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南樓北雪燼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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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皇後邀請百官家眷參加賞花宴。
白璃走向府門外備好的馬車。
一隻戴著佛珠的手伸來,帶著檀香氣,扯緊她的手腕。
“你是武將,騎馬便好,馬車留給柔嘉吧。”蘇照臨的聲音平靜無波。
白璃低頭,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
這隻手,曾在玉林關前緊緊抱住她不肯撒手。
如今,卻隻會撚著佛珠,一次次對她說“罪孽深重”。
她抬眸直視他:“我是白家小姐,自己家的馬車,坐不得嗎?”
蘇照臨眉頭微蹙,指尖撚動佛珠: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璃,你執念太深,計較太過,會被心魔反噬。”
執念?計較?
陣陣鼻酸中,她聲音發澀:
“我的執念是什麼,照臨,你真的不知嗎?究竟是誰,心生了不該有的妄念?”
蘇照臨撚著佛珠的指尖一頓,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一瞬間,她又想起從前。
她練武崴了腳冇法去學堂,他便日日親自駕著馬車等在白府門口。
他說,阿璃傷了腳,每走一步他都會心疼。
如今,他卻要她讓出馬車,讓給那個占據了她一切的人。
“哥哥,你慢些,我頭有點暈。”嬌弱的聲音傳來。
白璃轉頭,看見哥哥小心地攙著白柔嘉走出來。
目光落在白柔嘉發間時,她呼吸一滯。
那支赤金嵌寶梅花釵,怎會戴在她鬢邊?!
那是母親壓箱底的嫁妝,連母親自己都捨不得戴!
母親臨終前拉著她的手,說這支釵要留給她的阿璃做嫁妝。
不止那支釵!
白柔嘉腕上的白玉鐲子,耳垂上的東珠墜子,無一不是母親的遺物!
一股怒氣直衝頭頂。
白璃一步上前,伸手就要去奪回那支金釵。
“白璃!你做什麼!”哥哥重重推開她,將白柔嘉護在身後。
“哥哥,她憑什麼戴我孃的珍寶?”白璃氣得聲音帶上了哭腔。
“柔嘉身份不高,難得有機會入宮,我們整個白家都該給她體麵,為她抬高身份!不然外麵的人會輕視她!”
他看著她一身粉裙,眼神帶著鄙夷:“你是個舞刀弄槍的粗人,用不上這些,不如先借給妹妹戴!”
粗人?
看著哥哥護著她樣子,白璃渾身發冷。
她清楚地記得,及笄那年哥哥把母親的首飾全部擺在她麵前。
說母親走得早,但這些首飾他一件都不會留給未來的嫂嫂,全都留給他的小阿璃。
他還要在小阿璃出嫁那天,添上好多好多陪嫁,讓她風光出嫁。
如今,他看著白柔嘉的眼神,卻帶著**裸的疼惜。
原來,哥哥和蘇照臨一樣,都愛上了白柔嘉。
不是忘記了承諾,而是將承諾都給了她!
白璃將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情緒幾乎要失控。
“你看你這一身殺氣。”
蘇照臨低低開口,“都是因殺戮太多所致。等從宮裡回來,我必定要多為你抄幾本經書,消你罪孽。”
殺戮太多,罪孽深重…
這八個字,成了釘死她的枷鎖。
哥哥不再看她,扶著白柔嘉上了馬車。
蘇照臨親自駕車,馬車絕塵而去,飛揚的塵土撲了她滿麵。
白璃站在原地,直到馬蹄聲徹底消失,才沉默上馬。
膝蓋傳來尖銳的刺痛,她咬緊牙關,狠狠忍住。
等趕到時,賞花宴已經開始。
園中姚黃魏紫,爭奇鬥豔。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盆白雪塔牡丹。
花瓣層疊,引來無數少男少女圍觀。
白璃獨自站在外圍,看著那株白雪塔。
它那麼乾淨耀眼,像她再也回不去的曾經。
就在這時,白柔嘉好奇地走近,左右張望了一下,竟伸手徑直折下了開得最盛、最耀眼的那一朵。
有人驚呼:“天啊!這是皇後孃娘最喜歡的那朵花!”
恰在此時,內侍高喊:“皇後孃娘駕到——”
白柔嘉嚇得臉色煞白,手足無措。
電光火石之間,蘇照臨猛地上前,一把奪過白柔嘉手中的白雪塔。
下一刻,那朵牡丹,便被插在了白璃的鬢邊!
“皇後孃娘恕罪!”哥哥反應極快,將白柔嘉護在身後,伸手指著白璃大聲喊:
“舍妹無知,誤采了娘娘心愛之花!請娘娘責罰!”
白璃僵在原地。
她無措地看向蘇照臨,卻見他已退開,垂眸撚著佛珠,彷彿剛纔的事與他無關。
再看哥哥,他護著白柔嘉,眼神隻有對自己的指責。
皇後淩厲的視線落在她發間那抹刺眼的雪白上,氣得身子微微發抖。
白璃想伸手取下那花,手臂卻冰涼麻木。
像被人卸力,她軟軟地跪倒。
“來人!給我把這個丫頭摁住!”皇後氣沖沖指著她。
“臣女,冇有……”
皇後冇有聽清,厲色質問:“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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