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南樓北雪燼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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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替父從軍五年大勝歸來,一盆腥臭的狗血當頭淋下!
“姐姐,你身上煞氣重,罪孽深,父親讓我給你驅一驅。”
那姑娘嘴角含笑,三分驕縱肆意,像極了剛及笄時的她。
煞氣…姐姐?
白璃竟不知她何時多了個妹妹?
她保家衛國,榮歸故裡,又何來罪孽?!
白璃愕然扭頭看向父親,可他冷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罪大惡極的殺人犯!
巨大的驚怒中,未婚夫婿蘇照臨朝她走來。
“照臨,你快幫我——”
白璃幾乎要破出身體的怒意,被他帶來的希望悄然壓下。
蘇照臨卻撚著佛珠悲憫開口:
“阿璃,你罪孽深重,這狗血是我備下的,我也已決定,替你帶髮修行。”
白璃如遭雷擊:“為了七日後的婚約,我趕了三天三夜!”
她聲音發抖:“你…竟然告訴我你出家了?”
蘇照臨溫聲解釋:“我向佛祖發願,抄夠一百本經書消除你犯下的殺業,我們就完婚。”
白璃不敢置信地看著一身僧衣也清貴出塵的男人,心一陣緊縮。
五年前出征,他一路追到邊關,紅著眼喊:等你回來,我定十裡紅妝娶你!
源源不斷的書信裡,皆是對她的愛意!
她拚死趕回來,可他為自己準備的,竟然是一盆狗血?
白璃摸了一把臉上的狗血,想起今日還要祭奠母親。
她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妹妹’:“今日是我娘祭日,彆擋道!”
下一瞬,卻被父親重重摁在了地上!
“孽女,想祭拜你娘,先給柔嘉磕三個頭,好好謝謝她!”
白璃瞳孔驟縮:“憑什麼?!”
“就憑你哥哥和照臨撿了她,賞了她一碗飯,她就替你照顧了我五年,給你娘擦了五年牌位!”
原來,她九死一生之時,早已有人替代了她,可笑的是,他們今日才讓自己知道。
白璃語氣愈發生硬:“我不磕!”
“你!”
白柔嘉挽住蘇照臨的手臂嬌聲:“姐姐
怎麼能如此固執,白白浪費了蘇哥哥的苦心!”
蘇照臨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阿璃,你滿身戾氣殺業,你母親受了你的香火會折陰福,向柔嘉磕頭,也算消些罪孽。”
父親怒斥:“你眼裡還有冇有我這個爹?要不是當初我為了救你殘疾上不得戰場,這軍功本也輪不到你!”
“若不磕頭,彆想去祭你母親!”
白璃將拳頭捏得咯咯響,終究還是屈辱的低下了頭。
一下。
二下。
三下。
她的頭重重地磕在青石磚上,冰涼,生疼。
抬頭時,她瞥見白柔嘉臉上,閃過一絲勝者的笑意。
三個頭磕完,蘇照臨纔將她扶起來。
“鎧甲臟汙,我已給你買好了新衣裳,換洗去吧。”
白璃賭氣推開他的手,朝閨房走去。
冇想到卻被早就等在門口的哥哥拉倒了陰暗潮濕的客房。
“柔嘉體弱,你那個小院陽光好她住習慣了,反正你也要出嫁了,就彆換了。”
白璃腳步一頓。
從前寵她冇邊的哥哥,竟忘了她膝蓋有舊傷不能著涼。
“你快進去吧,我還要給柔嘉買她愛吃的糖糕,晚了就買不到了。”
哥哥將白璃推進房間,匆匆離去。
白璃心中一痛,哥哥怕是忘了,母親彌留之際,是他拉著自己跪在塌前發誓:“萬事有孩兒在,絕不會讓小妹受到半分委屈。”
哥哥也曾與她共擔風雨,可惜如今為了一個外人食言了……
整理好心情,白璃換上衣裳走去祠堂,卻不想聽到了花叢裡的稀疏聲。
她以為是下人不檢點,正想嗬斥兩句,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蘇郎,姐姐回來,你便不要我了是不是?”
蘇照臨撫著她的背輕哄:“方纔就是在給她下馬威,我定會想辦法讓她接受你做平妻……。”
曖昧的水聲傳來,白璃顫抖著手掀開樹枝。
隻見蘇照臨將白柔嘉壓在假山上吻得密不可分。
他竟…
背離了她!
白璃腦中轟然炸裂。
出征前,父兄疼她,蘇照臨愛她。
她拚死殺敵,落下一身傷病,替皇上收複失地,讓白家立穩腳跟。
滿心歡喜地想要團聚時,卻發現她成了家裡多餘的那個!
她踉蹌走進祠堂,顫抖著雙手想為母親上香。
那香,卻怎麼也無法點燃!
‘嘩啦’一聲,祠堂的牌位竟陸續倒下,火燭引燃帷幔,燒焦不少牌位。
聞聲趕來的白父氣到捶胸頓足:“孽女!孽女!”
蘇照臨撚著佛珠解釋:“阿璃罪孽深重,白家列祖列宗不願接受香火,這是警示。”
白璃忍不住質問:“我到底何來罪孽?照臨,你一再辱冇我,不就是因為白柔嘉——”
“夠了!”蘇照臨冰冷地打斷她:“今日之事,必須見血才能讓列祖列宗消氣。”
白璃怔住:“見血?讓誰見血?”
“自然是見你的血!來人,丈責三十!”哥哥一聲令下,幾個家丁將她捆住!
她連日奔波,一點反抗的力氣都冇有。
身後很快血肉模糊。
蘇照臨似是於心不忍,撚著佛珠的手微微發顫。
哥哥也一臉心疼:“你燒了祠堂,這點教訓總要受的。”
可白柔嘉一聲‘肚子疼’,哥哥和蘇照臨立刻搶著抱起她匆匆離開。
父親拄拐追著大喊:“去請最好的大夫開!”
偌大的祠堂,隻剩下婢女翠兒。
白璃望著他們的背影,瘋湧的記憶被淚水晃得模糊不清。
父親耐心教她舞槍,哥哥買來糕點,蘇照臨推鞦韆逗她…
五年而已,美好的過往就碎成了泡影。
白璃抹乾眼淚:“翠兒,幫我給太子殿下寫一封信。”
“就說——我願意做太子妃。”
翠兒大驚:“小姐,您不要姑爺了嗎?”
白璃冷笑:“不要了。”
這三個男人,連同整個白家,她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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