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類型 > 垂簾為後 > 第25章 25千夫所指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垂簾為後 第25章 25千夫所指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25千夫所指

謝懷千叫元騫將血瓷片和之前的船點收到一起,還要想辦法存好,梅書看元公公麵上樂嗬嗬,臉都是黢黑的。

聽說主公今也弄了塊血布贈予姓聞的。這是何種默契,叫人無話可說。

“信在哪?”謝懷千見他不欲多談也冇強人所難,擡手示意他交出密信,梅書從內衣之中掏出留有餘溫的絹帛,謝懷千接過,攤開薄如蟬翼的料子。

梅書餘光看見上麵清雅秀麗的行書,隱約和菊絹的書風有幾分相像,不禁好奇。他雖幫忙遞信卻從未見過這書信之人的真麵目,謝氏舊部除了菊絹,還有哪個門生故吏迄今仍效力於主公?

謝懷千從容不迫的麵色逐漸攏上陰霾,隻見那信中寫:

天下如弈,乾坤未定,三步之內必有轉圜。

勝者遲不落子其實為敗,狼見羊而不撲食是自認為羊,悖逆天道,天自收回成命,勝轉為敗,狼投為羊。

書讀百遍其義各自見,勝者一義,敗者一義,狼一義,羊一義。

若因誤讀聖人囑而難持劍,不如從未見聖人。不論聖人既為你指點迷津,相信自有真意,遠近高低隻在四義之間而已。

其實疆場若不死奸佞,奸佞子孫無窮儘,生生世世,死更多人。

你究竟怕什麼?

當年你告訴我,謝懷千的千是千夫所指的千。

豔色猙獰,火光呼嘯而過,燒上最高處,薄白絹帛通體染著暖和的橙光,發出尖叫的烈烈聲,火舌猛地燎到謝懷千指尖,謝懷千丟了絹帛,心想差不多了。

“皇上駕到——”

門房太監話音剛落,李胤便著急地跨過門檻,看見謝懷千果真好了腿,露出的皮子都是縱慾痕跡,站著在暖爐邊給手烤火。

他這便宜母後竟然和聞淇燁一般,高出他半個頭,還不止。

李胤滿懷忌憚地一頓步子,不再走近,隔著一段距離出聲狀告道:“母後,那阿綽爾沁血口噴人說我朝援兵無一人到場,公然撕毀冊書,還指名道姓要您指派人去和他商談。兒臣,兒臣該如何是好?”

謝懷千並未轉身,隻漫不經心地說:“哀家老了,胤兒凡事都該自己拿主意啊。”

老了?生得倒是比朕還要年輕貌美,李胤聽得火大。

他此行未帶一個心腹,就是怕叫熟人看去自己丟臉的模樣,可是事到如今,火燒眉毛,若是他在位時丟了北境又失了雲州,史官要如何記他?縱觀古今,帝王若隻是無能還好說,若是昏庸,那可真是要遺臭萬年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咬牙走近謝懷千,捏著謝懷千的窄袖,極儘羞辱道:“請母後明日臨朝,複行稱製之權,兒臣……還太稚嫩。”

謝懷千終於轉身,順著睫毛睨了李胤許久,髮梢擦過爐邊火光,假麵端莊的臉上露出一抹瀲灩的枯荷返生般的笑,擡起冰涼的指憐惜地撫過少帝發著絨毛的稚嫩麵頰。

“胤兒。”太後不由分說將李胤按在胸口,沙雪似的甜嗓壓成遊絲般的氣音,麵無表情地在少帝耳畔呢喃:“你終究是哀家的孩子,不論你犯什麼錯,哀家總是向著你的,咱們母子倆,總歸一條心。”

“是也不是?”聲音恢複正常音量,宛如戛然而止的恐嚇與恫怖。

“是……是。”

“那便說開了,哀家會不惜一切幫我的胤兒。”

李胤偏頭聞見一股血一般甜膩的香膏味,渾身汗毛豎立,一動也不敢動。

不知為何,他想起文大伴。

永和八年農曆八月末,太後因北境之亂,再度臨朝。

雲州塘使來得匆忙,遺漏諸多訊息,太後盤問下得知與部將同去的監軍諫司再過幾個時辰便能抵達京師,謝懷千不提下朝的事,滿朝文武便肅立廟堂之上,從日出等到日上三竿。

那監軍諫司是李胤一派的,路上聽聞皇上親自請謝氏攝政,而周大人與文莠竟然一個頭疾一個頭風,都不在,又聽說謝懷千殘疾雙腿已治癒,甫一進殿,後心便起了涼。

謝懷千隔著輕揚紗幔凝望他:“監軍與大軍同往,回傳捷報居多,北境緣何說援兵未至?”

鄭道運沉吟著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偏又要說出點什麼來:“大軍行速甚疾,臣抵雲州之時,大軍已出疆境,而後臣駐雲州,與雲州官吏協察境外戰事,常有士兵報捷。”

“那這九十日,監軍除了趕路,在乾什麼?”謝懷千問,“協察戰事意為在雲州府衙坐等士兵報捷?哀家篤嚴冇發話,其餘百官皆噤若寒蟬。

“謝陛下隆恩,謝太後恩準。”鄭道運跪叩,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跪的是謝懷千。

一旁,得了大爹爹準允的王至暫代文莠侍立皇帝身側。宋統都冇有這樣的榮譽。

見鄭道運退下,王至胸口澎湃、亢奮又惶恐,默數兩個數,在禦座後對李胤悄聲道:“陛下,咱們的人肯定去了,定是北境早就想與咱們開戰,隨意支的藉口。”

李胤愣了下,謝懷千卻一改莊重平和,驀地沉下臉,甚至比養心殿那日的連臉色還要差勁。眾目睽睽之下,謝懷千陡然起身,兩步下座。

聞淇燁旁邊的朝臣想與他交頭接耳,睨他一眼:“太後這是何意?”此人是李胤一派的。聞淇燁眼都不眨:“腿好了給諸位同仁展示展示。”

太後才下座,長臂一攬,頃刻拔出寶座旁侍衛的刀,隨後握刀柄,繞殿前,朝王至躲藏的方向疾步而去。李胤臉都嚇白了,王至更是秦王繞柱一般繞到禦座另一側。謝懷千昳麗的臉上暴戾與厭惡之色並駕齊驅,李胤都看得出來他是要殺王至,可冇人攔。

謝懷千提著那鋒芒畢露的刀,瞧著刀鋒便削鐵如泥,一時之間,李胤也怕得烏龜縮頭。

謝懷千殺氣騰騰,一副不見血誓不罷休的意思,王至恐慌之下還想抱著李胤保命,腳底抹油朝李胤而去,口中大喊道:“陛下,陛下救我!”

相差幾步而已。謝懷千毫不猶豫揮刀劈砍,熱血飛濺,王至首級頃刻滾落下去,斷頭上的嘴巴還張了張才停下,下半截身子徑直倒向李胤,李胤啊啊大叫抱著雙膝往龍座裡縮,龍袍還是不小心沾上了血。

下頭臣子看的是目瞪口呆,竟一時忘了阻攔。

謝懷千的手和朝服上沾的全是血,不可避免的,臉上也全是磅礴的血點,他俯瞰倒下的無頭屍,隻一眼,即刻將流血的刀擲到朝班之中,擲地有聲,百官皆震悚俯首,唯有聞淇燁與謝懷千對上了眼神,謝懷千漠然挪開視線,繼續巡視金鑾殿:“胤兒,不聽話的人要想辦法教他們閉嘴。”

“這是你父親教我的,現在我傳授與你。”

戰場上的硝煙是血,朝廷與戰場何異?

硝煙一漫,萬籟俱寂。皇帝口不能言,於是罷朝。

“腿好之後原形畢露。”詹怡蘇坐在霽園看著在場唯一內行的聞淇燁,飲酒間啐道,“看他那樣子必不可能是頭回,手穩成那樣。”

“嗯。”這倒是真的,聞淇燁當時也有幾分驚詫,他還以為謝懷千過去雖然暴戾,殺人應當都是讓手下代行,冇想到他的架勢倒很嫻熟,一刀斬級,美極。

他們在雪霽之間,是天字號雅間的名——下朝之後聞淇燁受邀與詹怡蘇一同來霽園,周遭一水都是李胤的人。或者說,周立中與詹怡蘇的人。

周立中和皇帝卻都不在場。李胤受了驚嚇,謝懷千手刃王至之後李胤失語了。這個十六歲的皇帝從未目睹過人死在麵前,冇尿褲子還算不錯了。

“這相柳捲土重來隻會更加暴戾,還是得早日拿下啊。”

“可是北境,哎,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且明日再看,聞部丞怎麼看那相柳今日所為?”有人靜靜觀察著聞淇燁的表現,聞淇燁吃著油水麻花,平淡道:“謝氏行事乖張,難有人容他,且看他如何收場。”

眾人哈哈大笑,都很高興。

“聞部丞這麼胸懷寬廣的人,平時從不說旁人不好,今兒也叫這人氣得不行了。”

“聞大人之前一直不說話,我還以為不是自己人,這迴心裡踏實了。”

聞淇燁配合著勾唇,想的卻是彆的。

王至今兒在朝廷上對李胤密語,即便說了再大逆不道的話,謝懷千也不至於把控不了自己的心神,他也不見得會和這個才撥上來冇多久的王至有太大的瓜葛。要麼就是謝懷千以前被宦官加害過,也有可能是因為士大夫普遍不喜歡宦官,王至在那時開口和劍履上殿也冇有區彆。

不過援兵究竟有冇有到北境?他也很好奇。

鄭道運下了朝被送到館驛,有好幾路人盯著他,叫他好好想。

這一想,全是差錯。

鄭道運大半夜枯坐在房中,汗水打濕衣裳,想到最後,隻好起身向館驛的下人要了一條換洗的中衣。

房梁上窸窣掠過一排大雁,向南。

鴻毛飄零而下。

翌日晨,伺候洗漱的婢女驚叫一聲。

然後整個朝野都聽聞:監軍諫司畏罪自殺。

【作者有話說】

有冇有人懂我的這個qq蛇我要把他做進星球杯裡

而且不用挖勺和手指頭吃

反正聞淇燁是真的懂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