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撿了個奶娃當妹子 第365章 佳人立處皆風景,奸佞窺時滿殺機
日頭西斜時,昭華長公主起身告辭,臨到廊下,卻又回頭望了楚端夢一眼,眼底的驕矜早已散去,反倒帶著幾分少女式的悵然:“今日與姐姐說話,倒比在宮裡聽那些奉承話舒心多了。”
她說著,竟上前一步,輕輕攥住楚端夢的袖口,指尖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暖意:“姐姐回去好生歇著,明日等你的信兒!”
那聲
“姐姐”
喊得軟糯,尾音微微拖長,竟比先前任何一次都來得情真意切,半點虛浮都無。
楚端夢心中微動,望著眼前這張尚帶稚氣的臉龐
——
不過十七歲的年紀,縱是金枝玉葉,終究也藏著幾分未脫的純粹。
她溫聲道:“殿下慢走,臣妾恭送殿下!”
長公主又叮囑了幾句
“風寒保重”,才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內侍離去,珠釵在暮色裡晃出細碎的光,那依依不捨的模樣,倒像是尋常人家的姐妹作彆。
這一幕落在廊下的徐階眼裡,直讓他捋著胡須的手頓了頓,眸中閃過幾分詫異。
這先世子妃,不過陪長公主賞了半日梅,竟讓這位素來眼高於頂的金枝玉葉變了性子?
先前在宮裡聽聞,長公主提及燕藩便滿臉不屑,今日卻對楚端夢親昵至此,連那聲
“姐姐”
都喊得毫無芥蒂。
徐階望著長公主遠去的轎影,又轉頭看了看含笑立在廊下的楚端夢,暗自思忖:這楚氏究竟有何手段,竟能讓驕縱的長公主半日之內改觀至此?莫不是真有什麼旁人不懂的法子,能讓頑石點頭?
他搖了搖頭,隻覺這京中局勢,竟因這半日的賞梅,又添了幾分看不透的變數……
夜色漸濃,鴻臚寺館舍的燭火徹夜未熄。
三更時分,趙一悄無聲息地推門而入,將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放在案上
——
正是楚端夢讓人從徐府遞來的。
吳天翊拆開信紙,目光掃過幾行清秀的字跡,眉頭便緩緩蹙起。
信中細說了昭華長公主邀約蘭亭詩會的經過,字裡行間藏著對這場邀約的隱憂,末了更直言相詢:“詩會詭譎,不知是否該應?”
他捏著信紙在房內踱了數圈,燭影將他的影子投在牆上,忽明忽暗!
楚端夢的擔憂並非多餘,這幾日王承恩雖未提及詩會,卻在密報裡提過曹進忠近日常與淮南王世子吳瑾年暗通款曲,而影衛第三隊的人手,更是頻頻在城西煙雨樓附近出沒。
這些零碎的線索像散落的珠子,此刻被
“蘭亭詩會”
這根線一穿,竟隱隱成了串。
“曹進忠……”
吳天翊低聲念著這個名字,指尖在案幾上重重一叩。
他猛地停住腳步,緊鎖的眉頭驟然舒展
——
他們想動的,根本不是楚端夢,而是借楚端夢來引自己入局!
想通此節,他嘴角反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意,曹進忠想以詩會為餌,設下殺局,那他不妨將計就計,讓這場煙雨樓的聚會,變成收網的羅網!
他轉身走到案前,提筆蘸墨,在紙上飛快寫下幾行字,字跡淩厲如刀:“詩會可應,無需懼!三日後,看弟如何讓那老閹賊自投羅網!”
寫完,他將信紙折成細條,塞進竹筒遞給趙一:“速送徐府,讓嫂嫂安心!另外,傳我命令,讓周嶽的人提前潛入煙雨樓周邊,切記,不可驚動任何人!”
他特意點了周嶽的名號,自有深算
——
這北境副都統是外公趙常的嫡係,本就是他屬意接替李驤的人選。
此番讓周嶽的人出手,若能借著詩會之事立下大功,既能讓朝堂上下看清周嶽的能力,為日後取代李驤鋪好路,更能讓外公一脈在京中勢力愈發穩固,這份順水人情,送得正是時候。
再者,他自己帶來的燕藩侍衛雖精銳,可在邵明城盤桓多日,曹進忠的影衛眼線遍佈,怕是早已將他們的身形樣貌摸得一清二楚。
真要動用這些人,反倒容易打草驚蛇,讓那老閹賊察覺異動!
周嶽的人剛從北境調來,麵孔生、手段隱,用他們來布控,纔是最穩妥的棋路。
趙一何等精明,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其中關節,躬身應道:“屬下明白,定讓周都統的人做得乾淨利落!”
吳天翊微微頷首,目光重新落回案上的佈防圖,指尖在
“煙雨樓”
三個字上輕輕一點
——
這場戲,周嶽不僅要參演,更要成為扭轉局麵的關鍵一角。
三日光景倏忽而過,邵明城的寒意尚未褪儘,城西的煙雨樓卻已是人聲鼎沸。
這座臨湖而建的樓閣依著山勢鋪展,飛簷翹角探向湖麵,朱漆欄杆映著粼粼波光,遠遠望去,恰似臥在碧水畔的丹鳳。
樓前的白石廣場上,早已停滿了各式馬車,有鑲金嵌玉的侯門寶駕,也有素雅清麗的文臣馬車,車簾掀起時,不時閃過珠翠環繞的仕女身影與青衫磊落的文士衣襟。
樓內更是笑語喧闐,絲竹之聲順著敞開的窗欞飄出,與湖麵掠過的鷗鳴交織在一起。
二樓的雅間裡,窗紗半卷,隱約可見文人雅士們圍坐案前,或揮毫潑墨,或品茗論詩。
案上擺著時新的鮮果與精緻的茶點,墨香混著淡淡的脂粉氣,在暖融融的空氣裡彌漫。
樓下的大廳中,更是人頭攢動,不少才子正圍著新題的詩碑駐足吟誦,時而頷首讚歎,時而低聲辯駁,引得周圍人頻頻側目。
湖畔的柳樹剛抽出嫩芽,幾艘畫舫泊在岸邊,艙內傳來女子清脆的笑鬨聲,偶有手帕從舫中飛出,落在青石板上,引得岸邊的少年郎們一陣鬨笑。
煙雨樓的夥計們提著食盒穿梭其間,高聲應和著客人的吩咐,腳步輕快地踩過雕花樓梯,木階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反倒為這熱鬨添了幾分煙火氣。
誰都道這是邵明城一年一度的風雅盛事,才子佳人雲集,詩詞歌賦流芳!
唯有隱在暗處的周嶽部下,正借著往來賓客的掩護,悄然將煙雨樓周遭的街巷、水道、閣樓死角一一布控
——
他們袖口藏著的短刃,與樓內的筆墨紙硯,在同一方天地裡,各自等待著即將上演的劇目。
忽聞遠處傳來清脆的金鈴聲,伴隨著馬蹄踏碎青石板的聲響,三頂鎏金朱漆的宮轎自長街儘頭而來。
轎身以紫檀木為骨,蒙著明黃色的鮫綃轎簾,四角懸著鏤空金鈴,隨風輕晃時叮咚作響,轎頂的鎏金朱雀銜珠裝飾在日光下熠熠生輝,正是漢室皇族專用的
“朱輪皂蓋”
規製。
轎旁隨侍的內侍皆著繡金蟒紋的緋色官服,腰懸虎頭符牌,步履沉穩!
護衛的羽林郎則身披明光鎧,手按腰間環首刀,目光銳利如鷹,依著
“左八右八”
的儀製分列兩側,氣勢肅然。
這般儀仗,無需多言便知是宮中之物。行至煙雨樓前,領頭的太監尖聲唱喏:“韶華長公主殿下駕到
——”
聲浪剛落,樓內外瞬間陷入死寂!
方纔還在吟詩作對的才子們猛地噤聲,揮毫的文士停了筆,連湖畔畫舫裡的笑語都戛然而止。
片刻後,低低的竊竊私語如潮水般湧起:“竟是長公主親臨!”“曆屆詩會何曾有過這等榮寵?”
詩會的主辦方是幾位須發皆白的宿儒,此刻早已撩著衣袍匆匆趕來,在轎前一丈外便跪地叩首,依著大乾
“皇族親臨,臣僚皆伏謁”
的禮節,以額觸地:“臣等恭迎長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金鈴輕響,中間那頂轎簾被內侍輕輕掀開,率先走下的女子身著蹙金繡鳳的曲裾深衣,腰間係著白玉雙印綬,墨發挽成高髻,簪一支赤金點翠步搖。
雖不過十七歲年紀,眉眼間卻帶著與生俱來的倨傲,抬眸掃過眾人時,目光裡的疏離與貴氣,恰如初見時那般,未因前日的親近減損半分
——
正是韶華長公主!
緊隨其後的是楚端夢,她穿著一身月白繡蘭紋的深衣,未施過多粉黛,發髻僅用一支碧玉簪固定,卻自有一股沉靜端凝的氣度。
行止間不疾不徐,雖斂眉垂目,卻難掩那份曆經風霜後的從容,彷彿一位隱於塵世的女君,自有風骨撐持!
最後下來的徐瑤則是另一番模樣,藕荷色的襦裙襯得她肌膚勝雪,鬢邊簪著幾朵新摘的紅梅,眉眼彎彎,帶著大家閨秀的溫婉嫻靜,走在兩人身側,恰似一枝初綻的玉蘭,清雅可人。
三位女子立在樓前,恍若三抹截然不同的風景,瞬間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原本喧鬨的煙雨樓前,此刻隻剩羽林郎甲葉輕響與眾人壓抑的呼吸聲,連湖麵的風都似放緩了腳步,靜靜拂過這奇異的一幕
——
風雅的詩會,因這突如其來的皇族駕臨,陡然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張力!
與此同時,煙雨樓斜對麵的
“望湖閣”
雅間內,窗台邊立著兩人。
淮南王世子吳瑾年一身銀線繡雲紋的錦袍,腰間懸著枚羊脂玉璧,襯得他麵如冠玉,隻是那雙狹長的眼睛裡毫無暖意,正透過窗紙的縫隙,漫不經心地睨著煙雨樓前的動靜。
他指尖把玩著一枚鏤空金香囊,香囊裡的龍涎香順著指縫飄散,卻掩不住他眼底的陰翳。
身旁的曹進忠則換了身藏青色暗紋綢衫,頭戴一頂半舊的方巾,刻意掩去了平日的官派。
隻是那雙手常年握權的手指骨節粗大,撚著須角時仍帶著不容錯辨的倨傲,三角眼眯成一條縫,目光像淬了毒的針,死死釘在楚端夢的身影上。
他袖口露出半截磨得發亮的墨玉扳指,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在昏暗的窗影裡泛著冷光!
“哼,楚端夢果然來了!”
曹進忠壓低聲音,沙啞的嗓音裡帶著幾分得意,“長公主這步棋,走得倒是利落!”
吳瑾年嘴角勾起一抹涼薄的笑,將金香囊湊到鼻尖輕嗅:“來了纔好!煙雨樓的水下,影衛早已布好了‘鎖喉網’,樓外的私衛也按約定封了街
——
今日這湖,該染紅了!”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同時閃過一絲陰狠的笑意!
窗外的陽光明明晃晃,照在他們臉上,卻像是為這即將上演的血色陰謀,鍍上了一層虛偽的金邊。
曹進忠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彷彿已看見吳天翊單騎闖陣、最終葬身湖底的景象,而吳瑾年則摩挲著玉璧,指腹碾過冰涼的玉麵,眼底翻湧著快意
——
那日金殿之上,這燕藩世子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字字句句都在嘲諷自己的那番羞辱,他記了整整三日!
今日若能看著吳天翊屍骨無存,不僅能瓜分燕藩三郡,更能一雪前恥,讓京中所有人都瞧瞧,誰纔是真正能執掌權柄的人!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同時閃過一絲陰狠的笑意,窗外的陽光明明晃晃,照在他們臉上,卻像是為這即將上演的血色陰謀,鍍上了一層虛偽的金邊。
這場以風雅為名的圍獵,終於要收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