沒了根基撐腰,也不過是隻被拔了爪牙的幼狼!他想讓您往東,您敢往西?他想讓您三更去東廠問話,您敢等到五更?”
“他要的,就是這股拿捏住您的滋味!”
他指尖在酒盞上重重一點,酒液晃出杯沿,在桌麵上洇出一小片深色,“您越硬氣,他越要折您的傲骨
——
這邵明城的規矩,從來是他說了算!”
吳天翊指尖在桌麵輕叩片刻,燭火在他側臉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彷彿真在為這困局犯難。
俄而他抬起頭,眉頭微微一蹙,眼底浮起幾分恰到好處的困惑,像是終於卸下了少年人的鋒芒,露出幾分求教的懇切:“按公公的意思,天翊應如何破局?”
這一問,倒讓王承恩眼底的算計淡了幾分,他端起酒盞抿了口,慢悠悠地說:“破局?對旁人或許是難上加難,可對您
——
大乾國趙大將軍的親外孫來說,這破局之事,簡直易如反掌!”
他抬眼看向吳天翊,眼底閃過一絲精明的光:“世子爺,隻要您肯讓趙大將軍出來站個台,曹進忠縱有天大的膽子,也得掂量掂量!”
“趙將軍在軍中的威望,可不是他一個司禮監太監能比的
——
他雖權勢滔天,按咱家的想法,也不至於為這點事,跟老將軍撕破臉弄得太難看。隻是……”
王承恩故意頓住話頭,端起酒盞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眼角的餘光卻緊緊鎖著吳天翊的神色,像是在觀察他聽到
“趙大將軍”
四個字時的反應。
炭盆裡的火星劈啪作響,將他臉上的褶子照得忽明忽暗,那未說完的半句話,像根鉤子,懸在兩人之間的暖空氣裡。
吳天翊聞言,眉頭猛地蹙起,端著酒盞的手指微微收緊,酒液晃出細碎的漣漪。他沉默片刻,喉間溢位一聲輕歎,語氣裡滿是為難:“公公有所不知,外祖父他……
早已不是當年的趙大將軍了!”
“您也清楚,他雖掛著大將軍的頭銜,手裡卻連一兵一卒都調不動
——
說白了,就是個被架在高位上的空架子,有名無實罷了!”
吳天翊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陰影,聲音裡添了幾分無奈,“更何況,外祖父這兩年早已心灰意冷,連早朝都常稱病不去,偶爾進宮也隻是應付差事。就算天翊開口求他,他怕是也……
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垂下的眼簾遮住了他眼底的冷光
——
趙常這張底牌,是燕藩埋在京城最深的暗棋,豈能輕易向王承恩這等首鼠兩端的人透露?
盟約不過是利益交換的遮羞布,誰知道這老太監轉身會不會把趙常的近況賣給曹進忠?外祖父在軍中的威望從未真正消散,那些被刻意抹去的戰功、被冷藏的舊部,纔是他破局的真正底氣,怎會讓王承恩知曉半分?
他指尖在袖中輕輕蜷起,心思已轉了數圈,眼下更重要的,是把話頭引向三日後的宮宴。
那所謂的選世子妃,明著是太後拉攏燕藩的手段,實則是想安插眼線在自己身邊。
王承恩久在宮中,對那些貴女的底細定然瞭如指掌,正好借他的口探探虛實。
與此同時吳天翊抬眼看向王承恩,眼底帶著懇切的探究:“公公在朝中多年,想必比天翊更清楚其中關節!除了驚動外祖父,難道就沒有彆的法子了?”
王承恩臉上的從容頓時淡了幾分,眉頭緊緊擰起,指節在案幾上無意識地摩挲著。
他當然知道趙常的處境
——
那位曾憑一己之力鎮守北境十年的戰神,被召回京城後就成了太後與文臣們的眼中釘,明著是加官進爵,實則是釜底抽薪,兵權被剝得乾乾淨淨,連府門前的親兵都換成了內務府的人。
究其根本,還不是因為趙常在軍中威望太深,深到讓太後寢食難安,讓那些隻會紙上談兵的文臣們如芒在背!
這樣一位被刻意
“閒置”
的老將軍,彆說站台,怕是連府門都難踏出半步。
王承恩暗啐一聲
——
自己竟忘了這層關節!他原想借趙常的名頭逼曹進忠退避,卻忘了這杆大旗早就被朝廷收了起來。
他抬眼看向吳天翊,見對方依舊蹙著眉,不似作偽,便知這少年說的是實情。
沉吟半晌,他才緩緩開口,語氣裡多了幾分凝重:“既然趙將軍這邊行不通,那便隻能另尋他法。隻是這法子……
需得冒些風險!”
“何風險?公公快快道來!”
吳天翊身子微微前傾,眼底浮起恰到好處的急切,彷彿真被這
“破局之法”
勾住了心神,連指尖都不自覺地攥緊了袍角。
王承恩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暗暗點頭
——
這少年雖說聰明,也有幾分城府,可到了要緊關頭,還是藏不住那份急切。說到底,終究是年輕,沉不住氣。
他端起酒盞的手頓了頓,眼底掠過一絲得意的算計。這樣纔好,這樣才容易拿捏!
若是真像傳聞中那般深不可測、油鹽不進,自己又何必費這功夫結盟?
如今看來,選他做這把刀,倒是選對了!至少,他的軟肋還擺在明麵上,不像曹進忠那般,渾身是刺卻藏得嚴實。
於是他卻故意端起酒盞,讓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了三圈,才慢悠悠地開口:“這……
便是三日後太後命您選世子妃的事!”
他抬眼看向吳天翊,目光裡帶著幾分洞悉:“選得好,挑一位家世清白、父兄在朝中有權勢的貴女,往後您在京城朝堂便有了一大助力
——
外戚的勢力雖算不得根基,卻能替您擋不少明槍暗箭;可若是選不好……”
王承恩冷笑一聲,指尖在案上的乾果碟裡戳了戳:“選個太後安插的眼線,或是與曹進忠沾親帶故的,那您往後在邵明城的一舉一動,就都成了彆人眼皮底下的戲碼!”
“到時候彆說破曹進忠的局,怕是連燕藩的軍務,都得被人窺得一清二楚!”
他忽然湊近了些,聲音壓得像私語:“世子爺這般聰明,該知道這選妃不是選美,是選盟友
——
選對了,是錦上添花!選錯了,便是引狼入室啊!”
“哦,那依公公之見,天翊應從這四女中挑選何人為宜?”
吳天翊故作懇切,將姿態放得極低,彷彿真的將選擇權交在了對方手中。
王承恩突然大笑起來,眼角的皺紋擠作一團:“世子爺中意哪個呢?咱家瞧著,這四位姑娘都是千裡挑一的人物,論容貌才情,各有千秋啊!”
“好了,好了,公公切勿調笑天翊了!”
吳天翊假意嗔怪,拱手道,“您也知道這選妃不是選美,是選盟友!天翊久居北境,對朝堂的彎彎繞繞哪知道半分?就這選妃一事,天翊全聽公公您的!”
王承恩見他這般姿態,頓時得意地撚著頷下三縷短須,眼底的精光藏都藏不住。他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道:“既如此,咱家便替你說道說道
——
這四位姑娘,看似都風光無限,背後的水可深著呢!”
“先說內閣首輔徐階的長孫女徐瑤,”
他屈起一根手指,“徐閣老雖是文臣,卻掌著票擬之權,門生遍佈朝野!”
“選了她,等於把整個文官集團的半數勢力拉到您這邊,曹進忠想動你,先得過徐閣老那關!”
“可壞處是,徐家門第太盛,明麵上是太後的人,實則誰也摸不清他的底細
——
他到底心向哪方,幾位老臣心裡跟明鏡似的,太後更是揣著十二分的提防!”
王承恩指尖在案上畫了個圈:“徐閣老這人,看似對太後唯唯諾諾,實則在朝堂上處處留著後手。”
“太後用他製衡文官,卻也怕他權勢過盛難以駕馭,早就暗中安插了不少眼線盯著徐家!”
“你若選了徐瑤,等於一頭紮進這潭渾水裡
——
太後防著徐家,自然也會連帶著防你,到時候彆說借勢,怕是要被當成‘徐黨’的靶子打!”
他又屈起一根手指:“太傅李崇年的孫女李若璃,這位老先生是三朝元老,雖不管具體事務,卻在士林中威望極高,連太後都得讓他三分。”
“李家最是看重‘忠君’二字,選了她,等於向天下人表明你‘尊儒守禮’的態度,能堵住不少非議。隻是……
李太傅年事已高,這棵大樹能靠多久,還不好說。”
“再就是尚書令王肅之的嫡女王莞寧,”
王承恩的指尖在案上輕輕點了點,“王尚書掌著六部政令,是朝堂的‘財神爺’,糧草軍餉的排程多半經他手。”
“燕藩北境苦寒,糧草向來吃緊,若能得王家相助,軍餉之事便能順暢不少。可王肅之與曹進忠素有往來,雖非死黨,卻也沒少互相照應
——
這層關係,不得不防!”
最後,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幾乎貼著桌麵:“至於太後心腹淑妃的侄女沈明玥……”
王承恩冷笑一聲,“這位姑娘,明著是太後賜下的恩典,實則是安插在你身邊的眼睛。”
“選了她,等於把刀柄遞給了太後,往後燕藩的一舉一動,怕是都瞞不過深宮耳目。曹進忠說不定還會借著‘姻親’的名義拉攏你,到時候想脫身都難!”
炭盆裡的火星劈啪爆開,映著王承恩那張得意的臉:“這四位,各有優劣!世子爺選誰,便是選了哪條路
——
是靠文官,是借聲望,是換糧草,還是……
跳進太後設的局,全在你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