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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不疑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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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太匆匆,還來不及細品,他的小朋友就已經長大遠走高飛,去追尋自己的夢想過自己的人生了。

送走了周奇,江疑的心裡空落落的,像是弄丟了什麼東西,他每天學校家裡兩點一線,偶爾去張銘宇的公司露露臉,好歹是合夥人,總之他讓自己忙起來,這樣就不會太想那個人了,但去了幾次後他發現公司也不需要他,張銘宇將它運轉得井井有條,他去了也是多餘的人,不過是在辦公室和張銘宇喝喝茶罷了,於是便不再去了。張銘宇打趣江疑說他就像一個被丈夫拋棄的守空房的小媳婦,江疑隻是笑了笑不說話。

北京入了秋,全市的銀杏樹都黃了,過去在他看來都是很美的,現在走在街上隻覺得滿眼寂寥,風蕭蕭吹過,一直冷到了心底。這天他剛下課,去食堂吃飯的路上,一片楓葉飄飄然落在他的肩膀上,不禁就想到了周奇,他很想發訊息給他,卻猶豫了片刻最終忍住,害怕自己會打擾對方。

唐瑤的表弟向計算機係投遞了簡曆,最終還是成功應聘跟江疑成了同事,對於上次的事情他似乎一點不知情,納悶為何江疑在辦公室總是疏遠他,雖然他能夠受任跟江疑沒有關係,但還是表示感激,幾次跟江疑表示友好,午間邀請他一起去吃飯,都被江疑麵無表情的拒絕了。江疑也清楚了他跟那件事沒關係,但心理上還是膈應,每次含糊過去,言談間瞭解到唐瑤又回美國了。彆人說話時他靜靜地聽著,外界的一切都跟他沒關係,他的心早已經跟著另一個人飛走了。

這天週末張銘宇約江疑去餘樂那兒喝酒,周奇走後好朋友的變化他都看在眼裡,雖然他不懂江疑內心的真實心思,但是江疑過去是那麼一個愛笑又活躍的人,如今卻變得這麼安靜沉悶,眉頭似乎永遠無法舒解,即便跟他開玩笑的時候,也似乎總是心不在焉,縈繞著淡淡的愁緒。

“你到底怎麼了?”張銘宇將一杯雞尾酒推到他麵前,認真地問道,“越來越不像你了。”

“哪裡不像了?”江疑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裝作沒聽懂,開口卻是聲音低沉沙啞,“你老眼昏花了?”

“彆開玩笑了,說真的,你有啥心事?”張銘宇白了他一眼搖搖頭,一臉的關切。

“沒事。”江疑抿了一口杯中液體,笑得依舊輕鬆。

“跟我還見外。”

“真沒事。”

“你想周奇?”

江疑一愣,沒說話,像是怕被發現秘密似的,隻聽張銘宇再次哈哈笑起來,沒心沒肺的:“江疑你真的婆婆媽媽的,跟個老媽子似的,周奇那麼大個人了不會照顧自己?這還不是你親兒子呢,你說你以後要是自己有孩子了,孩子長大飛走了你不得更加難受躲起來一個人掉眼淚啊。”張銘宇笑得前仰後翻的,一邊斷斷續續地說:“我從來沒發現你這麼多愁善感啊。”

“”江疑嘴角抽了抽,默默地說道:“閉嘴。”

“行行行。”張銘宇哈哈笑著,語調輕鬆極力帶動他的情緒,“不開玩笑了,你彆想太多了,惆悵易催人老,你彆未老先衰了。”

“”

“怎麼樣,周奇在那邊習慣嗎。”

“還行吧。”江疑並不太清楚,很少很少會收到他的一條訊息,即便收到了也是很簡單的說明一下學習情況以及吃飯和天氣一類無關痛癢的客套話,好像除了這些話也沒什麼話可說,江疑心裡縱有千言萬語,終是無法說出口,江疑是,周奇又何嘗不是,聽見彼此的聲音,隻會徒勞的增加想念罷了,他不主動,周奇就更不主動了,所以沒有壞訊息便是好訊息吧。

“那不就行嘍。”張銘宇聳聳肩不以為意,隨口提議,“你要實在想他等過年放假了過去看他唄,還能順便度個假。”

“嗯。”江疑心裡一動,輕輕點了點頭。

“行了,開心點,孩子是去讀書,又不是不回來了。”

“嗯。”

“下週末我公司去河北團建,你一起?”

“不去。”江疑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走唄,你一個人在家宅著也沒意思,把林霜一起叫上。”

“不去,你們去吧。”江疑語氣堅定,張銘宇便也不再強求了。

入冬了,北京下了第一場雪,雪花飄飄揚揚但不大,落在地上薄薄的一層,江疑晚上下班回公寓,在樓下草坪裡捏了兩個巴掌大的小雪人,他拍了照想發給周奇,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無聊又默默刪掉了,長久不聯係的兩個人,即便過去再親密,可是等到想分享什麼的時候總覺得太突兀,不合適。

第二天去上班,江疑看到車庫裡的那輛新車已經落了一層灰,從什麼時候開始沒再管過它了,這輛車周奇才試開過兩次,鑰匙又原封不動的還給了他,他一陣心酸扭開視線上了自己的車。

外麵雪已經化了,用不著目光搜尋就知道兩個小雪人早已經化作一灘水,消逝的了無形狀。江疑心想,有些東西他註定留不住、抓不住,何必執著呢。他緊握著方向盤,目不轉睛地盯著路況,在這樣天寒地凍的天氣裡,連油門也不敢踩到底了,生怕打滑出了問題,一路上開的小心翼翼,他苦笑著搖搖頭,暗自歎了口氣,張銘宇說得對他確實不像自己了。

早晨八點的校園,已然熙熙攘攘十分熱鬨,路上同學們都在急匆匆地往教室走,趕著去上早課,江疑理了理圍巾,擋住呼嘯的北風,這些人喧囂的人群裡,再不會讓他偶遇上那個熟悉的身影了。

聖誕節周奇給大家寄了明信片,卻獨獨沒有江疑的,他心底歎了口氣,失落又無奈,拿著他寄給自己父母的那一張,反反複複用手指臨摹上麵方正有力的字跡,試圖想象出周奇拿筆時的姿勢和表情,他的字很端正,是很板正的楷書,就像他本人一樣乖巧。

高玉容夫妻倆也疑惑,對於沒有給江疑感到奇怪,試探地問道:“江疑,奇奇他跟你鬨彆扭了?”

江疑茫然地搖搖頭:“沒有。”想了想又老老實實地說:“彆扭一直在吧。”

“他知道你對他的感情了?”高玉容十分擔心,皺緊了眉毛。

“這個應該是不知道的,隻有你們知道。”江疑不假思索地說,這一點他十分肯定,他一直都有注意保持距離,注意著分寸,隻是沒想到這分寸兩人越來越遠。

“那就奇怪了,可能寄丟了?這個小卡片也不太好寄。”

“可能吧。”江疑緊緊地捏著那張小小的明信片,輕輕歎了口氣。

元旦的時候,張銘宇宣佈了一條半年來唯一讓他吃驚的訊息,此時林霜已經被調去廣州分公司長期駐守工作了,已經離開了一個月,元旦假期才三天懶得折騰便沒有回北京,於是當時隻有他們兩個人一起吃晚飯。

剛見麵張銘宇便一臉笑意,高興地對他擠眼:“好訊息好訊息,兄弟我又脫單了。”

“才兩個月不見挺迅速的。”江疑淡淡地應道,一開始並沒有多大反應。

“兩個月可以乾很多事情了好嗎。”

江疑不再反駁,半開玩笑地問道:“林霜?”

“什麼呀,彆亂說。”張銘宇急了,連忙打斷,隨即語氣裡帶上了欣賞之意,“我們公司新來的產品經理,還是我親自麵試的,漂亮又乾練。”

江疑皺了皺眉,還是忍住了,笑著打趣:“你這是麵試員工還是麵試物件啊,玩辦公室戀情?”

“我公司又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把事情做好就行了。”張銘宇聳聳肩不以為然,“還有,我們不是玩,認真的”。

“林霜呢?她知道嗎?”江疑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張銘宇一頓,半晌才說:“知道,剛在一起我就告訴她了。”

“哦。”江疑點點頭,似乎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手,追問道,“你對林霜到底怎麼想的?”

沉默片刻,張銘宇淡然地笑了:“朋友啊,我們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

“你不喜歡她麼。”

再次短暫的沉默,而沉默等同於承認,這一點兩人都心知肚明,張銘宇沒有直接回答,故意岔開反問道:“友情比愛情長久,做一輩子朋友不是更麼?”

“你們開心就好。”江疑無奈地搖搖頭。

新年又要臨近,江疑忍不住感慨,從前小時候總是盼望著過年,因為不常聚的親朋好友們這時候總是會聚在一起,熱熱鬨鬨的,而一年又是如此長,總是盼了很久很久,春夏秋冬四季輪回才能迎來一次春節,現在卻隻覺得怎麼一晃又要過年了,想見的人不在身邊,過年也沒了意思。

高玉容夫妻叫見學校放假了便叫他回家住,擔心他一個人在公寓呆著無聊,也怕他容易胡思亂想,兒子的消沉兩個長輩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卻也無可奈何。但是江疑拒絕了,說等除夕再回家,自己想一個人靜靜,不過年夜飯肯定是要跟他們一塊兒吃的,讓他們不用擔心。

春節隻有兩三天了,帝都馬路上的車流量少了很多,很多外來人口都回家過年,這兒宛然成了一座空城,孤零零的街道上滿是孤零零光禿禿的樹,行人無幾,江疑想到周奇一個人在外過年,頓時一陣艱澀,他會感到孤獨嗎?但是有趙一響在身邊應該不會吧?他跟趙一響在一起了嗎?兩人應該早已經互通心意了吧。

他深深撥出了一口氣,將腦海裡亂七八糟的雜念甩出去,窩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盯著電視裡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的連續劇,看著看著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機開啟了旅行軟體,下意識搜尋了最近的去倫敦的機票。

還有餘票,江疑算了一下時間,最近的班機就在除夕的早上八點,到達的時間則是倫敦那邊的中午,正好國內春晚開播的時候,他腦海裡閃現了張銘宇隨口說的那句讓他過年去看看他,江疑心底產生了動搖,猶豫著要不要買票,可是又答應了陪父母吃年夜飯,內心一陣糾結。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夏天時辦的簽證,一直沒去,不知道過期了沒有,暗道要是沒過期那就去,過期了的話那便就是天意了,他一邊在心裡下著賭注,一邊趕忙去臥室的櫃子裡翻找,護照壓在一堆資料的最下麵,他緊張又急切地翻看起來,心想若是過期了,那便是老天也要斷了他想周奇的念頭。

胡亂地翻著,翻了好多頁才找到貼著英國簽證的那一頁,江疑深吸了一口氣仔細檢視,看到有效期的時候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還有半個月就不能入境了。他靠著櫃子坐在地上輕輕地笑了,立馬拿起手機買了票。

想到即將可以見到周奇,江疑幾個晚上都沒睡好,他既擔心又期待,擔心自己的出現對於他來說是困擾。

除夕這天天還不亮,江疑便驅車來到了機場,他隻呆一天,第二天就返航了,所以沒帶什麼行李,想著隻要見周奇一麵就好,能跟他一起吃個飯就滿足了。擔心自己去英國找周奇會讓父母反應過激,於是直到起飛前才給父母發了條簡訊,向他們表示了歉意。

一晚上沒睡好,在飛機上江疑倒是沉沉地睡著了,十二小時的飛行,落地時眼前已經換了一片場景。

昨天的北京陽光萬裡,這裡雖然正值正午,卻不愧是世界霧都,機艙外麵一陣霧雨迷濛,天氣陰沉沉的,視覺上的感官像是到了下午四五點。

江疑一陣恍惚,激動的心情受這天氣影響,頓時恢複了平靜與理智,開始後悔自己會不會太衝動了,手機恢複了訊號,顯示有幾個遺漏的來電,還有一條簡訊,高玉容發來的,並沒有想象中的激烈反應,隻是叫他注意安全,替他們向周奇問好。

過了海關出了機場,江疑打了一輛uber,直奔倫敦大學學院的醫學院大樓,司機是個黑人師傅,得知他來自中國,用不熟練的中文熱情地祝他新年快樂,一路上主動搭話找他聊天。

司機用英文問他是ucl的學生嗎,江疑笑著搖了搖頭,說自己隻是去找人的。

“girlfriend?”司機來了興趣,一臉的八卦。

“no”江疑苦笑著繼續搖頭,他該怎麼解釋,周奇算他什麼呢?心裡一陣思索,他們沒有親緣關係,算不得他的哥哥,周奇既也不是他真正的學生,算不得他的老師,雖然辦了法律證明,是他法律意義上的監護人,可週奇他早就過了十八歲,監護也就失效了,所以他們好像稱不上任何一種關係,想不到合適的介紹,江疑索性皺著眉頭閉了嘴。

“oh,
i
see,
then
he’s
your
boyfriend”司機師傅見他一臉沉思狀,頓時露出了一臉瞭然的神情,很自然地笑道,“don't
be
shy,
it’s
veryon
engnd”

江疑歎了口氣,苦澀地答道:“no,
he’s
not
y
boyfriend,
but
one
thg
you
are
right,
i
deed
like
hi”

江疑扭過頭,看著車窗一閃而過的英倫建築,遠處的大本鐘和倫敦眼漸漸出現在視野裡,輕聲說道:“i
really
really
like
hi,
but
hehe
doesn’t
like


“rry”聽他這麼一說,司機立馬露出了同情的眼光,立即安慰,“but
cheer
up
an
it
doesn't
atter,
there
are
any
people
the
world,
day
you’ll
fally
et
one
who
you
like
and
al
likes
you”

江疑知道對方是好意,但隻是笑了笑不再說話,他知道自己再不會喜歡除了周奇以外的任何人了,他不是沒有做過嘗試,可惜沒有用,他想要的,隻有周奇一個人。

司機繼續找著話題聊天,但江疑都興致缺缺,回答的心不在焉。

剛過了聖誕假期,學生們已經重新開學了,校園裡車不讓進,司機將車停在了最近的大門口。

“here
we
are”下車前司機愉快的跟他揮了揮手,“it’s
very
nice
to
et
you,
have
a
nice
day!”

“thanks,
you
too”江疑禮貌地笑了笑。

他核對過周奇的課表,這個時間應該是在醫科學院的大樓裡上課,他跟著地圖導航開始慢慢探索,江疑的亞洲人麵孔在形形色色的白種人裡本就突出,再加上他身材修長,和歐洲人的身高不相上下,長得還很漂亮出色,所以在人群裡更加顯眼了,一路上不少學生衝他投來好奇的眼光,還笑著主動打招呼,見他對著手機導航轉悠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助。

江疑爽快地接受了,由一個經濟係的學生帶著前往,很順利地便找到了目的地,道了謝等在門口,他猶豫地拿出手機,心想還是要告訴他一聲自己來了,否則貿然出現有些尷尬。

他站在路旁看著人來人往的學生們,心裡拿不定主意,況且也要下課了,這會兒才告訴他豈不是更加突然,江疑有些懊悔,沿著大樓前的路來回走。

這是一幢很漂亮的建築,若在平時他一定會停下來好好欣賞,再拿出相機拍幾張照片,可是現在完全沒有心思注意周遭的一切,隻時不時地回頭看著大門處,擔心一不小心錯過走出來的學生。

他一直拿不定主意,卻已經到了下課時間,陸陸續續開始有學生出來,江疑慌忙躲在了一旁不起眼的角落,有一根柱子作遮蔽,裡麵出來的學生不容易察覺這裡還有個人。

江疑深深地歎了口氣,心突突地跳起來,此刻覺得自己就像做賊一樣心虛,默默地打著退堂鼓,心想能看他一眼就好,看完他就離開。

學生三三兩兩地往外走,江疑密切地盯著他們,生怕漏掉了一個人,他焦急地等待著,時間似乎被拉得無限長,不知道出來了多少學生,還是沒有看見熟悉的身影,出來的學生也逐漸稀稀拉拉,江疑有些失落的站著,卻還是抱著一點希望死死地盯著大樓出入口。

又過了大概十來分鐘,江疑終於等到了他想了許久的人,等人真的出現,他怔愣在了原地,連心跳都被忘了兩拍似的,隨後才重新瘋狂的跳動起來。隻是遠遠地一瞥,但是熟悉的眉梢眼角卻在他的心底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周奇手裡抱著兩本書正和趙一響以及兩個金發男生一邊說話一邊出來了。

江疑的心底爆發出一陣電閃雷鳴,眼睛緊緊地跟隨著,可是身體卻下意識的往後瑟縮了一步,周奇穿著一身黑色的長大衣,圍著一圈灰色的毛線圍巾,遮擋了大半個下巴,半年不見,他的頭發有些長了,碎發有些微微遮住眼睛,江疑在心裡暗暗描摹著他的樣子,很想衝上前去叫住他,跟他說他在這裡,不是為了任何的理由來英國,隻是為了他來的。

他想告訴他,他很想他。

無論周奇會怎麼看他,無論他跟趙一響之間又怎麼樣,他隻想告訴他一句,他很想他。

四個人說說笑笑走得很快,兩分鐘後留給江疑的便是背影了,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隻聽見其中一個金發男生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同時周奇右手邊的金發男生擡起胳膊隨意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繼續有說有笑,周奇沒有閃避,這是關係不錯的男生之間纔有的姿勢,江疑心道看來他適應得很不錯,也交了一些新朋友。

但是首先湧出的感情不是欣慰,而是酸楚,看著周奇越走越遠,那薄薄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人群中視野裡,江疑頹然的轉身靠在了柱子上,全身的力氣像被抽乾了似的,沒有支點便要站不穩了。他應該為他感到高興的,因為周奇他再也不需要自己了,他已經完全可以獨立,完全獨立於他的生活之外。

就在江疑轉身的刹那,周奇感覺有些怪怪的,似乎身後有誰在打量他,情不自禁地回了頭,但是隻看見來來往往的學生,並無異常。

“what's
wrong”搭著他肩膀的金發男生不解地看著他,趙一響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什麼也沒有發現。

周奇轉過身,輕微地搖著頭淡淡淡地笑道:“nothg”

一行人興致頗高的回了宿舍,周奇卻始終悶悶的,表麵與他們淺笑著,心裡卻想起了第一次和江疑在小杏村的春節,那時放著鞭炮,劈裡啪啦熱熱鬨鬨,江疑害怕鞭炮聲太大嚇著他,替他捂住耳朵,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多少個春節裡周奇都是那樣跟爺爺放著鞭炮,又怎麼會怕呢,周奇想到這裡,嘴角忍不住上揚,同學的一聲呼喚,打斷了他的回憶,今天是除夕,異國他鄉根本談不上什麼年味,照常上課照常實驗。

他想爺爺了。他想江疑。很想很想。

不知道江老師現在在做什麼?應該跟伯父伯母在家吃年夜飯吧。進了自己的房間,周奇放下書,看了眼時間,猶豫片刻立馬給高玉容夫妻倆打去了電話。

電話接得很快,高玉容的聲音裡滿是喜悅:“奇奇!下課了呀。”

“嗯,伯父伯母,我剛下課回宿舍,新年快樂。”周奇抿著嘴角乖順地說道,雖然已經22歲了,但是在夫妻倆的眼裡還是剛來時候的半大小孩,對他總是無限寵溺。

“新年快樂新年快樂!”夫妻倆開著擴音高興地一同應道,緊接著高玉容樂嗬嗬地叮囑,“學校的夥食不好吃,你自己今天做些好吃的呀,今天過年呢,可不能隨便對付兩口。”

周奇笑了,應道:“好,我知道了伯母,我等會兒正準備和同學去超市買點菜,大家晚上一起做飯,吃個年夜飯。”

“不錯不錯,想吃什麼就買什麼哦!不會做的菜打電話給我,伯母教你。”

“好。”周奇忍俊不禁,乖巧地笑著。

他猶豫片刻,遲疑地問道:“伯母,江老師呢?”他很想聽聽江疑的聲音,可是電話裡他沒有捕捉到,年夜飯的時間,江疑應該和他們在一起才對。

幾乎是同時,高玉榮也問道:“奇奇,那江老師?”

高玉容立即反應過來兩人沒見上麵,不知道江疑心裡在想些什麼,既然他沒有讓周奇知道他過去看他了,便也替他打個掩護,連忙轉移了話題,打著哈哈圓上自己的話頭:“我正想問你給江老師打過電話了沒有呢,他和你銘宇哥出去玩兒了。”

“哦,他們去哪兒玩?”周奇心裡一緊,雖然有所懷疑,但還是順著話裝作隨意的問道。

“就在北京,說是帶他見見銘宇的女朋友,林霜姐也一起,現在年輕人就愛跟年輕人一塊兒玩,哪還顧得上我們這些老年人。”高玉容腦筋急轉,不打草稿地一氣說著,笑眯眯地讚許周奇,“也就我們奇奇懂事,下課了第一時間祝我們老兩口新年快樂。”緊接著又換了嚴肅的口吻,故作生氣地說:“不像江疑,連個電話都沒打給我呢,發條短息說走就走了。”這後麵兩句倒是不假,一邊說著,逐漸憤憤然。

“你等會兒給他打個電話?”高玉容調轉了話頭,試探地問道,“提醒他少喝點酒,我們說話他都不聽的,就聽你的。”

周奇不再懷疑,舒緩了眉心,連忙安慰,道:“好,我等會兒打個電話。”

“真乖!江疑要是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

雙方又聊了一會兒才結束通話。周奇猶豫片刻,撥通了江疑的號碼,可是一陣忙音無法接聽,提示說不在服務區,周奇感到一些納悶,準備再打一個試試,但室友來敲門了,正是那兩個金發男生,問他收拾好沒有,大家準備出門去瑪莎超市采購食材了,為晚上的年夜飯做準備,兩個男生都是第一次跟中國人一起過中國年,對此興致盎然,躍躍欲試,周奇不好掃了同學的興致,將手機放起來,跟他們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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